秦朗的计划,比他预想中还要成功。
短短三日,朔方城变了天。
九死还魂草的消息,像一场燎原的野火,烧遍了天元大陆。
朔方城这座边陲雄关,一夜之间成了风暴的中心。
北燕、南楚、西蜀、戎狄、大乾……
六国使节,车马如龙,旌旗蔽日,齐聚于此。
国书还未传到大武皇都,各国之人就已经蜂拥而至!
每个人脸上挂着的,不是敬畏,是贪婪。
城内的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各国来客横行无忌,大武的兵士只能忍气吞声,百姓更是敢怒不敢言。
这一日,大乾使团抵达城下。
为首的是一辆由八匹神俊非凡的踏雪乌骓拉着的华贵马车,车帘上绣着张牙舞爪的金色蛟龙。
大乾三皇子,乾天。
他甚至没有下车,只是由一名侍卫高声传话。
“开城门!吾国三殿下要入城!”
声音倨傲,不像是请求,更像是命令。
城楼上,魏振穿着一身崭新的铠甲,身后跟着一众亲信,威风凛凛。
他看着下方黑压压的大乾骑兵,心中有些发怵,但当着全城百姓和各国使节的面,他不能弱了气势。
“来者何人!不知朔方城有规矩,午时之后,城门禁行吗!”
魏振身旁的一名偏将,扯着嗓子喊了回去。
车帘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掀开,露出一张俊美却带着几分阴柔的脸。
乾天斜倚在软榻上,嘴角噙着一抹轻蔑的笑意。
“规矩?”
他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
“秦家若还在此,本皇子的确是要讲规矩的。”
“但你算什么东西?也配在本殿面前谈所谓的规矩?”
他话音刚落,身后一名看似马夫的壮汉,翻身下马。
那马夫看了一眼高达十丈的城墙,脚在地面轻轻一点,整个人便如一只大鸟,拔地而起。
他踩着城墙上凸起的砖石,几步之间,便已落在城头。
快得让人来不及反应。
魏振和那名偏将大惊失色,刚要去拔刀。
“聒噪。”
马夫口中吐出两个字,随意地抬脚一踹。
砰!砰!
两声闷响。
魏振和他身旁的偏将,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便如两个破麻袋,从城头直挺挺地栽了下去。
重重摔在城下的尘土里,激起两蓬烟。
全场死寂。
城楼上的魏家军卒,一个个目瞪口呆,竟无一人敢上前。
城中的百姓鸦雀无声!
一国守将,被他国区区马夫一脚差点踹死!
何等丢脸!
何等憋屈!
城下的百姓和各国来客,也都看得呆住了。
“哈哈哈!”
短暂的寂静后,是毫不掩饰的哄堂大笑。
“这就是大武的将军?连个马夫都挡不住?”
“笑话!真是天大的笑话!”
“想当年秦家军镇守此地时,谁敢如此放肆?”
各国使节的嘲笑声,像一根根烧红的铁针,扎在每一个朔方城百姓的心上。
屈辱。
无尽的屈辱。
许多老人的眼眶都红了。
他们想起了那面迎风招展的狼头大旗。
想起了那个只要站在这里,就能让六国不敢越雷池一步的家族。
秦家在时,北疆的天,是硬的。
秦家不在了,这天,就塌了。
城楼上,乾天看着这一幕,嘴角的笑意更浓。
他对着城下,用不大却足以让所有人都听清的声音说道:
“秦家不在,大武,无将可用。”
“这北疆,任你我肆意驰骋!”
这句话,像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抽在每一个大武人的脸上。
“开城门!”
大乾的骑兵发出一声呐喊,纵马向着洞开的城门冲去。
城内的百姓惊慌失措,纷纷向两旁躲避。
一名狼骑老兵带着一队人马,正在街边竭力维持秩序,秦朗就混在其中。
他穿着最普通的兵士服,脸上涂了伪装,沉默地看着眼前这屈辱的一幕,藏在甲胄下的拳头,早已捏得发白。
就在这时,一名大乾骑士为了炫耀骑术,纵马在人群边缘来回驰骋,引得一阵阵惊呼。
一个三四岁的小女孩,被人群挤倒在地,手中的糖葫芦滚了出去。
她哭着爬起来,茫然地走向街道中央,想要捡回自己的糖葫芦。
那名大乾骑士注意到了她,眼中非但没有减速的意思,反而闪过一丝残忍的快意,竟是催动坐骑,直直地撞了过去!
“小心!”
周围的百姓发出一片惊恐的尖叫。
小女孩的母亲,更是吓得面无人色,瘫软在地。
眼看那铁蹄就要落在小女孩的头顶。
一道黑色的身影动了。
快得像一道闪电。
是秦朗。
他不能再忍。
在无数道震惊的目光中,他一步跨出,出现在那匹战马之前。
没有兵器,没有花哨的招式。
只有一只拳头。
他对着那高高扬起的马头,一拳轰出。
砰!
一声沉闷到极致的巨响。
那匹神俊的战马,硕大的头颅竟被这一拳,打得生生凹陷下去,连悲鸣都来不及发出,庞大的身躯便轰然倒地,死得不能再死。
马背上的骑士被巨大的惯性甩飞出去,人在半空,还未落地。
秦朗的身影已经如影随形地跟上。
第二拳。
第三拳。
两拳,结结实实地印在了那名骑士的胸膛上。
咔嚓!
胸骨碎裂的声音清晰可闻。
那名骑士的身体在空中诡异的一折,落地时,已是一具扭曲的尸体。
一拳轰杀坐骑。
两拳震毙骑士。
整个长街,再次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用一种看怪物的眼神,看着那个站在一具尸体和一匹死马旁边的普通兵士。
大乾的骑兵勒住了马,难以置信地看着这一幕。
各国使节脸上的嘲笑,也僵住了。
秦朗没有理会任何人,他走到那个被吓傻的小女孩面前,蹲下身,将地上的糖葫芦捡起来,吹了吹上面的灰尘,递给她。
然后,他摸了摸她的头,将她抱起,送回到她母亲的怀里。
做完这一切,他才缓缓站直身体,转过身,面对着那些惊愕的大乾骑兵。
他抬起手,露出了臂章上那颗狰狞的狼头。
死寂之后,是山呼海啸般的狂吼!
“狼骑!”
“是狼骑!”
“秦家还在!”
压抑了太久的屈辱和愤怒,在这一刻尽数爆发。
朔方城的百姓,看着那道并不算高大,却挺拔如枪的身影,激动得热泪盈眶。
狼,还没有死绝!
秦家的兵,骨头还是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