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促的敲门声在安静的早晨显得格外清晰。
温向晚转身看向门口,正准备去开门,裴景舟已然站起身:“你腿伤不方便,还是我去吧。”
他把劈竹子用的刀放在一旁,做了一半的竹篮也放在一边,快步走过去开门。
门一打开,外面的人便冲了进来。
“我就知道资本家坏分子不是好东西,欺负响应国家号召的知青!”一道激扬且愤怒的陌生女声响起。
“党和国家还是太仁慈了,像你们这种坏分子就应该被枪毙。”另一道年轻男人的声音紧随而来。
裴景舟原本心情还挺好,但当听到两人说的话,脸色陡然一沉。
温向晚见状,立刻快步走上前。
“你们这些知青是怎么回事?要打倒资本家坏分子就去其他地方找,这里是我家,大清早的过来嚷嚷还让不让人上工了!”
“向晚,你被他给迷惑了,所以做出一些离经叛道的事情,我不会同你计较的。但是裴景舟他意图不轨,想要谋害知青,这可不是说两句话就能摆平的。”
来她家闹事的都是知青点的知青,加上张承运一共有五人。
张承运腿上扎着绷带,有两名男知青搀扶着。
另外两名女知青则站在一旁。
几人的神情如出一辙,看裴景舟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仇人一般。
裴景舟没有说话,但能看得出来他一直都在隐忍。
知青是响应国家号召上山下乡的,资本家则是下放到村里改造。
两种都是从城里来到农村的,但待遇却是截然不同。
温向晚记得知青下乡前国家会给一笔钱作为补助,来到乡下之后去镇上采买物资也不需要上级批准。除了紧俏的物资,他们都不需要给票。
资本家就不一样了,工分拿最少,脏活累活都是他们干,还不能随便出村,限制特别多。
要是这件事闹大了,吃亏的还是裴景舟。
不过温向晚不会让裴景舟白白受人欺负。
“张知青,我觉得你还挺逗的。”温向晚唇边扬起了一抹讥讽的笑容,目光从几人身上扫过。
“明明是你自己摔倒田埂里,咋得了?就因为我对象是资本家,你这帽子就可以随便乱扣?”
“明明是他推我的,还把我的腿打成这样。”张承运一脸的委屈。
“温向晚,亏你还是甘泉村的村民,怎么胳膊肘尽往外拐。张知青是什么样的人我们能不清楚吗?就是他对张知青心存记恨,所以才夜里偷袭导致他受伤的。”短头发的女知青愤愤不平地说。
温向晚利用原主的记忆思索了一番,她想起这几个知青是谁了。
短发的女知青叫赵春艳是桐城人,和她站在一块的叫李建梅,好像是北城过来的。
扶着张承运的两个知青一个叫刘志强,另一个叫张勇军,两人和张承运都是一个地方出来的。
难怪他们团结得这么紧,都是一丘之貉。
“裴景舟是我老公,我胳膊不向着他,难道还向着你们不成?”
“你……你简直是不可理喻。”赵春艳被她气得紧咬后槽牙。
“向晚,你和裴同志的事情我们都先暂且不提了,我这次来主要是想要赔偿。”张承运没有像几名知青一样咄咄逼人,他还想像之前那样说两句好听的话就勾得她团团转。
“赔偿?”温向晚挑了挑眉。
“他把我伤成这样,总不能分文不赔吧?我去赤脚大夫那里看过了,我这伤起码得修养两个月。这段时间吃穿住都需要钱。”
“看在咱两关系的份上,我也不去向大队举报他涉嫌伤害知青了,就赔偿个两百元吧。”
张承运的算盘都快直接蹦到她脑门上了。
昨天那摔一下,要修养两个月?他的身体都豆腐做的吗?
“我知道你有钱,刚好可以用压箱底的钱赔偿……”
“咯咯哒,撞他。”张承运正在专心一志向温向晚要钱,丝毫没有察觉到她正扭头和院子里鸡说话。
“咯咯咯哒!”母鸡听到她说话,立刻朝着张承运冲了过去。
“咬他!”
“遵命!”母鸡咯咯地叫着,扑腾着翅膀,半跳起来用力啄张承运的脚。
几个知青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全都吓得退开。
没人扶着他,张承运竟然在温向晚面前跑了起来。
原本他想逃出去的,但大门却忽然关上了。
“人,是老虎大哥让我来看你的,我晚上再来。”温向晚循着声音看去,刚好看到一只狐狸站在围栏上。
她就说呢,这门怎么自己给关上了,原来是狐狸来帮忙了。
狐狸帮完忙,也没等到温向晚说话,一溜烟小跑着就走了。
温向晚走到裴景舟身旁,主动挽住他的手。
感受到胳膊那里袭来的热度,裴景舟缓缓低下了头。
母鸡追着张承运,而他满院子地跑,动作比谁都利索。
追了一会,温向晚以眼神示意,母鸡这才回到笼舍。
“吓……吓死我了。”张承运看到母鸡不追他,这才停下弯着腰大口大口喘气。
“张知青,你的脚不是受重伤了吗?赤脚医生可是跟你说呢,要两个月才能好,你怎么还在我家里跑上了。”
温向晚靠在裴景舟的身边,捂着嘴笑。
张承运这才想起来,忘记装瘸子了,他的脸瞬间涨得通红。
“我……我好像没那么疼了。”
“张知青,这到底咋回事啊。”张勇军察觉到不对劲,狐疑地看着他问。
“肯定是被吓到了。”李建梅分析,“那鸡怎么突然发疯就啄他一个,该不会是有鸡瘟吧。”
“连鸡都知道张承运不是个好东西,在帮我出气呢。”温向晚毫不客气地怼他们。
“张承运,既然你腿都伤成这样了,我就去村长那边走一趟,把你的情况和他说明一下,下午让民兵带你去镇上的医院瞧瞧的。”
“要真是咱家给你弄的,该赔多少就赔多少,但如果是你碰瓷的话!”她眼神转换得极快,冰冷的视线就像是一把刀,冰冷地剜向张承运。
明明温向晚只是一个没学问没见识的村姑,可她刚刚的眼神像是要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