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吴瑰掐灭了手里的第三根烟,拿起面前文件夹放到帆布包里,走出了会议室。
来到电梯门口,将临时通行证往电梯按钮上方的灰色方框处一放,电梯门便打开了。
吴瑰按了一楼的按钮,一路上电梯都没有停下来。
吴瑰打开手机,看到了“爱乌龟”的告别短信,随手截了个图就删除了他的联系方式,脸上没有任何情绪波动。
看手机的功夫,电梯到了的提示音响了。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外面并不是一楼大厅,而是地下二楼车库。
贸海大厦一共有两层地下停车场,想要进这一层,刷员工牌就行。
而地下二层的停车区域从未开放过,是大老板的私人停车场,能在这里停车的要么是重要客人,要么是合作伙伴。
吴瑰不敢走出电梯,怕是什么“灵异事件”,赶忙拿下电梯内部的报警电话。
电话直通警卫处,然而就好像遁入另一个世界般,电话对面没有一丝回应。
想要用手机求救,却没有半点信号。
这下,他真的以为自己碰上了什么灵异事件,整个身体缩在电梯的角落里。
吴瑰在原地深深吸了一口气,鼓起勇气走出了电梯。
走出电梯的瞬间,电梯门关闭。
偌大的停车场停着十几辆车,每辆价格都不菲,其中有几辆吴瑰看着还眼熟。
“任时鸢,修的什么破大楼,什么破电梯!”
吴瑰看着面前熟悉的白色宾利,不禁想起了任时鸢,“停车场,搞这么大,神经病!”。
吴瑰突然有一种冲动,一种踢它一脚的冲动,不过还好忍住了。
“神经病,你说你是不是故意的,是不是故意的!我来贸海你敢说你不知情?还有那个什么卫也,别以为我猜不到!”
吴瑰此时此刻心烦意乱,索性趁着这无人之地发泄了一通,“任时鸢,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阴谋,卫也绝对是你安排的!你都结婚了,你都结婚了,你都有孩子了,你还不放过我!”
说着,吴瑰眼角溢出了泪花,“我跟你两年,值三百万,我觉得挺合适的,真的。”
“我离婚了。”
任时鸢的声音。
吴瑰猛然回头,真的是任时鸢,不是做梦,也不是幻觉。
伤心的情绪一下子被恐惧替代,吴瑰脑子里冒出的第一个年头就是逃跑。
当然他也这样做了,在看到任时鸢的一刹那,他拔腿就跑。
但是他不知道停车场的布局,只能无目的朝着一个方向奔跑。
多年的作息不规律,吴瑰的身体比六年前消瘦不少,没跑几步就有些体力不支。
看到吴瑰这样的反应,任时鸢没有急着追上去,而是拿出手机。
手机屏幕中闪烁着移动的红点,代表了吴瑰所在的位置。
六七分钟后,它从开始的一条直线,变成了在原地徘徊。
吴瑰焦急地寻找出口,可是他仿佛进入了迷宫。
忽然面前出现一扇小门,可以推开,里面看上去像是杂物间,零零散散摆放着废弃的桌椅。
吴瑰在门前踌躇了很久,目前的状况跑是跑不了了,躲一下还是可以的。
于是吴瑰毅然走了进去,坐到废弃的椅子上打算抽一根烟休息一下。
“什么时候学会抽烟的。”
任时鸢赫然就出现在杂物间门口。
他一席剪裁合体的西装,肩颈挺阔称得衣冠楚楚。
吴瑰背后杂物间的墙上有一扇小小的窗户,透过来一丝外面的光,恰好拂在任时鸢的精致的五官上。
门框太矮,任时鸢需要低头弯腰才能进来。
他反手锁门,问吴瑰时,勾着笑意,没有意外,也没有责怪,意外带着温柔宠溺,像所有主角登场时,光彩照人,气场十足。
反观吴瑰,洗得有些发灰的白色衬衫,搭配一个同样由于多次清洗而发灰的白色帆布包。
黑色的裤带紧紧缠绕在吴瑰的的腰间。
此刻,它好似被注入一股由任时鸢操控的力量。
只要任时鸢一声令下,就能将吴瑰从中间勒断。
“怎么不说话?”
任时鸢单膝蹲下,平视坐在椅子上的吴瑰。
从西装口袋里拿出打火机,点燃了吴瑰手指间的香烟,“这个打火机还是你买给我的。”
说着伸手握住吴瑰的手腕,嘴唇轻启,含咬住还没咬过的位置,猛猛吸了一口。
吴瑰保持着一种姿势,一双眼睛,眼尾不知为何泛着泪光,不说话。
“刚才对着一辆车,骂得那么好,怎么现在我真的在你面前,你却一句话也不说。”
任时鸢凝望着吴瑰的眼睛,淡淡的声线。
对方才吴瑰的怨念没有半点不满,反而柔声低哄着,想要他继续说完未说完的话语。
“烟,要掉了。”
吴瑰还是开了口,红色的火星被掩藏在灰黑色的灰烬中,那根烟已经燃了三分之一。
他试着挣脱开任时鸢的手。
“嗯?”
等了半天,吴瑰开口的第一句话竟然是这样,任时鸢无奈,抬起另一边的手放在吴瑰面前。
吴瑰自然把烟灰敲进了任时鸢的手心。
任时鸢的行为将吴瑰的思绪拉回了他们第一次见面,不过也只是一瞬回忆。
“这里没有专门的布巾,湿巾在包里,自己擦干净。”
任时鸢放开他,在空荡荡的帆布包里找到了一片小小的湿巾,扯开包装,擦了手心。
“棉棉,扔哪里?”
短短几个字,任时鸢却说得很慢,咬字清晰,音色拖得有点长,眼神里透露出一种深深的委屈。
吴瑰具象化的感受到了什么是变脸,内心对任时鸢的恐惧感此刻恍若消失不见,“你,真的……”
话说到一半被任时鸢打断。“我,真的,什么?”
吴瑰同样无奈,从任时鸢的手里拿过用过的湿巾重新塞进包装袋里。
而后直接放在了任时鸢西装的口袋里。
因为任时鸢蹲在地上,西装口袋距离地面太近,他不得俯下身体,和任时鸢脸贴脸,呼吸交错呼吸。
“一会儿出去,扔了。”
“棉棉,我想你,你想我吗?”
任时鸢不等吴瑰反应,双手向前穿过吴瑰的腋下,将吴瑰抱起,转身坐在了吴瑰做过的椅子上。
为了保持重心,吴瑰只能用双腿夹住任时鸢的腰,手臂挂在任时鸢的脖子上,“你疯了!”
“没有!”
任时鸢两个字说得急。
吴瑰的大脑还在处理任时鸢突如其来的动作,嘴唇没有反应过来,就被他吻了上来。
轻微的疼痛感袭来,吴瑰开始挣扎,双手抵在任时鸢的肩膀上,想要把他推开,奈何怎么反抗,都无用。
“棉棉,我好想你。”
“任时鸢,任时鸢,你等一下,任时鸢!”
吴瑰的反应早已不带着挣扎的意味,他的呼吸频率在不知不觉间和任时鸢同频了,他坠入了原始的温暖中。
任时鸢的双手不再拘泥于吴瑰的腰,霸道地抽出掖在腰带里的衬衫。
一股冷风直灌进吴瑰的背后,不过很快任时鸢的手心温暖了他的后背。
“别!”吴瑰拼命摇头,躲开任时鸢的吻,堪堪挤出一个字。
显然无用,腰间的手臂往怀里一收,他们又吻在了一起。
“棉棉,我想你。”
任时鸢的声音低沉而充满力量,像一只被困在笼子里饿了三天的野兽,“我想你。”
“任,时鸢,你!别!你别这样!”
“不喜欢这样?”
吴瑰不说话,点了点头,他发现只要他开口说话,断断续续的声音反而显得更加的奇怪。
任时鸢眼睛里喷发出无尽的爱意,疯狂而痴迷地望着吴瑰。
吴瑰此刻没有任何心力再与他辩驳。
大脑被身体背叛,处于停滞的状态,暂时无法判断目前的状况,本能想要缩进更安全更温暖的地方。
吴瑰闭上眼睛,脑袋靠在任时鸢的肩膀上,双手收回到胸前,就保持了十分钟左右。
才稳住呼吸,意识也随着呼吸渐渐回笼。
任时鸢和吴瑰短暂地获得了温存的机会。
恢复意识的吴瑰,慢慢睁开双眼,他沉着脸,“无耻!混蛋!脑子有病!”
吴瑰不想搭理他,被任时鸢摆弄的羞耻感,让他如坐针毡恨不得立刻插上翅膀飞离。
“棉棉,被乱动,我不舒服。”
任时鸢一句话说出口,吓得吴瑰一动也不敢动,“你现在……”
“我现在,什么?无赖,还是无耻?”
任时鸢颤了颤双腿,惹得怀里的吴瑰又再次环抱住了他的脖颈。
吴瑰感受着任时鸢的眼神和他靠近时带来的气味,无不化成一条一条的带刺的藤曼,牢牢地将他困在他的怀里,从里到外,它们已经在吴瑰的体内生根发芽了,永远分不开。
眼前的这个人让他害怕,不,应该说是连害怕都不知道了。
或许他从来没有真正认识任时鸢。
“任时鸢,你当初要和庞凝结婚了,我不走干什么,给你当情人,当小三,一辈子只是你的金丝雀!”
吴瑰突如其来的攻势让任时鸢措手不及,脸上明显出现了慌乱的神色,急忙解释道:“我都说了我离婚了,而且我和庞凝不是你想的那样。”
“不是我想的哪样?你们结婚难道不是事实?你们有了孩子难道不是事实?你父亲都出面要赶我走,带了几十个保镖,我能怎么办,我能不答应他吗?我能不收那三百万吗?我能吗?”
任时鸢脸上的神色突然复杂起来,“棉棉,我恨任卓川,我那时候没有能力,不得不去讨好他。”
说到这里,任时鸢收紧抱着吴瑰的手臂,生怕现在的吴瑰也会陡然消失,“我知道是他逼走了你,我知道。但是我不能去找你。你原谅我,没有早早去找你,好吗?原谅我吧。”
任时鸢奋力克制住情绪,“我当时想也许你离开也好,起码你暂时是安全的。你不能被卷进来!当初我也想过,要不要和你解释,但是我又觉得我不应该和你解释。你拿走了钱,可以去过更好的生活,从此没有我,你会很幸福。”
吴瑰有些愣住了,他的心跳变得剧烈,感觉血液里有什么东西在调动。
“棉棉。”任时鸢仰头吻上了吴瑰的眼睛,“棉棉,我和任卓川的事情是一笔烂得不能再烂的账,如果你想知道,我详细说给你,好吗?”
吴瑰本想和任时鸢吵上一架,但是没想到任时鸢会这样认真郑重地和他说这些事情。
“你父亲,不,任卓川。”吴瑰还是第一次直呼任卓川的名字,不免感到别扭,“他说庞凝怀孕了,你有孩子了。”
“那个孩子……”
吴瑰下意识捂住任时鸢的嘴,阻止任时鸢继续说下去,“我现在什么都不想知道。”
“任时鸢,你是不是查我了?”
吴瑰的声音不自觉地提高了几分,“今天电梯是不是你搞得鬼?那个卫也是不是你的人?”
“是。”
吴瑰猛地把任时鸢推开,“所以,你知道,我都做了什么。”
“我知道。”
任时鸢双手无处安放,背上直冒冷汗,上前去抱吴瑰,想要开口解释。
“所以,刘阳他死了吗?”
“没有。”
“任时鸢,你结了婚,我也没有为你守身如玉,公平吧。”
“任时鸢,你为什么总是在我最狼狈的时候,出现在我的生活里?你算命了?”
吴瑰自般的把一直一直以来积攒的不堪,在这一刻尽数爆发了出来,“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都是因为你!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任时鸢,我恨你!我恨你!”
面对吴瑰的失控,一种说不出来的心疼,从任时鸢心底翻滚、汹涌,冲到了他的咽喉处堵住让他发不出声来。
他轻轻抱住吴瑰,由着吴瑰发泄所有情绪。
无奖竞猜:大风筝把定位器按在哪儿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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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追爱法则第一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