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医院里,吴瑰把特护病房和进口药剂的费用交齐之后,银行卡里只剩下几千块钱。
显然这根本不够一个正常男人的日常生活开销。
不过因着吴瑰这几年做直播的工作,早就养成了固定的不正常的生活习惯。
几千块钱足够他坚持到下一个月发工资分红的时候。
交完钱,吴瑰在妹妹的病房里打扫起了卫生。即使他昨天已经做过这些事情。
吴瑰的妹妹叫吴玫。
是他们的母亲起的名字。
2023年的时候,吴玫大学毕业后选择继续出国留学。
没想到在留学期间出了严重的车祸,同行的一位学生身上携带了隐藏的EV病毒,吴玫很不幸地被感染了。
由于病毒引起的脑部功能障碍,吴玫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都只能在特护病房里带着呼吸器,每天输着昂贵的药剂维持生命。
几乎所有负责过妹妹的主治医生,都和吴瑰说过,治愈的机会并不大,让他随时都做好心理准备。
就连汪倜也劝过他,与其这样互相折磨,不如选择让活着的人好好生活。
可吴瑰是不会放弃妹妹的,无论如何都不会。
尽管治疗已经几乎花光了那个人给的钱,他也不会放弃。
海州人民医院的特护病房,一般都是一个医生负责两到三个病人。
程洮鸣现在是神经外科的实习医生。实习医生只需要负责一个病人,一年之后,便可转正。
实习医生的职责,在照顾好自己病人之余的时间里,需要跟着自己科室的老师学习并且完成老师布置的作业。
“时间不早了,你不是还要工作。这里交给我吧。”程洮鸣放下手中的病例夹,从吴瑰的手中拿过灰色的抹布,“她这几个月还是比较稳定,医院和光华实验室合作的这批新药效果还算有效。”
“谢谢你,程医生。”吴瑰身体很明显的往后靠了靠,语气稍显疏离。
“都说了好多次了,不用谢谢!”程洮鸣缩了缩脖子,拿着抹布的手略微紧了紧,气氛一时有些尴尬。
这是程洮鸣在向吴瑰告白第三次被拒绝以后的第一次见面。
人们常说再一再二不再三,被拒绝了三次,就算程洮鸣个性活泼开朗,在眼下的处境中也难免有些无所适从。
程洮鸣并不知道吴瑰工作的具体内容,实际上他对吴瑰和吴玫两兄妹的事情一无所知。
吴瑰在第一次被表白的时候,问过程洮鸣,“你喜欢我什么?”
“一见钟情!”程洮鸣好似得了奖状到处炫耀的小孩子一样,挺着脖子,眼睛亮亮的反问道,“你相信一见钟情吗?”
“程医生,我希望我们之间只是医生和家属的关系。”
话音一落,吴瑰就关上了家门。
程洮鸣眼里瞬间没了光亮,但是楼道里太黑了,没了吴瑰玄关处的那盏灯照亮,根本看不清程洮鸣的五官,更看不清他眼里的变化。
“程医生,那我先走了,我妹妹有任何问题请及时联系我。”吴瑰拿起放在病床旁边椅子里的布袋,面无表情地离开了病房。
布袋上面还印着“海州人民医院”几个蓝色的大字,医院里所有的病人家属基本都有这样一个袋子。
听着吴瑰的脚步声越来越远,程洮鸣深深吸了一口气,又深深吐了出来。
把灰色的满是消毒水味道的抹布放回到洗手间的晾衣架上后,重新拿起病例夹,取下胸口口袋上夹着的黑色钢笔,按规定记录起吴玫今日的生命体征数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