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意思？”
程序把成绩单拿过来给他看，“你看，我们班少了个人啊，学校登记错了吧？”
叶简舟无意间看向魏伟的座位，那里居然空无一物。
程序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那是魏伟的座位吗？他转学了？”
叶简舟不知道，但他下意识觉得，就是这样。
难道是叶家做的？
他抬头，黑板上有一块写满老师布置的作业，再往上，是校训宁静致远，再往上，监控器沉默地拍摄着一切，圆心有一点红光。
他只是想吓吓魏伟，没想到这件事能成真。
叶家在无时无刻不盯着祝矜安，他们这么闲吗？
祝矜安上完厕所回来，看到桌上有一张成绩单，拿起来看，“哇！我怎么又是最后一名？程序，你年级78，不错啊。”
这话头一开，两人就不知天地为何物，拉拉扯扯谦虚得像要把对方夸上天，祝矜安聊爽了，顺带关心别人的成绩，第一名依旧是萧林月，第二名是叶简舟。
他凑到同桌身边，对叶简舟竖起大拇指，“叶简舟，厉害啊，我要能考年级第二，我能飞上天。”
叶简舟嘴角上扬，“别恭维我了，你又不是没有飞上天的资本。”
“真的假的？”祝矜安怀疑。
“你很聪明，只是努力晚而已，两个月就能从四百名学到一百名还不能证明吗？”
程序也附和道：“加油，你再努力学学，肯定能再提升一百名。”
祝矜安本来是想开玩笑，没想到这一说还被当真，他嘿嘿地笑两声，手伸向后颈挠了挠。
上课铃打响，孟玲准时走进来，“周考成绩单想必大家都看过了，我们班的同学成绩有好有差，好的要继续努力，保持住，成绩不理想的同学不要灰心，争取每次都有进步，还有就是，这个学期没两个月就要结束，再过半年就是高三，有些同学对竞赛有想法的要开始准备了，好，把卷子拿出来，我们开始上课。”
叶简舟认真的时候喜欢转笔，他左手支着头发呆，祝矜安传过一张纸条，他往祝矜安那看，祝矜安示意他看纸条。
[你要参加哪个竞赛？]
叶简舟拧眉仔细想。
他并不打算参加竞赛。
可能是因为对这里没有归属感，他没什么要去努力才能完成的目标，也没有过规划。
叶简舟草草两笔写完，递回去。
[不想参加竞赛]
祝矜安看到这几个字，惊讶地忘记这是孟玲的课，转头就问：“为什么啊？你成绩那么好。”
课堂安静三秒。
祝矜安浑身发愣，僵硬地转头，孟玲果然注视着他，“祝矜安，你说什么？要不要说给大家听听？”
“没，我问叶简舟借纸呢老师，我流鼻涕了。”祝矜安捂住鼻子，假装流鼻涕很脏。
“早说啊！我有纸老师，我愿意借给他！”李承阳像往常一样插诨打科。
叶简舟配合地从自己的纸盒里扯出两张纸递给祝矜安，祝矜安抹掉不存在的鼻涕，对孟玲傻笑，展示牙齿。
孟玲训斥李承阳两句，再警告上课不要说话，继续讲课。
祝矜安猛地撕下一张草稿纸，把纸递给叶简舟，要他给个解释。
叶简舟写下一句话，传回去。
[不需要这个机会，就这么简单]
祝矜安眯起眼睛，不知道这是在炫耀还是解释。
关于竞赛的事告一段落，很快学校贴出一张竞赛培训名单，给全校学生作表率。
一班学生没几个不报竞赛的，一班的老师自然而然把目光放在培训上，剩余几个人就闲了下来，几个人中萧林月报名竞赛，空闲的时间变少，祝矜安知道自己不行，把注意力放在提高排名上，叶简舟既对竞赛没兴趣，又无法再提高排名，顺其自然地闲下来。
这天他正一个人摸索篮球，休息喝水时，看到沈思婕从人群中走向他，叶简舟眉头一紧，把水放在一边。
“叶简舟！”沈思婕小跑过来，“我看到你没报竞赛，你不是说要完成学业吗？”
“我的学业中不包括竞赛。”
“可是你不报名竞赛，学业还剩什么啊！”沈思婕费解道，忽然她的神情变得娇羞，“你是不是，改变主意了？”
叶简舟没想到她还能想到这么远，略微震惊地瞪大眼，眼神飘忽了一会儿，才想到说辞，“并没有，我不报名竞赛，是因为我的目标是出国。”
“出国？”沈思婕对这块不熟悉，也没法盘问。
“是的，所以我还是会继续学习，并且不会喜欢上谁，如果你还抱有今天的想法，就不要再来找我了。”
沈思婕咬牙，什么也没说，直接走了。
叶简舟松了口气。
什么出国都是他乱编的，他根本就不想出国。
摸索打球的心情被打断，不想再继续，把球还给器材室就往回走。
教室里一片学习的氛围，叶简舟坐下时，祝矜安抽空问他：“又去打球了？”
“嗯。”
“怎么样？”
“投不进去几个。”
祝矜安嘲笑他两句，继续埋头学习。
叶简舟拿出书，望向窗外。
宁远的气候变换很快，春夏秋冬只有夏冬能够被体会，夏天已经远远过去，冬天马上带着凛冽东风到来。
太快，快到不可思议。
第一场雪下是在元旦。
每个班都给学生们举办元旦晚会，热闹一哄而散后，大家又满足又期待地回到家。
今晚是祝慈接叶简舟，回家的路上祝慈碰到熟人，搭话，“这么晚了去干嘛呀？”
来人是一个女人，她肩上挎着个包，“加班呀。”
“呦，明天元旦还加班啊？”
“可不是嘛？家里俩孩子要养，有一个还有病，要不加班费是给谁设的啊？还不是给我们这种家庭吗？”女人看看手机，急匆匆地走，“祝哥不跟你说了啊，晚班要迟到了。”
叶简舟看着她走远。
总感觉有点眼熟。
祝慈带叶简舟回去的路上，跟他盘算，“那个阿姨是萧林月的妈妈，一个人带孩子不容易，萧林月还是你同学，今天晚上咱们包饺子，叫上她吧。”
叶简舟点头，“好。”
两人这么说定，上楼时敲响萧林月家的房门，萧林月在里面问一句谁啊，从猫眼看到是熟人，才开门。
她没敢开太大，先是对叶简舟微笑，才转头看向祝慈，“叔叔，怎么了？”
祝慈笑道：“今天你们两个孩子在家待着也没事，要不去叔叔家包饺子吃？”
萧林月有些犹豫，但在祝慈大力劝说下，还是同意了，不过要先照顾好弟弟才能来。
祝慈得到回复，急着上楼准备东西。
叶简舟停住，“需要我帮忙吗？”
萧林月摆摆手，“不用了，我待会儿就来。”
萧林月都这么说了，叶简舟也不好再说什么，他颔首，上楼到自己房间去。
不知道这个时候祝矜安在干什么。
他拉开窗帘，祝矜安的灯竟然关着，看上去没有人在那。
这个时候祝矜安能去哪？叶家总不可能叫他回去团圆，连叶母在不在国内都不知道。
叶简舟忽然心血来潮地往下看去，外面重重叠叠的树影里，好像有个人站在那。
雪地太干净，他的黑衣无处遁形。
叶简舟蹙眉，那不会是祝矜安吧？
他穿上外套，往外面走去，下楼时，忽然有些心慌，
如果真的是祝矜安，他该做什么，让祝矜安上楼，还是让祝矜安回去？
走到最后一个楼梯时，他有些游移不定，试探地看向黑影站着的地方，那个人没有动，他抬着头，不知道在看什么，他还穿着校服，在这个雪夜有些单薄，时不时发抖。
叶简舟跑过去，有些大声地叫：“祝矜安。”
祝矜安转头，惊到，“叶简舟？这个时候你不在家，出来干什么？”
“我还没问你呢，”叶简舟快步走过去，被冷到还有些喘，“大半夜你不在家，站在这看什么呢。”
祝矜安掩饰地笑，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本口袋书，“我在家太暖和看不进去书，被冷到就能看了，你看，我都背到三百多页了。”
叶简舟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祝矜安的笑容逐渐消失，他颓废似的把书放回口袋，脚步艰难。
祝矜安转身，“好了好了，我这就走，连看一眼都不许，真是的。”
还没走出几步，叶简舟快速跑过来，拉住他的手腕，“谁不让你看了？要看就大方点上去看，在这看能看到什么？”
祝矜安猛地转身，眼睛亮亮的，“真的？”
“我骗你做什么？”
祝矜安揽着他脖子，“那感情好啊，我就知道咱俩玩的最好了，改天再跟沈思婕比去。”
叶简舟嘴角挂上一抹笑，两人有说有笑地上楼，开门时，祝慈秦满都看傻了。
祝矜安一时也无言，不知道说什么。
叶简舟满不在乎地说：“多一个人包饺子，应该没关系的吧？”
“没关系，没关系，当然没关系。”秦满把擀面杖放下，“快，快来坐呀，电视放着你最喜欢的奥特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