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学校,繁忙的生活便又开始了。
训练,学习,训练,学习,周而复始。
为了准备下一次月考以及即将到来的市赛,江川队的众人甚至在之后的周末没回家。
球绳练断了一根又一根,咖啡消耗了一瓶又一瓶。
这段时间,姚杰右手缠着纱布行动不便,但人却一刻也没闲着。他每天都兢兢业业地给每个人纠错,直到大家的花式都趋于完美。
所有人都很担心姚杰的手。
凌亮得知事情原委后更是直接在电话里炸了锅,每天都要打电话对着姚杰和郭睿轮番轰炸来询问姚杰的伤情,嗓门大得几乎要穿透听筒。
“姚杰有我照看着呢,不牢您费心。有这个精力,还是多练练球吧,到时候别输得太难看。”郭睿在电话里慢悠悠地说。
“你!哎呀气死我了!”凌亮无能狂怒。
“那少年组的全国赛,你们还来看吗?”凌亮吼完,气咻咻地问。
“当然要来!”郭睿不甘示弱地对着话筒吼回去,“我要亲眼看着旋风队把你们烈火队打得落花流水!”
姚杰在一旁无奈地叹气,对这两人隔着电话线也能针尖对麦芒的优良传统已经习以为常。
时间被塞得满满当当。周三到周五是月考,紧接着周末就是少年组的全国赛,再下一周从周一开始,便是青年组的市赛。时间表像紧绷的弦,勒得人喘不过气。郭睿感觉自己这一个月过得简直灵魂都要升华了,走路都像踩在棉花上。
今天是周二,明天月考的号角又将吹响。
“不行,今晚说啥也不熬了,得缓缓。”郭睿用冷水狠狠扑了几把脸,抬头看着镜子里那张挂着浓重黑眼圈、略显憔悴的脸,心里打定主意。
这两周来,姚杰的手已经恢复了很多,考试应该不成问题了。
但是......这家伙怎么总受伤呢?
要不自己以后学医吧,不然总为他担心。
郭睿看着镜子,思绪漫无边际地飘远。
就在这时,他想的那个人大剌剌走进了洗漱间,站到他旁边的水龙头前,拧开开关,也俯身洗脸。哗哗的水声中,郭睿瞟了一眼,发现姚杰手上那圈碍眼的白色绷带已经不见了。
昨天自己还帮他换纱布呢,看来是被姚杰自己拆掉了。
“好全了么?”郭睿关掉水,甩甩手上的水珠,问。
姚杰把水往脸上呼了好几把,用袖子随意地擦了擦脸,水珠顺着他额前的碎发滴落。他抬起脸,露出清爽的眉眼:“嗯,好全了。”说着,很自然地伸出手给郭睿看。
郭睿没说话,直接拉过姚杰的手,凑近了仔细端详。指节依旧修长有力,和自己一样,中指套球绳的位置覆盖着一层薄茧,那是无数个日夜与悠悠球相伴的印记。手掌上,曾经掉了一块皮的地方,新生的皮肤比周围更白一些,像一块补丁,证明着那次冲动的代价。
“差不多可以恢复训练了。”姚杰语气里带着一丝轻松,感觉郭睿盯着自己手的时间有点久,下意识想抽回。
郭睿却像是早有预料,手指猛地收紧,更用力地捏住了姚杰的腕骨:“手好了,但记性不能丢!以后做事之前,学会跟人商量,懂不懂?”他顿了顿,像是为了掩饰什么,语气故意带上几分不耐烦,“这段时间天天伺候你换药,烦都烦死了。”
姚杰被他捏得手腕一紧,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这只是郭睿表达关心的别扭方式。
他眼底掠过一丝了然的笑意,抬起头,目光真诚地迎上郭睿带着点凶巴巴的眼睛:“郭睿,这段时间,谢谢你。”
这直白的道谢反而让郭睿有点措手不及,耳根莫名有点热。
他“哼”了一声,松开手迅速转身,大步流星地走回了宿舍。
吴永康盘腿坐在床上,一本书放在膝盖上,仍在奋笔疾书。
之前几周这家伙坚持说“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每晚从训练室回来就直接躺下了,这会儿发现自己不会的题室友竟然都会,彻底坐不住了。
郭睿悠闲地躺在了自己的下铺,看着吴永康抓耳挠腮的样子,有几分幸灾乐祸。
不出五分钟,姚杰也洗漱完回来了,带着一身清爽的水汽。
“永康,还在看书呢?”姚杰问道。
吴永康的声音听起来特别焦虑:“队长,这木板问题的最终距离到底要怎么做啊?怎么我做一题错一题啊?”
“一般来说,最后阶段滑块和木板会一直匀减速直到停止。你再看看?”姚杰答。
郭睿听得直摇头。
木板问题都不会,吴永康月考怕是凶多吉少了。
“队长,让我看看你的吧。”吴永康说。
然后这个熊一样的男子灵活地从上铺爬了下来,坐在了下铺的空床上。
姚杰也坐了过去,从书包里翻出自己的习题册和草稿本,抽出一支笔,开始给吴永康细细讲解起来。
郭睿躺在床上听,跟着把思路也过了一遍。
突然,门被敲响了。
“请进。”郭睿懒洋洋地应了一声。
门开了,于净探进头来,一脸惊慌失措,手里紧紧攥着一本物理题集。“救命!两块滑块一起在木板上相向滑动的题你们会做吗?我快被它折磨疯了!”
郭睿坐起身:“黄立晓呢?他不跟你一起复习吗?”
于净哭丧着脸走进来,毫不客气地一屁股挤到了姚杰旁边:“找不着人了!我严重怀疑他是为了躲避我的骚扰,一个人偷偷跑去厕所复习了!太不讲义气了!”
郭睿看着于净那副可怜巴巴的样子,想起他这段时间练球确实卖力,5A技术提升显著,在市赛上绝对能成为一支奇兵。
又想到于净那进步一百名才能拿回来的手机……
算了,帮一把吧。
他起身走过去,伸手把于净从姚杰身边扒拉开:“起开起开,姚杰教着吴永康呢。来,哪题?我给你看看。
于是,郭睿计划中那个好好休息的夜晚,又一次变成了集体熬夜复习的战场。
不过也算有收获,在教育于净的过程中还真发现了几题自己也不怎么会的。
一直折腾到快凌晨两点,于净才心满意足地抱着题集回去了。宿舍里剩下的三人也早已困得眼皮打架,哈欠连天。
第二天一早,便要去教室里搬书。
江川一中的规矩,考试按排名分考场,本班教室作为考场时,学生必须把桌洞里所有书本和个人物品搬到教室外的走廊过道上。
郭睿和姚杰把书堆到了一起之后,就出发去了自己的考场。
一共13个考场,按从前往后排开,他们这中间得不能再中间的排名在七考场。
郭睿羡慕地看向叶霜走向一考场。
转头看向姚杰,在姚杰眼里看到了同样名为“羡慕”的东西。
估计是长期制作、改装悠悠球的缘故,叶霜的物理尤其拔尖。上次月考年级平均分不到七十,她轻轻松松就拿了九十多。郭睿不是没请教过学习方法,但叶霜自己也说不清,那些让其他人抓耳挠腮的难题,她似乎看一眼就能找到思路。
七考场里,姚杰坐郭睿前面。
第一天考语文、数学和英语,从早考到晚。郭睿这几门底子扎实,考起来还算得心应手。
第二天考物化生,第三天考政史地。
郭睿不打算学文科,所以文科没怎么复习。
物化生除了物理最后一题没做出来,其他的感觉还不错。
郭睿看着这几天姚杰脸色也不错,知他的努力也有了回报。
唯一让郭睿心里有点不爽快的是,最后一门地理考完交卷铃一响,姚杰朝他飞快地使了个眼色,嘴唇动了动像是说了句“先走”,然后就随着人流快步离开了教室,根本没等郭睿一起。
郭睿干脆慢悠悠地先去食堂吃了顿饭。
等郭睿回到教室,自己和姚杰的书都已经整整齐齐放在课桌里了。
一股暖流毫无征兆地涌上心头,驱散了刚才那点小小的不快。这家伙……总是这样,嘴上不说,行动却细致得很。郭睿嘴角不自觉地扬了扬,拉开椅子坐下。
姚杰干嘛去了呢?
这时,数学老师走了进来,把选择填空的答案抄在了黑板上,让同学们自己对。
郭睿下意识地伸手去摸桌肚,想把自己的数学卷子找出来。指尖在书堆里摸索着,突然碰到了一个硬硬的、方方正正的东西,触感明显不同于书本和试卷。他疑惑地抽出来一看——
一个粉红色的信封。
信封表面干干净净,没有任何署名。
郭睿的心跳,毫无预兆地漏跳了一拍。
情书?
这东西……怎么会出现在他的桌肚里?而且是和他的书本堆在一起……难道是……刚才姚杰帮他搬书时,顺手塞进去的?
姚杰给自己写了情书!郭睿的脸一下子烧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