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莱斯特·艾瑞丝·布莱克,她的名字。
此刻,她正坐在斯莱特林的长桌上慢条斯理地把玩一缕卷发,等待着西里斯·布莱克的分院结果。
饿,太他妈饿了。
与一脸焦急紧张的纳西莎姐妹不同,饥饿是塞拉唯一的感受。
她默不作声地打量台上坐着的西里斯布莱克,脑子里把他这些年的光辉事迹过了个遍:
包括但不限于在奥赖恩·布莱克和沃尔布加·布莱克也就是布莱克家族掌权人举办宴会时大声发表反纯血理论,给自己的房间整成了格兰芬多休息室外加麻瓜海报陈列室……
她突然理解了纳西莎和贝拉用紧张期待的表情拼命压下的一层深深的担忧从何而来。
而这层深切的忧虑正在被证实——西里斯分院的时间有些过长了。边上的纳西莎定力明显不如她的联姻对象,塞拉嘲讽似的看了卢修斯一眼,金发孔雀真是咸吃萝卜淡操心。也是,布莱克家长子的分院结果怎么不重要呢?大半个纯血圈都与布莱克家息息相关。
礼堂里已经有不少人窃窃私语,除了斯莱特林,当然,这归功于已经成为级长卢修斯的目光压制。
忽然几道视线隐隐向塞拉瞟来,礼堂里诸位显然想起了两年前某人相似的场景——众所周知,同为布莱克家的塞莱斯特在两年前创下了近几十年最长的分院记录。
当事人平静的一一看了回去,她可太清楚这些人看她的原因了,只是版本不怎么对罢了。
两年前——
她戴上那顶破旧的帽子,思想被窥探的感觉一下就让她采取了防御机制,
她对这顶帽子用了大脑封闭术。
分院帽试图扣开她给脑子上的这把锁,上的很拙劣,但对付一顶帽子足够有效。
分院帽明显没料到十一岁的小巫师掌握大脑封闭术的可能。它试图软化塞拉的情绪:“我没有恶意,孩子。我只需要看一看你的记忆,了解你的感受,以便给你挑选最合适的地方,让你在霍格沃兹的七年尽可能过得轻松愉快。”
“不需要,你直接说斯莱特林就行。”宽大的帽檐遮住了塞拉的眼睛,她适应着眼前的黑暗。
决绝的态度显然惹了帽子恼火:“哦,真是个固执的小巫师,这可不行。”
塞拉只是坐着保持沉默,此时她倒有些感激这宽大的帽檐了,好像这是一个庇护所,或多或少的遮住台下好奇的视线。
“哦!你不喜欢这样是不是!”帽子少见的起了恶趣味。
“哪样?怎么,你现在又能看见了?”女孩声音中嘲讽的意味加强,“现在不需要我为你开放头脑了?帽子先生。”
分院帽不想说自己只是感知到了女孩情绪的波动,但女孩拉起的长腔表明她并没有被糊弄到。
“孩子,你为什么这么在意被看到思想呢?难道我会违背契约冒着失信的风险去把你的思想泄露出去吗?”
“为什么不呢?先生。我怎么能确保我的头脑某一天不会被放在本世纪最伟大的白巫师我们尊敬的校长先生的办公桌上细细研究呢?”
分院帽的羽毛在帽檐下簌簌发抖,像是被这句带着冰碴的话冻得打颤。
它沉默了足足有半分钟,才用一种近乎气急败坏的语气嚷嚷起来:“梅林的胡子!你这孩子脑子里装的是坩埚底的灰吗?邓布利多校长的眼睛里可没有窥私欲!”
“或许吧。”塞拉的声音透过帽檐传出来,像浸在冷泉里的鹅卵石,她放弃了用思想交流的方法,这场无声的交流已经长达五分钟,毕竟一边长时间维持大脑封闭术一边应付帽子不是易事,至少对一个十一岁的小巫师来说不是,“但我宁愿相信一把不会说话的锁,也不相信任何活物的道德感。”
台下的窃窃私语已经变成了嗡嗡的蜂群。纳西莎攥着贝拉特里克斯的袖口,指节泛白——
她太清楚这个来自旁支的妹妹话里的锋芒来自何处,那是在那对式微到几乎不被家族承认的旁支叔婶的壁炉边,无数个被他们用 Crucio(钻心咒)逼问“纯血荣耀”时磨出来的尖刺。
“好吧好吧!对主导权的强烈把控欲,的确适合那里,”分院帽突然泄了气,它不再试图攻破塞拉大脑堪堪维持住的防御,声音里带着妥协的疲惫,“斯莱特林就斯莱特林!但我得告诉你,你的野心藏在怯懦的壳里,就像把火龙蛋埋在雪堆里——迟早要烧穿冻土的!”
“不,我没有选择的权利,布莱克属于斯莱特林。”这是塞拉最后在脑子里的念头,一个布莱克,一个出身旁支,可笑可悲的布莱克。
帽子被掀开的瞬间,塞拉仰头看向高台上的邓布利多。老人正用那双半月形镜片后的蓝眼睛望着她,嘴角挂着惯常的温和笑意,可她分明从那笑意深处看到了一闪而过的探究——就像学者在打量一只会自己拧瓶盖的家养小精灵。
“斯莱特林!”麦格教授的声音刺破了凝滞的空气。
卢修斯立刻带头鼓掌,银绿色的袖章在烛光下闪着冷光。塞拉站起身时,听见身后传来纳西莎松气的轻响,却没回头。她径直走向斯莱特林长桌,在布莱克姐妹身边的空位坐下,动作流畅得像排练过百遍。
此刻——
礼堂穹顶的星星突然亮了几分,照亮了西里斯紧崩的下颌。
塞拉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指尖无意识地敲着橡木桌面。她能听见分院帽在西里斯耳边嘀咕,那些模糊的音节像被施了隔音咒,却挡不住男孩胸腔里翻涌的反抗情绪。
“格兰芬多!”
当这四个字炸响时,塞拉正把一块面包塞进嘴里。麦酒的泡沫沾在唇角,她却忽然笑出声来。
纳西莎的脸瞬间惨白如纸,贝拉特里克斯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卢修斯的目光像淬了毒的匕首,直直射向塞拉——这个在不合时宜的时刻露出古怪笑容的布莱克,比那个公然叛逃家族的西里斯更让他忌惮。
塞拉慢条斯理地擦了擦嘴角,迎上卢修斯的视线。她想起三天前在对角巷,西里斯把一本麻瓜诗集塞进她手里时说的话:“塞拉,别学他们装成石头。”
那时她只是把诗集扔进了垃圾桶。
可现在看着西里斯几乎是雀跃地奔向格兰芬多长桌的背影,塞拉忽然觉得,或许石头偶尔裂开条缝,也不是什么坏事。
分院帽还在台上微微晃动,像是在回味刚才那场短暂却激烈的交锋。塞拉低头切着盘子里的烤土豆,刀叉碰撞的轻响在喧闹的礼堂里显得格外清晰。
“西里斯,你怎么敢!”塞拉发誓,这是纳西莎这三年以来最不优雅的一次。
她知道,从西里斯戴上分院帽的那一刻起,布莱克主支的裂痕就再也无法弥合了。而她两年前亲手锁上的那扇门,或许也该找把钥匙了。
礼堂外的风卷着几片枯叶掠过彩绘玻璃窗,塞拉忽然抬头望向格兰芬多的方向。西里斯正和一个一头乱发的男孩击掌,侧脸在烛光下亮得惊人,他注意到斯莱特林黑发蓝眼的三年级和别人与众不同的温和带笑的目光,冲塞拉回了一个灿烂的笑。
塞拉被他灰色的眼睛里的神采飞扬弄得晃了神,下一秒只觉那边亮丽的金红色过于闪耀,闪耀得灼痛了她的每一根神经。
她的刀叉顿了顿,眼底掠过一丝极淡的波澜,快得像从未出现过。
她不再看西里斯,转头观察银绿色长桌上今年入学的小巫师,出人意料,在这种时候,分进来的竟然还有几个混血,分院帽是不是老糊涂了,塞拉拧眉看着分院结束不到五分钟已经被排挤的四个混血新生。
两男两女,其中三人棕色发色,除了一个女生格外亮眼,其余两人相貌是平平无奇的那一挂。至于剩下的那个男孩,塞拉的视线在他破旧且不合身的二手袍子上停了一瞬,黑发黑眼,有些过于阴沉了,就像……她顺着男孩的视线看过去——指向格兰芬多长桌上一个红头发的漂亮姑娘,叫什么来着?
边上的艾格尼丝捅了捅塞拉的胳膊,低声冲她耳语:“你今天怎么这么奇怪,还盯着一个混血研究上了?”
塞拉瞥了一眼她手上象征赛尔温家主的戒指,然后下了一个隔音咒:“亲爱的,可不是所有人拿继承权都像你一样顺利,总得找几个助力不是吗?”
“靠——这几个自身难保的混血?!梅林的胡子啊!”艾格尼丝显然被她的想法惊到了,都没顾得上那句调侃十足的“亲爱的”。
“劳驾收收你的声音,小姐。”那几个混血的确有用,但夺取继承权当然不是仅靠自身难保的混血,塞拉没法向室友解释自己只是一时兴起,而且原因傻逼到那个黑发黑眼的混血像极了来霍格沃兹上学之前的自己——旧坩埚、旧袍子、手臂被重物击打的於痕,还有不看那个格兰芬多麻种女巫时阴沉沉的表情。
“你觉得,我要取得继承权敢用核心圈的纯血么。”她发出一声叹息,示意室友扫一圈长桌最顶端的人:贝拉特里克斯·布莱克,卢修斯·马尔福,以及贝拉的联姻对象莱斯特兰奇兄弟,特拉弗斯一众。
她怕不是第一天用纯血搞小动作第二天布莱克主支就能收到她不安分的消息。
好在贝拉特里克斯已经七年级,说不定会因那位大人的安排提前毕业,卢修斯也已经六年级,最小的五年级的纳西莎对这事一向不感兴趣,这么一算,她把手伸向高年级纯血圈只再需忍两年。
啊,真是一个令人愉悦的想法,塞拉心情大好,顾不得低年级冲这边几道好奇的视线,给松饼上浇了一层厚厚的枫糖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