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长安!”何深一下车就往谢长安跟前跑,王警官眼前一花人就没了,他手都还在安全带上,那边何深已经开始扒拉谢长安检查他有没有受伤。
谢长安倒是没什么反应,伸开了手让他东摸摸西碰碰,嘴上解释:“没有受伤。”
何深有些不爽地抱怨:“失踪这么久,多熟的老同学啊。”
“没多熟,几年才说几句话的程度。”
何深眯着眼盯着他,半响瞥开视线:“不熟还聊那么久。”
“没聊。”谢长安让他看得有点莫名的心虚,他摸了摸鼻子解释:“真没聊,我去找资料,一直在看资料。”
“真的?”
“真的。”谢长安伸手拍拍他的肩:“别吃醋。”
“我才没吃醋!”何深瞪着他,再一次强调:“我根本没吃醋!”
“好好好,没吃醋。”
警察是想问谢长安有没有办法知道案发现场,他们之前已经做过基本的沟通,谢长安作为鬼差,是不想掺和进这种事情里的,他刚跟警察解释完自己并没有什么办法,何深又溜溜达达的过来。
“真的没有办法吗?”何深贴在谢长安耳边跟他小声蛐蛐。
谢长安叹气,也学着他贴在耳边小声说:“不一定有啊,而且这么多人,我要被雷劈死。”
何深一愣,愁眉苦脸地问:“那真的啥都做不了吗?”
“可能有一点吧……”谢长安扒拉一下他脑袋顶上的呆毛:“等晚一点咱俩偷偷来。”
……
因为晚上还有计划,何深跟着谢长安回了家,他坐在沙发上选择今晚要吃的外卖,就见谢长安端来一杯水,水的颜色泛着诱人的粉,晶莹剔透的,时不时还能看见星星点点的光起起伏伏,看着像精心熬煮的花茶。
“给你这个喝。”
“这是什么?”何深接过来抿了一口,眼前一亮,抱着杯子吨吨喝了几口,感慨:“好喝哎!”
“蜂蜜水。”
这水带着点果味的微甜,一口下去,那芳香的味道就会充斥整个鼻腔和口腔,接着涌上大脑,带来点心旷神怡的快乐。
味道不像蜂蜜水,反而像是果汁,只是何深从没喝过果味这么浓郁的果汁。
“在哪里买的啊?我也去买一些来冲……”
“买不到,晏明送的。”谢长安耸耸肩,冲何深挑了下眉:“就这一杯,喝完就没。”
“晏明是谁?”何深下意识地问,过两秒又反应过来,瞪大眼睛:“好哇!是不是今天跟你聊了好几个小时天的那家伙!”
“都说了没聊……”
“他好扣!咱不跟他做朋友!”何深戳戳他,杯子递到他面前,问:“你不喝吗?”
“你喝吧啊,我喝过了,本来也不算什么朋友,同事而已。”
“哦……”何深点点头:“他也是道士啊。”
“嗯,算是吧。”
何深感觉自己和谢长安呆在一起的时候好像没那么胆小了,比如他之前绝对不敢在夜黑风高的时候跑来这种死过人的地方,哪怕是周围有十个壮汉保护他也不行,现在不光来了,好像也没那么害怕。
谢长安把他带来一个废弃工厂,据说这里多年前曾经出过事故,有员工被卷入机器,几乎尸骨无存,之后这里的员工时不时就会生病,厂子也越做越差,没多久就倒闭了。
“为什么非得来这里?”
“这里是离那个屠宰场最近的一个地缚灵,要是真能问出点什么,也就是它知道的最多了。”
“哦……”何深点点头,看着谢长安伸手接过逆鳞,用长杆敲了敲地面。
“这样就能招鬼吗?”何深左看看右看看,小声嘟囔:“不都是要摆摆法阵之类的?”
“不用。”
按理来讲人类看不见灵体,但何深真的看到逆鳞从地下拉起来一个虚幻的影子,他毫无心理准备,被吓一跳,想都不想就往谢长安身上挂。
他跟树袋熊一样死死扒在谢长安身上,哆哆嗦嗦地说:“真、真的出来了啊!”
“你能看到?”谢长安一脸诧异,他微微皱着眉,看何深的模样确实不像作假。
何深闭眼装死:“我、我不该看到吗?”
“不该啊,你是人吗?”谢长安问,想了想又觉得自己这话有歧义,又补充:“人应该看不到啊。”
“真的假的。”
谢长安有些无奈地伸手托住他,回答:“真的啊,你看那边那两警察现在都懵了,不知道你为啥蹿我身上来了。”
何深哆哆嗦嗦地把眼睛睁开一条缝,往谢长安指着的方向看过去,什么也没看到。
“哪有啊……”
“就在那堵墙的后面呢,都跟了咱俩半个月了,你别告诉我你一点没发现。”
何深一脸无辜地看着他,眨巴眨巴眼,那模样就像在问:“真的吗?完全没发现。”
谢长安:“……”
罢了,也不指望他能发现什么,他稍微转了下身子,让何深看不到被他强行拽出来的地缚灵,低头问:“看到失踪的女大学生了吗?”
“看到。”
“去哪了?”
“死了。”
谢长安敲了下地面:“说那废话,我问你死哪了!尸体在哪?”
地缚灵哆嗦一下,抬手指向一个方向,那里确实是屠宰场的方向,它抬眼看了下谢长安,小声说:“尸体往那边去了,再往后就不知道了。”
谢长安点了下头,蹲下点了一小撮报纸,往里丢了几个鸡腿,看着火焰一点点蔓延,直到吞没他丢进去的东西,这才松开手里的逆鳞,看着地缚灵抱着一堆鸡腿感恩戴德地消失,这才拍拍何深的后背:“可以下来了,已经不见了。”
“哇,你能跟它对话哎,它说啥啦?”
谢长安一愣,何深能看见地缚灵,却听不见它说话吗?
这很奇怪,按理来讲如果何深是人,那么他应该看不见地缚灵也听不见它说话,如果何深是神明转世,那么他能看见,自然也能听见地缚灵说话。
“它说最后一次看见受害人的尸体是往那个方向去了。”
谢长安百思不得其解,皱着眉问他:“这是你第一次看见鬼吗?”
“当然啊!不然我早都吓死啦!”何深理直气壮,他指了下刚刚地缚灵钻出来的地方,小声说:“就这一个模糊的影子都吓死人了,要是经常遇见鬼还了得?”
谢长安闻言一愣,按理来讲能看到鬼自然也能看清鬼的模样,如果是八字很轻的人或许能看见个模糊的影子,但八字轻就轻一辈子,不可能以前看不见现在能看见,何深的情况似乎非常复杂。
他分析不出原因,最后只能把异常归结于他之前给河神喝下的那杯彼岸花的花蜜,大概是花蜜的影响,让他有了一点通灵的能力,这才看到了个模糊的影子。
唉,看来还是不能随随便便给人类用地府的东西,不过没有受罚,应该不会导致什么恶劣的后果,看着这花蜜也确实有点效果,至少是没吓哭了。
谢长安耸耸肩,两步走到警察蹲守的掩体前,一脸淡定地看着他俩:“只能知道受害人的尸体最后是往屠宰场的方向去了,别的都不知道。”
“哦。”俩警察还挺年轻的,毫无准备自己就暴露了,这会对视一眼,问谢长安:“您……能问鬼?”
“我不能。”谢长安扭头,在嘴上比了个嘘的手势:“能说的我都说了,剩下的都不能说。”
“说了会怎样?”王警官一脸诧异,他叉着腰:“还有这样的规矩呢?”
“不知道,可是咱为什么非得找他?这种东西就算是能问出来什么,也没办法作为直接的证据……”
“对,”王警官点点头,点了根烟,手指夹着烟指向屠宰场的方向:“谢长安作案的可能性没办法剔除,我更想看看他会不会借机摆脱自己的嫌疑。”
“那他这算摆脱自己的嫌疑吗?把我们往那边引导?”
王警官抽了根烟,在夜色下安静地看着远方:“小李啊,我们可从来没有告诉过他,屠宰场是我们的怀疑对象。”
小李一时语塞,回想起王警官跟谢长安的沟通,确实只是说现在找不到尸体,就算已经找到部分残骸,但一个人拆掉手或者一截胳膊之后还会有大块的遗体,他们现在找不到遗体,也就没有更多的线索,想问问谢长安知不知道遗体在哪。
他给出的答案是往屠宰场的方向去了,既没明确说是屠宰场,也没明确说不是,这种模棱两可的答案更像是骗子不知道真相时撒的谎,看着似乎有什么线索,可其实什么也没说。
王警官手里的烟很快就要烧光了,他把烟头按灭,叹了口气:“谢长安、何深、渔场老板和那几个屠夫,嫌疑都挺高的。”
小李点点头,想了想说:“张哥说谢长安似乎早就知道他们在跟着自己了,只是没有说出来……”
“嗯,他不想让我们找到的时候,我们谁都找不到他不是吗?”
王警官叹气,谢长安此人,反侦察能力极强,是个很大的隐患。
至于何深呢?表面看着人畜无害,可是到底是不是真的无辜也不好说,他自己钓鱼什么也钓不上,偏偏谢长安在他身边的时候又能钓上来,很难说到底是巧合还是栽赃嫁祸。
这棋局还是一团乱,看不分明,线索太少了……
但渔场场主这边找不到什么确切的线索能增加他的嫌疑的,警察问询结束只好放人,不然耽误人家生意,也影响人家的生活。
“谢长安!”何深一边啃手里的排骨一边问:“你今天不上班吗?”
“嗯,今天休息,我们这种夜班的是上四休三。”
“好爽啊。”何深想想又问:“你今天是去找什么书了呀?”
“没什么。”谢长安摇摇头,他叹口气:“改天有空还得再去。”
何深点点头,他觉得谢长安似乎有很多东西都瞒着自己,可是他俩到底也就认识了不到二十天,现在问一堆显得自己多没边界感似的,可是又有点微妙的不爽,气鼓鼓地继续啃排骨。
谢长安没有发觉他那些微妙的情绪,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无法自拔,他四指轮流敲击着桌面,半响叹了口气,嘱咐何深:“你要是这几天还能看见鬼影就马上联系我。”
“嗯?我还能看见吗?”何深眼睛瞪大,瞬间没了胃口,小心翼翼地问:“今天不是因为你在所以才能看见吗?”
“不是因为我啊。”谢长安一边叹气一边摇头:“我哪有给凡人开天眼的能力。”
他抬手摸摸何深的头:“就算真的看到鬼影也不要害怕,鬼基本无法伤人,最严重的煞也只能煞气入体让人生病,但你要是看到了还是立马联系我,我五分钟内一定能到。”
“好哦,那你跟我拉钩。”
何深伸出油乎乎的爪子。
谢长安:“……”
爪子在他面前晃了又晃,谢长安犹豫半天还是伸小拇指勾了一下,糊得自己也是一手的油。
没办法,他虽然是好心,但貌似办了坏事,以为彼岸花的花蜜能缓解何深魂魄不稳的症状,没想到非但没有缓解,貌似还增加了他受到惊吓的可能。
唉。
头大。魔.蝎`小`说 M`o`x`i`e`x`s. 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