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皇帝一行人走到门口,宋明怀规规矩矩地行了个礼,“见这父皇。”
“嗯,免礼。”皇帝虽然心虚,但他面上丝毫不显,“寻朕何事?若是没什么要紧事朕还得回去批奏折,就不在此多留了。有什么话,改日再说。”说着,皇帝转身就想走。
这可把皇帝身边的一群人弄懵了:急匆匆地来到这怎么啥都不说就又要回去?
宋明怀怎么会让皇帝走了呢,皇帝话者刚落他就开口了:“寻父皇来自然是有要紧事相商,而且——”宋明怀拉长尾音,“您似乎有东西落儿臣这了呢。”
皇帝听到这话便知道宋明怀今日寻他过来是什么事了,但他并没有应话。
一旁的江公公看到这个情形笑着道:“太子殿下说笑了,皇上怎么会落了东西在您这里呢?”
宋明怀没着急等话,思索了一番后心下了然:原来江公公不知道这事。
皇帝此刻倍受煎熬,一心都在想着待会儿在众人面前脸面尽失的情形。
虽然他身为皇帝肯定没人敢表露出什么,但他还是觉着在众人前失了脸面不好。
宋明怀倒是没打算让他爹当众出糗,只是道:“这就奇怪了,我在送来的文书中发现了一些东西,既不是我的,也不是我宫中其他人的。想着文书都是由御书房那边送过来的便猜测会不会是父皇的东西被不小心夹在里面送来了。”
在后面站着当了半天透明人的就砾也是十分有眼力劲,宋明怀话音刚落就走上前来了。
宋明怀眼角瞥到这一幕,又继续开口,“江公公您瞧瞧,这些东西是不是御书房中的。”
江公公向银砾那边瞧去,这一瞧可把他吓了一跳:这些东西是奏折啊!
别人不一定知道奏折长什么样,但江公公作为皇帝身边的大太监,天天和这些东西接触,只一眼他就看出来了。
略略一想,他便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他还好奇皇帝最近为何总让人把太子该批的文书送去御书房,原来是在往那些文书里夹奏折啊,还好太子没直接说,不然皇帝脸就丢大发了。
“其实是,劳烦太子殿下了。”江公公赔笑道:“这些人也不知是怎么当差的,竟犯了这种错误,回去之后老奴一定狠狠惩罚他们。你们几个。”江公公看向身后的几个小太监,“快来把这些东西送回御书房去。下次再这么粗心大意就把你们都打发去刷恭桶。”
“是。”几个小太监赶紧排着队上前从银砾手中把东西接过来。
银砾:?我一个人拿了这么久,你们居然是几个人一人分一点儿拿!
“咳。”皇帝见宋明怀没有当众拆穿他,心情愉悦,语气中不禁露出几分笑意,“还看别的事吗?”
“自然有比这更重要的事。”宋明怀领着皇帝向宫内走去,“父请随儿臣来。”
进入前厅后来宋明怀磨蹭了半天也没说有什么事。
皇帝有些耐不住性子了,“有什么事你到是快说啊,别磨磨蹭蹭的。”
“父皇,别着急。”宋明怀慢慢悠悠地说:“这还有人没到呢。”
“行吧,那就再等等。”
过了一盏茶的功夫,从外面进来了一个小太监在银砾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后就离开了。
“殿下。”银砾小声唤宋明怀。
“何事?”
“太子妃让荟鸢送东西来给您。”
宋明怀听到这话伸出手来,却半天不见银砾拿东西给他,“东西呢?”
“还在荟鸢那,说是太子妃让她亲自交到您手上。”说实话,银砾觉得荟鸢太过于死板了些,就导致有时候很简单的事会变得麻烦。
宋明怀倒没觉得有什么,毕竟他认为荟鸢这是谨慎。
谨慎一点儿是好事啊。
“她在哪?”
“就在外面。
“行。”
没等银砾弄清楚宋明怀是什么意思就看到宋明怀已经站起来了,“父皇,儿臣有些事需要出去一趟,您?”
皇帝表示理解,朝他挥了挥手,“赶紧去,朕就在这里等你。”
“是。”宋明怀向皇帝行了一礼后就带着银砾离开了。
皇帝目送宋明怀离去,然后沉声唤道:“江公公,派人去看看。”
“是。”
虽然刚才宋明怀和银砾的声音已经很小了,但架不住皇帝耳朵好使。虽然没有听完整但还是零零散散听到了几个词。
据他猜测应该是许辞忧让人送东西过来给他,那小宫女不交给外面侍奉的人送进来偏要宋明怀亲自去拿。
这导致皇帝严重怀疑自家儿媳妇要被身边的人撬墙角了。
宋明怀出去后就从荟鸢手里接过了许辞忧让她送过来的东西。
原来是一张信纸,怪不得荟鸢这么谨慎。
只见信纸上是许辞忧那一手行云流水般的字迹:已查明糕点中确有大麻,但我们昨天吃的那盘没有,细节可问荟鸢。
“许,呃,太子妃现在在哪?”宋明怀差点嘴瓢直接叫了许辞忧的名字。
不过荟鸢并没有听清楚,“娘娘在会客厅,请了个太医去检查。”
检查什么呢?宋明怀清楚所以荟鸢就没有直接点明。
这可就难为站在一旁的银砾了——听得一头雾水,偏偏还得维持自身的基本职业素养,不去过问主子的事。
“不是说好了来找父皇的吗?怎么去会客厅了?”
“娘娘说光说拿不出证据来也不行,反正您都来了,她就不过来了,去找找证据也好。”
这话说得冠冕堂皇,其实就是许辞忧选衣服的时候花了太多时间,弄好之后怕来晚了。虽然皇帝和宋明怀不会在意,但许辞忧自己不好意思,所以干脆就不来而是跑去找证据了。
宋明怀思考了一会儿,对荟鸢说:“跟本宫来趟书房。”
一旁的银砾:?我呢?我要不要跟着?
宋明怀似是查觉到了,转头对银砾说:“你也跟着来。”
路上,宋明怀问荟鸢:“昨天那盘糕点丢了吗?”
宋明怀记着宫中每天都会有人换一次,换下来的都会丢了。
“奴婢昨天进屋收拾的时候见那花样好看,就没丢,拿去小厨房了。”
书房和前厅离得不远,几个人走得也快,才几句话的功夫就到了。
宋明怀先走了进去,荟鸢和银砾紧跟其后。只见宋明怀走到桌案前拿起笔,似是要写什么,但才写了几个字就停下了,“银砾。”宋明怀的语气中带了些许无语,“你站在那里做什么,还不过来研墨?”
银砾刚才一直在思考宋明怀和荟鸢的谈话,在听到宋明怀的声音后才突然惊醒过来。
他应了句“是”后慢悠悠地晃去桌案边开始研墨。
没多久宋明怀就写好了一张纸,用手在上方轻轻扇了扇使之风干后折叠起来让银砾交给查荟鸢,并吩咐:“送去给太子妃。”
“是。”荟鸢微微欠身行礼,然后转身离开了。
宋明怀却没有着急走,而是从桌案上随意拿起一本书坐下翻开看了起来。
另一边,江公公派出来的人已经又回去了。
江公公听了那人的回禀后才去告诉皇帝,“皇上,太子出去后见了太子妃的贴身丫鬟荟鸢,荟鸢将东西交给太子后两人交谈了几句,然后去了书房。”江公公生怕皇帝误会了什么,连忙补充:“银砾也跟着去了。进去没一会儿,荟鸢就出来往会客厅的方向去了,但太子和银砾还在书房里。”
“她给太子的是什么东西?”
“一张信纸。但他们怕离近了被太子查觉,隔得较远,并没有看清写了些什么。”眼看着皇帝脸色沉了下来,江公公紧忙道:“不过他们推测那是太子妃的字迹,因为荟鸢虽识字,却写得大漂亮。那位纸上却是一手行云流水的字迹。”
皇帝轻哼一声,“谅他们也不敢做什么。”
江公公知道,皇帝的意思是算这件事翻篇了,他也便不再说什么,只是站在一旁静静地候着。
皇帝也确实没再说什么了,只是把玩着手里精致的茶杯,耐心等待宋明怀回来。
书房中,宋明怀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便把书放回原位,打算带着银砾回前厅去。
结果他一抬头就看到银砾还在机械地研墨。他手上的墨条明显少了一段,砚台中的墨已经多得快要出来了。
“银砾。”
“殿下有什么吩咐吗?”银砾听到这声呼喊终于回过神来,他镇定的样子让人觉得刚才的那一幕是自己的幻觉。
“你自己看看你手底下的观台。”
经宋明怀提醒银砾才停下手上的动作,低头一看发现手中的墨条已有半数化作了砚台中满满的墨。细细一嗅,空气中还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荷花清香。
银砾原先还纳闷:这附近也没种荷花啊,哪来的荷花香?
但当他仔细看了看手中的墨条和桌上砚台时他就知道了:这是多年前江南进贡上来的芙蓉墨和芙蓉砚,配对用的。研墨时会散发出淡淡的荷花清香,因做工繁杂,目前为止世间仅此一份。
当初江南正是借着宋明怀的周岁宴进贡的。皇帝将每个地方进贡的物品都挑选了一件为抓周做准备。在江南进贡的一众奇珍异宝中皇帝就选中了这芙蓉墨和芙蓉砚。
抓周时宋明怀也是一眼就看中了这东西,径直爬过去,抓在手里就不放。
小宋明怀:我就要这个!
皇帝:其他的东西你都拿走,但是要把这个给父皇,怎么样?
小宋明怀:不要!不要!我就要这个!
皇帝:不愧是我儿子,眼光和我一样好。
皇后:你确定不是在夸你自己?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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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周岁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