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静，凌图掀开蓝星的触角挪到床边，正要起身，蓝星打开灯：“怎么睡不着？”
“我把你吵醒了？”凌图看过去，蓝星也已经坐了起来。
“从指挥府回来后从感觉你心事重重的，在想指挥？还是有什么烦心事？”
凌图下意识垂下眼，蓝星环抱住她，整个人也挪到了床边：“可以和我说说的，你去指挥府的这些天，很少同我联系，回来也是这样默默不语，是出了什么事情吗？”
蓝星并没有穿睡衣，他胸膛似火，凌图靠着却感觉不到之前的那种踏实和安心，她抬头看想蓝星饱含关切的眼眸，抿了抿唇：“你之前也没有问我在指挥府做些什么，过得如何？怎么现在问了？我以为你不担心我的。”
“因为是指挥的命令，我相信指挥不会让其他人欺负你，而且指挥的命令，我也不该过问太多，凌图，我以为你明白我的。”
“……我明白。蓝星，你对指挥绝对忠诚，甚至超过了你我之间的感情。”
原本和谐的气氛好像突然结了冰，因为这句话而瞬间冷了下来。
蓝星怔住了，怎么这么说？
一滴泪水恰好在这时从凌图眼里涌出，悬在空中如烟火般炸开，凌图很少会用哭来表达自己的情绪，可情绪既然到这里了，凌图便接着此刻辛酸将心里的委屈都吐了出来：“蓝星，你知道我为什么在指挥府时很少回你信息吗？”
“因为忙？”
“忙是一部分，可是指挥交给我的工作，其实是很自由的，我可以自由的分配我的时间，没有回你消息，更多的原因是我在怀疑我们之间的关系。”
“怀疑什么？”
凌图能感觉到蓝星环着自己的触角都因为她的那句怀疑而变得绷紧，过往经历的种种从眼前似走马灯般闪过，最终停在蓝星与她热烈相拥的一刻。
滚落的泪水决堤一般，凌图抽噎道：“怀疑你对我的感情并不纯粹，怀疑你没有我那么爱你那样爱着我，怀疑如果有一天指挥命令你离开我，你会接受命令，没有任何留恋的离我而去，我还怀疑，如果我不回来，你也不会发疯了一般的去指挥府找我。蓝星，我说的对吗？”
“不对！”
“怎么不对？那里不对？你对我的感情很纯粹？你很爱我？还是即便指挥下令，你也不会离开我？如果我不回来，你也会发疯了一般去找我？”
蓝星突然抱紧哭红了眼的凌图，替她顺气一下下拍着她的背，等她不再抽噎，才缓缓闭上眼：“凌图，你说的这些我从未想过，我也并未比较过你我之间的感情孰轻孰重。至于你的臆想……事情并未发生，我……”
“你也不知道你会怎么选？是吗？”凌图承认自己咄咄逼人，可若是让他选，她一定毫不犹豫地选择蓝星。
蓝星替凌图擦掉泪水，怕凌图受凉又将房间里的温度调高了些，他不明白凌图为什么背过身不看他，只好小心挪动自己蹲在凌图眼前，他没哄过人，也不知道该如何承诺一件明明不会发生的事情，只是，他觉得自己那颗只为战斗而剧烈跳动的心此刻很痛。
他不想凌图不理他，不想凌图不看他，更不想凌图就在眼前却不回应他。
身后的触角先一步主动出击，凌图不得不直面蓝星，她甩开一根触角，另一个触角又会抚上来。
“——够了！”凌图躲掉蓝星的吻：“蓝星！够了！”
凌图终于看向蓝星，不过那双总是笑盈盈的双眼此刻好似一滩死水，无波不澜，“蓝星，没有发生的事情你无法回答，那么已经发生的事情，你可以告知我缘由吗？”
被指挥府送回来后，凌图记起卡威迪送她的飞行艇模型，又去了一次终极测试考场的寄存处，那天没有考核安排。
还没到寄存点，正在四楼窗旁晒太阳的考官就看到了楼下的凌图，“——嗨！我记得你！你是叫凌图吧！你旁边坐着凌舵先生，我当时还以为你们是祖孙关系呢！”考官一眼认出了凌图，从六十余米高直接跳下，热情道：“你怎么来了？来都来了进来逛逛？”
对方之前可没有如此热情，仅有过一面之缘，凌图不解，“考官……我只是来取之前寄存的东西，会不会打扰您办公？”
考官：“不打扰不打扰，你来取东西是吧？是不是一个模型？”
“您怎么知道？！”
“我一猜就是你的！这模型在我这，我一直保存着呢！走，我带你去取。”说完凌图就被不由分说的领进了面前的测试准备楼。
“那个模型可真是做得精细，是你做的吗？”
“不是，是我的一个朋友做得。”
考官将模型递给凌图，又道：“我还以为是你自己做的呢，这上面的细节做的可真精致，连模拟指令都能响应。”
当日凌图只是匆匆一暼，并没有细细研究，听考官这么说，她顺着考官的目光看去，对方便演示了一个启航的指令，模拟飞行艇立即收起喷气装置，俨然是进行回程操作。
凌图微微皱眉：“这指令反了吧？”
“没错啊，我下达的就是回程指令。”考官说完，一拍脑门：“对了！我想起来了，你当时操控的可是rt-6飞行艇？”
“你当时可有发现rt-6飞行艇的操控盘对应指令有故障？”
“哦，没有吗？那可能是下一场测试才出现的故障，说的也是，你那场要是就有故障，你怎么可能通过得终极测试呢！你还不知道吧，那场考核，只有你和凌舵老爷子通过了！我们后来还说，以后起名字也要起带凌这个字的！”
凌图浑浑噩噩地捧着cx-1号飞行艇模型离开终极测试中心，直到坐进蓝星送她的那架飞行艇，她还是不敢相信自己在测试中心看到的那架rt-6飞行艇竟被贴上了故障标签的。她拜托考官带她去试试故障机，可不论是操控还是响应，rt-6飞行艇都同她那日参加终极测试时一样顺滑，没有任何问题！
考官也同样诧异，紧随着她做进去，rt-6在他手里却连飞行指令都相应不了。
所以，问题会不会是在她身上！？
凌图回忆起那日的情形，问道：“当日穿着舰长服的那人考官你之前可认识？”
“我怎么会认识！他应该是上面派来的领导吧。”
“你可知上面派来的领导叫什么？”凌图又问。
“知道啊，卡威迪长官，交通局派来的。通知函上是这个署名。”
“那你怎么确定那日的那个人是卡威迪长官的？”
“因为他身上戴着B级徽章啊！不会有错的，卡威迪长官的徽章可是交通局局长亲自授予的，没人不清楚的！而且除了他之外，谁戴B级徽章啊？”
凌图按住蓝星胸口的位置，隔着灼热的肌肤，她感受到了他每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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处跳动，诚如她那日得知真相一般，她失控的将飞行艇开到交通局，想要找到卡威迪问个清楚，问他送给她模型的真实原因，问他那日送完模型后又做了什么！
问他出现在考场的为什么不是他，而蓝星又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
为什么是蓝星！
可是还没等她问清缘由，一听到蓝星的名字，卡威迪就痛苦地捂住脸，双腿更是不受控地抖了起来。
不像是广泛性焦虑倒像是创伤后应激障碍，他惧怕蓝星竟然惧怕到这样的地步？
卡威迪被同事搀扶离开，凌图也从同事口中得知终极测试那日，卡威迪浑身浴血，若不是局长有医疗队的关系，卡威迪恐怕会命丧在星芒区测试点。
“不论你是谁，要做什么？别再刺激卡威迪了，他才刚恢复了些。”卡威迪的同事摆摆手，“你快走吧……”
问不出来缘由，可仿佛也不用再问了。
从卡威迪惊惧的目光里，凌图读懂了——蓝星一定有事瞒着她！
问清楚，她一定要找蓝星问清楚！
飞行艇全速回程，凌图的手心都是抖的，可是一回家看到蓝星站在门口冲她挥手，一副等待已久的模样，在看到蓝星为了同她一般安装的义体耳廓，琥珀色眼里全是她时，凌图又退缩了。
或许……是她想多了？
压断凌图的最后一棵稻草，是今晚蓝星压上来的那一刻，数日未曾亲热，她本以为她们会像第一次一样忘情，但很可惜并没有。
蓝星的身体是恰到好处的温度，不冰不热，自从知道她喜欢四十度左右后，每当进行肌肤相触前，蓝星都会提前在四十度的恒温池里调整自己的体温，可是今日，被蓝星抱在怀里，凌图眼前就会闪过曾经她万分笃定如今却种种怀疑的一幕幕。
“蓝星——”已经发生的事情，你可以告知我吗？
“你可以告诉我，为什么你教我的飞行艇指令，和你演示给别人的并不一样，而且是完全颠倒的，这是怎么一回事吗？”
凌图并不是空口套话，她还有证据佐证，蓝星困惑地看向她，她避开那双为了她改换颜色的眼眸，将从初级测试考场门外买来的学习资料甩在蓝星眼前：“这上面的人是你吧，别忘了那一天，我也在场。”
“你传授我各种飞行艇指令，弄了半天竟然是你特意为我一人编写的？蓝星，我每一次考试，你都会送我去考场，每次考完，你又第一个出现，我之前以为你担心我，可你真的只是担心我能否顺利通过测试吗？”
凌图的眼泪早已流干了，她静静地望着蓝星，这一夜，终究是一个不眠夜，既然表面的虚假已经捅破，凌图不介意挖得更深：“蓝星，我一直以为你不会骗我，事到如今，你可以和我说一句实话吗？”
“我没有骗过你。”蓝星看着凌图的眼睛，一字一顿道。
凌图扯动嘴角：“我不是问这个，我是问你，这一切，是你的主意，还是指挥的授意？”
窗外雷鸣响起，凌图却无心顾及这罕见的天象，她盯着蓝星硬挺鼻梁下紧紧抿起的唇：“蓝星，回答我。”
——叮
蓝星的通讯手环骤然响起，金色的光芒在黑夜闪烁，指挥的声音仿若近在咫尺：“蓝星，紧急任务，立刻来指挥府。”
凌图抓住了蓝星的触角：“蓝星，回答我，你还是指挥，我只要一个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