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大队实在是搜不出一粒粮食了,也就再没人提征粮的事了。
即便他们明知道社员全都没吃的了,可他们仍旧管控着不许人外出讨饭。
很快,社员们就吃光了树皮,吃完了糠皮,挖光了野菜……
直到实在是没东西可吃了。
黑牛自从上回被气病了身子,再加上一直没食物可吃,他的身体每况愈下。
黄嫚嫚和玉凤看在眼里急在心头。
“姐,再弄不到吃的,我哥这身子骨恐怕会扛不住啊?”
玉凤红着眼睛朝黄嫚嫚哽咽了一句。
黄嫚嫚早被愁得不知所措了?看着黑牛喘息着微弱的呼吸,她的眼泪总是湿了又干,干了又湿。
玉凤知道黄嫚嫚这也是被愁得实在没法子了。
就在这时,屋外忽然传来了叫嚷声。
“不好了,死人了……”
黄嫚嫚和玉凤连忙抹了抹各自脸上的泪,朝屋外快走了过去。
此时的社员们全都奔着一户人家快走了过去。
黄嫚嫚和玉凤尾随着人群跟了过去。
不大的茅草屋里,被蜂拥而至的人给挤得水泄不通。
黄嫚嫚和玉凤挤过人群,立刻看到了一个枯瘦如柴的老人,正静静地躺在床上,就如同睡着了一样。
此时那个最先发现老人死了的人,正喋喋不休讲述着事情的经过呢。
“俺连着几天没看见蛾子大爷出门了,心说他该不会是出事了吧?俺就推开他家屋门瞅了瞅,结果俺发现他躺在这里一动不动了……”
社员口中所说的这个蛾子大爷,是位孤寡老人,无儿无女,无依无靠。
谁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死的?
而后,在社员们的帮助下,把那个孤寡老人给安葬了。
村里面死了人之后,大家全都人心惶惶。
因为他们不知道下一个死的人,会不会是他们自己?
社员们整日被这种极度饥饿和恐慌所笼罩着,整个村子渐渐失去了应有的活力。
死气沉沉,跟个鬼村一样。
隔天,村里再次传来了哀嚎声。
经了解,饿死了几个小孩。
再往后,接二连三听说有人饿死了。
听得多了,人全都渐渐变得麻木了。
此时的黑牛已经瘦脱了相,两个眼窝凹陷了下去,脸上已经没有了血色。
黄嫚嫚和玉凤再也没眼泪可流了。
全都有气无力的趴伏在黑牛跟前。
玉凤张了张她那龟裂而又发白的嘴唇,努力从嘴里挤出了几个字。
“姐,我出去,找点吃的,你,在家看着俺哥——”
黄嫚嫚缓缓抬眼看向了玉凤,发着微弱的声音说了句话。
“都现在,这个时候了,哪里还能有吃的啊?”
“姐,咱们,再这样下去,全得被饿死不可。你别管了,俺出去找找——”
玉凤有气无力的说着话时,又摇摇晃晃站起了身。
黄嫚嫚想要喊叫住她呢,可她连着张了几次嘴,却咋也喊不出声音来了。
玉凤晃晃悠悠走出了家门,她跌跌撞撞漫无目的走在空无一人的乡间小路上。
一棵棵被扒光了皮的树,安安静静在那矗立着。
地里面光秃秃一片,看不见一丁点的绿色。
就连平时的小沟小河,也被人给搅得浑浊不堪,里面但凡还能有点活物,立马就会一目了然,可惜什么都没有了。
玉凤把她能想到的地方全都看了一遍,结果并没有任何奇迹出现。
心灰意冷的玉凤,边走边默默流着泪。
她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使得她的命运竟然如此悲苦!
她仰头望望天,很想朝老天爷抱怨几句呢。
怎奈她张着嘴却喊不出一点声音来。
心如死灰的玉凤,再也看不到一丁点生的希望了?
她明显能够感知到,死神正在尾随着她,准备随时带走她的魂魄呢。
玉凤跌跌撞撞的走着,朦朦胧胧中,她看见了一个熟悉的地方。
而后她又仔细定睛一看。
心说,这不是她先前待过的地方嘛,她咋会走到这里来的呀?
当玉凤刚想要转身往回走时。
永年刚好端着碗从屋里走了出来。
看到玉凤被饿得跌跌撞撞,似行尸走肉一般。
永年的嘴角立刻泛起了得意的笑容,随即他又阴阳怪气的朝玉凤喊了一句。
“呦呦呦,我当是谁呢?这不是玉凤嘛!”
玉凤闻声,缓缓转头看了一眼。
她第一眼看到的不是永年那张阴险丑恶的嘴脸,而是永年碗里正在散发着热气的红薯。
早就被饿得饥不可耐的玉凤,奔着永年那边紧走了几步。
因她太过于激动,呼嗵一下跌倒在地了,也没感觉到自己哪里被摔疼了。
而是继续朝永年那边爬了过去。
永年看到玉凤这狼狈不堪的样子,当即便咧着大嘴,发出了卑鄙无耻的坏笑声。
“哈哈哈……”
玉凤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刚爬跪到永年跟前,立刻向他苦苦哀求了起来。
“俺求求你给口吃的吧!俺求求你给口吃的吧!……”
玉凤越是低声下气的哀求着,永年就越是喜不自胜的狂笑不止了。
“哈哈哈……求我,接着求我呀!”
这时候的玉凤,早就没有了任何尊严。
她抱着永年的腿继续哀求着他。
“您只要给口吃的,您让俺做啥都行!”
得意忘形的永年,刻意从碗里拿出了一个热气腾腾的红薯,缓缓蹲下了身子。
玉凤刚想要伸手去夺呢,却被狡诈的永年给及时躲闪开了。
“哈哈哈……抢呀!接着抢呀!”
永年发着卑鄙无耻的坏笑声,刻意挑逗着玉凤。
此情此景,就好比平时一个人拿着食物在挑逗小狗一般。
玉凤越是想吃,永年就越是不给她吃。
挑逗了一阵过后,永年又慢慢站起了身。
玉凤眼巴巴看着永年,张开他那满口大黄牙的嘴,咬了一大口红薯。
馋得玉凤总是不停的吞咽着口水。
永年在咀嚼着红薯时,嘴巴里故意发了吧唧吧唧的声响。
玉凤总是用着她那双渴望的眼神,盯着永年的嘴巴直勾勾的看着呢。
突然,永年张嘴吐出了一口残渣。
玉凤当即捡起残渣塞进了自己的嘴里。
而后,永年就那样边吐边往他家走着。
玉凤一路爬跪着捡着残渣,不知不觉间就来到了永年家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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