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学楼与教学楼间天桥下的空地。
“别看了,没人来救你,一看那就是个新兵蛋子,刚来的新生,他还敢往回走?”
黄毛的状态很快找了回来,他活动手腕,拍了两掌陈于深肩膀,不屑嗤笑,紧接着使劲推了一下陈于深。陈于深脚步不稳猛地踩到一块石子,崴脚狠狠跌倒在地上。
石子路间的灰尘飘起来。
黄毛居高临下冷冽道:“什么时候能凑齐五千块借我,嗯?”
他朝另外两人使了个眼色,两跟班又把陈于深一左一右架起来,被迫站好。
“孙哥前天在宿舍催过你,过去一天一夜了你不给点回应?像话吗?”左边的寸头言语威胁着,手劲贼大将他的手臂往身后别。
陈于深明显感觉到肩颈处的肌肉在酸痛。
“今天让你借点,你不借,追你你还跑,跑这里来引人注目,你想干什么?哈?说话啊!哑巴啦!”寸头说着,两巴紧跟着掌清脆地招呼到了陈于深的下巴。
即便他一句话都没说过,更不清楚这些人为什么脸皮这么厚,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招惹上了他们。
或许这些人从一开始就不把他当人看,而是任他们欺凌的对象,十分弱小又无助。
陈于深下颚的肌肉线条细微变化,他肩膀缩了缩,低下头去。
两个跟班气焰嚣张,作为领头的黄毛笑容更甚,见陈于深低头不语,那副畏惧回避的样子使他心情颇好,他摆摆手。
“哥大度,不和你计较,得了得了,别打脸了,我看这张脸挺有用的。”
黄毛不怀好意眯眼。
“不过,前几天你和校花走得挺近,怎么?没钱的时候不打算靠卖脸皮得别人接济么,那是校花你也不亏.....”
黄毛眼神轻佻上下打量陈于深,言语揣测什么。
陈于深抬眸恶狠狠剜了一眼黄毛:“我和学姐没有任何关系,你别胡说!”
“哎呦呵,还不好意思了,有什么不好意思的。”黄毛伸手探向他不鼓的口袋,左右搜索。
没摸到想要的东西,脸色瞬间从轻浮转为生气。
“没带手机啊,玛德白堵你这么久了,纯属浪费我时间。”
黄毛凑近,一手搭在陈于深的头顶,用力一抓,板栗色碎发被揪在手中,目光凶狠。
“今晚查寝,你可别想跑,欠我的钱最好按时还我。”
陈于深被迫和他四目相对。两人脸贴的很近。
欠他的钱?
陈于深眼眶适时地红了,他盯着黄毛丑恶的嘴脸,弗如伥鬼催债的话语钻进他耳朵里。
不知是喜还是怒,他嘴角不受控制扬起抹弧度,那弧度越来越深,最终化作一声低讽的轻笑。
“哈哈.....”陈于深喘息两口气。
黄毛愣了,紧抓头发的手用力,不满皱眉,“笑什么?妈的......”
他的手并不是在发力,而是......发抖。
会长为什么笑啊,剧本里有这出吗?
黄毛不解,他没有表露出来,毕竟他们现在在演戏!
两跟班也不理解。
剧本里没有的都算即兴发挥吧,不管了。
“笑屁啊。”寸头紧跟着发挥,手肘顶了下陈于深后背。
钝痛袭来,陈于深收敛了笑意,眼睛死死盯着黄毛,要把他烙刻在眼球中。
“我欠你们?”陈于深声线清脆,“我欠你们什么了?!”
怒吼声压抑,许是很久没大声说话,此时变得有些嘶哑。
黄毛呼吸放得很轻缓,他反应过来为什么是这个反应了。
他们在拍一部关于反抗欺凌的宣传短视频,目前快接近这个系列的尾声。
也是剧情的转折部分。
接下来是被欺凌者的人物弧光时刻,人物将会挣脱束缚,完成最后的反抗,而在此之前,会长应该是需要进一步做情绪铺垫。
嗯,对!
想清楚陈于深为什么莫名其妙地笑,黄毛调整好状态,等待新的风暴降临。
陈于深深邃的黑眸中倒映出黄毛的脸,那张脸上痞气嚣张不减反增,面部逐渐紧绷的肌肉流露出不爽。
望着黄毛,他脑子里却逐渐浮现出另一个身影。
那会儿,那人脸上也满是戾气,少年意气风发,面对那群人又像极了龇牙的小狗。
陈于深眼眸微微上挑,抿唇没了下文。
黄毛的忍耐有限度,抵达顶峰,见他不接戏,正准备抬手再给一拳。
毕竟,他演绎的这类人都是只会挥舞拳头的败类。
“还.....?”
拳风吹开了细碎的刘海,陈于深终于开口了。
他自嘲喃喃:“我什么时候欠你的,从我进学校之后,你们抱着什么目的找上的我你们心里有数!
刚来学校,刚进学校社团,就被你们不怀好意盯上。
可我!我不过是在一次活动中帮你们垫付了一次钱,可后面为什么次次都是我给钱......”
“你们把我当什么,提款机?每次都能拿出几千块闲钱出来啊?我什么时候成了你们的资本?你们凭什么这么做?”
“你们没钱,就不把我的钱当一回事,欺负我性格弱软不敢和其他人说,可是这种行径应该有个头吧?”
陈于深颤抖地大喊,说完这些,声音带着剧烈的喘息,被别在身后的手臂终于有了反抗,他使劲挣脱着束缚。
一声声质问顺势倾泻而出,他想知道为什么!
为什么这些人总能在人群中精准盯紧了那些好欺负的,是不是有所预谋,还是说他们天生就有能嗅到弱者的能力。
为什么被盯上了就挣不开!?
“闭嘴啊你!?”陈于深动静太大,跟班更加奋力摁住他,却像是被他的话说得羞愧,脸红了。
“是你们,应该还我的钱才对!一共五万五千五百六十五!”
陈于深侧肩用力撞开寸头,挣出左手,去抓头顶那双死死揪着他头发的手。
他要反抗!
没有人会救他,他只能自救!
“你——!”黄毛被他反抗的言语激怒,但他眼疾手快躲开陈于深偷袭的手。
“妈的!你还敢打我?”黄毛攥紧了作势要挥拳,“我让你还手了吗——”
众人气氛紧张,剧情进展和肢体动作愈发激烈。
暴风雨也即将抵达。
“咕噜咕噜咕噜——”
奇怪的声响快速又急切闯进众人耳朵,黄毛的拳头举到半空又停住。
差点沉浸到剧中易怒人设中的他,视线里突然闪现一道白的晃眼的虚影,并且那影子以极快的速度朝他们靠近。
瞬间又出戏了!
靠!
黄毛不爽地小声抱怨:“他怎么又来了,这新生不会坏事吧?”
寸头沿着黄毛的视线回头看去,心头涌上一种不好的预感。
“别吧,这场拍15次了,再NG下去什么时候是个头啊。”另一个跟班小声哀嚎。
寸头小声接话:“还不是孙哥,不敢下手打会长......”
不然他们今天可以早早收工,哪里还会折磨到现在。
今天就只有这一场戏啊!
一场!
居然断断续续拍了十几遍!
黄毛脸色不佳,嘴角抽抽,怪他?
他刚刚可是成功打了一拳会长了的!在那个新生没来之前,他已经做好连续重拳出击会长的心理准备了!
可现在!
全没了!
“他来干什么,难不成...真以为我打人吧?”
黄毛有点抓狂,他大大的好人,怎么可能干违法的事情!
这都是剧情需要!
“继续演。”
闷声从三人中心传来,彻底拉回这些容易出戏的“演员”的思绪。
那声音像把利刃架在几人脖子上:
“再NG,扣学分。”
哇!
好冰冷的话!
参加活动都是加学分的,到这里还得倒贴!
陈于深紧紧盯着前方,黑亮的眼睛有些失焦,他尽量不把注意力放在自己身后。
被恐惧干扰的三人立刻手忙脚乱,满目狰狞找状态。
黄毛恢复嚣张,骂骂咧咧冲路过的宋恪道:“看什么看,眼珠子不要了!?该干什么干什么去!新生!”
演戏,他是专业的,既然能加戏,为什么不加?
宋恪身边的行李箱发出“搁楞搁楞”的声音,他的牙齿在发颤打架,被吼了一声,他停在天桥的阴影下,放开行李抓把。
哈。
小黄毛挺嚣张。
宋恪满脸阴翳的脸上没有表情,那双漆黑的瞳孔中却倒映出一朵边角沾满污渍的高岭之花。
那朵花儿,此时扭过头来冲他露出温和的笑。
越看越凄惨。
陈于深是脑子有问题吗?
什么时候了,还笑?!
宋恪眼底烦躁至极,一股风簌簌吹动树叶响应着他外放出的情绪。
痞子三人组不着痕迹咽了咽口水。
他们在努力入戏了,可目光还是不由自主向宋恪小心翼翼望去。
在打量宋恪那一米八的身高后,他们莫名感到怵,这新生貌似来者不善。
在众人以为他要冲过来时,宋恪居然蹲下了。
他顺手捡起掉落插在石板中间的百元大钞,右脚支在身前,抬头朝众人笑了笑,手指挑开鞋带重新系上。
整个过程十分令人不解。
“你…你干什么?”黄毛提声问。
宋恪笑容绚烂:“不好意思啊,有东西掉了,我回来捡一下。”
宋恪把一百块捏在手心,掌心的湿热被汲取不少,他慢慢悠悠换了只脚。
他确实忘了一样东西。
眼眸中隐忍的疯狂与灼热,全数随着他的视线投射到被围着的那瘦削身体上。
忘了把人带走。
随着宋恪蹲下,他那张白净的脸顷刻暴露在阳光中,众人被刺得一阵恍惚——
他们有点相信,这长得不赖的小学弟似乎并没有想多管闲事。
“哦哦哦......”黄毛信了他的话,愣愣回了声便回神,他扬起手准备接上他的戏份。
干什么都不能不要学分。
他们是为了学分而献身的!
两跟班也以为无事发生,重新架着陈于深的双臂。
不……不太对。
陈于轻轻扫过埋头系鞋带的宋恪,眉心微痛,以最快的速度开口:“别......”演了。
要出事了。
嗖——
一道带着冷气的厉风从他身后刮过来,带走陈于深没来得及说完的话。
“轰隆—歘——”
“卧槽!”
剧烈的冲撞,伴随黄影一头扎进旁边的灌木丛,和三声齐齐的“卧槽”落地。
陈于深身体倏地一轻,身边夹着他的两人好像被一只手拽了甩飞出去。
他一个没站稳,顺势而为跌倒下去,而身边的人站稳脚,急刹停下。
一双白球鞋映入眼帘,陈于深眼皮颤动,不敢抬头。
“孙哥你没事吧?”
架着陈于深的两人连连倒退,站定后忙赶去一边的草丛里拔撅着屁股的黄毛,眼中的震惊和担忧在疯狂切换。
他们瞥向站在陈于深面前,武力值似乎爆表的男生。
一下就把人撞飞了,顺带拽飞他俩,这尼玛合理吗?
他是体育生?
力气未免太大了!
可那皮肤白白嫩的看着和学校那些黑皮体育生不像啊!
天生白?!
几人内心疯狂分析。
“没事?谁他妈没事啊,卧槽,你体验过被创飞吗,嗷~~我的腰子!”
黄毛眼泪横流,喊得那叫一个惊天动地。
寸头低头不好意思地苦笑:“没…差点被甩飞。”
如果不是黄毛承担所有冲击力,拽他俩的力道小很多,他俩估计也得当场插草丛里当灌木。
黄毛站直,嘶了声,捋掉头发上的叶子,起来后他连连抹了三把脸,确认脸上没有任何伤痕血迹才稍微放心下来。
真是倒血霉了!
还好没伤到脸。
“我说这位新同学……”
他抬头正训斥两句这个新生,但仰头看见天桥上的人无声朝他打手势,疯狂挥手示意他看面前的情形。
黄毛话音戛然而止,他十分不解。
黄毛低头,黄毛查看。
“……”
一看不知道,再看。
此时,他掌控古希腊学分的会长大人好似软腿虾似的,一下坐到了地上,后怕地缩紧那宽阔的身躯,露出憎恶难过的表情,用一双布满红血丝的眼睛盯着他。
害怕,恐惧,仇恨......所有看恶人的情绪哪个没有。
黄毛:?
天桥的导演无声地做出口型:
【继续——!不要停——!】
演上瘾了还?!
黄毛差点暴走,腰后的剧烈疼痛让他说不出话。
寸头小声道:“停下来我们得被扣学分,继续演?反正都到这趴了,谁反抗不是反抗呢。”
言下之意,有人反抗,那必然会有反抗的结果,而他们预设好的结局也顺其自然完成。
宋恪的出现也算是意外收获了。
这个世界上,好人还是有的!
可是莫名其妙被撞,这谁受得了!
黄毛忍着腰疼,怒气在眼中疯狂上涨,最终没忍住一巴掌拍在寸头肩膀上。
气势十足地闷哼一声:“走——”
“哥们腰不行了,哥们——”
黄毛声音虚弱,腰间的阵痛让他泪腺前所未有的发达,飙出泪来了。
学分算什么,他命都要没了。
“行行行,我们收尾,再等等。”寸头安抚道,都到这种地步,他不想放弃。
何况,导演没喊卡。
此情此景,大家都完全脱离剧本。
只有宋恪不知道他们在拍视频,他也不清楚他们的互动,他的心思和视线完全斜在地上的人身上。
听见那三人叽里咕噜不知道再商量什么,猛抬头,盯住。
三人一惊:……
齐齐后退。
“别…别误会!我们什么都没说!”黄毛龇牙咧嘴喊。
这种情况下,有意料外且不知情的人闯进剧本,他觉得太有戏剧冲突了,必须演一下。
顺着前面陈于深扮演的孤立无援的角色和剧情来,谁能想到三个欺负别人的人会被从天而降的“正义使者”制服了呢。
大不了结束之后再和小学弟解释!
宋恪冷哼:“怕不是商量怎么以多欺少吧?”
他没听清他们说什么,但一定没有憋好屁,他还要防止这三人突然冲过来偷袭。
宋恪目光凶狠。
三人有苦难说:……
冤枉啊!
三人绝望地望着地上的陈于深,欲言又止,悄悄使眼色。
怎么还要继续吗?难不成真要干一架?但他们三可禁不住折腾,已经是战损人员了!
黄毛疯狂眨眼睛,朝陈于深示意,嘴上“哎哟哎哟误会误会”地叫个不停。
明示暗示都用了,可是会长呆在原地,不想搭话是怎么回事!?
说话啊!
几人探索的目光落在宋恪眼中,成了不怀好意。
嘴上说着误会,但想握手言和的意思他压根没接收到。
他立刻龇牙:“看什么看?!”
三人又吓得抬头看天,低头望地,试图以此拖延时间。
陈于深嘴角微微下压,或许是怕露馅,过了一会儿,他才伸手扯了扯宋恪的裤腿。
两人挨得很近。
从他坐到地上开始,有道隐晦的视线注视着他,只要他抬头,就能和那道视线撞在一块。
但他不敢轻易对视。
陈于深低声道:“我没事,让他们走吧。”
宋恪大脑些许迷糊,他撞人的力气很大,头顶和耳朵里此时嗡嗡作响。
裤腿那只骨节好看的手揪着他的裤腿,他才缓了神。
身上似乎不止三道目光,灼灼盯着他。
为什么会是这种情形......又让他看见打架了,还是众目睽睽下。
宋恪不耐烦抬手拍了拍脑壳,试图让自己清醒一点,他继续看向三人,嘴唇张合。
“再看把你们创飞!”
他语气恶劣,不自觉模仿黄毛刚刚冲死人的语气,但还带着些许独特的阴阳怪调。
其他人没有动作,继续等指示,坐在地上的陈于深暗暗笑了,听见这熟悉的语气,抬手默默做出解散的手势。
“哎哟,我们走我们走。”黄毛哼唧几声,“我们不欺负他了,再也不欺负了。”
他们怕了还不行吗。
他们走就是了,反正剧情也结束了。
得到结束指令,寸头赶忙和另一个同伴背起双腿打颤支棱不住靠在他身上的黄毛,逃命般逃窜。
教学楼间的空地本就没什么人,现在更是格外冷清。
宋恪重重闭起眼睛,左手拆解着那张折起来的百元大钞,手指灵活,不久,湿热感从掌心蔓延至手臂。
他的手有点麻,手指的活动也逐渐抽搐。
躁意和莫名的焦虑使得他挪不开脚步,更无法继续偏头看陈于深。
怎么办……
怎么解释清楚呢,他现在又是什么状态,生气?还是鄙夷?
还是觉得他劣性依旧,想说教他一番?
陈于深坐在地上没有要起来的意思,他揪着那条宽松裤子的手缓缓收了回去。
“谢谢。”嘶哑的嗓音清晰又干脆,“下次别这样了。”
别这样......他果然是讨厌我。
宋恪手指停下,面上无情,僵硬地拿起被他拆开皱巴巴的钱看了一眼,随后揣进裤兜。
他尽量让自己很正常。
“开学第一天,赚一百,不亏。”
他的确不亏,即便不是想象中的重逢,即便他讨厌他,也不亏。
因为,该生气的,明明是他才对!
“哼?”
身后却传来一声笑,意味不明。
宋恪听见他笑,一顿,随即转身居高临下俯视他。
男人的眼中含带笑意。
又是笑。
他到底笑什么。
宋恪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冷哼一声:“有什么好笑的?”
陈于深自然地伸出一只手,“拾金就昧的行为可不好,那一百块是我.....”
宋恪盯着他看了几秒,那只抬起的手骨节分明,手指弯曲似是邀请谁去牵一样。
态度不错,嘴上却说些不爱听的话。
他低眸无视,双手捂住裤兜,“你们在这多久了,眼瞎没看见啊?没人要我还不能捡?再说,我都说我掉了东西,这就是我的钱。”
宋恪硬是没有去回应那只手,捂着口袋的手更紧了。
两人对峙了十几秒,谁也没继续往下说话。
气氛凝固。
陈于深抿嘴,清冷俊逸的面庞有些紧绷,单眼皮上蹦出一根细细的青筋。
最终,他放下手。
两人此时距离不远,却又好像隔了很远。
也是,他们很久没见了。
陈于深迟疑,不知道用什么话题展开,打破他和他现存的僵局。
“你…怎么来了,怎么会报西海大学?你不应该是选择一个和这里天南地北的地方去吗?”陈于深转而问道。
宋恪一怔,随即烦躁地回应:“你管我去哪,我爱去哪里去哪里。”
还天南地北!
他倒是对这种消息记得清清楚楚,不记点有用的!
天南地北能有这里好吗?而且对于他而言,这里的一切,两全其美再好不过。
宋恪深深吸了口气,脸上被太阳晒得灼热,时间不早了,他报道要迟到了。
“没什么事我就走了,再见!”
宋恪大步走向被他冷落的行李箱,拉起行李箱,头也不回。
“咕噜咕噜”的声音又渐行渐远。
“……”
他又没说错什么。
和他天南地北各自飞,不是当年宋恪给他发的消息里,他自己说的吗?
嗯,那些消息里,还有好多两不相见的诅咒。
回想起一些事情,陈于深闷闷一笑。
他曲起一条腿坐在地上,将那只空荡荡的手挂在上面,他看了看挂着红色的污渍的手心,蓦地笑出声。
他其实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笑,从看见宋恪开始,内心踊跃出的情绪,有开心,有庆幸,又有不解。
“我们又见面了,格格。”
这一天比想象中来得更早。
另一边,宋恪走出拐角一段距离,回头看了一眼空荡荡的道路,怎么不跟上来?
撇嘴,又往回退。
走到路口,看到还坐在地上不肯起来的陈于深。
他歪头,无语了。
“坐在地上装可怜很好玩吗,陈于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