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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第31章 喜欢你

作者:随便菌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31


    顾北闭上眼,微张着嘴,右手从何熠的肩上摸到后背顺势往下一压,结结实实地堵在了对方的唇上。


    何熠的身体不由自主地微微颤抖,他小心地迎上去试探,对方的脖颈间有一种淡淡的栀子花的香气,他靠近能嗅到几乎被盖住的一丝烟味。


    顾北搂住何熠的腰,顺势翻身压了过去。何熠感受着对方的吻细细地落在他的唇间,直到这种温热的气息和压实的重量忽然从他四周抽离,顾北坐回了沙发上,右手仍搭在他的腰间,脸撇向了另一边。


    气氛瞬间安静地只能听见饮水机里时不时的冒泡声。


    何熠深吸一口气,咬牙:“怎么个意思?”


    “没忍住。”顾北轻轻叹气。


    在他想清为什么要靠近之前他就已经靠了上去。


    “失态了,”顾北抽回了右手,“抱歉。”


    道歉?


    这傻逼玩意儿道的哪门子歉?


    “我要听实话。”何熠盯着他的脸。


    “我去开热水器,过会儿你去冲澡吧。”顾北起身走开。


    操。


    何熠瞪着他的背影。


    这傻瓜是打算憋死一个字不说了。


    顾北躺在床上,门外的浴室传来哗啦啦的水声,他的心跳莫名跟着加快。


    他从犄角旮旯的地方翻出了一包烟,抽了一根捏在手里,指甲在上面掐出一道道细小的凹痕。


    直到浴室传来某人的声音:“衣服。”


    他扔掉烟,抓起干净的衣物,别过脸去递给了门缝里何熠伸出的手。


    “谢。”何熠挤出一个字。


    “您现在惜字如金了是吗?”顾北站在浴室门口。


    “是。”


    除非你跟我说实话,哑巴。


    何熠穿好衣服,用毛巾擦着头发,眼神扫过地上被掐成几段的烟,他捡起来丢进了垃圾桶,却瞥见了里面揉成一团的沾血的纱布。


    他的脑海里立刻闪过了什么,咬着牙,眼眶挨不住有些发酸,他屏住气没有掉眼泪。


    这哑巴还挺能忍。


    顾北从浴室里出来时,床头柜上多了两盒抗生素和一卷新的纱布,何熠已经背过身去躺上了床。


    浴室的水龙头滴答作响,窗外时而有车飞驰而过,任何一丝微小动作的声音在这个空间里都被放大了数倍。他伸手去够床头的被子,小心翼翼地摊开,拽着被子角盖了一大半在何熠身上,随后躺在了床的另一边。


    他盯了一会儿何熠衣服背后的皱褶,移开了目光。下意识的隐瞒痛苦似乎变成了一种习惯,像折断盆栽里枯萎的花,等它发黄的叶子渐渐被埋进土里,再生根发芽,一切看起来又是那么生机勃勃了。


    清晨淡淡的光晕开在房间里,顾北眯着眼转头看向身边,手向身侧摸去。


    视线里只有空荡荡的床,


    他猛地坐起来,跑到客厅,茶几上放着还热乎的包子和豆浆。


    这人一声招呼不打就跑了?


    顾北一瞬间忍不住想骂街,话却像刚吞了一口热粥似的,只能黏在嗓子里,无法控制地往下咽。


    宿舍里,阳台投射进来的光斑已经从床脚升到了栏杆。


    许尤一起床就看到何熠坐在书桌前的身影。


    他使劲揉了揉眼睛:“靠,你夜里偷偷爬回来了?一点动静都没。”


    “滚,”何熠撑着脑袋骂了一句,“我敲锣打鼓回来你也一样聋。”


    “这么大怨气,谁挡你财路了啊?”许尤打着哈欠洗漱。


    “整快点儿吧,”何熠抬头活动了一下筋骨,“过会儿吃完饭跟我游泳去。”


    “噢,”许尤挤出一个笑容,“只要你不逼我写卷子,干什么我都奉陪。”


    “你实话实说的样子,”何熠望着阳台的方向,“特别顺眼。”


    “有眼光。”许尤漱了一口水。


    两人站在店门口。


    望着“金子拉面”四个字的招牌,许尤一挑眉:“咱俩是不是吃过这个?”


    “你也可以选择不吃。”何熠推门进去。


    “吃吃吃好吧祖宗,我就提一嘴。”许尤连忙跟上。


    没到饭点,店里的客人寥寥无几。


    何熠的目光停在拉面碗上,脑子里却闪过那晚煮的一大锅番茄鸡蛋面。


    “所以你怎么突然跑回来了?”许尤嗦了一口面。


    “我乐意。”何熠扯了扯嘴角。


    许尤皱着眉思索了一会儿:“你放心,要是你俩干起架来,我肯定第一个逮着他打。”


    何熠笑得咳了一声。


    “哟,今天怎么有空光临我这了?”叶暮烟正在打包画材。


    “想猫了。”顾北靠在置物架上,从花盆后边摸出一个金属的打火机一下下打着玩。


    姜丝儿正窝在厅里的毛毯上舔爪子。


    “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叶暮烟从储藏室里抱着个箱子出来放在他边上,“过两天我要出趟远门,你替我看着点这小东西。”


    顾北点头,走过去一把捞起姜丝儿放到了洒满阳光的窗台上。小脑袋望了望窗外,仰头打了个哈欠趴了下来。


    “要是惹事了你小子也别憋着,打电话来,师父我自会救你。”叶暮烟边收拾边说。


    顾北垂下目光,笑着偏过头:“你能盼着我点儿好吗。”


    “一直都盼着呢,”叶暮烟丢给他一个信封,“这钱你留着备用,等将来出人头地了再来孝敬我。”


    顾北捏着信封,轻轻叹了口气,从架子上拆了包烟,点了后叼着烟望着窗外来来往往的人。


    他浅浅笑着,眼底却渐渐漫开一层悲凉。


    就这么埋头往前走也挺好,一直走一直走,不为了什么停下,也不拖累谁。


    挺好。


    他垂下目光,一阵说不出的酸意,从心底猛地向上蹿,直冲咽喉,混着烟味堵得他呼吸发颤,他抬头望向窗外,玻璃上映出的样子,嘴角扯出了比哭还难看的笑,像是在笑自己,也像是在笑这荒唐事儿。


    他顿了顿,把苦涩的话咽回了嗓子,却不上不下地堵在了胸口。


    姜丝儿嗅到了烟味,猛地从窗台上跳下来跑回了毛毯上。


    “没戒成,又抽上了?”叶暮烟提高音量。


    “就一口。”顾北掐灭了烟头丢进垃圾桶。


    叶暮烟啧了一声:“一天天的我也管不着你。”


    体育中心离学校七八公里,许尤坐在公交车的后排盯着前面何熠的后脑勺骂骂咧咧。


    “打个车不是挺好,又贵不了几个钱,我就不明白了,”许尤伸手锁住他的脖子,“你干嘛较这个劲。”


    何熠扒开他的手,闭着眼靠着椅背,跟着车一晃一晃:“该省省该花花。”


    “哇靠你裤衩子还在吗,省到这个份上了祖宗。”许尤抱着胳膊。


    大中午的游泳馆人不多。


    何熠伸脚试了试水温,水浸过皮肤那刻的清凉仿佛将他拉回了曾经跌进湖里的那天。


    他踩着梯子缓缓沉入泳池,无数的小气泡滑过他的身体向水面跑去,触觉似乎通向了某种回忆,猝不及防地在他心里掀起一道小小的涟漪。


    “我真是吃饱了撑的跟你来游泳,”许尤往池边一坐,“我坐这给你加油成吗?”


    何熠从水面中冒出头:“那我一会拽你下来你看成吗?”


    许尤捏着鼻子慢吞吞地挪下水:“一天天地可劲我一个人嚯嚯,下回有这种好事我高低得拉上胡思远他们,你不要拦我。”


    何熠哼了一声,拉下泳镜,潜入水里转眼间游出去十几米远。


    折返回来时许尤正在拿着手机发消息。


    “做题还是聊骚啊?”何熠的声音冷不零丁响起。


    “聊个毛线,”许尤跟着抖了一下,“我妈问你要不要跟我回去吃饭,好几个月没见了吧。”


    何熠顿了顿,眼神扫过泳池边的水波纹。


    “懂了,我跟她说你忙着备考,”许尤清了清嗓子,“我现在读你跟读唐诗三百首一样,牛逼么。”


    “那你现在读吧。”


    “我知道你心里装着小秘密。”许尤趴在池子边,撑着脸悠悠地说。


    何熠猛地蹿过来捂他的嘴。


    许尤挣扎着溅了他一脸水:“不带这样的啊,玩不起是不是。”


    “你知道的太多了,”何熠背靠着岸边,“老底全让你抖完了。”


    “好像,”许尤嘀咕的声音越来越小,“那谁知道的一点儿也不比我少吧。”


    “人家嘴有把门,你四处漏风好么。”何熠拍了一巴掌水。


    “我漏什么风?我牙又不缺。”许尤瞪着他喊。


    “想整点烧烤吃了,”何熠仰头望着窗外,“你问问江班他们有空没。”


    “我一个人陪你还不够啊?”许尤咬牙切齿。


    “你刚不是说让我不要逮着你一个嚯嚯么。”何熠抬了抬下巴。


    “有道理,”许尤开始翻手机发消息,“你等我问问。”


    泳池的蓝色壁砖衬得整个水面清透而明亮,光斑在水波之间来回跳动着,像是某种回忆流淌过后的痕迹。


    何熠又游了几个来回,靠在池边:“怎么说。”


    “萝卜被撵去补课了,江班和宁涛一会直接去店里找我们,就上次那个烧烤你知道的。”许尤勾着手机上那根透明挂绳来回晃着。


    “走吧柚子。”何熠手一撑上了岸边。


    许尤快步跟在后面:“咱还坐公交吗,祖宗你说句话。”


    该说什么呢。


    十月过半的风里已经掺了一点凉意,即使被大中午的阳光晒着也不觉着热。


    顾北开着小货车行驶在去酒厂的路上,之前窗外成片成片的油菜花已经落没了影,留下一串串细长的豆荚在风中立着。


    换做之前,这会儿何熠应该会坐在他旁边的副驾上,过了几里路就会渐渐往后靠,任凭阳光时不时地洒在身上,直到昏睡过去,有时胳膊会搭在车窗旁,嘴里蹦出几句他听不清的词。


    现在却像手机里的消息栏一样,空空如也。


    顾北握紧了方向盘。


    嗓子里红杉树烟的味道散发着淡淡的苦涩。


    他把车驶进酒厂,旁边的水稻田已经长成了金灿灿的一片,望向马路的尽头处隐约能看到城市的影子。


    下了公交,何熠沿着商业街往前走,许尤跟在后面骂骂咧咧了一路。


    许尤一手抓着背包带,一手掐着嗓子:“我真的要吐了,这破公交晃得我要吐了。”


    何熠退了两步,伸手勾住他的脖子:“至于么柚子,你这身体素质不行了啊。”


    “不行?”许尤的声音都飘了,“不行个屁,你让我缓会儿就行。”


    半下午沿街的小店都陆续开门了,喇叭里的叫卖声混着汽车疾驰而过的气流声将这条樟树林间的小路填得满满当当,来往的人群很容易使人产生一种错觉,似乎只要一抬头就能看见某个熟悉的身影。


    “老板!老三样,各二十串,再来四瓶汽水!”许尤进店喊了一声。


    “少放点孜然。”何熠跟了一句。


    许尤微微皱眉:“啥意思,你什么时候吃那么清淡了。”


    “之前江班说这家孜然放得多,齁咸,”何熠抱着胳膊,“我记性好。”


    “也是,你一天到晚什么鸡林狗碎的都记。”许尤接过服务员递来的汽水,打开猛灌了一口。


    有用的记,没用的也记。


    何熠垂下目光。


    玻璃瓶里的汽水正在不断升腾起无数的小气泡,几乎就要溢出瓶口的时候停了下来。


    “来了啊!”宁涛喊了一声,手里提着一个玻璃罐,“这我姥爷用西柚泡的酒,我也没喝过。”


    江班不紧不慢地跟在后面:“是啊,刚还跟我说写完了五张卷子跟他姥爷换的。”


    “哥们牛逼,”许尤拍了拍他的肩膀,“我还剩三张没写,借我好吗。”


    “怎么突然就觉得有点亏。”宁涛咬咬牙。


    “何熠也没写么。”江班笑着坐在旁边。


    “怎么可能,小心眼昨天一写完就把卷子藏起来了,我他妈只能自食其力。”许尤翻了个白眼。


    服务员端着铁盘过来:“串来了啊,让一让!”


    宁涛给每个人的汽水瓶里都兑了点西柚酒,瓶口散发着水果淡淡的酸甜味。


    “来!”许尤一拍桌子站起来,“以后能这样撸串的日子不多了,大家碰一个!”


    几个人站起来举起汽水瓶。


    清脆的碰杯声中,黄昏的洋洋洒洒地映在了每个人的身上,沿街的路灯在某个瞬间都亮了,金黄色的光晕在樟树叶上闪烁着。


    宁涛:“不急,还有寒假么不是。”


    “我寒假要集训去,数学奥赛班。”江班无奈地笑了笑。


    “年还没过呢,班长,”许尤往他手里塞了一把牛肉串,“这么早就开始计划折磨自己干什么。”


    “你要是舍不得折磨自己,我来帮你。”何熠拍了拍许尤的肩膀。


    许尤差点跳起来:“滚滚滚,我是有多想不开,放假就该歇着!”


    玻璃罐里的酒一点点变少,烧烤店里的人来了又走,窗外不知不觉被染成了蓝调,偶尔呼啸而过的汽车才会把人拉回现实。


    何熠深吸一口气,西柚的果香浸满了整个喉咙,脸颊有些发烫,但没有到醉的程度。


    “差不多该撤了,”宁涛打了个嗝,“我等会要去旁边的老字号给我姥爷带点米糕回去。”


    “我跟他一起吧,反正我俩住得近。”江班拉起宁涛,冲何熠点了点头。


    许尤放下空的汽水瓶,用脚踢了一下何熠的椅子:“走吗祖宗,回宿舍?”


    “嗯。”


    烧烤店的那条街紧挨着学校,许多个日夜他沿着这条路走过无数遍,就算闭着眼也能从路口准确无误地拐进学校的大门。


    微凉的风吹在他脸上缓解了些许的发烫,走到能看见大门的时候,他注意到尽头的路灯下站着一个人影,隐约的轮廓渐渐与他脑海里的那个身形重合。


    树叶的剪影在轻轻晃动,何熠不自觉地加快了步伐。


    “咋了突然……?”许尤跟在后面皱眉。


    何熠猛地停下脚步,转身抓住许尤的肩膀,往另一边推:“你先回宿舍。”


    “哦,”许尤意味深长地来了一句,“你的小秘密,我懂。”


    “你懂什么了你就懂,快滚。”何熠往他背上甩了一巴掌。


    明明一百米不到的马路走起来却变得如此漫长。


    何熠边走边望着那个身影,目光紧紧抓着,怕是看错,也怕他消失。


    风把几片落叶卷进了下水道,身边一闪而过的几辆车的车灯远远地打在那个身影上,直到离了还有几米远的位置,何熠对上了那个眼神。


    是顾北。


    是微皱着眉头,半张着嘴,一手撑在旁边的灯柱上,不由自主朝他走了两步,眼神却始终落在他脸上的顾北。


    何熠走到路灯下,眼神偷偷扫过对方肩膀的伤口。


    “你……”他刚要开口,顾北的声音压了过来。


    “我想来找你。”这句好似埋了半个世纪的话从他心底被挖了出来,顾北的声音颤抖着。


    何熠怔怔地望着他,仿佛周遭的一切都瞬间凝固了。


    “我想问你在哪,但想着可能你不一定会回我,”顾北低头,嘴角扯出一个笑,“球场和学校我都去了,甚至还去你家那边转了一圈,最后还是回到这了。”


    何熠的喉头一紧,咬着牙。


    傻瓜!你是白痴吗!来都来了,为什么不打电话!


    他望着那双眼睛,又垂下了目光,难听的话说不出口,只好抓紧了背包带。


    顾北又走近了两步,凑近闻了闻:“你喝酒了?”


    “宁涛带了他姥爷泡的西柚酒,我们刚吃饭来着。”何熠转向了另一侧,抬头看了看夜空。


    今晚的月色很亮。


    顾北深吸了口气,想说的话咽了又咽。


    像放风筝的人曾被风带走了无数的风筝,却第一次那么想抓牢那根牵引线,不放手。


    “何熠,你转过来。”顾北的声音有些沙哑。


    何熠刚扭头,被一把拉进了旁边的树影里。黑暗中,顾北用胳膊勾住他的脖子,将他整个人圈在了怀里,下巴搁在了他的肩上,左耳能清晰地听到对方的呼吸。


    “我想了很久,边找边想,想到你劲劲的样子,呛人的时候也挺欠的。”顾北的声音顿了顿。


    “靠,”何熠笑着骂了一句,眼眶止不住发酸,“能不能说点好听的。”


    “好听的话是,”顾北的话一字一句地砸进了他心里,“其实不是没忍住。”


    “那是什么?”


    树叶沙沙作响,星星和那晚一样没有高楼遮挡。


    “是喜欢你。”


    谈上了!哑巴终于说实话了!(作者跪在地上边码字边撒花)


    PS:下一章什么时候更看命吧,最近忙得跟狗一样(咦,我好像又变成话痨了,作者挠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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