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祭祀当日，沈芝举手投足间，都是自家小姐原本大方的样子。她模仿着动作，争取让自己也暂时成一个端庄娴熟的大小姐。
不知为何，今日她见过的每个村民，脸上的表情都写满了贪婪和不满。
“这些人怎么了？表情怎么都看起来很不舒服。”沈芝好奇，拉了拉小豆子的衣袖。
小豆子和沈芝的关系最好，防止他给沈芝提前通风报信。在昨晚，小豆子就被喂了药，不能说话，不能动作，像一个雕像般，乖巧地坐在这里当吉祥物。
听到沈芝也发现了异样，小豆子其实很想告诉沈芝，“沈姐姐快走！不要留在这里了，能走多远走多远，绝对不要回来了，他们要杀了你！他们要让你成为这春日的祭品！女儿殇根本不是什么东西，是要吃了你的！”
这些话，小豆子一句都传不出去的。只能瞪着眼睛，哀切地看着沈芝。
祭祀开始了，沈芝和小豆子分列站在龙王两侧。
祭祀的流程漫长又庄重，比她之前看过的还要还繁琐。沈芝猜测，这么多年过去了，有些非必要的祭祀流程应该被简化了。
流程一项一项地走完，沈芝好奇地张望着。
现在的她，完全沉浸到这场祭祀中，感受着人们的悲欢喜乐。警惕放了下来，便不知道独属于自己的死亡正在悄然降临。
等她意识到危险的时候，自己已经成任人宰割的，案板上的鱼肉了。
现在的她很弱小，是谁都能宰割的存在。
看到不知何时已经将自己的围成一团的村民，沈芝惊恐地瞪大眼睛。她没有灵力，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面对这些人的恶意，只能仓皇地躲避，“你们围着我做什么？”
见沈芝已经发现，这些人也不装了，脸上挂上阴森可怖的笑容，慢慢地将沈芝围个水泄不通。
不知道是谁先扑了上来，慢慢地冲上来的人越来越多，沈芝能挣扎的空间也越来越少。
沈芝被手腕粗的麻绳捆紧，这些人将她举过头顶，像杀猪般，将她捆在一个架子上。刚刚磨好的刀，刀刃锋利到一碰便能刺破皮肤。
为了不让沈芝因为太恐惧而挣扎，在捆绑的时候给眼前蒙上一层纱布。纱布不透光，眼睛现在什么也看不见了。
眼睛看不见，身体的其他感觉便会更加敏锐。
她能明显地感觉到，这些人的手在她身上到处游走，有无数道视线在贪婪地等待什么。
这，究竟是什么？
“龙王大人，女儿殇已经准备好了，接下来随时听您吩咐。”
“好。”龙王睥睨众生，眼神在周围扫了一圈，最后定格在沈芝身上，“你是我第一个账童，我不会让你痛苦的。”
龙王走到沈芝身边，伸出利爪罩在沈芝面上。
沈芝现在完全不知道，危险已经降临了。
沈芝不知道，不代表别人不知道。小豆子就这样被人控制着，亲眼看到龙王的所有动作。
龙王伸长的利爪毫不犹豫地将沈芝的眼睛刺穿，取出两个椭圆状的东西。他看到龙王将这球状的东西一甩，丢到旁边燃烧的烈火里。
东西与烈火相融，让这大火燃烧得更旺，火势直窜天际。
挖出眼睛时候喷洒出来的鲜血，洒到周围人身上的时候，这些人如出生婴儿般，狂热地吮吸着这些鲜血。
这些人越是狂热，小豆子看他们便觉得越发地恶心，很想吐。
往日里，和蔼可亲的叔叔伯伯究竟是为了什么变成这样？
有一瞬间，他觉得自己耳鸣了，只能看到这人张合着血盆大口，贪婪地在她身上划开伤口，疯狂地吸收血肉的动作。
吮吸够了，这些人呲牙笑着，血盆大口嘴巴一开一合，交流着彼此的感受。
“龙王大人，没想到这女儿觞竟然这么好喝，什么时候能再喝一次呀？我们愿意每日供奉您，随时听候您的差遣。”一人眼里满是缱绻迷离道。
女儿觞，绕指柔。一口尝鲜，快活似神仙，从此缠绵上瘾。
龙王很满意这些人的反应，“女儿觞可是来之不易的珍品，为了让你们尝鲜，可是浪费了一个我的得力账童。”
“龙王大人，我家女儿已经八岁了，等过几年就献给您做账童，您看怎么样？”一人谄媚道。
有人打样，其他人也赶紧跟上，纷纷表达自己的衷心，愿意让自己的女儿做账童。
能有人源源不断地侍奉自己，龙王是非常愿意的，这就是他愿意留在这里的原因。答应太快也不好，他还是要装得为难一点。
龙王：“我已经知晓你们都愿意。但，我这里有两名账童便足以，多的人也是浪费。”
“龙王大人，您也要给我们一个机会呀。既然您觉得愿意的账童过多，就每月选上一人，等时候够了，做成女儿殇不就好了。到时候，您愿意分我们一口就可以了。”一人提议道。
这人现在已经完全失去身为一个父亲应有的良心，满满地都是对能喝到女儿殇的渴望。
龙王：“女儿殇需要三个月才能酿好。这样吧，账童两个月选一次，有人交接，便不至于学不会什么了。”
为了能再次喝上他们自然是言听计从的。
这次没有喝到的，为了能尝上一口，更是因为龙王大人的威严，他们也不敢有冒犯。
于是，两个月一次的账童选择就这样定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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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眼睛被挖走后，沈芝便失去了自己的意识。
等到她的意识再次归拢的时候，只觉得全身各处都在疼，身体的力量从各处被汲取走，整个人飘飘然的。
眼前有一道白光闪现，再次睁眼的时候，眼前到处都是红色。
“我这是？”
望着这些人贪婪地舔舐嘴角鲜血的模样，沈芝胃里一阵翻涌，想要扶着墙边呕吐一下。
手刚刚接触到墙壁，手下一空，竟然直接穿了过去。
耳边呼啸而过的风声，还有人压抑的笑声，都在提醒她自己还活着，但是完全诡异的。
这些人在笑什么？
她很想什么都不知道。
经历过的事情，一点一点拼接起来，都在提醒着她，到底经历了怎么样可怕的噩梦。
“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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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竟然把我吃了？”
沈芝不敢相信地看着自己的双手，前后反复看。
回头看着那些舔舐鲜血的人，在他们嘴边干瘪、撕裂、丑陋的东西，就是自己的肉身！
身上有无数个小口，每个小口处都有艳红的舔舐痕迹，还有外翻出来的皮肤。
接受不了自己突然死亡的事实，沈芝整个人六神无主地在周围寻找。
“我就这么被他们害死了？小豆子呢？他还好吗？”
看到小豆子被几人控制着，小豆子整个人已经哭难受到不能自已了。
和自己共事了这么久，两人相处的还算愉快，沈芝也很喜欢这个弟弟。
看到他为自己这么伤心难过，她很想过去，帮小豆子擦干净脸上的泪水，告诉他，“不要哭了，我没事的。”
残酷的事实，又在沈芝准备给人擦眼泪的时候，提醒她——
你已经死了！清醒点！
低头看着自己几乎透明的身体，沈芝说不出安慰的话语，苦涩一笑。
看着这些人一步一步地处理自己的尸体。
他们先把最后一丝女儿觞放尽，放到一个陶罐里存储起来，等待以后享用。
女儿觞放完，这具肉身已经没有了利用价值，接下来处置得非常随意。
被取走女儿殇的肉身，已经脆弱到像一层白纸。用玉牌一下就能碾碎。
处理的场面过于血腥，沈芝没能坚持看完。
但她记得这些人用的玉牌，是她从龙王随身的东西中捡起来的。百年过去了，不知沾染了多少枉死人的血肉，不知道有多少人无辜的人死去。
当时的她不明白这东西为什么这么邪性，现在她知道了。
这个玉牌承载了无数个冤魂。无数次，有人用它夺走了这些人的性命。
这些人就用一块玉牌，一下一下地敲碎尸骨，然后碾成粉末，像撒种子一样，随便泼洒.
沈芝：......
如果要问在，亲眼看到自己被挫骨扬灰是什么感觉。
只能回答，心情复杂。
变成魂魄的日子里，沈芝自己丢失的记忆在慢慢回来。
也记起了这把自己挫骨扬灰的地方。
“这不就是后山嘛！”
这里是村子里的后山。现在的后山还是一处很深的洼地，百年过去终于成了平地，不知有多少女儿因为女儿殇而惨死。
滔天的愤怒直达天灵盖，沈芝觉得自己怨气随时能让自己变成厉鬼，来找人索命。
就在这时候，她听到一声悠扬清冷的呼唤声，“沈芝……沈芝……沈芝……”
一遍又一遍，温柔又耐心。
好久没听到梅闻雪的声音了，沈芝觉得自己在做梦，又仔细辨认了一遍，才敢确定这是梅闻雪的声音。
是梅闻雪在找自己！
找了很久的梅闻雪，终于回来找自己了，沈芝非常激动，想要跳起来跟他打招呼。
碍于找不到方位，只能先冷静下来，跟他沟通，“梅闻雪，你在哪里呀？”
“沈芝，快回来，别贪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