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么戏法古怪，上去看看不就知道了？”梅闻雪跳到火盆旁。
沈芝是一株小草，对热的东西有着天生的畏惧，更别提这能窜天的火苗。吞了吞口水，在畏惧自己被烤干，与远离的梅闻雪的危险间反复横跳。
踟蹰了下，沈芝还是跟了上去。比起被烤干的危险，离梅闻雪远更危险吧。
沈芝站得很近，近到伸手就能碰到这火苗。奇怪的是，距离这么近，她竟然丝毫不觉得热。
怎么没有种快被烤干的感觉？
沈芝下意识低呼，“梅闻雪，这——”
“相信，很快这件事就有定论了。”梅闻雪古怪地说了一句，绕着火盆走了一遭，捡起一截沾着油状物的木头，“闻一下。”
沈芝茫然地凑过去，用力地嗅了嗅，“一股油脂的味道，但总觉得不像是油脂。这是什么呀？”
将上面的油脂提取出来，梅闻雪便把那截木头又丢进了火里。
被提取出来的油脂像水一样清澈，上面飘着一层浅浅的油花。看了一会儿，沈芝觉得后背发凉，忍不住发抖起来。
察觉出沈芝的害怕，梅闻雪将这油脂收了起来，“这是人的尸油，人死后从尸体上取出来，提炼出来的。”
“尸油！”沈芝想起那些尸体，一股恶寒从心底泛出，“他们用尸油祭祀，这龙王真的是什么守护神吗？”
“这里的人愿意把它供奉为神灵，是他们的意愿。以伤害别人为代价，成为所谓的守护神，便不配被称为神灵。我倒要看看，这个神明到底有什么古怪。”梅闻雪道。
沈芝点头，“说的没错。树爷爷是我们的山神，守护了我们这些小精怪多年，也不要我们供奉；怎么这个龙王，要了这么多供奉，还要每月来一次，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
就在沈芝义愤填膺的时候，梅闻雪已经引来一片乌云，操纵灵力，给这里降下一片小雨。
雨水的重点很明确，将火苗的浇灭了好些，已经快窜上天的火苗，现在只有一乍的高度。
村民们在跪拜，心里默默祈祷迎接龙王的到来。没想到龙王没请来，先让一场小雨将他们浇了个痛快。
穿着新衣的村民被浇透了不觉得生气，在发现火苗快被剿灭的时候，整个人急得不行，“村长，火快灭了，快护神火！”
一呼百应，村民们自发的凑上来，用自己的肉身给火苗挡雨。
看到火苗快灭了，瘸腿村长也吓个半死。到了今年腊月，他就已经当了四十年村长了，过去的四百多场祭祀中一直都是顺利的，眼看着马上要退休了，他绝对不允许今天的祭祀发生什么意外。
他还要靠着这个美谈，未来再逍遥快活十几年呢。
眼看着火苗越来越小，瘸腿村长一咬牙，从身上摸出一个小瓷瓶。
这个瓶子是上届村长给他的，瓷瓶里是龙王的一滴血，据说只要用茅草沾一下，丢进火里，能保证火苗连着燃烧一个月，任何水也浇不灭。
过去的几十年里，每逢祭祀他一直携带在身上，以为直到自己退休也不会用上。没想到，在今天还是发挥了效用。
瘸腿村长拿起准备好的茅草，伸进瓶子里一蘸。茅草拿出，看到尖尖上沾了些火红的东西，拄拐走到了火苗前。
雨水一直在淅淅沥沥地下，再不解决，真的要灭了。
这大火要是灭了，今年的龙王大人一定不会来，甚至还会降下责难。
将茅草丢进火中。
瞬间，这火苗忽视了雨水的存在，越烧越旺。
见此，护火的村民们都露出欣慰的笑容，赶紧往里面放柴火，让它燃烧得更旺。
雨水依旧淅淅沥沥在下，村民们成功渡过这次危机，继续走祭祀的流程。
在瘸腿村长将瓷瓶放回去的时候，沈芝捡起一个花苞捏了一个替换了去。手里把玩着瓷瓶，将瓶塞拿开，眯眼往里看。
里面有一点凝胶状的东西，倒不出来，伸一截树枝进去，正好能蘸上一点红色的东西。
这红色的东西没有什么味道，也不流动，沈芝完全看不出来它究竟是什么。
“梅闻雪，你觉得这是什么？”
梅闻雪拿过瓷瓶，将刚刚提取出来的尸油一起对比，“它们都是一样的东西，都是从一个人的身上提炼出来的。”
“什么！”沈芝还在把玩那节树枝，听到梅闻雪的话，吓得手一抖，树枝直接被丢进火里，火苗又窜高了不少。
“这不会是人血吧？”沈芝害怕地往梅闻雪身后躲，“我记得树爷爷曾说过一个传说，在上古的时候，凡间什么都没有，人们完全依靠自己过活。后来发明了火，人们终于能用火取暖做东西吃，一日人们遭遇邪兽，人的血液喷洒在火上，让火苗窜得半人高，吓退了邪兽。自此，每当人们外出遇到凶险的时候，便会用血来旺盛火苗，来呵退邪兽。”
梅闻雪：“你说这事，我也在神族古籍上有看到。上面的记载跟你说的有所出入，那些用血旺盛火苗的与现在的凡人不同，他们是钟山族。最后一个钟山族现身于世，距今也有三千多年了。这东西应该不是人血，至于为什么是红色，应该掺了血阳草。”
沈芝：“......不知道。”
“血阳草顾名思义，汁液如血红，有助长阳气的功效。距今现世已有三千多年，有人曾说，这血阳草是钟山族人血液浇灌而成的。不过，无从查证，只能当个传说。”
血阳草，钟山族——
沈芝没读过书，这些东西已经让她的认知超负荷了，快晕了，“所以，这跟这个瓶子里的东西有什么关系？”
“这就是其中不对的地方，这里这么偏僻，血阳草又极其珍贵，他们是怎么拿到的？”
“龙王给的？”沈芝猜测。
“不错。这些村民无知又愚昧，在除邪祟的这些日子里，我一一试探过，这些村民一点修为都没有，甚至连邪术都没有掌握。这样手无缚鸡之力的人能有这种东西，只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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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供奉的‘神明’给的。”梅闻雪抬头，与那只绣的栩栩如生的龙王对视，“有村民说过，今日龙王也会降临。咱们现在只要等，查清这龙王的真实面目，真相也就不远了。”
沈芝这次明白了。
一切的真相都要等龙王来了，才有一个定论。
在他们讨论的时候，祭祀的流程依旧进行。现在已经进行到上祭贡品的流程了。
贡品是一个十来岁的小女孩儿，小女孩儿双目紧闭，整个人的睡颜安静恬淡，唇角还带着浅浅的笑容。
沈芝记得她，小女孩儿的名字叫大勇，是曲曲在村子里最好的玩伴，前两天刚过了十岁的生日。
“怎么会是她？梅闻雪，这是活人祭品，你要赶紧救救她啊，她也会跟那些人一样死去吗？”沈芝焦急道。
“沈芝，不要冲动。先看下去，我不会让她出事的。”担心沈芝冲动，梅闻雪先给她贴了一道静止符。
大勇乖巧地坐在椅子上，紧紧地靠在椅背上。等到这些人村民将她抬到指定位置上，便有另一波村民将她放在荷叶盘上。
瘸腿村长跪在火前，电商一炷香，恭敬道：“龙王大人，这是今年的账童，她是我们精心挑选出来的，希望能在未来的几年里帮您分忧解难。”
等了一会儿，红色的火苗有一道白光闪过。
在场的村民欣喜万分，连连磕头，伏地叩谢，“感谢龙王，感谢龙王！谨听龙王大人的教诲，我们一定会尽心，做您最好的忠仆的。”
香烛燃净，白色的光芒中有一道黑色的裂痕慢慢撕开，一个龙头人身，穿着一身黑袍，身形魁梧的人走了出来。
龙王先看了看今年的账童，旋即的满意地点头，发出几声龙吟。
听到龙吟的村民把头压得更低了，放慢了自己呼吸的速度，担心因为呼吸冲撞了龙王。
“你们这次的祭祀我很满意，说吧你们想要什么，我可以满足你们的愿望。”
龙王下令，村民们激动地颤抖起来。
人的欲望是填不满的，早在百年前，村子里就已经约定成俗，每次许愿龙王只会帮三位村民达成。
只要达成过愿望的村民，将不再帮他们实现愿望。
早在今天的祭祀开始前，村长已经学好了这次的达成愿望的村民。
将村民们的愿望写在册子上，交给龙王，几个等待实现愿望的村民走出队伍，跟在村长身后。
龙王翻看着村民们册子上的愿望，点了点头，逐一帮他们实现。
愿望达成，有一股金光在他们周身环绕，整个人感觉暖暖的，这些人激动地叩谢龙王。
叩谢龙王的时候，有一道橙黄色的暖光包裹在几人身上。
“这是什么？”沈芝觉得稀罕。
观察了一会儿，梅闻雪冷笑，“天上不会掉馅饼，这些人不过都在相互图谋。龙王在吸取这些人身上的喜欲，人有七情六欲，在六欲被吸取一分后，这便不是完整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