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刘穆青就给她剥了起来。
糖炒栗子？
沈芝用力嗅了嗅，果然闻到一股跟糕点一样的甜腻的味道。
刘穆青修长的指节一用力，捏在开口处，稍稍一用力，甜糯的板栗仁就出来了。
看了一会儿，学会了剥栗子后，沈芝把把“生气”丢到脑后，捧起栗子就开始吃了起来。
“好吃，好吃。”边吃边剥，感叹着栗子的美味。
凡人真聪明啊，会把东西弄热吃，不仅不会变得糟糕，反而还美味了很多。
吃了一半的栗子，沈芝有些累了，才记起来自己还在生气，板着脸补充了一句，“这次，我就原谅你了；下次，可就不一定这么好说话了。”
马车走到王家的时候，所有的栗子已经被吃完了，只留下一捧果壳。
看着那一堆果壳，沈芝还有点可惜。
栗子仁那么好吃，外壳是不是也很好吃？如果不是刘穆青剥了壳，她能带着壳，把它们都吃了。
反正她是精怪，比凡人的体质好很多。
舔了舔唇，准备下次尝试。
果壳处理干净，又用茶水漱口，擦干净手上的糖渍。
收到了王家准许进入的消息，两人下了马车；下人的手上都捧着厚礼，浩浩荡荡的一群人进入了王家。
刘王两家真不愧多年是挚友，两家的装潢无二；走在花园小路上，如果不是有陌生的下人，她真有一种回了刘家的感觉。
下人把他们带到前厅，就退下了；这个时候王老爷不在，只有王夫人在场。
一进屋，刘穆青就按照回门的礼数，认认真真的走流程。
“岳母大人，小婿今日特地带娘子来回门；感谢您能把娘子嫁于我，以后我们会好好生活、夫妻和睦的。我们夫妻也备了薄礼，希望您能喜欢。”
说完，身后的下人走上前，将礼物呈给王夫人，等待她的回答。
王夫人没有立刻回答，只喝了一口茶水，“不敢。按照常理来说，你不是我家的女婿；但，总归也是顶着玉茹名义出嫁的。”
“你知道的，咱们两家上一辈交好，玉茹是我们唯一的宝贝女儿，我们肯定不能委屈了她，让她嫁给你这样一个病秧子。看到你这么喜欢现在的娘子，我们也就放心了。”王夫人最近噙着温柔的笑容，这笑容太假了，如同带上了一张假面。
刘穆青对此没有多少反应，她也习惯刘穆青一直沉默的性子。
继续看向沈芝，“倒是委屈了你。一直没来得及跟你说什么，还要感谢你替我家玉茹出嫁，这些日子也没闹出什么流言；你放心，从此以后，你就是王家大小姐王玉茹，这里是你的家，我会同对待亲生女儿一样对待你的。”
王夫人嘴上说的宽厚温柔，实际上根本没正眼看他们；站这里说了这么多，连一口茶水都不给，连请坐都没有。
“真的吗？那我可就不客气了。你们把我当成大小姐，那我现在就是大小姐。”沈芝是真的不会谦让，眼下也站累，更不会顾及了。
拉着刘穆青坐下，指挥起下人，“快去，上最好的热茶给你们姑爷，另外备上两盘糕点来。”
命令完，沈芝靠在椅背上，等着热茶上桌；等了一会儿，回头才发现，这些下人根本没有动作。
眼睛眯了眯了，看向王夫人，“你们是在忤逆王夫人的话吗？还是说，你们对这个命令有顾虑，认为我们不配吃到这些？”
王家排外，王夫人在闺阁的时候，就是眼高于顶的大小姐；府上的下人都知道，这些都是客套话，最终还是要听王夫人的。
面对沈芝的“刁难”，下人们难为的看过去，等待王夫人的最终回答。
“又或者，王家是口蜜腹剑、人面兽心的骗子？”
讽刺起来，沈芝掏空自己知道的所有词汇；歪着脑袋，笑盈盈地看向夫人。
她是一株小草，艺不高胆子大，什么也不怕。
被这么讽刺，王夫人脸上的表情差点没挂住；佯装责怪，看向几个下人，“别愣着了，快去啊。”
王夫人促着下人赶紧去准备，自己则站起来，走到沈芝面前，跟她拉关系。
“孩子，你误会了；他们平时不是这样的，就是突然听我这么说，太惊讶了，一时半会儿没有反应过来。”
“哦，原来是这样啊，我还以为，你们真是口蜜腹剑的骗子呢。”沈芝丝毫没有怪罪人的态度，摇着脑袋，一脸纯真地看向刘穆青，“所以，说的都是真的，我现在是王家的大小姐了？”
沈芝歪头，“我这样理解对吗？”
“当然了。今日你们回门，厨房现在还在准备饭菜，你们有没有喜欢吃的，现在通知厨房，还来得及。”
沈芝张嘴，准备继续发难；刘穆青站起来，挡在她面前，“那就多谢岳母大人了。不知道，岳父大人会不会也赶回来，一起吃呢？”
“那是自然。今早他本跟我一起等你们回门，谁知道突然有急事，不需要他办；现在看看时间，也该回来了。能赶上今日午饭的。”
为什么不让她说话？
观察凡人间的相处，沈芝学会了很多；但，看这两人，她只体会到了莫名其妙，还有聒噪无聊。
为什么不能好好说话呢？
听着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对话，沈芝无聊死了。
王家的糕点也不好吃，茶水也是干泡苦茶。
“我要去茅厕，你们慢慢聊。”
搜肠刮肚，终于给自己找到了一个借口；不用人同意，直接离开去外面放松心情。
一个人走在院中，呼吸着新鲜空气，看着潺潺流过的溪水，手指轻轻拨动，心情别提有多惬意了。
正享受着玩水的惬意，沈芝察觉背后站了一个人；这人是凡人，奈何不了她。
更多的，是她知道，这人没有恶意，不会伤害她；于是就任由她继续站着，也不回头，继续玩水。
站了一会儿，身后的人觉得累了，才忍不住的开口，“我刚刚站在屏风后面，一直在看你；你就是替我出嫁的人？没有家教的臭丫头，真是抬举你了。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娘？”
“？”
责难自己的？
看着水中的倒影，沈芝后知后觉，“你就是王玉茹？”
“正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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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玉茹骄傲地挺直脊背，一脸傲气，“让你替我出嫁，是你八辈子修来的福气，你知道吗？”
“我没有八辈子，我只有这一辈子。还有，她不是我娘，我为什么不能这么对她？”
她是天生地养的小草，跟凡人由母亲生产出的不一样。
沈芝的回答，直接给王大小姐气得瞪大眼睛，想发脾气，又碍于身份，不好发难，“你简直是不可理喻，怎么会有你这样莫名其妙的人！”
“我的确不可理喻，因为没人教我；而且，我为什么要学？你看起来，的确有可理喻，可那又如何？你刚刚的话，让我很不舒服；如果知道礼数是这样的，那我情愿是不知礼数的。”
水平缓流淌，沈芝伸手荡起一圈波纹。
作为王家唯一的掌上明珠，王玉茹从出生起就受尽了宠爱，每一个见到她的人，都会下意识宠着她，不计后果地爱护她。
跟别人发生冲突了，即使是自己的错误，那人也会来道歉。
懂事后，她就和刘家两兄弟一起玩耍，刘家两兄弟更是把这些做到了极致。
在这样的宠爱下，王玉茹一直认为，所有人都应该这样；没想到，今天在沈芝面前吃瘪了。
她不仅不谄媚宠溺，甚至不看自己，“你是长得非常丑吗？在我面前觉得自卑，所以不敢看我吗？”
“是因为，你不值得让我回头看；王大小姐，宠爱或者是谄媚，我这里都没有，你可以回去了。至于替嫁的事情，才三天，日子还长着呢。”
“你——”
王玉茹被她的态度弄得哑口无言，看着她背影心里决定；她一定要让这人心服口服，心甘情愿地讨好自己！
玩水的好心情，让王大小姐破坏了；回来继续听两人没有营养的对话，沈芝竟然觉得好听了不少。
果然，比较产生美。
又不知道聊了多久，在她昏昏欲睡的时候，王老爷回来了。
大家齐刷刷地站起来，沈芝也能躲在人群后面，光明正大的活动筋骨。
需要说话的时候，就附和刘穆青的，总归不会有太大的错误。
比起王夫人的冷漠，王老爷简直亲和的要命。
笑得眉目慈祥，更是乐呵呵的，还主动关切起沈芝来。
“你就是替玉茹出嫁的姑娘吧？当时太过着急了，没有好好地跟你说说，我还担心你们会有嫌隙呢；现在看你们这么好，我也就放心了。”
沈芝准备冷漠拒绝，用一句话浇灭热情；刘穆青就像预判好的一样，直接开口堵住了她接下来的话，“岳父大人，您也忙了一早了；不如咱们一边吃，一边聊吧。厨房那边已经烧好饭了。”
“好，咱们就边吃边说。”
不愧是当了这么多年的官，王老爷察言观色真有一套。
一桌可口的饭菜，确实堵住了沈芝的嘴巴。
王大小姐没有出席，桌上只有沈芝、刘穆青还有王家夫妇，他们四人。
饭桌上，沈芝咀嚼着青菜，丝毫不在乎几人；自己吃得开心最重要，要不是为了梅闻雪，她才不会这么委屈自己的，直接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