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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昏迷

作者:遇久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天边开始翻起白肚皮,第一声鸡鸣刺破黎明的寂静,吊脚楼间便袅袅升起了青烟。


    昨天晚些时候温向皖告诉蛰雅今天不用来,她打算以后都由自己亲自动手。所以没人发现谢思远的异常。


    在午夜时,谢思远迷迷糊糊的似乎闻道一股香味,他下意识想要翻身去查看,眼皮却仿佛有千斤重,任他如何挣扎也掀不开一丝缝隙。紧接着,似有有无数双手扼住他的咽喉,将他拖入无声的深渊。


    他就静静的躺在那,好似真的只是睡着了一般。


    今天的温向皖,早早就起床收拾好了一切。推开二楼走廊尽头的木门,进入到谢思远的房间,她坐在床边看着床上睡着的人,脸色看不出任何情绪,就一直静静的看着。


    楼下的风铃叮当作响,昭示着有人来来临,温向皖知道这一切就要开始了。随着脚步声由远及近,不疾不徐,她深吸一口气,站起来无声的拉开房门,与门外两人只是对视一眼,就侧身让那两人进入。


    领头的男人率先进入,他脱下黑色兜帽,打破了此时的宁静,【睡得很沉,看来是做了一个美梦。】接着晏竹也走了进来,把手里提着的木箱放在床头,打开露出里面放着的东西,一盆还未开放的菖蒲,几个精致小巧的小刀。


    放下东西以后,晏竹就推到房间的角落站定,背脊轻抵着墙面站定,注视着房间里的一切。


    【族长……】温向皖重新回到床边,声音里带着几分迟疑,【现在就要动手嘛……思远还没有到二十四。】


    族长抬起眼帘,淡淡地扫温向皖了一眼,朝晏竹拜拜手示意他先出去。


    在角落的晏竹闭眼假寐,完全不管这边的动静。男人见状稍靠向温向皖低声询问,【阿皖,你确定嘛!】


    【什么?】温向皖茫然地回望,显然没有领会对方话中的深意


    【诶……】男人轻叹一声,他见面前的人完全不懂自己的意思,就知自己再劝也是徒劳,何况还有个不确定因素存在。


    族长取出箱子里的小刀,刀身在烛光下泛着冷冽的光泽。他执起谢思远的手,极为轻柔的在他中指指尖划过,随即取出一个小瓷瓶,小心翼翼地将渗出的血珠接入瓶中。待瓷瓶将满,他抬手用瓶口轻轻刮过伤口,就在这一瞬间,仿佛有什么无形之物顺着伤口钻了进去。皮肤下的血管微微凸起,隐约可见什么东西正在其中缓缓蠕动。


    假寐中的晏竹似有所感,懒散的掀开眼皮,眼神顺着凸起向上直到消失不见,又垂下眼眸不知在想些什么。过了几息不容置疑的开口,【明天就带他离开。】


    【阿竹,事情还没办完,不能离开。】温向皖听到他的话眉头微皱,语气也有些不耐。


    【你还要害死多少人才够。】晏竹离开靠着的墙壁,看着温向皖的眼睛。


    温向皖被戳到痛处,心虚的错开视线,【思远是我的孩子,我还能害他不成。再说了等到新的花菖蒲成熟,那是一定可以救回来的。】


    【你也知道是‘救’!】


    站在一旁的族长听到晏竹的话就知他和自己站在同一边,也在一旁劝说,【阿皖,晏竹的话不无道理,毕竟……】他似想到什么犹豫一瞬还是觉得继续劝说,【这东西只是传言的种子,不可全信。万一救不回来有你后悔的。】


    见两人齐齐站在自己的对立面,温向皖胸口一股邪火猛地窜起,【老东西!要不是你,我也不会走到这一步!这一切都怪你,思远要是救不回来,全是你的错!】她越说越激动,反手将床头柜上的物什尽数扫落在地,【当年的事要不是你强迫,我也不会和他……】


    话音戛然而止。


    温向皖猛地住口,一股寒意从脊椎窜上,瞬间遍布全身。


    ……好险。


    差一点,只差一点就……


    她心底发出一声几近脱力的喟叹。


    一片死寂在房间里蔓延,只有被扫落的物品细微的滚动声尚存。


    晏竹捕捉到了温向皖话中未尽之言,他向前踏了一步,身影在昏暗的光线下拉长,压迫感陡增。他没有追问,只是用一种冰冷到极致的平静语气陈述,【说下去。】


    温向皖的脸色瞬间惨白如纸,她踉跄着后退,脊背撞上冰冷的墙壁,再无退路。族长的脸色也变得极其难看,他急促地打断,【温向皖!你疯了!你在胡言乱语什么!简直就是疯了!】


    【我有没有胡言乱语,你心里最清楚!】温向皖像是被族长的话刺激,反而生出一种破罐破摔的勇气,眼神绝望地看向晏竹。可真当对上那双眼睛,所有想要倾泄而出的话语都哽在咽喉,怎么也说不出口。


    她偏过头不敢再看晏竹的眼睛。


    太像了!太像了!


    为什么!为什么!


    背脊警惕着墙壁,好似无时无刻都在提醒着她。她曾经有一天也是这样紧贴这墙壁,听着那头的女人撕心裂肺的哭喊,最后再到麻木。


    自己从开始的同情,帮助……再到成了她所痛恨的人,成了帮凶。


    那双死死盯着自己,置疑自己的眼睛,仿佛就在眼前。


    她慌了,前所未有的无措。


    温向皖脑子的理智如同断掉的弦,只剩下一个念头,跑!


    跑!离开这里!


    温向皖扶着墙壁,踉跄的往门口走去。晏竹快步过去抓住她的肩膀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质问,【你还干了什么!】


    【我……我我……】温向皖理智全无,【和我有什么关系,滚开。】也不知她哪来的力气,猛地推开抓着自己的晏竹捡起地上的瓷瓶就冲出吊脚楼,向山顶而去。


    晏竹被推得一个趔趄,深吸一口气看向族长,【看来还有很多事,是我不知道的。】


    【阿竹,你是寨子里的土司。很多事情从你开始兴起,也有很多事情要从你开始灭亡。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啊!是我害了你们……】族长说着说着泣不成声,锤着胸口,和温向皖一样不敢直视他的眼睛。


    晏竹看着他这副样子,心里原本有很问题想问也失去了对答案的好奇。


    他知道,他一直都知道。


    他的出生是一个错误,他所知道的一切都是他们所想让他知道的,他不该好奇,不该奢望什么所谓的真相。


    两人最后什么也没说,一前一后离开。


    晏竹回到自己的那座吊脚楼,瘫倒在床上,多年的挣扎与浑噩如潮水般将他淹没。他无时无刻不在想着逃离,心想走出这里又能去哪?我能走得出去嘛?


    突然想起在他十五岁时碰到的一位老人,那几个月的相处像是梦一般不真实。


    夜色透过纸糊的木窗漫进来,他凝视着漆黑的的木制天花板,思绪飘回了十五岁那年。那个突然出现又悄然消失的老人。


    那天,和往常一样,晏竹背着小背篓,钻进了临近寨子的另一座山。十几年的熟悉感让他的身体先于意识,在山林中快速穿梭,朝着那些他很早就盯上的地方而去。


    林间的光线被层层叠叠的树叶筛得斑驳。就在他俯身,准备去挖一株年份正好的黄精时,视线里却闯入了一双沾满泥泞的鞋。


    他吓了一跳,猛地向后退去。


    抬头见是一老头,穿着洗得发白的布衣黑裤,和那双鞋一样满是泥点子,背着一个旧背篓,正笑眯眯地看着他,眼神清亮。


    “娃娃,”老人的声音带着一种极其的温和,“这株黄精,再长三年,药性才是最好。”


    晏竹愣住了,这是他第一次见到寨子以外的人。他听不懂对方说话,只见对方的嘴一张一合,手还指着自己。以为老人要和他抢黄精,赶忙向着黄精而去一把抓着就跑。


    “诶孩子……孩子……等等,等一下啊……”老人朝着他的背影呼唤着,奈何晏竹跑得太快他追不上只能放弃,“这孩子也太着急了。唉——”


    那天过后半个月的一处溪边,晏竹把装满草药的竹篓放下,赤脚下到河里想抓一条鱼。


    水面刚没过膝盖,一股力道就击中了手臂。他吃痛缩手,环顾四周,除了几声鸟鸣,林间空无一人。他想着大概是树上掉下的野果吧。


    再次瞄准水中的鱼,看着约莫得有两斤,可以吃好几天了。就在即将得手的瞬间,“扑通”一声巨响!一块不明物体砸落水面,惊走了鱼儿,翻涌的浪花将他从头到脚浇了个透。


    “哈哈哈——”


    斜前方的老树上,苍老的笑声震得枝叶微颤。只见上次能布衣老人坐在横枝上,晃着悬空的布鞋,脸上纵横的皱纹都舒展开来,笑得像个恶作剧得逞的孩童。


    【死老头,真是个疯子。】晏竹朝着老树怒吼,两人都听不懂对方的话,在那对骂了一下午。


    两人因这次见面结缘。自那以后,老人便开始带着晏竹学习汉语。等到晏竹能用汉语简单交流时,老人便转而向他讲述外面的世界。


    有一天,老人轻声问晏竹:“竹儿,要不要跟我学中医?”他温柔地抚摸着眼前的孩子,眼中满是慈爱。


    “好。”晏竹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从那天起,晏竹的日常安排里又多了几项内容。他在中医方面展现出了惊人的天赋,短短几个月便已初窥门径。


    也正是在学有所成的那天,老人告诉晏竹,自己要离开一段时间。他让晏竹在初次见面的地方等他回来,届时便会带他一起去往外面的世界。


    晏竹很听话。他在那片熟悉的土地上,等了一天又一天,等了一年又一年。


    他也不要我了!


    躺在床上的晏竹,垂下眼眸不再去想。


    早已过去徒增伤感。


    缓了一会翻身下床,从木窗跳出来到谢思远的房间,他还是和白天一样,没有要醒的迹象。


    如果不是他的胸腔还在起伏,晏竹都怀疑眼前的人已经死亡。


    他上手把谢思远翻转,扯开他的衣服露出后背,借着月光可以清晰的看见这人的皮肤很白,到是白天没有注意。


    从腰间撤下一个瓷瓶,拔下塞子往谢思远左肩倒了一些,没一会就显现出了图案。


    【重明鸟!】晏竹有些讶然,他背上是蝎子,伴生蛊就是蝎子,这重明鸟……


    果然……


    晏竹给谢思远重新穿好衣裳,翻窗离开。


    这章信息量有点大,感觉自己没有写清楚[笑哭]


    每日小剧场


    谢思远(睡梦中):手疼(哭唧唧)


    晏竹:不痛,不痛!呼呼……老婆别走[可怜]


    谢思远「不可能[墨镜]」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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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章 昏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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