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八不太相信:“是吗?”
顾白振振有词:“当然,我当时都快吓死了,都想过干脆老老实实做任务算了,评分低点就低点。”
小八将信将疑:“好吧……”它转向那张纸,“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还没想好呢。”顾白把纸举到台灯下,“啧,这上面怎么只有一半?”
纸上记载着一个极为邪异的法子,心怀执念之人通过特定仪式自尽,再以活人祭祀七天,就能养出名为“鬼财神”的邪物。这非人非鬼非神的存在,能够吸取他人财运转补其所庇护的家族。
毫无疑问,这正是沈知聿变成那副模样的原因。
这法子不知出自何人之手,纸上内容在记载到这鬼财神的驭使之法处戛然而止,后半部分不知所踪。
“在这里断掉,故意的吧?”顾白来回看了好几遍,不满地放下纸。
“不过话说回来,这种东西就这么随便夹在书里,还真是最危险的地方最安全。”
小八飞到顾白肩膀上:“是小聿运气好。”
顾白忍不住轻哼一声,脸上满是得意:“总算轮到我当一回欧洲人了。”
她把纸重新夹回书里,合上书放进抽屉,起身说道:“今晚早点洗洗睡,明天早起。”她一边往卫生间走一边嘀咕,“可不能再起那么晚了。”
顾白上楼后,梁宸和上官又重新回到灵堂,杜一也跟着他们一起。
“……我们这些守灵人是祭祀用的人牲,这是温眠今天打听到的线索。”陈景坐在杜一对面,“杜先生有什么想法吗?”
杜一微微摇头:“以人为祭的邪法很多,仅凭这点很难判断。”
“但至少能确定沈知聿的死不是意外,而是一开始就策划好的。”上官云补充道。
陈景又提到了香气的事,杜一听后微微蹙眉,垂首沉思。片刻后他抬头道:“这香气应该是某种标记,也可能是引诱迷惑之用。”
他突然转向始终安静的程煦:“你没什么要说的?”
程煦有些惊讶,没想到对方竟然能注意到他。他有个道具,佩戴后只要不说话保持安静存在感就会大大降低,安静的时间越长存在感越低。
程煦摇摇头,保持沉默。
“那就先这样吧,我们晚上再来。”梁宸起身提议。
杜一从怀中掏出两张黄符,递给程煦,他道:“沈家整座宅子都被它的阴气所笼罩,我不知它在何处,但倘若今夜祭祀再次得逞,我不会是它的对手。”
程煦郑重接过符纸道谢。
“不必。”杜一望向供台上的遗照,“你印堂发黑,已经被它盯上了。”
程煦再次道谢:“多谢提醒。”
杜一几人走后,管家来到灵堂巡视了一圈,更换了将要燃尽的香烛,关切问候了两人几句才离开。
天色逐渐暗下来,程煦鼻间的香气越发浓烈。他沉默地坐在棺材旁,克制着寻找香气来源的冲动。
杜一说得对,这香味确实是在引诱他们。
陈景见他脸色不好,不敢出声。
程煦忍着忍着竟觉得鼻尖的香气淡了许多,他精神一振,扭头转向陈景,却看到对方正将脸贴在棺材上。
程煦立刻起身过去拽开他,见陈景还想往棺材上靠,抬手就给了他一拳。
“嘶——”疼痛让陈景清醒过来,他坐在地上,看到程煦站到自己面前,意识到自己可能中招了。
他的目光忽然定在了程煦身后,没等他开口,程煦已经从对方的表情中察觉到危险,侧身躲过了袭来的黑雾。
灵堂内的烛火骤然熄灭,黑色雾气再次弥漫。
这次对方要比之前凶狠的多,程煦连掏符纸的时间都没有,稍慢一步便会被它吞噬。仓皇间,程煦跑出了灵堂,在院内和黑雾展开了追逐。
这时主楼的门开了,杜一几人刚走出来,就看见程煦在院中狼狈地躲避着黑雾的追击。
杜一立即掏出符纸朝黑雾掷去。符咒与黑雾相触的瞬间迸发出电光,黑雾的速度明显慢了下来,随后消散在空气中。
程煦停下脚步喘息,望着消散的黑雾却皱紧了眉头。突然,他脸色一变,转身冲向灵堂。
可惜还是晚了一步。
程煦僵在门边,面无表情地注视着空无一人的灵堂。供台上,沈知聿的遗照静静立着,相中人唇角微扬,隐现讥讽。
*
顾白洗完澡觉得口渴,便下楼接水。
刚下楼梯,正撞见从外面回来的沈知珩。见到顾白,沈知珩停住脚步,看了眼她手中的水杯:“渴了?”
这个点从外面回来?顾白心中嘀咕,面上怯怯地点头。
沈知珩伸出手,示意她把杯子给他。
温眠迟疑。
沈知珩维持着伸手的姿势,大有她不给就不罢休的意思。
温眠只好递过杯子。沈知珩一言不发地走向餐厅,她默默跟在后面。接好温水后,他将杯子递还给她。
温眠低声道谢:“谢谢。”
两人一同上楼。到了二楼,沈知珩却转向左边,跟着她走。
温眠面上浮现紧张之色,脚步也越来越慢。
沈知珩仿佛毫无察觉,直到站在她门前才开口:“你明天要用画室吗?”
温眠轻轻摇头。
“上午我想借用一下,可以吗?”沈知珩低头看着她询问
“可以的。”温眠怯生生地应道。
他却仍站在原地。温眠只好又问:“二少爷还有事吗?”
“为什么不叫我知珩了?”
“……知珩,你还有什么事吗?”
沈知珩低头看着她,眼神明暗不定,温眠脸上的紧张越来越浓,身体也越发紧绷,似乎随时准备逃跑。
他才道:“温眠,你想回金陵吗?”
温眠一惊,抬头看他,又低下头道:“想的……”
沈知珩却轻笑一声,抬手将她颊边碎发撩至耳后,低声道:“小骗子。”
温眠茫然地抬头看他,似乎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说。
沈知珩笑意清浅,意味深长道:“我大哥也很会骗人,你要当心。”
说完,不待温眠回话,他转身离开。
顾白:“……”
她要说一万遍,谜语人滚出拆那。
*
顾白昨晚睡得很早,第二天早早醒来,收拾完推开门,没见到某个人的身影。
稍作犹豫,她转身朝二楼右侧走去,走到柏野房门前,她正要抬手敲门,门却自己开了。
柏野开门时脸色还有些怏怏的,看到顾白,眼睛顿时亮了起来,随即又强压住上扬的嘴角。
短短几秒内,换了好几个表情。
“你……没事吧?”顾白仰头看他,“昨天一天都没见到你。”
别说,没人围在身边转悠还有些不习惯。
柏野再也绷不住冷脸(自以为),弯腰一把抱住顾白,把脑袋埋进她颈窝,闷闷的声音带着委屈:“一整天都不来找我,我还以为你一点都不在乎我。”
原来是闹脾气了,顾白有点想笑,抬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背。
柏野抬起头,先瞥了眼对面的房门,随后将顾白拉进了自己房间。
“怎么了?”顾白不明所以。
柏野让她在沙发上坐下,自己则转身打开行李箱,从中取出一个盒子。
他将盒子递到顾白面前:“给,我让人加急送来的。”
顾白接过打开,看到里面的东西,瞳孔微微一缩。
“会用吗?”柏野问她。
顾白摇头,她一个守法公民哪见过这玩意。
她既新奇又有些忐忑地拿起盒中的枪,放在眼前仔细打量。这枪通体黑色,外型流畅,体积小巧。
柏野看着顾白发亮的眼睛,坐到她身旁,教她怎么用:“这是保险,这是扳机。”
他从身后环住她,握住她的手示范用法:“看这儿,三点一线,对准目标。”
顾白依着他的指引抬起手臂,瞄准房内的一幅挂画。手中冰冷的武器让她心跳微微加快。
“打开保险,然后——”
柏野贴在她耳边低语,握着她的手扣下扳机。
“砰——”
顾白被吓得一颤,险些把手枪扔出去,随即反应过来枪里没装子弹。她恼羞成怒,放下手枪回头锤柏野。
“哈哈哈哈哈!”柏野发出一阵笑声,顺着她的力道倒在沙发上。
顾白气的又锤了他一下,接着被柏野握着拳头拉入怀中。
顾白伏在柏野身上,两人对视。顾白看着对方带笑的眼睛,也绷不住笑了出来,漂亮的眉眼舒展,漾开一片动人神采。
柏野一时竟看痴了,情不自禁地抬头靠近顾白。
顾白没有躲,在两人呼吸相闻、唇瓣仅一线之隔时,她主动低下头,在柏野唇上轻轻一吻,一触即分。
“谢谢。”她轻声说。
……
等柏野和顾白到达餐厅时,餐桌上只有沈知珩一人。
见到两人一同下楼,他表情没什么波动,只淡淡道:“饭菜快凉了。”
顾白没由来地有些心虚,低头坐下,不敢看他,埋头干饭。
沈知珩见她这副模样,意味不明地轻哼一声,随即起身:“我去你画室了。”
“好的。”顾白赶紧应声。
早饭过后,顾白准备去灵堂看看,柏野屁颠屁颠跟在她身后。
而此时灵堂那边,程煦正沉着脸与管家对峙。
管家身后站着两个身材魁梧的男人,他面上带笑:“为了小先生们的安全,我们特地请了人来保护几位。”说着,他面色沉痛下来,“这几日接连出事,也不知究竟是怎么回事。”
上官云忍不住开口嘲讽:“是啊,在沈家,也不知道谁能悄无声息地害这么多人。”
管家面色不变,顺着他的话附和:“这事确实蹊跷。沈家保证在守灵结束前,会给各位一个交代。”
对方这油盐不进的态度让上官云感觉一拳打在棉花上,他不想再看管家那张老脸,烦躁地扭头,却正好看到温眠和柏野正朝着这边走来。
“怎么了?”温眠跨过门槛,看着聚在门口的一群人,面露疑惑。
管家见她到来,赶忙迎上前:“大少奶奶,您来了。”
“出什么事了?”
管家连忙解释:“昨夜又有人不见了。这不,为了几个小先生的安全着想,咱们请了两个人来保护他们。”
“又出事了?”温眠轻轻蹙眉,目光在灵堂内扫了一圈,发现确实少了一个人。
她看向程煦,对方脸色不太好看,见她望来,低声道:“陈景不见了。”
温眠又看向管家身后的两个男人,皆是膀大腰圆,身形魁梧,一看就知道气力惊人。
这明显是监视和看守吧?
“我知道了,你去忙吧,我们在这待一会儿。”温眠对管家道。
“哎,好。大少奶奶您要有事,随时差人叫我。”
温眠点了点头。
今天守灵的是梁宸和上官云,因为有两个外人在,温眠和程煦去了里间,刚坐下没多久,杜一从外面走进来。
他见到柏野坐在温眠左侧,十分自然地走到右侧坐下。
温眠向柏野介绍杜一,依旧沿用“同学”那一套说辞。
程煦看着坐在温眠身旁的柏野,欲言又止。
柏野见他这副模样,轻啧一声,似笑非笑:“有什么我不能听的吗?”
程煦没有回答他,反而将目光投向温眠。
柏野更厌恶他了,最烦这种弯弯绕绕、扭扭捏捏的男的,真想揍他一顿。
温眠稍作犹豫,低声道:“没事的,你说吧。”
程煦这才开口,将昨晚的事叙述一遍,最后抬眼看向温眠:“温眠,上次我问你能不能闻到香气,你回答能,这是真的吗?”
温眠脸上掠过一丝茫然:“我不记得有这件事……”
其实是她把这事忘了。
程煦并不意外,他点头:“我知道了。”
杜一出声:“所以香气只是它引诱的手段,并不是必要条件。”
程煦点头:“从昨晚的事来看是这样。”他又问温眠,“温眠,你觉得沈知聿或者说沈家做这些事的目的可能是什么?”
“这……我猜不到。”温眠为难地摇头。
“呵,”柏野懒洋洋地靠在椅背上,“还能为什么?无非财权色,权和色不太可能,那就只能是财了。”
“这样吗?”程煦若有所思,其实他也是这么想的,却迟迟找不到关键线索。
他看向柏野,对方正转头和温眠说话。这人对他们调查沈家似乎并不惊讶,也没有阻拦的意思。看来,他确实不是站在沈家那边的。
现在就差最后一块拼图了——沈知聿究竟是怎么死的。
程煦顺着柏野的目光望向温眠。
比起初见她时,温眠似乎胆怯少了许多,眉间的哀愁也淡了,不再总是低着头,说话时也敢直视对方的双眼,那张本就出挑的脸如今更叫人移不开眼。
他忽的想到,沈家大概率是为了财,但沈知聿就不一定了。
其实最初大纲里柏野线是最[黄心]的那个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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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打下个副本人物设定和背景的简纲,一打起来就发狠了忘情了,写到了两点多,希望能写出想要的感觉[眼镜]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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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第 59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