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于老师特地大清早的起床来探望受伤的陈浔。
刚打开门,就看见陈浔一脸睡眼惺忪,头发乱糟糟的还有几根呆毛翘起来,眼睛还没睁开,脖子上还有一道莫名其妙的伤痕。
“你脖子这是?”
陈浔瞬间清晰,立正言辞道。
“昨天进山里被蚊虫咬的!那蚊子太毒了!我直接就抓破皮了嘿嘿。”
于老师想起这件事就开始严肃教训道。
“谁让你走那么远的!!!还被蛇咬了!让我看看伤口你个臭小子,天天不让人省心。”
陈浔将脚抬起,伤口面向于老师,伤势不重,原本那蛇毒性就不强,还没陈浔脖子上的看着严重。
“没事的于老师您放一万个心我真的没事。”
“哼。”
于老师转身离开,边走边说道:“伤没好待在酒店别乱奔跑,你作业也不用画了好好休息。”
“好耶。”陈浔欢呼道“那魏之昂呢?”
“那小子又没受伤被蛇咬,该干什么干什么。”
“别啊,我一个待在酒店好无聊。”
“那也不行。”于老师在教学生这一方面务必严格,陈浔也只是说说而已。
可是一个人待在民宿真的好无聊啊!!!
魏之昂整理工具背上小包穿戴的整整齐齐就出去了,走之前还不忘亲了亲陈浔的额头,舍不得的用手指在他头发后面打着圈。
“有什么事发信息,我就在这附近走不了太远。”
陈浔点点头,站在门口目送魏之昂离开。
不让我出去玩我偏要出去,呆在这小民宿我得闷死。
陈浔扭了下脚腕,感觉并没有明显刺痛,把药上好拿起手机就起身噔噔噔离开了。
肯定是不能跟着魏之昂了,不然他又不开心死活都要把我抓回去。
眼下风景绿意盎然,远处流水潺潺,陈浔没有在往偏僻的小路走,顺着大路,沿着街边房屋一路前行。
山里的道路是弯弯曲曲一上一下的,每走过一个弯,眼前的景色都截然不一样。陈浔一路上没走多久,就有不少路过的村民骑着小电车从身边飞驰而过,还会热心的给陈浔打招呼,陈浔微笑回应。他一个人走在路上难免感到孤独,此时此刻竟然想起家来,他掏出手机,给林梨女士发了个消息,问她最近近况。
忽然一阵微风吹过带着树叶,霎那间迷乱住陈浔的眼眸。
他抬手遮住眼睛上方,去看那树叶吹来的方向,俨然看见一座高耸入云的参天大树,从远处看去,都不知道那树有几个人手臂宽,树根像盘旋一样扎根在山间的土壤里,树皮因风吹日晒表面都呈现脱了皮,树冠遮天蔽日那一的阳光都被遮挡住,只有树叶和树叶之间的间隙发着光。这棵树旁边见着一座小庙,但看着比昨天在深山里面遇见的那一座更加精致也更加古老。
陈浔眼前一亮,抬腿向前方走去,走到小庙门口,就看见一个老婆婆佝偻着背带着头巾,拿着竹制扫帚清理着门口的落叶。
陈浔这时才看到,这棵树最低端的几支树枝被挂上了红色的丝绸飘带,在阳光下猎猎而飞。
“阿婆,这里是什么地方啊。”
阿婆抬眼,看见是一个清秀的男生,长相也不像本地人,和蔼的笑了,操着一口不太标准的普通话神色开心的跟他讲着。
“这里是六姑娘庙,求姻缘的。”
陈浔恍然大悟,这些飘带从远处看还以为是红色的开的正好的鲜花,听阿婆说才知道这原来是求姻缘用的飘带。
阿婆看着他有些期待的神情,就知道这少年在想着些什么,这里的游客都为此而来,阿婆放下扫帚跨过门槛进去小庙,没过多久就拿着个红飘带和一支笔出来递给陈浔。
陈浔接过,将飘带按到树干上,打开笔盖贴着准备起笔。
“阿婆,写了两个人的名字,然后会怎么样啊。”
“自然是长长久久永不分离了。”阿婆笑道。
陈浔猛地想起昨天晚上,魏之昂把他抱在怀里的模样。耳畔想起自己对魏之昂的承诺。
虽然说男人在床上的话不可信,但是陈浔在说这话的时候,不仅仅是为了安稳魏之昂,也是说给自己听。
一瞬间魏之昂眼神一闪而过,他抱着自己,疯狂的在脖子处灌入信息素的模样。他浑身是汗,平时冷漠的脸在那时却发烫发红充血,变得和平时截然不同,痛苦,挣扎,却又死不放手不知所措。
陈浔的笔间在红绸带上反复犹豫着,明明接过来满心欢喜此时却无论如何也下不了笔。
魏之昂他真的开心吗。
“叮叮。”微信发来消息,陈浔一看,是林梨发来的。
“你父亲他要回来了。”
父亲?他回来了?他回来做什么?
“在外面这么久了现在知道回来了。肯定没好事。”
陈浔的父亲陈建华从陈浔十岁那年起就离开母子两人独自在国外闯荡,刚开始的那几年陈建华还常回国看望,到后来,就说生意不好做回国机票太昂贵,回国的次数越来越少,连给陈浔的抚养费也是一年比一年苛刻,好在林梨女士在国内有些产业生意也是越做越大,母亲也是有时间就尽力陪着年幼的陈浔,物质和陪伴方面从来不缺陈浔,林梨也不怎么提,陈浔自然而然也就忘了这么个爹。但心里总归还是记恨着。
“陈浔,对爸爸要有礼貌。”
“你两个还没离婚?”
“没。”
“那现在回来赶紧离了。”
“这事情等你回来再说”
“妈!”
看着屏幕上方那一排正在输入中消失,陈浔知道说什么也没用,她说了要回去商量的话那就回去再说吧。
陈浔提笔,在红绸上面写下自己和魏之昂的名字,他站在树底下,望着树上红绸飞扬,最近的树枝就在眼前,可是陈浔只是久久凝视着它,久到眼睛发干,久到被透过层层树叶晃晕,他才作罢收回视线,将写着二人名字的红绸带子整整齐齐的挂在树枝上,逆着阳光离开了。
陈浔原路返回,在回去的路上,就在路的另外一头遥遥望见魏之昂。
按照以前,陈浔会将自己的两只手臂挥在天上招呼魏之昂,然后不顾一切大跑过去。
他望着魏之昂,看着他身体的剪影,突然一个念头闪过。
其实这样远远看着也很好。
魏之昂转身看见陈浔,绕开弯弯绕绕朝他走来,不像陈浔那样大幅度奔跑,可就是这样,稳步向前朝他走来。
陈浔就这样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身影越来越大,直到他走到自己面前,平视只能看见他的胸膛。
我在想什么呢,陈浔有些荒谬的想,好好地想这些干什么。
魏之昂只觉得他脚受伤不想走太多,又见他脸色不开心,低头询问道。
“怎么愁眉苦脸的。”
陈浔心苦笑道,有这么明显吗?嘴上却反驳着。
“我没有。”
魏之昂笑了笑,只觉得他是累了才不想说话,又浅浅的亲了下他的嘴唇,一触即止。
“晚上有篝火晚会,你想不想去?”
陈浔刚刚内心还在愁苦,听他这么讲,心头就发着酸。
“你白天不是不带我吗,我不去。”
“我背你过去。”
“好吧。”陈浔这时才觉得自己太无理取闹。“我去。”
“晚点吃完饭,我们就出发。”魏之昂抱住他,丝毫不嫌弃陈浔身上沾满汗,低头在陈浔的脖间深吸了几口,魏之昂很喜欢这个动作。
陈浔刚恢复好的情绪又复发了,心道他果然还是喜欢omega。
魏之昂丝毫没有察觉,牵着他的手就如往常般回到民宿。
夜晚山城微冷,陈浔与魏之昂套了件薄薄的衬衫外套依着家家户户的灯光就出发了。
篝火节是山城一年一度的地方风俗节日,在这天夜里,姑娘们会带上心爱的银饰在篝火旁闻歌而舞,小孩则会在纸船上放一短节蜡烛,在歌声中许愿放入溪水中。
越往置办篝火节的广场走,人越是多越是拥挤,魏之昂担心陈浔的伤,就紧紧挨着他帮他挡开人群。
只见篝火在广场中心处炽烈的狂舞,照耀着一切,陈浔的眼底映出那橙红色的一点,心头微动,抓着魏之昂衣袖微微牵动指着一处空旷地,低声道。
“我们去那儿吧。”
篝火的光侧印在陈浔的半张脸上,他纤长的睫毛微微煽动,眼底透亮而晕出小小的一点反光。魏之昂看得微微一愣。牵着他的手就往那处走。
他们走向空旷处,又自然而然地顺着溪流边走,熙熙攘攘喧闹声渐渐被隔离在外,水面上的纸船带着点点烛光漂浮而来犹如星光倒映在溪中。
“你想要吗。”
陈浔望着发愣,听到魏之昂的声音才回过神来。
“那油纸船吗。”
“嗯。”
陈浔笑道:“好啊。”
魏之昂看着他笑,心想怎么会有人的眼睛这么漂亮。
“我去买,你在这等着。”
陈浔听着他语气像是在哄小孩不免得觉得有些好笑,连忙招呼他快去快回,就找了棵树依着无聊地在溪水边数纸船,就看到岸对面有一道熟悉的身影在窜动,陈浔正努力回想着这个人是谁,就看到他缓缓蹲在地上,支撑没多久竟直接横倒在地上!
陈浔一惊,从树上靠起想直接从溪水上直接走过去,但见今天水流湍急就爬上小土坡穿过木桥朝他跑去。
“醒醒!你怎么了?”陈浔见他没反应,赶紧扶着他的肩膀,侧身一番,竟然是魏之昂生日送礼物的那个男生。
陈浔见他脸色发着不自然的潮红,浑身滚烫,整个人软绵无力。
这是?发情期到了?
“包里......抑制贴片......医院......”
“好你忍着点,我带你去。”
陈浔飞速从他包里翻出抑制贴片给他贴上,那一处是omega的**部位原本不应该随意触碰但是他现在浑身无力的样子陈浔现在也管不了这么多了,给他做了隔离措施之后背着他就往外走。
陈浔打开手机,看到有电有信号轻轻吐了口气庆幸幸好今天没出什么问题,打开地图开始找,这里没有医院只有小诊所,在附近两公里外,现在人群熙熙攘攘车更是不好进来,陈浔看着男生的脸脸色越来越不好,一咬牙决定背着他去医院。
Omaga发情期抑制贴片管用不了多久,得赶紧带他去诊所打抑制剂,现在人太多了,信息素的味道扩散会引发骚动,这男孩会很危险。
陈浔想着脚上的步伐越来越快,跑到一半时候已经是气喘吁吁,脚上毒蛇伤还没好此时也发着刺痛。又跑了几步脚上刺痛越发狠毒,陈浔眉头苦皱却一声难受也没说。
“小娃娃,上来。”
一个老婆婆骑着三轮车停到陈浔身侧招呼道。
是白天那个庙里打扫卫生的那个老婆婆!
陈浔心里大惊,连忙把男生扶上车自己也跟着上去。
“婆婆,去诊所。”
“老婆子知道,这辆车嗖嗖快几分钟就到。”
陈浔吐了口气心道今天运气好幸好遇见好婆婆愿意载他,又想起前天魏之昂背着他跑了那么久心底一阵发酸。
不知道他当时多辛苦。
“到了,下车吧。”
陈浔把男生扶下车,跟老婆婆道了声谢后就匆匆跨入诊所。
一管抑制剂打下,男生的发热迅速退下,潮红的脸色也趋于正常,没过多久他就清醒过来缓缓睁开眼。
陈浔见他终于醒了,心里的一口大石头落了地。轻声询问道。
“你还好吗?”
那男生见是陈浔,有些惊讶,随后又非常感激的带着哭腔说道。
“太谢谢你了,要不是你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说着说着他就低声哭了起来,陈浔心软,拍了拍他的背低声安慰。
他原先因为这男生给魏之昂送礼物有一瞬间吃醋,但总归对他没有敌意,现下见他哭,更是觉得可怜。
“你叫什么啊,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陈浔笑道。
“我叫于连。”
“于?”陈浔见他和于老师有几分相像,便猜测道:“于老师的儿子?”
于连低头答应了几声。又闻到一股若离若现的花香味。
发情期的omega对气味特别敏感,他抬头看了眼陈浔,低声询问道。
“你也是omega?”
陈浔一愣,摇头道。
“我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