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件重要的事，我想你需要知道。”伊尔迷脚步轻慢，朝着奇犽的方向走来，“就在刚才我和遥月单独见过面。”
奇犽呼吸一滞，心脏在胸腔砰砰加速跳动的同时等待大哥的下文。
“我和她之间进行了一笔交易。”他慢悠悠开口，“小奇要猜猜是关于什么的吗？”
奇犽张口失声，沉默了几秒后才开口，“这种事情大哥直接告诉我不就好了。”
“最近她苦于和西索的对决，所以我提出了一个她无法拒绝的诱惑。”伊尔迷顿了顿，故意勾起奇犽的好奇，“我和她说，答应我的条件就能让西索留她一命。”
“大哥需要遥月为你做什么。”奇犽不着痕迹的压低声音，“直接交给我就可以。”
“这种事情小奇可是办不到的。”伊尔迷回答，神情困扰语气却平淡的出奇，“毕竟我提出的条件可是和小奇不再做朋友。”
几乎是伊尔迷话音刚落，奇犽一瞬间开口，语气急切，“她答应了？”
话说出口他才后知后觉要在大哥面前隐藏起自己的情感，像这样毫不掩饰的关心与在意是不允许在他身上出现的。
“你的气息乱了。”
闻言的奇犽即刻调整自己的状态，至少勉强维持住了表面的冷静。
他该相信遥月的，对方应该不会是这种人，仅仅是用留一命这样的诱惑……
奇犽像是被塞了一颗酸涩的青果实，没有初生的清甜，只剩下未成熟的苦涩。
在她的心里，和他的友谊真的比得上这样极具诱惑力的条件吗。
当怀着不确定的答案去找寻结果时，他往往会先设想为最坏的结局。
“如果这样的选择放在小奇面前，你会怎么选？”伊尔迷沉着地看着眼前脸色苍白的弟弟，抛出了这个问题，“照我的要求疏远她，我会为她在西索面前留一条生路。”
“或者是依旧和她保持关系，她的生死随意。”
伊尔迷波澜不惊的语气中奇犽却听出了几分逼迫的意味。
奇犽身侧蜷起的手指骤然捏紧，拳头用力到指尖发白后微微颤抖着松开，他低下头慢吞吞开口，声音闷闷的，“……前者。”
在奇犽惊讶的注视下，得到答案的伊尔迷蹲下身，伸出手用指尖缓缓抵住了他的额头。
奇犽瞳孔微微缩小，在自己大哥极具压迫里的动作下迈开后腿想要向后退步。
“真是好奇她到底给你灌了什么**药。”伊尔迷声音冷了下来，“作为一个杀手，你并不需要这种名叫怜悯的无用情感。”
奇犽咬紧下唇，极度挣扎后嗫嚅开口：“不是怜悯。”
“哦？”
“她是我的朋友，所以……”奇犽终于下定决心，“不希望她死掉，不希望她受伤，是出于对朋友的关心。”
伊尔迷静静听着，盯着奇犽看了好久。
就在奇犽以为自己大哥要继续进行所谓的情感教育时，伊尔迷却发出了一声短促的笑声，似乎是听到了什么有意思的事情。
“真遗憾。”他的语气里充满暗示，一下子将奇犽再一次带入到开始的不确定复杂情绪中。
“你这样为别人考虑，到头来在对方心中还是自己最重要。”
最后这句话宛如一道惊雷落在奇犽心中，他登时仿佛此刻被剥去了魂魄，只剩一副躯壳留在原地。
在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时候，他听见自己落魄的声音在追问，“大哥的意思是，遥月选择了放弃我，是这样吗？”
他不知道自己现在是怎样的表情，更无法分出精力装作不在意的模样。
自己假设是一回事，在听到确认的答案时是另一回事。
伊尔迷点了点头，终于为这个问题交上一份答案。
“知道遥月答案的大哥，又何必再拿这个问题来问我一遍。”
“如果选择后者，作为你的哥哥我当然会更偏向你。”伊尔迷轻轻拍了拍他的脑袋，将偏爱自己弟弟的好大哥形象演绎的淋漓尽致。
“了解对方的答案后，现在要更改你的选择吗？”伊尔迷甚至善意的为他递上了反悔选项。
要更改他的选择吗？
现在知道真相的他，还用顾及这样虚幻的友谊吗？
干脆像大哥给出的第二个选择那样当做不知道让她自生自灭好了。
奇犽这样想着，在伊尔迷前面的循循善诱下他拉下嘴角抿了抿唇。
“不用了。”
一个出乎意料的答案呈现在伊尔迷的面前。
“确定？”明明做足了一切前情提要的伊尔迷很不悦的发现奇犽竟然这次的反应竟然又一次在他预料之外。
在他的理想中从小受过揍敌客家教育的奇犽不该对这样一个可以称得上是友谊的背叛者心软。
“无论大哥再问多少遍我都会选择前者。”
刚刚受到打击得奇犽现在的语气无比冷静，冷静到像是一个事不关己的局外人作出的回答。
不是完全没有想过要更换自己的选择，他默默想着，听到伊尔迷说出遥月的抉择的那一刻他明明既难过又愤怒。
他理应该做些什么报复她，他本这样麻木地思考。
可是只是思维稍稍放空的那一瞬间，在之前战斗中满身是血的遥月，躺下病床上昏迷的遥月……这样的画面反复在脑海闪过。
只要想到这里，他就完全没办法劝说自己做出报复的举动。
只是想一想她会因为自己的一句话，一个决定再次重伤，甚至是死亡——
明明遭到背叛的心还在怒火中烧，却会因为一点可能性隐隐作痛。
“我明白了，不过你还需要自己和她说明。”伊尔迷站起身，他高大的影子完全将奇犽吞噬其中，“我并没有在选择中告诉她会把这件事讲给你听，所以需要你自己去和她说清。”
奇犽愣怔，猛的仰起头看向伊尔迷，伊尔迷只是瞥向他，“和她说清楚不再来往，我会和西索沟通留她一命。”
奇犽不明白，为什么本来遥月的选择到头来变成了他的选择，更不明白为什么到头来是由他来提出终结这段友谊。
可是大哥已经将抉择的利刃架在他脖子上，既然对方和他有着同样的选择，也许这种话由谁来说并不重要。
既然如此，最后还是让他这个先主动靠近的人来说分别好了。
奇犽眼神暗了暗，在伊尔迷的目光中迟缓的点了点头。
*
伊尔迷看着奇犽落寞的身影消失在房间门后沉吟片刻。
他懒散的倚靠在门框微微仰起脑袋，天花板吊灯的光一时有些晃眼，他不由自主的眯起眼睛，今晚倒是罕见的觉得有些疲惫。
不过大概不是因为晚上的任务，杀//人这种事对他来说和平常的喝掉一杯白水一样没有区别。
真正让他感觉到心累的是自己弟弟那顽固幼稚的朋友想法，以及那个面对自己威胁还勉强着坚定自己想法的少女。
一个两个都不让人省心……
好不容易用过一些小手段和善意的谎言让奇犽相信了他的说辞，他只期盼着二人之后的见面遥月不要露陷。
如果一切顺利，他既让小奇见识到交朋友的坏处断绝了他交朋友的想法，又能借助西索的手达到进一步控制遥月探索她的能力。
想到这里，他堪称昳丽的面庞上总算绽放出一抹心满意足的笑容。
*
奇犽再见到遥月正是第二天下午，她怀抱着整整两箱的巧克力糖球敲响了他的门。
她费力的从两箱巧克力糖球后探出脑袋，一如既往的冲他笑着。
“快让我进去呀，这样抱着零食可没法聊天。”
本想在门口就将事情说明的奇犽眉毛拧起又舒缓，显然经历了一番内心斗争。
被整箱巧克力糖球把视线挡严实的遥月来说，自然错过了这精彩一幕。
奇犽默默侧过身，留出了通行的道路。
怀抱着两盒摞起的巧克力糖球，遥月大大咧咧的从他身边擦过。
她一股气将零食全部堆放在了客厅茶几，看着高高摞起的巧克力糖球她满意的拍了拍最顶端的盒子，“早就想着买来给你了，正好可以趁打折多买一些。”
“为什么。”奇犽依然站在门前，没有坐过来的意思。
遥月有些迷惑，“因为你喜欢啊。”
奇犽开口，话音夹杂着未达心底的笑意，“只是因为我喜欢？”
奇犽今天有些奇怪，遥月心里冒出了些不好的猜测。
“当作是我对你之前帮我那些事的谢礼也可以。”她总结道。
听到这里的奇犽嘴角勾起一抹笑，迅速恢复了平常的状态，仿佛刚刚古怪只是遥月的错觉。
他双手插兜走向遥月方向，顺势坐在她旁边的小沙发上，“找到对付那个西索的办法了？”
“唔……算是吧。”看着他恢复正常的遥月有一瞬间怀疑，是不是自己太多心。现在的情况来看，奇犽并没有什么异常的地方。
“要不要和我说说？”他看向遥月的湛蓝双眸平静中带着一丝锐气。
“目前还不知道是否可行，不过他大概不会动手杀了我。”斟酌了片刻，遥月并不打算将自己要私下直面西索的事情全盘托出给奇犽。
无论如何这都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按奇犽的性子如果坚持要帮她的话，她怕会发生什么意外。
只是殊不知听到她这话的奇犽笑意更甚，只是全然不是发自内心地开心。
遥月说的和大哥的话能对上，最后一点纠结与疑虑退居他心里的一片小角落。不管是出于他本心对遥月的质问，还是为了大哥对他的承诺，他都必须趁这个机会就开口划清关系。
“其实我不明白，”奇犽开口，不带任何多余情感，“为什么你还能像这样自如的在我面前，做出这样的事，说出这样的话。”
“如果我是你，大概不会选择在这种情况下继续戴着自己伪装的假面。”
遥月以为自己的耳朵出问题了。
她反复确认这是现实而不是梦境，这样尖锐又讽刺的话，真的出自奇犽之口。
她睁大双眼难以置信的喃喃，“你……什么意思？”
这里奇犽年纪还比较小，总的来说感情应该是百分之八十的难过和百分之二十的怀疑。会选择相信伊尔迷，大概是我想这时候在一直以来潜移默化的教导下，伊尔迷的话对他来说还是挺权威的。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5章 误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