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做梦了，梦到久远的事。
梦里母亲和父亲准备出门，女人穿着漂亮的洋装，优雅在他额上落下一吻，怜爱嘱咐今晚不在家自己要好好吃饭。
母亲生得美，年轻时貌比西施，中年也毫不逊色，那些老照片渐渐发黄，里面的女人永远笑意如花。
她鲜艳的唇一张一合，林熙听不清她的话，迫切的想抓住她的衣角。
他眼底湿润，只想多看几眼女人。
他知道过几个小时之后，这张华美的脸蛋就会永远失去颜色，再也不会笑。
别走，别走……
林熙眼角流泪，神色痛苦。
妈妈……
一只手抓紧他的手，温暖，宽大。
林熙挣眼。
沈青容。
沈青容不是第一个特例，至少他的竹马温言在他之前。
为什么?
为什么他会是特殊的呢？
林熙想起那天夜晚，沈青容死死抓住他的手，灼热的气息扑在他的脖颈，男人亲呢的吻着他的耳后。
他们总是很亲密，像一对恋人，人前保持距离，人后几乎做近亲密事。
林熙猛地捂住嘴咳嗽，泪花闪烁。
他刚想拿纸擦拭，却碰到温热的袋子。
林熙顿住，慢慢往抽届里看。
里面是一份三明治还有热牛奶。
牛奶瓶上贴心写了林熙收。
熟悉的笔迹，署名是一个大刀阔斧的沈字，明明外表那么温和，字迹却毫不收敛。
是沈青容。
但是他怎么知道他没有吃早餐。
林熙抬头看沈青容，正好看到他在讲台冲着他一笑。
就像是……一直盯着他一样。
林熙的心跳快两拍，低头掩饰。
*
下课铃响。
沈青容慢悠悠收拾讲台，路过的同学跟他打招呼，也只是点头示意。
沈青容脸上挂着清浅的笑容，刚看的时候会觉得他平易近人，看久了就会发现他脸上的笑容虚假。
等教室空无一人，林熙把早饭放在他面前：“什么意思？”
沈青容看了一眼：“不喝牛奶？”
林熙皱眉：“不是。”
“那是不喜欢生菜？”
“不是。”
“早上没有胃口？”
……
“你好烦。”林熙说。
沈青容低低的笑了，林熙有些脸红，不敢看他。
“想不想去约会？”沈青容提议。
林熙：“你想带我去哪？”
“听我的。“
……
林熙没想到沈青容口中的约会，就是带他去公园里散步。
大早上的逛公园，也只有爷爷奶奶辈的会做出来的事。
林熙跟着沈青容身边慢悠悠的走，他面容清冷，一副高岭之花高不可攀的模样。
“你还喜欢温言吗?”沈青容一开口就是王炸，把林熙砸蒙了。
林熙面上紧绷，内心却慌乱十足。
怎么会突然扯到温言？是他说了什么暗示性的话语吗？
沈青容体贴的换了话题：“画展筹备的怎么样？”
一个月之后林熙将举办一场画展，是他花费整整两年的23幅画作。
其中有15副都是跟温言有关，是林熙少年时期里不可或缺的美好记忆。
林熙一生都陪伴着温言身边，即使死去也是悄无声息的。
林熙：“嗯。”
沈青容眯眼，周身气息却压低不少
真是令人不爽。
一对情侣路过他们，女生冲着自己男朋友撒娇：“哎呀，我就是想玩那个啦。”
男生宠溺的刮刮女生的鼻子：“那要是涂的不好看怎么办？”
女生气鼓鼓的说：“反正我就是要玩。”
“好。”
林熙没想到大早上还真有情侣来这里约会，也不嫌热。
那对情侣去的是的是一家石膏娃娃的小摊子，很简陋，只有简单的棚子还有桌子，上面摆着很多个石膏娃娃。
林熙不过多看两眼那桌子上的哆啦A梦，沈青容下一刻就拉着他走过去。
摊主是个乐呵呵的大爷，他看到沈青容和林熙过来很热情的招呼。
“小伙子，要不要带你男朋友涂一个，又好玩又便宜，还可以带走。”
林熙耳朵一红。
沈青容看向林熙：“玩一会儿?”
感觉耳朵的温度还没有完全降下来，林熙点点头。
他们就坐在板凳上面画。
林熙是美术生，调的色彩明亮好看，涂出来特别好看。
“哇。”旁边发出小小的惊呼。
是那对情侣中的女孩子，她满眼的羡慕，她手上有一个丑丑的库洛米。
林熙看过去的时候，那个女孩子还把库洛米往旁边藏，脸红红的，冲他点点头。
林熙漂亮的脸一僵，僵硬转头。
沈青容向摊主买下的那个独一独二的哆啦A梦，又买了很多小配饰，摊主高兴的眼睛都眯起来。
沈青容穿着成熟，却拎了一个幼稚的雕塑娃娃，看着很违和。
“去看电影吧，看完正好吃午饭。”
林熙对他的安排当时没有多的提议，乖乖跟在身后。
沈青容特意挑了一个离学校很远的电影院。
马丹，我就不信还能碰上那对神经病。
林熙拿了票在原地等着，沈青容去买爆米花可乐。
早上看电影的人不多，林熙低头看着自己的鞋尖，不明白自己怎么会到这种地步。
跟认识不久的男人吃饭约会看电影，搞暧昧，还有……
林熙闭眼，那些面红耳赤的画面在他脑海里闪过。
沈青容抱着一桶爆米花，还有两杯可乐过来。
他生得好，又戴了一副金丝眼镜，文质彬彬，看起来很能唬人。
林熙旁边的女生红着脸偷偷往这边瞟，看到沈青容是往林熙这边走得更兴奋了。
“帅哥果然都喜欢帅哥。”
“实乃国窖。”
沈青容没听到那几个女孩子的绕绕弯弯，走到林熙面前很自然地说走吧。
看的是一部悬疑片，开头是早晨女主在花店里买花，买的是一束清新的雏菊，漂亮的花朵过后是男主和家里保姆私情的丑陋。
女主在落日时亲手杀了他们，一滴泪滑落在演员那张漂亮的脸蛋上，扭曲愤怒悲鸣。
那个演员长得很美，演技也不错，引起了共鸣，一时间影院里哭声四溢。
沈青容悄悄看林熙的脸色，他抱着爆米花桶，眼眸沉静，看不出情绪。
见沈青容看他，林熙微微扭过头：“怎么了?”
荧幕的光照在青年脸上，幽深的瞳孔仿佛能看穿人心。
沈青容张张嘴，想想没说话。
他觉得自己带人家约会，结果挑了这个死鬼电影。
早就看爱情片了。
旁边的青年忽然动作了，他捻起一块爆米花亲手递到沈青容嘴边：“吃。”
沈青容有点受宠若惊，张开嘴含住了那块爆米花。
林熙手指感受到男人的气息，不由得绷紧了。
男人含笑看着他：“谢谢宝贝。”
林熙冷着脸：“谁允许你这样叫我的？”
沈青容挑眉，这就翻脸不认人了?
结尾算是符合常态的大美好结局，女主主动自首，20年后出狱在监狱门口开了一家花店。
垂垂老矣的女主每一个出狱的人献上一朵白花，希望他们可以清清白白做人，夕阳下人性的光辉在闪耀。
沈青容完全没有注意到后面的结局，满脑子都在想着旁边的青年。
林熙往嘴里塞了一大口爆米花，微微一皱眉。
太甜了，拿起身旁的可乐顺顺。
电影院的灯亮了，沈青容让林熙帮他拿东西自己去趟厕所。
林熙站在电影院外面，手里握着一个硬方壳。
他知道有些情侣会习惯性的看对方手机，但是没想到沈青容会把他的手机给他，就是笃定他不会看吗？
沈青容上完厕所后洗手，边往外走边甩水，林熙这会拿着他的手机，要是他跑了，他可没处说理。
林熙身材挺拔气质出众，到哪都是引人注目的。
沈青容出去时，正好看到有小男孩跟林熙要联系方式。
林熙跟对方说了什么，对方很失落。
手机被直接扔到沈青容怀里。
“看什么看，走啊。”
林熙已经往外走了，沈青容跟上。
他暗暗诽徊，怎么跟舔狗似的。
他和林熙的一日约会在学校门禁十一点结束了，沈青容把林熙送到宿舍门口。
沈青容停下：“我就把你送到这了?”
林熙手里提了一袋零食，还有一只玩偶熊猫，是他们从抓娃娃机里面抓来的。
林熙点点头：“嗯。”
宿舍楼下人多耳杂，沈青容不可能在这里对林熙做什么。
他绅士一笑：“我走了，有事给我打电话。”
“好。”
男人的身影越走越远，林熙脚跟粘地上了似的动也不动。
沈青容突然回头，林熙慌乱躲开。
知道林熙在看他，沈青容含笑向他挥了挥手，这才离开。
见到他的身影彻底不见，林熙上楼。
宿舍里，温言和裴临的气氛依旧很甜蜜，少年缩在男人怀里看电影，时不时说两句悄悄话。
林熙看了一眼，觉得碍眼也没说什么。
他没有立场去阻止温言，他之前已经跟温言提过很多次，裴临有未婚妻。
林熙耳根红红的，他把玩偶放在自己的床上。
他很喜欢熊猫，毛茸茸的，长相可爱又肉嘟嘟的。
林熙用嘴撕开一包鸡爪，把沈青容买的零食大概分成一个月。
“熙熙，你回来啦。”温言这才看到林熙，他看一眼他手上的鸡爪，有些奇怪林熙从来不吃零食。
林熙点点头拿了衣服进了浴室。
温言盯着他的背影，自己的竹马好像跟之前不一样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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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约会一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