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装侦探社在“漩涡”咖啡店的楼上。但就一层楼梯的时间,太宰治已经哼唱了三个版本的殉情之歌。
日向创听了一路,时不时怀疑这首歌是不是太宰现编的。
【是的。】
【诶?出流你??】
很好,现在成肯定句了。
日向创无意识咽下接下来的吐槽,跟着太宰他们,踏上最后一级台阶。
一扇看起来十分普通的木门出现在眼前,挂着一个小小的、并不起眼的牌子。
——「武装侦探社」
【所以,侦探社为什么需要武装?】
【无聊。】
【…………】
出流的回应总是如此,简短到近乎冷漠,却奇异地冲散了日向创心底那丝不易察觉的紧绷。
本能地,冰冷、绝对理性的意识如同潮水般漫涌,覆盖那阵不易察觉的紧张。
日向创感到自己的思维仿佛被慢慢浸入冰水,清晰了不少,而那些冗余的、波动的情感则被暂时剥离。
【别怕。】像是一句没头没尾的安慰。
日向创愣了一下,然后唇角牵起一个温和的弧度。他准备好了。
门被国木田推开——
混杂着旧纸张、墨水、淡淡咖啡香的气息扑面而来。
但却也不免空荡。
几张办公桌上堆着不少文件,窗边的沙发空着,只有阳光透过玻璃,照亮空气中缓慢飞舞的微尘。
“啊……”国木田扫视了一圈,恍然道,“忘了说了,乱步先生和医生一起出差去处理一个委托了。与谢野顺便去采购一批新的‘医疗用品’……”他顿了顿,语气微妙,“谷崎陪着直美去图书馆查资料了,贤治大概在天台照顾他的小麦……”
所以,社里目前只剩下……
太宰治双手抱臂,表情严肃地沉思了几秒,似乎在消化同事都不在的事实。
随后像一只丛林荡漾的猴子,画风变成Q版咻——”地荡回了自己的工位,瘫倒在椅子上,发出满足的叹息:“呀~大家都出去了,真是难得的清静呢~”
“………………”
日向创一时之间竟不知该作何反应。这位太宰先生的行为模式未免太多变跳脱了。
国木田独步似乎完全习惯了这一幕,他推了推眼镜,额角似乎有青筋跳了一下,但最终还是忍住了。
他对着日向创解释,语气带着经年累月积攒下来的无奈:“……不用在意。太宰他经常这样……抽风。习惯就好。”
“看的出来国木田还不够习惯啊~”太宰治又开始了。
国木田没理,他指了指办公室一侧的会客区,对日向说:
“现在,让我们来聊一聊你的问题。”
“哦好的。”日向创乖乖跟着国木田走到沙发边坐下。
*
夕阳的余晖慢慢撒下来,穿过层层阻碍,缀在宽大的落地窗前,不再泼洒的金色,而是被窗框切割,被灰尘折射,成了一地细碎的、跳跃的橙黄星辰。
询问已经持续了将近两小时,最终陷入了一种无奈的僵局。
——来自哪里?
“一个……机构。”未来机关,从某种意义上,也算吧。
——怎么来的?
“我真的……不清楚。就是在长椅上睡着了,醒来就在这里了。”这是百分之百的真话,却听起来最像假话。
——有朋友或家人可以联系吗?
“……目前,没有。”
日向创的回答总是零碎、缺乏关键信息,而且每一个答案似乎都引出了更多疑问。
国木田的笔记本上没记下多少实质内容,这让他眉头越锁越紧,钢笔无意识地敲着本子。
“日向君~”太宰治窝在旁边的另一个单人沙发上,一本红色封皮、书名看不清的书覆盖在他的脸上,声音透过书本传来,带着点懒洋洋的调侃,“你不会是失忆了吧?怎么说什么都不知道?”
他这句话问得近乎无心,像是为了打破沉闷的气氛。
但更像一枚细针,刺入日向创某个记忆的缝隙。
失忆?
他确实失忆了。
那段被剥夺的、关于希望峰最黑暗时期的记忆,那段间接残害数百万人成为绝望的记忆……
他只有在贾巴沃克岛上醒来后的记忆,但一觉醒来却要面对一个濒临崩溃的世界和无数的指责。
——是他做的吗?是吗?是是是是吗?他无从知晓。那段空白如同深渊,一点点,一件件蚕食真相,吞噬着他的自我认同。
于是这个词让日向创瞬间怔住了,身体几不可察地僵硬了一瞬。
极不自然。
那双异色的瞳孔微微收缩,左眼的绯红在夕阳下仿佛凝固了一瞬,流转出一种冰冷而非人的光泽,右眼的前绿好似也在逐渐破碎。
无数腐烂的、粉红的、浸满绝望色彩的模糊画面与汹涌的罪孽感几乎决堤——
【创。】
冰冷,但绝对的意识或许是日向创最坚硬的屏障,仅一瞬间压下翻腾的情绪,将这些险些失控的记忆碎片强行封锁回深处。思维被强制冷却,心跳恢复平稳。
【冷静。】
【……我没事。】日向创在意识里回应,声音却有些发虚。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表情恢复平静,但那细微的僵硬还是难以完全掩饰。
国木田注意到了他的异常,停笔投来询问的目光:“日向?”
日向创抬起头,望向脸上盖书的太宰治,尽量让语气听起来自然,甚至带上一丝无奈的苦笑。
“……如果我说是,太宰先生会相信吗?我确实……有很多事情想不起来了。包括我是怎么到这里的。”
这句话带着隐隐约约的悲伤,和那份不易察觉的坚定。
这就是日向创。
他把“失忆”作为一个挡箭牌抛了出去。这或许能解释他大部分的异常,也是最接近部分事实,却又最安全的说法。
盖在太宰治脸上的书微微动了一下,似乎书页下的眉毛挑了起来。但他没有立刻拿下书,只是拖长了语调:“诶——失忆啊……这倒是很经典的展开呢。那日向君还记得自己的名字和……这双很特别的眼睛吗?”
他的语气依旧轻飘飘。
国木田也停下了敲笔的动作,偏头,目光更加专注地看向日向创。
日向创点了点头:“名字记得。眼睛……我一直是这样的。”
办公室里再次陷入沉默,只有夕阳无声移动。
国木田沉吟了片刻,最终合上了笔记本,似乎暂时接受了这个说法。
“我明白了。失忆的情况确实复杂……”他看向日向创的目光里多了一丝同情,“既然如此,强行追问可能也得不到更多答案。”
国木田站起身,做出了决定:“日向,在你恢复记忆或找到归途之前,独自留在横滨过于危险。如果你不介意从事一些基础工作,侦探社可以暂时为你提供一份工作和栖身之处。”
日向创愣了一下。国木田以为他有所顾虑,急忙补充:“当然,我们并非强求,而且……”
“非常感谢!我愿意!!”日向创立刻应道,语气恳切。
“很好。”国木田脸上那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迅速隐去,恢复严肃,“具体细节我们明日再谈。今天你先安顿下来。”
“呀~欢迎加入武装侦探社哦,日向君~”太宰治终于拿开了脸上的书,露出一双含着笑意的鸢色眼眸,“以后请多指教啦~”
“嗯……请多——”
侦探社的门被猛地推开,一位黑色长直发少女和一位橙色短发少年闯了进来。“资料找到啦~!”
太宰治发出夸张的叹息,“诶?这么快就回来了吗?直美酱,谷崎君~”
日向创的“请多指教”被硬生生卡在了喉咙里。
闯进来的两人也愣了一下,显然没料到社内会有陌生面孔。橙色短发的少年——谷崎润一郎有些腼腆地笑了笑,而那位黑长直少女——谷崎直美则眼睛一亮,非常自然地将半个身子亲昵地靠在兄长身上,好奇地打量着日向创。
“啊啦,这位是客人吗?”直美笑眯眯地问,视线在日向创异色的双瞳上好奇地多停留了一瞬。
“不是客人哦,直美酱~”太宰治抢先回答,他不知何时已溜达到日向创身边,一只手极其自然地搭上日向创的肩膀,用一种宣布重大消息的语气说道,“这位是日向创君!从今天起,就是我们侦探社的新成员了!是被善良的国木田君和我从街头捡回来的哦!”
“原来如此,欢迎你,日向君。”谷崎润一郎率先反应过来,友好地朝日向创点了点头。
“失忆了啊……真是惹人怜爱呢。”直美双手合十,眼神里充满了同情与……某种跃跃欲试的光芒?“没关系的!在侦探社大家都会帮助你的!尤其是哥哥大人,非常温柔可靠哦!”她说着,更加贴近了谷崎。
谷崎的脸瞬间涨红,显得有些手足无措:“直、直美!别这样……”
【关系异常亲密。】神座出流的评价毫无情绪波动。
【……看出来了。】日向创在内心默默回应,对这种过于外露的兄妹之情感到些许不适应,但更多的,是一种被这种直白的热忱所触动的细微暖意。
这里的人,似乎都很有趣,也……很善良。
太宰治像是忽然想起什么,问道:“话说回来,资料查得如何?有结果了吗?”
“啊,是的。”谷崎润一郎正了正神色,“关于那个近期在横滨活跃的神秘新兴组织,初步线索指向它的名字似乎是——”
他顿了顿,清晰地说出那个名字。
“「希望之峰」。”
“唔……「希望」吗?”太宰治轻声重复,鸢色的眼底掠过一丝难以捉摸的光。
“是的,”谷崎润一郎肯定道,表情略显凝重,“而传闻中,其首领是——”
他抬起头,看向屋内的众人。
“一位被称为「神座出流」的人。”
日向创:…………谁?
看得出来神座名声不好。
我觉得我的节奏有点快,,但一星期一章的话感觉这节奏也很正常,,你们觉得呢?
看似写了一章,其实有好多神日对话的废稿,超甜,我找机会放一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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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第3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