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李卿玉蔫蔫的，在外人看来则是气质娴静美好。
他被过斯缘带在身边，不断有人意图过来攀谈。
过家名声不在萧市这边，只是今年萧市有个引进大型企业的政策，过斯缘作为知名企业家出席酒会。
和他家有些私交的中年人和他聊了几句未来发展方向后，把话题转到他身边的女士身上。
话里话外不外乎是打探这是自由恋爱还是家长安排，为何从未耳闻。
过斯缘打太极的功夫极好，三两句就把话题转移，和李卿玉一起向他碰杯示意后结束对话走向下一对男女来宾。
“这位是？真的好漂亮，我看到第一眼都还以为是哪个明星...”
“过少，近来如何？这是谈了恋爱哈哈？”
布置唯美的花园，男帅女美，一动一静，举止大方得体，俨然成为了酒会的焦点。
秦朔也托起杯酒主动接近了聚会的中心。
过斯缘率先注意到他，挑了挑眉，眼中不露声色。
这不是那位邻居，竟然出现在这里？
有个警局的小领导主动上前为两人引荐。
“听说那件案子了吧，这位就是鼎鼎大名的秦警官，你们年龄相仿，还真是江山备有才人出啊...”
介绍之后，领导笑眯眯着看向二人。企业家率先扬起微笑，朝警官伸出手掌。
“你好，认识你荣幸之至，秦警官。”
“我也是...过少。”
警官自然也礼节性地笑了，刚毅的嘴角勾起时竟有几分与职业不符的风流落拓。
双手交握时，警官轻瞥过一眼企业家的并不说话的女伴。
过斯缘轻轻淡淡地回看警官一眼，警官努努嘴角，浅浅握过手后举杯cheers。
过斯缘另一手在这时扶住了冰山美人的薄弱的肩膀，和他碰杯。
李卿玉从秦朔出现就有些恍然，此时迟钝了两秒，才配合地做出轻碰香槟的动作。
之后两个不同领域的男人没有继续交谈的意愿，微笑后各自错开了。
秦朔经过李卿玉时，留下一个别有深意的眼神。
啊哈，真巧。
李卿玉掠他一眼，继而无视他。
懒得理你。
过斯缘笑容淡下，按在他肩膀的手微微收紧。
-
李卿玉酒量差，就算只是轻呷了半杯，但跳了舞之后，脑袋晕晕乎乎的。
但是他今晚的任务已经完成了，年轻的单身女郎不再上前来和过斯缘聊天，老东西们也不再询问年轻有为的青年人的婚恋状况。
“要不要回去？我还需要见一个嘉宾，他还未到场。我叫人先送你回去吧。”
临时舞台上进行着小提琴演奏，过斯缘见李卿玉心不在焉，但又安安静静的，眉心轻蹙如西子捧心，那样子柔弱失势，他涌起怜惜，朝人附耳轻语。
其实李卿玉主要是无聊和烦闷，这种场合美貌是通行证，他倒不会觉得难以自处，探究倾慕好奇一干视线他都能过滤...只是，可能是酒精可能是别的什么，恍恍惚惚给他带来了一股无法排遣的忧郁，心头压抑总像有什么要呼之欲出。
“嗯...我想回去了。”
他低声回答，看着脚下草坪，显而易见心情低落。
过斯缘于是牵着他找地方坐下，拿了块蛋糕给他吃，并拨通了秘书的电话。
“你送他回酒店吧，如果可以，安顿好他，他可能喝醉了，”过斯缘说到这看了一眼微微撅嘴不吭声，就坐着小口小口吃东西的李卿玉，“不吵不闹，不会麻烦的。”
李卿玉听到他说自己，茫然地抬眼望过来。
过斯缘顿了顿，心脏悄然柔软塌陷下去一块。
好乖。
过斯缘陪了他一会，这时候场地外的入口亮起灯光，他伸手挡了一下眼睛。
装饰彩灯，车灯，记者按动快门的闪光，把那辆缓缓驶进的车包围了。
是嘉宾到场了。
秘书此时答复他自己也快赶到了，两分钟。
过斯缘于是放心地摸了摸李卿玉的发尾。
“我有事了，在这等两分钟，秘书会来接你。”
李卿玉莫名地不安，放下叉子看他，眼瞳像晕染了雾。
人群都朝嘉宾来的方向挨过去，只有他两人还在席间不动。
夜晚的光线那么柔和，照在李卿玉的脸上像给他加了一层柔边，他的神态难得一见的柔软，就那样带一丁点委屈地瞅着自己，像是无依无靠的小动物。一瞬有什么东西突破了桎梏，在心口破土而出，过斯缘终于情难自抑，微微俯首亲吻了一下他的脸颊。
“记得吗，有个愿望可以许。等我回去。”
他说完这句话又捏了捏李卿玉的脸，起身要走。
脸上的触感如蜻蜓点水，李卿玉懵懵地，目光不自觉地追随而上，顺着他离去的方向看去。
晃动的人影后，秦朔在不远处将那亲昵的一吻看得分明，情绪如同掀翻海岸线的狂澜，目不转睛偏执地盯着李卿玉的侧脸，一时都忘了赴身岗位。
灯光，鲜花，人群的赞叹声一齐随商务车上的男人现身而爆发。
光线太刺眼，李卿玉闭上眼睛，再一睁开，那被光环围绕的男人依旧在那里。
他的手忽地颤抖，面上表情出现了短暂空白。
歌声，香味，幻彩，闪回的一幕幕如同无数雪片席卷全身，让他霎时身处在冰天雪地般，手脚冰冷。
远处男人似乎投过来一眼，若有如无地，刹那李卿玉脑袋像受了重重一击，昏天暗地，仿佛失去了对四肢的掌控，眼前一黑，人已经从椅子上跌下来，趴在了地上。
绿茵茵的草地逐渐褪色，化作黑白两色，这是休克的前兆。
...
“喂，总裁...我已经找了十分钟，没有看见他，这边一个人都没有...”
“？不会的，他就在原地...你去洗手间外看看等他吧，我现在很忙...把他带回酒店...”
“...好的，我明白了。”
...
“When I was young I''d listen to the radio, Waiting for my favorite songs...”
“啊，俞采薇，又来找虎哥打球啊...”
“学弟你怎么晒不黑的，天天打球往太阳底下跑...”
“学弟你是天使吧，每次来带好多好吃的，呜呜呜爱死了...”
“啊虎哥来了，走走，闷死了教室里面...”
“俞采薇你不是成绩很好吗，年级第一呢，天天来找虎哥打球不影响？”
“不会啊，劳逸结合嘛，哈哈。”
“哇啊羡慕嫉妒恨啊，又是学霸又是三分的神，长得又帅，我是女生我肯定暗恋你...”
“哎学弟，有隔壁班的妹妹托我问你，你有没有喜欢的人啊！”
“...没有，嗯，暂时以学业为重。”
“啊，也算好消息吧，没人跟咱们抢妹妹了哈哈哈...”
“...唉走了，采薇别离那小子那么近，他手脚不干净，会偷东西的，快走快走...”
“对对，你家境这么好，千万别被他惦记上了，你戴的这个限量版很贵吧，小心被顺走哦...”
“...好。”
...
秦朔正欲往医院开。
他真是疯了，刚刚那一瞬间他眼里只剩下李卿玉一个人，什么重磅嘉宾，上司的叮嘱全被他喂狗了...嘉宾的身边不止他一个人保护，还有十几个保镖，雇来总不是吃白饭的吧...但李卿玉倒在那里，像只被夹住腿的小兽，无助得要命，身边只有他了。
不知道为什么人会晕过去，但见生命体征正常，只是呼吸不稳，秦朔把他先抱离了现场，把人放上了车。
抱着他，凑得很近，那张让人神魂颠倒的脸就在眼皮底下，呼吸交织...不过秦朔瞧着一点绮思也无。
宝宝...可怜的宝宝...还好我在...
李卿玉睫毛颤抖的幅度很大，薄薄的眼皮底下眼珠乱动，手脚的反应慢慢回来，扒拉着他的肩膀，但看起来好像仍被魇住一般，眉毛紧抑。秦朔忧心忡忡，刚把他放下要撒手去开车，却被人像八爪鱼一样缠住了。
“小玉？李卿玉？”
秦朔紧张地把他手抓到胸前捏他的手指，想让他醒过来。
怎么会晕倒呢？那个废物男人，真的该死...
好在李卿玉真的被他叫醒了，像是溺水的人突然喘上来第一口气，猛一呼气吸气后不断地喘息。
秦朔死盯着他闭上眼睛的难受样，一瞬浮起杀了那姓过的男人的想法。
“小玉，怎么了，好点了吗？”
秦朔不停地顺他的背，弯腰温声细语地问他，那态度跟在警署的残酷队长简直判若两人。
秦朔心如绕指柔，觉得自己这辈子再也不会发出这么“夹”的声音了。
他这边哄着，那边李卿玉却是胸口起伏，表情苍白呆滞，像是没听到他的话，一点反应也给不出。
秦朔以为他这是暂时性的，耐心地一下一下拍他的肩背，碎碎念地和他说话。
“乖，我们去医院看看先，来，手，对，松开好不好...”
人偶娃娃般美丽到让人屏息的人眼瞳无光，陷入黑暗般毫无生气。
秦朔深深看进那双凤眼，与之对视一会后终于觉得不大对劲。
这样子怎么像是ptsd创伤后应激障碍，被什么刺激了？！
一个由忧虑和剧烈心痛组成的漩涡把秦朔吸到了最底部，他也感觉空气稀薄般胸口涩疼。
“好好坐一会，带你去医院，你现在很不好受对吗，我会帮你的好不好？”
秦朔用了些力气把人死死抓住自己的胳膊拿下来，把他的安全带扣上，起身往驾驶位走。
李卿玉骤然动了，双手抱住了男人的腰。
“！”
秦朔感觉脑子里两种感情在打架，他发誓他会把过斯缘狠狠揍一顿。
他无奈转过身，托住李卿玉的后脑，低头看埋在自己胸腹的脑袋。
漂亮的头发都乱了。
...
任人抱了一会，秦朔察觉环着自己腰的力气在慢慢减弱，既是欣喜又是遗憾。
抱得我真紧啊。
李卿玉抬起头看他。
这个视角真的是不妙。
他明明是艳丽灼人的外貌，因着这个角度而乖巧许多，更别提那滴水的眼眸和慌乱无措，接近空茫的表情。
山茶花也是这般，盛放时浓烈似霞，引得无数人瞩目，可一转过身，啪嗒，整颗花朵连同花蒂转瞬坠到泥土里。
他经历了什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男人不知道，但他唯一接收到的一个讯息，是对方攥着他衣角不让他走的挽留。
他看起来，很需要，很需要安慰。
秦朔凝视那双秋水之瞳，想起男人给他的吻，恶性的心绪弥漫开来。
没多犹豫，他微微弯腰揽上李卿玉被束得不盈一握的腰，捧起那张一直在让他心动不止的脸，低头深深吻了下去。
夜风袭来，栀子香味极为幽淡，像把秦朔一部分神魂吹走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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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30 靡室靡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