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澜
雨水冰冷地敲打着车窗,将窗外霓虹闪烁的城市模糊成一片混沌的光斑。
沈清澜坐在副驾驶座上,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手机冰凉的边缘。屏幕上,是一条来自未知号码的信息,只有简短的四个字和一个地址:
【今夜零时,地铁蓝桥站,C口。】
发信时间,是一周前。而她收到这条信息时,发信人——她的搭档兼好友周薇,已经躺在冰冷的停尸房里整整三天。官方结论是意外坠亡。
沈清澜不信。
她抬起眼,看向驾驶座上正在喋喋不休介绍楼盘的李经理,声音没有一丝波澜:“靠边停。”
李经理一愣:“沈小姐,这雨这么大,而且前面就到了……”
“停车。”沈清澜重复了一遍,语气不容置疑。
车子猛地刹住。沈清澜推开车门,冰冷的雨水瞬间打湿了她的肩头。她没有回头,径直走向马路对面那栋在雨幕中显得格外沉寂的老旧建筑——周薇生前最后出现的地方。
楼道里的声控灯坏了,只有远处安全出口的绿色幽光提供着微弱的照明。空气里弥漫着潮湿的霉味和一种难以言喻的压抑感。
沈清澜停在周薇公寓的门口,警戒线早已被撤除。她掏出从警方物证处偷偷复制的钥匙,插进锁孔。
“咔哒。”
门开了。
一股更浓重的、混合着尘埃和某种铁锈般的气息扑面而来。房间里保持着勘察后的凌乱,家具蒙着一层薄灰。沈清澜打开随身携带的强光手电,光束如利剑般划破黑暗,仔细地扫过每一个角落。
她的目光最终停留在客厅中央那块略显突兀的地毯边缘。那里,有一小片已经变成暗褐色的、不易察觉的印记——那是周薇的血。
沈清澜蹲下身,伸出戴着手套的指尖,轻轻拂过那片地面。冰冷的触感顺着指尖蔓延。
就在这一瞬间——
嗡!
一股强烈的眩晕感猛地攫住了她,眼前的景象开始扭曲、旋转。墙壁上似乎浮现出无数闪烁的、扭曲的象形文字,耳边响起无数人窃窃私语、尖叫、哭泣的混杂噪音,仿佛直接钻入脑髓。
她猛地甩头,强压下喉咙口的恶心感。这种诡异的幻觉,在周薇出事后,已经不是第一次出现了。医生诊断为创伤后应激障碍,但她总觉得,这更像是一种……预兆。
手电的光束不经意间扫过沙发底部,照亮了一个反光的物体。沈清澜俯身,用指尖将其勾了出来。
那是一枚古旧的铜钱,用红绳系着,上面刻着模糊难辨的符文。这不是周薇的东西。
她捏着这枚铜钱,心中的违和感越来越重。周薇的最后一条信息,现场的诡异铜钱,还有自己身上这该死的幻觉……这一切,绝不仅仅是巧合。
她站起身,最后看了一眼这个充满死亡和谜团的房间,转身离开。
当她重新走入冰冷的雨幕,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屏幕自动亮起,显示出一行扭曲的、仿佛由血液写成的文字:
【考生沈清澜,资格确认。考场加载中……】
沈清澜瞳孔骤缩。
顾清辞
窗明几净的办公室里,只听得见书页翻动的沙沙声。
顾清辞放下手中的放大镜,轻轻揉了揉眉心。摊开在她面前的,是一份刚从考古现场送来的残破卷轴拓本,材质非帛非纸,上面的符号古老而怪异,与她所知的所有文字体系都对不上。
但奇怪的是,当她凝视这些符号时,心底总会泛起一种莫名的熟悉与悸动。
“顾教授,您还在研究这个啊?”助教探头进来,“都快十一点了,这雨一时半会儿停不了,您早点回去吧。”
顾清辞温和地笑了笑:“马上就好,你先走吧。”
助教离开后,办公室重归寂静。窗外的雨声更急了。
顾清辞的视线重新落回卷轴,在那一片混乱的符号中,有一个图案反复出现——一个首尾相接的环,环内是两只相互纠缠的鸟儿。她记得在一本近乎失传的民俗志异中见过类似的图案,象征著「无尽的轮回与命定的邂逅」。
她拿起红笔,小心翼翼地将这个图案圈了出来。
就在笔尖离开纸面的刹那——
啪!
办公室的灯光猛地熄灭,陷入一片漆黑。只有窗外远处的路灯,投来微弱的光线。
顾清辞心头一跳,一种强烈的被窥视感从四面八方涌来。墙壁上的阴影仿佛活了过来,开始不自然地蠕动、拉长。空气中,那熟悉的霉味与铁锈味再次出现,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浓烈。
她下意识地握紧了胸前一枚用红绳系着的、与沈清澜找到的那枚几乎一模一样的古朴铜钱——这是家传的旧物,据说是护身符。
紧接着,她面前的卷轴拓本上,那些古老的符号仿佛拥有了生命,开始扭曲、变形,最后汇聚成一行她从未见过、却能清晰理解其含义的文字:
【检测到‘锚点’共鸣,资格确认。考生顾清辞,欢迎进入永恒考场。】
下一秒,天旋地转。
黑暗如同实质的潮水,将她彻底吞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