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韫“嗯”了一声，然后收回手继续看着窗外发呆。
这段车程很长，足足开了五个小时才到目的地。
下车的时候云婧脚都是飘的，踉跄了几步直到被言韫扶了下才站稳脚步。
“这是什么鬼地方。”李洋下车后看着这泥泞的山路顿时觉得自己来错了，这个活应该许琳来接。
“没走错，每年都走这条路，不会记错的。”司机也下了车，顺带把她们的行李搬了下来。
云婧和言韫都是自己背的背包，唯有李洋拖着箱子，司机把拉箱放到李洋的面前就算完事。
“好了，我就送你到这里了，十五天后我会再来接你们。”司机看着这三位姑娘，多少还是有些担心，补了一句，“你们注意安全。”
“好。”言韫微微点了头，然后转而看向前方的山路。
前面最显眼的是有一块大石头，比人还高，后面就是茂密的丛林了。
“你好，请问是学校来支教的老师吗，我是这里的村长。”石头后面忽然走出来个老人，他约莫已经五十岁了，皮肤黝黑，背部有些驼，但是因为长期走山路，脚上线条很结实。
话音一出，三人立刻看向那年迈的老者。
李洋吓得尖叫了一声。
云婧反应还不算激烈，但也微微退后了一步。
“对，我们来支教的。”言韫语气很平静，看向老人的眼神也是冷淡的。
老人听了后点了头，“走吧，我们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说着，他转身就走在前面带路。
“老板，这个人……”李洋刻意压低了声音，免得被老人听了进去。
“他是人。”言韫肯定地道。
李洋一愣，随即点了头，“我知道了。”
云婧有些听不懂她们的对话，但是见二人已经迈了步子往前走了，她也赶紧跟在了后面。
“村长，我们还要走多久啊。”李洋主动找村长讲话，“我看这个天差不多快要黑了。”
“快的话，天黑之前能赶到。”村长话匣子一下就打开了，“以往你们都没这么晚的，是不是有什么事情耽搁了。”
“额……是啊，来的路上汽车抛锚了，修了一阵子。”李洋随便找了个借口搪塞了过去，然后紧接着道，“来这路上我有听学校前辈说，这个村子最近不太平……”
村长听到这话顿时脚步就停了下来，后面的李洋还好反应的快停住了脚步，否则就要撞上了。
云婧却有些走神，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言韫停下了，她一下子就撞到了言韫的后背。
“呀。”鼻尖触碰到她后背的瞬间，闻到了一股很淡雅的花香。
言韫转过身看向正揉着鼻子云婧。
“疼吗？”
“不疼。”
就是有点痒，云婧心想。
“你听谁胡说的，我们村子太平的很！”村子眉毛一扬，气得脸都红了，想要狠狠瞪一眼那说错话的人，却目光一扫那个最高挑的女人，和她对视了一眼，气焰就少了一半。
“别乱说话了，好好走路吧。”村长继续往前走着。
李洋这回不敢乱搭话了，跟上村长继续往前走。
言韫和云婧走在后面。
山路又走了两个小时，期间她们爬过半山，走的石头搭成的路，最终走到了悬崖的上方。
“到了。”村长爬惯了山路，一路上山气也不带喘的。
李洋直接找了一块石头坐了下来，嘴里念叨着，“歇会，歇会。”她爬山还拎着一个行李箱，现在手臂肌肉酸痛得仿佛不是自己的。
云婧也走的嘴唇发白，她看向言韫，见她大气也不喘，像个没事人一样站在前面。
不禁感叹言韫的身体素质真是好啊。
很快，村子里的其他人走了出来迎接她们。
“老师好。”走在前面的是一群小朋友，她们肤色都是健康的小麦色，因为这是冬天，她们裹着厚厚的棉服，看起来胖呼呼的。
所有的学生分成了两批，一部分围在了李洋身边，而另一部分围在了云婧的身边，中间言韫一个人站在原地。
云婧也很吃惊这种现象，但是发现小朋友虽然靠在她身边，但是目光都是落在言韫身上的。
美人谁不爱啊。
但是美人气场太强了，只能远远地看着，谁都不敢靠近。
“姐姐，我们带你去宿舍好不好。”其中一个扎着马尾辫子的女孩忽然举手说话。
“好。”云婧顺手牵上她高举起的那只手就往宿舍里走。
“走，我们也去宿舍。”李洋看了云婧走在前面了连忙跟上，她还回头看了一眼言韫，用口型说道，“老板快走。”
言韫表情有些无奈，但还是迈了步子跟上了。
脚刚踏进这个村子，云婧就感到胸口忽然一紧。但是这种感觉也只有一瞬间，很快就过去了。
她张了张嘴想要回头和言韫说这件事，但是看着周围的小朋友，最终还是选择了沉默。
宿舍是很简单的一个小房子，黄泥砌的墙，顶是瓦片，和这个村子所有的房子一样。
云婧搬进去的时候闻到一股霉味，上下铺铁架子的床已经锈了不少，但是还能用，上面铺的木板看起来还算是干净。
她是第一个到房子的人，先选了靠门的床下面的位置。
李洋选了另一张床的下铺，言韫最后到，她直接把行李丢在了云婧床的上铺。
小朋友将她带到房子后就离开了，房间里只剩下她们三个人。
她在和言韫出去买生活用品的时候，还特地买了条薄毯子，现在往木板上一铺，就能躺下睡觉。
“我有准备你的毯子，要不要帮你铺一下床。”云婧从包里拿出来另一张蓝色的毯子。
“好。”言韫站在旁边，看着云婧抱着毯子爬上了架子帮她铺床。
铺好后，云婧爬着架子下了床。
“我感觉这里不太对劲。”言韫过去把门关上了，免得被人听到她们谈话。
“一般你说不对劲，就真的有问题了。”李洋也皱了眉，“有感觉到哪里有问题吗？”
言韫摇了摇头，她看向云婧，“你有感觉到吗？”
“我刚进村的时候有感觉一瞬间胸口闷，不知道这算不算。”其实她今天也有点晕车，所以不太敢确定是不是这个缘故。
“那就应该有问题了。”言韫很肯定，她透过窗户看向外面。
天色已经暗了下来，但却没有星星月亮，大抵是被乌云挡住了。
“今晚可能会下雨。”言韫突然道。
门忽然被敲响了。
“老师，先去吃饭吧。”门外传来小孩子的声音。
“好。”云婧连忙回了声，然后压低了声音同她们讲道，“我们有十五天的时间可以解决，先走一步看一步吧。”
三个人一同出了门。
吃饭的地方也是学生的饭堂，同样是在黄泥砌成的房子里，这个饭堂不大，但是今天吃饭的人格外少多，还有不少学生的家长在。
她们三个人一出现就吸引了全部人的目光，云婧低下头有些不好意思，言韫则是习以为常了，毫不在意地走到空位置上坐下。
村长也走了过来，“欢迎我们的新老师。”
他说完后，周围就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云婧一下子就不知所措了起来，只能格式化的微笑着。
她偷偷看了一眼言韫，她表情淡淡的，像是对周围都不在意。
“老师，我这孩子平时上课比较皮，就拜托你多多照顾了。”说话的是坐在她们对面的男人，他怀里还抱着一个小男孩。
“我们会认真给孩子们上课的。”言韫说话很官方，没有理会他这句话里的特殊含义。
男人还想继续说什么，村长也走了过来坐下，他扫了眼村长，最后什么都没说。
倒是他怀里的小男孩，看到村长后小手挥着想要挣脱男人的怀抱，去村长那里，嘴里还喊着“爷爷”。
“小春来，爷爷抱。”村长伸手过去把孩子抱了过来，他笑着逗了逗男孩，又看向言韫，“见笑了，这是我的亲孙子，平时比较黏我。”
既然这位是亲孙子，那么刚才那个男人就是村长的儿子了。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多心了，云婧觉得这个村长儿子有些奇怪，具体哪里不对劲，她一时间也没感觉出来。
村里的菜很简单，还是因为老师的到来特地杀了只猪和鸡，这顿就算是好饭菜。
云婧也不挑食，只要能吃就是好的。
言韫虽然皱了眉，但还是把小朋友帮忙打的饭吃完了。
吃饭的期间，长驻在村子里的陈老师走了过来。
“学妹们好，我是陈老师。”陈老师是个和蔼的中年男人，他的皮肤比村里人白了一点，脸上架着一副眼镜，看起来文绉绉的。
他大抵是真把她们当成是学校派来的实习老师了。
言韫也不解释，直接就应了他这个称呼，“学长好。”
“这里环境不太好，还望你们多担待些。”陈老师一来，所有学生都向他问了好，“孩子们对知识很渴望，他们都盼着能靠读书走出这座山。”
“我们会尽力去教的。”言韫微笑着给了最官方的答复，随即话锋一转，“不过来之前教导主任给我们提了个醒，这里有点危险，陈老师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听到言韫这话，陈老师的笑容凝固了，几秒钟后，他再也坚持不住那微笑，板正了起来。
“出去说。”
“好。”
他们四人以熟悉村庄为由，走到了食堂的外围散步。
“那照片你们看过了？”陈老师率先发话。
“嗯。”言韫说，“很可怕，当时我们三个都吓了一跳，如果不是为了学分，我们都不敢来。”
云婧静静地看着言韫。
她是怎么用这么平静的语气说出来这句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