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明瑶一边等待,一边回忆自己给未来制定的剧本。她信命,也相信事在人为,她不强求,但也不认输。离开黑风寨之后,京城是她的另一个起点,她会一步一步执行计划,达成她想要的目的。
喜娘来通知拜堂成婚的事,说了几句吉祥话,给徐明瑶盖上红盖头。
眼前红通通的一片,视线也变得模糊不清,徐明瑶跟着喜娘走了一段路,进入热闹的黑风堂,在喧闹声和爆竹声中,在司仪的高声唱喏中,和男主拜堂成了亲。
接着是进洞房,她被人簇拥着进入另一件布置整齐的房间,和男主并坐在床上,喜娘和凑热闹的妇人们催促男主接盖头。
男主等了一会儿才照做。
对上新婚丈夫,徐明瑶一点也不害羞,明艳的脸喜笑颜开,看到男主不高兴的冷脸也丝毫不在意,她跟着喜娘的提醒喝交杯酒,坐着等喜娘撒帐,又剪下二人各自一缕头发编在一起,最后是吃汤圆的习俗。
徐明瑶说了“生”之后,在场妇人们笑得更开心了。
中午还有酒宴,男主不愿多留,被他的小厮请出去喝酒了。
徐明瑶在新房内等着,厨娘端来饭食,她填饱了肚子后,等来寨主夫人。
陈秀英很负责,传授她一些夫妻相处之道,叮嘱她在高门王府里要贤惠,要谦让,要以夫为天,要生儿育女。同时在男女房事上也没有忌讳,该说的和禁忌内容说了个遍。
即便徐明瑶是个现代人,也听得有点脸红,比上辈子大学室友给她看的小黄文详细丰富多了。难怪这些年大当家被治得服服帖帖,唯夫人之命是从,原来根源在这里。
看她走神,陈秀英忍不住拍了拍她:“别害臊,男女之事学问大着呢,你日后想要拴住丈夫的心,就给我好好听,牢牢记在心里。阿瑶,美貌和身段是你最大的优势,感情都是床上睡出来干出来的,再正经的君子关上房门都是禽兽,能不能降服那只野兽,就看你身上的本事。”
徐明瑶囧得不行,夫人,您不用这么直白不见外,委婉一点她也懂,什么都懂。
后面半个时辰,徐明瑶好好和寨主夫人探讨了这门高深学问的理论知识,认真且虚心的听从教导,保证以后身体力行。
陈秀英平日里看不上徐明瑶,厌恶她勾搭自己儿子,但也不得不承认,这姑娘招男人喜欢有几分原因。现在坦荡大方,想必在床榻上也坦荡大方,再加上她哄人的本事,不怕拿不下那个看起来清高冷傲的李桓,到时丈夫的计划也成了一半。
“这避火图你也好好看看吧,阿瑶,离开黑风寨后的路,就靠你一个人走了。”陈秀英此刻倒生出几分真心和怜悯来,叮咛道。
徐明瑶接过,沉甸甸的,很厚一本,看起来内容不少。听到这句郑重的话,也正经回答:“多谢您,我以后一定小心谨慎,少说多看多学多做事。”
“你明白就好。”陈秀英难得叹气。
新房大门紧闭,屋内又只剩徐明瑶一人,她伸了伸懒腰,活动活动筋骨。在新房内走了几圈,最后拿起那本避火图,坐在八仙桌前仔细观摩学习。
笔画有些粗糙,但胜在生动传神,什么姿势体位都有,连怎样做容易受孕都有专门介绍,看起来,这门学问真的很高深。
越翻身体里的血越沸腾,不过徐明瑶还是秉着好学不倦的精神,把这本避火图翻完了。
合上这门大学问,她想了想,这辈子估计无法付诸实践了,男主的初吻初夜都是女主的,即便他们成了婚,也不会有任何亲密举动。她日后也励志修仙,过的也是清心寡欲的日子。
长了一副不错的皮囊,前世今生却都是单身狗,帅哥只看过没睡过,想想真有点遗憾呢,徐明瑶忍不住撑着下巴叹气。早知道是这样,上辈子还活着的时候,多谈几次恋爱就好了。
越想越不忿,把那本没什么用的避火图收起来放到床底下。
下午还有很长时间,没有小伙伴来找她,她一个人闲着无聊,又把原著回忆了一遍,加深印象。然后又反复确定自己安排的计划,思考怎样履行。未来变数多,她还需要随机应变。
等到日落黄昏,男主也没有回来。徐明瑶不等他,先自己卸了妆拆了发髻,沐浴后换上新衣服,躺下睡了一觉。
等到半夜,徐明瑶被开门声音惊醒,揉了揉朦胧的睡眼,从床上坐起来,看到目光冷冽,脸如冰雪的男主。
他只看了徐明瑶一眼,自己走到靠窗的位置,席地坐下,像道士打坐和和尚入定一样,闭上眼后,仿佛世间万事万物都不能打搅他。
徐明瑶早打好了腹稿,就等着他回来。见他态度冷淡不理人,先穿好了外衣,把头发用带子束好,搬了个小板凳到他面前。
她坐成一团,头搁在膝盖上看着男主,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李桓先破功,冰冷的声音有几许不耐烦:“徐姑娘,请自重,夜深了,先歇息吧。”
徐明瑶收回了手,保持先前的姿势:“李公子,难道没有话对我说?”
李桓不理她,继续闭眼打坐。
“我们谈谈吧。”他不理人,徐明瑶接着说,“你应该对我说几句狠话,然后说你的苦衷,娶我是迫不得已,是我们强势逼人,你心里不接受不承认,不会喜欢我更不会碰我。再劝我有自知之明,做人做事识相一点,否则就杀了我。”
李桓被她这句话说得睁开了眼睛,他眼里有显而易见的怒意和不屑,但他的修养和出身,让他没有说难听的重话:“所以呢?”
“没关系,我不在意。谁会喜欢一个女土匪,喜欢被迫娶的不喜欢的女人?如果我是你,我也觉得烦。”徐明瑶一副同仇敌忾的模样。
“虽然我有的是力气和手段,虽然我真的很喜欢你,虽然嫁给你我很开心,但也不会强迫你。”
李桓听得嘴角扯了扯,没有说话,但脸色终于好看了一点。
“你也不要一直沉默嘛,嘴巴长来就是说话沟通消除误会的。我的确是女土匪,但也听得懂人话能讲道理。”徐明瑶说道。
“你既然知道我不赞同也不承认这门婚事,不会把你当妻子,那你应该知道以后的事。我不会喜欢你,不会碰你,更或者,还会杀了你。”李桓神情浅淡地开了口。
“我当然知道。”徐明瑶有点伤心,不过很快又欢快起来,憧憬道:“只是话不要说得那么绝对嘛,万一以后你喜欢上我了呢?”
李桓不做多想,脱口而出道:“绝无可能!”
徐明瑶深吸一口气,无奈又坦然:“既然这样,能死在你手里,我也是高兴的。你不把我视作妻子也没关系,我不是扭捏胡搅蛮缠的人,以后你如果遇到喜欢的人,你坚定选她,我会自己离开,绝不横在你们中间碍眼。”
李桓看着眼前明丽鲜活的脸庞,分不清她出自真心,还是说来哄他,“当真?”
“当真,我可以发誓。”徐明瑶当即就说道,她推开窗户,看着外面那黄葛树,“请护佑黑风寨的树灵见证,请天地神明聆听我的誓言。我徐明瑶在此立誓,若我无法赢得李桓的欢心,若他日后遇到真心相爱的姑娘,我徐明瑶必定放手成全,绝不纠缠。若违此誓,天打雷劈不得好死,永远无法达成心之所愿!”
她严肃正经的说完,回到李桓身边来,“这下相信了吧。”
李桓脸上难得露出复杂的情绪,点了点头。
“碍于现在的情势和局面,我们先好好相处吧。你可以把我当成是妹妹、朋友或者学生。父亲已经和我说清利弊了,我的身份可以帮你打消你小妈的疑心,让你回长安后立足,黑风寨也可以私下里给你送钱粮,练兵扩充势力帮你成事,我可以当花瓶当摆设,绝对不会给你添乱。”她说得真切,很通情达理。
李桓静默之时,徐明瑶又说道:“我想去长安看看,看看话本子里的帝都,看看那里的才子佳人,鲜衣怒马少年郎和姝色无双的世家贵女,想尝一尝长安的美食,看一看繁华的市坊街市。
“我想去看最热闹的上元节和中秋的庙会灯会,想看好玩儿的皮影戏,想去看登凤楼的胡姬跳舞。我还想读书识字,想学医,想学乐理,还想买想做好多好看的衣服。”
李桓听了一耳朵世俗的愿望,忍不住提醒:“你太贪心了。”
“我是正向的贪心,无伤大雅。反正日子很长,我总有机会实现嘛。”徐明瑶被泼了冷水也不气馁,仍然憧憬着长安。“李公子,长安是什么样的?”
李桓对上她求知若渴的脸,说:“我不知道,我生在长安,但在锦城长大。”
徐明瑶说:“那以后我们一起去看长安。”
李桓道:“我不喜欢长安。”但他不得不回去。
“没关系,等你处理好了长安的事,回锦城或者去其他地方也行,天下那么大,总有你喜欢的地方。”徐明瑶安慰他说。
李桓话少,长安又触及他的伤心事,如此一来更沉默了。
徐明瑶不管这些,环视整个新房,又看了看窗外的黄葛树,有些许伤感道:“明天就要走了,还真舍不得黑风寨。云横山可好了,景色一绝。春天有玫瑰、山樱、桃李杏花,有鲜笋蕨菜,夏有菌菇和野果,秋天有药材和秋叶梨,冬天有野猪和黑熊。”
“我时常跟着叔伯们去打猎,我的箭法可好了,猎过许多兔子山鸡,还射杀过野猪和鹿。”
“山里的树莓很甜,不过现在是冬天,想吃要等到明年了,有机会你一定要尝尝。”
“山里的花草很多,但我只喜欢红玫瑰,它最好看。”
“大当家去年猎过两头黑熊,熊掌被他分给几个当家的了,明玉长月她们吃了来我面前炫耀,听说熊掌是世上最美味的山珍,李公子你尝过吗?”
“山寨养了好多山鸡野猪,还有土鸡土鸭和鹅,我们山寨的禽肉最好吃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