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澹摇已经坐了起来,身旁的小狐狸拱进被子,还露着一大截尾巴。
他抬手摸了摸,掌心下的小身子登时一抖,小狐狸发出呜呜咽咽声。
孟澹摇对他说别怕。
下了床,把床幔放下,取来外袍披在身上,走到外室,瞧见玄嵇冷冷站在门口,院子里的月色铺进来一块方方斜斜的银色光影,玄嵇立在光影中问:“那只狐狸呢?”
孟澹摇对玄嵇半夜上门的行为虽有些不满,但脸上仍挂着笑:“玄嵇君半夜来访,应该是很急的事,容我问一句,那只狐狸是你养的吗?”
玄嵇道:“不是。”朝前走了几步,进到屋子里又说:“是本君娶进家门的爱人。”
孟澹摇眼中闪过一丝愕然。
既然成婚,那小狐狸应该已经修成了人形。
孟澹摇收敛心绪道:“他是公的。”
玄嵇挥袖道:“本君知道。”随后就要往里头走。
孟澹摇拦住他说:“有何证据能证明他是你的爱人?”
玄嵇眼神一沉,极其阴鸷地睨他。
孟澹摇歉意笑道:“不是我有心刁难玄嵇君,是那只小狐似乎很怕你,不像夫妻。”
玄嵇不与他多废话,直接进去,看见那张木雕大床被金色纱幔遮掩,心中怒气翻涌。
才短短人间几日,就爬上别人的床了,简直不知廉耻!
玄嵇握紧纱幔狠狠撩开,见床上只有一床空荡荡的金色薄被。
这时脚下微动,有什么从床底窜了出来。
玄嵇眸色微闪,迅疾出手。
一道凌厉的蓝光却阻挡了他伸出的手。
玄嵇扭头看去,眼底一片翻涌的风雨,躲在床底的小狐狸已经迅速跑出来扑向进来的孟澹摇身上,挂在他胸口怎么也不敢下来,嘴里嘤嘤呜呜乱叫,皱着个毛脸,好不害怕。
孟澹摇心疼,抱紧小狐狸,对转过身的玄嵇道:“玄嵇君,难不成你是强娶的人家?”
玄嵇眉间压不住戾气:“是他自愿,孟澹摇,把他交给我。”
小狐狸听了,勾着孟澹摇的衣襟胡乱摇头,紧闭的眼睛里渗出泪水来。
孟澹摇看他如此恐惧颤抖,也不客气了,愤怒地对玄嵇说:“我看是你强逼。”
不等玄嵇说话,他又开口:“你说你们已经成婚,那么有姻缘证明吗?”
在仙界,两人成婚后,会有结契之证,结契就是在两人手心里印上彼此的名字。
很显然玄嵇并没有这么做。
他脸色愈发黑。
孟澹摇见状道:“那么我就不能把他交给你,如你所见,小鸣已经是我的宠物。”
“我是他唯一的主人。”
孟澹摇的手顺着毛,轻轻抚摸着小狐狸的脊背,小狐狸不抖了,从他胸口抬起脑袋,湿漉漉的眼睛又啪嗒掉下两颗泪珠。
小狐狸傻傻地看着孟澹摇。
“左小鸣。”玄嵇的声音响起,小狐狸又是一颤。
他被吓怕的脑子微微找回些理智来,他想,他要连累孟澹摇吗?
玄嵇走近一步,声如寒潭:“你不要后悔。”
说罢,竟这么走了。
左小鸣都有些不可置信。
孟澹摇皱着眉,直觉玄嵇不会善罢甘休。
孟澹摇抱着小狐狸走进卧室,坐到床边,抚摸小狐狸安慰:“没事了,别怕。”
小狐狸喉咙里支支吾吾,还在局促不安,这次过后,他更是要黏着孟澹摇寸步不离了。
孟澹摇捏了捏小狐狸有些厚实的耳朵说:“你有人形?”
小狐狸乖乖地蜷在他怀里,点了点脑袋,抬起眼睛瞅着人。
左小鸣的眼睛是圆的,像猫儿的瞳,没有狐狸的妩媚,满是不谙世事的清澈。
大多狐狸喂不熟养不熟,防人心重,左小鸣这只倒爱贴人,给点什么他就要把自己献出去当牛做马,真是好笑又好乖。
孟澹摇知道小狐狸不能说话,拿袖子擦拭着小狐狸眼角的泪水说:“你和玄嵇君的事,等你能幻化人时,给我讲讲。”
小狐狸点点头,跟个孩子似地躺在人家怀里,眯着眼睛任人给他擦脸。
孟澹摇好笑道:“小哭鬼。”
小狐狸忸怩地“嘤”了一声,算是不太有底气的辩解。
孟澹摇怕小狐狸还在担心玄嵇,把他塞进被褥里让他睡床上。
小狐狸安心睡下后,半夜却做了个噩梦。
梦里下着好大的雨,天是黑的,他站的地方似乎很高,可以望见底下一群四四方方的红墙绿瓦的建筑。
雨水顺着他头发往下流,他浑身冰冷,口中喃喃念着什么,低低的,分辨不清。
他低头看了一眼,光着的脚踩在瓦片上,那些雨水汇聚成一道道小溪流淌下去,噼里啪啦,周遭全是淋透他的倾盆大雨。
他抬脚往前迈,身子一轻。
左小鸣瞬间睁眼,放大的瞳孔中是久久还未散去的恐慌。
他重重喘着,望着床顶上交织的金色绸条,被那个梦吓得不轻。
不知过了多久,他又重新闭上眼睛睡去,全然没注意到自己已经恢复人形,怕什么似的,扭身又往旁边人的怀里钻了钻,喉咙里发出细软的哼吟。
孟澹摇僵着身子,也不知是该提醒小狐狸,还是怎么,哭笑不得地在心里叹气,最后只当什么也没发生,两眼一闭,由着小狐狸把他的臂弯当窝使了。
日上三竿,左小鸣才打着哈欠在床上滚了一圈,搂着被子,蠕动嘴唇。
外头风和日丽,鸟语花香,孟澹摇手拿着一个檀木盒子走进来,把盒子放到桌上,进去卧室,看了眼还在床上赖着的小狐狸,笑了下:“还不起来吗?”
左小鸣转过来身,眨着朦胧睡眼瞅他。
看清是谁后,他爬起来,动作习惯地要往人家身上蹭,脸刚贴上去,就发觉不对劲了。
这高度,好像不太对。
左小鸣低头看看自己按在床沿的两只爪子。
是一双细长的人爪。
而自己现在还撅着个屁股。
左小鸣猛地往后弹,坐到床上,脸上表情瞬息万变。
当人就有这点不好,卖个好脸跟什么似的,真丢人。
孟澹摇噗嗤一笑,握着拳在唇边轻咳一声:“你昨晚半夜就恢复了。”
左小鸣嘿嘿咧开嘴:“这样啊。”
“你洗把脸,出来一下,我有东西给你。”
孟澹摇像是什么也没发生,笑着出去。
左小鸣吐出口气,拖着身子下床去。
孟澹摇给左小鸣的东西是三颗灵药,有大补灵力功能,凡人吃了延年益寿,妖精吃了增五百年修为,神仙吃了强身健体。
左小鸣摸摸头不好意思地说:“师父,这东西太贵重,我怎么好意思要。”
孟澹摇看他:“你叫我什么?”
左小鸣抿了抿唇,厚着脸皮又喊:“师父。”
孟澹摇扬眉:“这是赖上我了。”
左小鸣见他没有发火迹象,立马有眼色地双膝着地,头往地上一嗑,声音气势如虹:“师父!请受徒儿一拜!一日为师,终身为父!”
管事的来找孟澹摇,刚走到门口就听到左小鸣这么真气十足的一句话,直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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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震惊地也不顾敲门不敲门就走了进来,伸着脑袋往里头看:“孟大人,属下有事禀报。”
非要看看到底是个什么人能让孟大人打破规矩收徒。
孟澹摇把左小鸣拉起来,眼神里有些嗔怪意味:“我可没答应。”又对管事道:“我知道了,马玉,你先等一下。”
左小鸣眉毛立马耷拉下来,低头抠着手指头。
孟澹摇拿他没办法,把那盒子放他手心说:“给你的收徒礼,吃吧,一天一颗。”
左小鸣抬起脸来,眼睛里藏不住的兴奋和得逞:“谢谢师父。”
这小狐狸,看着单纯,也鬼精鬼精的。
孟澹摇出去和马玉在院子里说什么,左小鸣就拿了一颗灵药吃,吃完以后感觉那颗丹药在体内化成了充盈灵力,他还没来得及激动,又发现那些灵力瞬间消失了,好像只是一阵风,轻轻来过他的体内,不留下什么痕迹,又走了。
左小鸣跑去找孟澹摇,孟澹摇恰好说完事,见左小鸣一脸忧愁,问他怎么了。
左小鸣就把自己刚才的吃药变化说了一遍。
孟澹摇便伸出食指,在左小鸣心口点着说:“我看看。”
这一查不要紧,查了之后孟澹摇眉头拧得很深。
左小鸣的身体好像一个四处漏风的破瓦房,再如何往里灌暖气,也会全从漏洞溜出去。
左小鸣看孟澹摇一脸严肃,小心翼翼问:“怎么了?”
孟澹摇舒展眉毛道:“没什么事,可能是这灵药过期了,下次我再拿些给你。”
左小鸣挠挠耳朵:“灵药还会过期吗?”
孟澹摇微微一笑,没有回答,让左小鸣给他讲讲和玄嵇的事。
左小鸣简洁说了一遍,山洞的事太难启齿,吭哧两下就那么糊弄过去了。
孟澹摇沉思默想着,他认为玄嵇不只是单纯出于责任和左小鸣成亲,左小鸣如果拒绝,玄嵇根本不会追着要人,息事宁人才是他的作风。
只见过一面,就成亲,这实在匪夷所思。
除非左小鸣对玄嵇有其他用。
孟澹摇一脸深沉地对左小鸣叮咛:“以后离远些玄嵇。”
左小鸣重重点头。
两日风平浪静,第三日左小鸣得了个噩耗。
一只灵鸽送信给他,上面是玄嵇字迹,墨色字体还泛着黑色光粒,每个字好像活物。
“鸣鸣,你父母很想你,本君把他们接到了紫云宫居住,回来看看你父母。”
左小鸣抖着手把信团成一团,他万万没想到玄嵇居然会拿他父母要挟,简直卑鄙无耻。
左小鸣去找孟澹摇,说要回家看看,离家已经有一个多月,他很担心父母。
孟澹摇看左小鸣脸色发白,心事重重,猜到了些什么:“是玄嵇君叫你回去?”
左小鸣眼一红,差点没憋住告诉他,最后只是摇摇头:“玄嵇神君身份尊贵,肯定已经不记得我这种小妖怪,我只是想父母了,师父,我会很快回来的。”
他要是告诉孟澹摇,师父一定会和他一起去,他怕到时候只会火上浇油。
他怀着点侥幸,玄嵇是不会太过分的,只要他回去求个饶,玄嵇应该不会为难他父母。
一介神君,跟两个渺小的妖怪过不去,传出去也不好听。
孟澹摇放左小鸣离去时,拉住他的手说:“小鸣,尽快回来。”
这样一说,好像自己硬是不愿意徒弟和父母多待似的,孟澹摇又说:“一路小心。”
左小鸣点头,走的时候没发现自己手心里多了个小小的蓝点,像一粒微不足道的沙子,就那么融到他掌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