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是沉默着,项书玉这个人脾气就这样,碰到什么事情,他处理不了,或者畏惧去处理,他便会一直保持沉默,以为这样等一等,熬一熬,就能将事情全都翻篇。
这也不怪他,也是江夏月很吃这一套,项书玉与江夏月相处这么多年,做了这么多年的母子,他已经很清楚江夏月喜欢什么样的反应了,久而久之,就养成了这样的不良习惯。
只是这段时间像是迟来的青春期到了,他多少也生出了一些叛逆的心思,才时常和江夏月争吵。
对于江夏月来说,失去掌控的孩子是一个并不友好的信号,这加速了她濒临崩溃的情绪。
而难得的沉默,又让江夏月感到了一丝能让她熟悉的安心。
她很快冷静下来,深呼吸着,试图和项书玉好好说话:“妈妈也没有别的心思,也不是要害你,你看小书,项家当初能支撑你去国外念书,以后结了婚,成为了项家的人,项含又喜欢你,你能拿到的资源只会更多呀。”
“他的喜欢持续不了太久的。”
项书玉总觉得自己和江夏月有些说不下去,江夏月在风流场合游走了那么多年,见过那么多的风月情事,却依然在情情爱爱上有着近乎残忍的天真。
“项含是一个有钱人,是腺体完整的alpha,他身边不会缺和他匹配度极高的omega的,可能只是一时兴起——”
“一时兴起也足够了啊,”江夏月抓着项书玉的双手,她像是急切地想要将自己所学会的一切在社交场合能用上的知识都传授给自己的孩子,“你看宝宝,只要结了婚,你就有机会能瓜分项家的财产,你就有机会借着项家往上爬成为人上人。”
项书玉顿时感到一阵无力:“那要是我怀孕了呢?”
这回,总算轮到江夏月说不出话了。
她从来没有考虑过项书玉会怀孕这件事。
“我要是怀孕了,就会变得和您一样,”项书玉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在段枂那边练就了什么说话的本领,最起码对着江夏月,他也开始有底气去和江夏月抬杠,“到时候我也要早产生一个孩子,然后等到项含厌倦了我们,我也要离婚,要重新找人嫁了……”
“够了项书玉!”江夏月像是听到了什么恐怖故事,一瞬间捂住了耳朵,“够了别说了!”
项书玉便听话地闭上了嘴。
他知道江夏月难以接受,但他说的都是心里话,也是可能会发生的事。
看到江夏月这幅样子,项书玉只觉得有些诡异地爽快。
这还是他第一次这样忤逆江夏月,第一次尝试着用江夏月最在意的事情,变成利刃去刺痛对方的心脏。
真是让人……
格外兴奋。
-
项书玉在自己房间里给手机充上了电,总算开了机。
段枂发了很多条消息,还有未接电话,问他为什么不接电话不回消息。
项书玉想了想,实话实说:“昨天回去之后有点发烧。”
段枂很快回应道:“是我昨天做得太狠了?”
“不是。”
项书玉平静地给对方发着消息:“我芒果过敏。”
段枂那边很久没有再回消息,项书玉猜他或许是没看到,也或许是看到了,但对他来说并不是什么值得放在心上的事。
项书玉将手机放在了桌上,他打开电脑,电脑里有几分录音文件,他收到了都清游戏部音乐组负责人的好友申请,和对方加上了好友。
那边问他要了几条录音。
项书玉在网络上也有自己的社交账号,这几年一直在断断续续经营,也有曲目上传在上面,都清要是想知道他的水平,其实可以直接在社交平台上搜索,但现在问他要录音,兴许是在按照规定走流程。
项书玉又忍不住去想古伊和明秀的事情,他有点摸不准现状,段枂说他会去解决,应该是已经打过招呼了。
所以……这次的合约,看起来并没有被明秀抢走。
但项书玉的心还是七上八下,类似的事情发生过很多次了,每一次他都是失败方,难得看起来赢了一次,他心中很不踏实。
录音发过去之后,都清那边也没有回应了,项书玉在电脑前等得有些着急,心猿意马地翻着曲谱想转移注意力,但消息提示音一响,他还是着急忙慌点进去查看。
但这次,发来消息的是段枂。
“我刚刚在开会,等会儿我司机来接你到我公司。”
“抱歉,不知道你芒果过敏。”
项书玉没问接他到公司做什么,或许也不是什么好事。
但他还是起身去洗漱,洗了澡,换了身衣衫。
他站在梳妆镜前看着自己的样子,一身素净的浅色衬衫和裤子,还是一如既往的寡淡无味。
-
段枂毕业之后在段家本部公司做总裁,上头有段父管着执政大权,为了培养儿子,他放了一部分执政权给长子,现在整个段氏都知道,段枂是董事长最看中的继承人。
一整栋的办公大楼都是属于段氏的,段枂的司机将项书玉送到了地下停车场,项书玉和司机说了声谢谢,临要下车前,司机实在是忍不住,多嘴问了一句:“项先生要不要搬去南区那边住?”
项书玉推门的手顿了顿,像是没想到司机会忽然这么说。
司机今天来接项书玉的时候难得将车开进了小区里,但项书玉让他别再往里走了,他只好将车停在项书玉家附近。
然后,他听见了项书玉和江夏月的争吵,大概是江夏月在追问项书玉要去哪里,想让他去找项家那个大少爷项含。
司机是个外人,他都能听出来项书玉话语里的抗拒,江夏月不可能听不出,但江夏月仍然视若无睹,装作什么都没听懂。
直到江夏月吵累了,疲倦于项书玉沉默的反抗,恼羞成怒地拿着自己的包包摔门而出。
司机从没见过哪家母亲对自己孩子的掌控欲这么强,尤其是项书玉已经二十五岁了,该要成家生子的年纪了,竟然还生活在令人窒息的父母掌控里,这让司机对项书玉多了一些同情。
项书玉也察觉到了对方的同情,他知道司机是好意,但家丑不可外扬是有道理的,他觉得有些难堪,只能强颜欢笑着说:“还是算了,我住在家里挺方便的,要是你不方便来接我,以后段枂找我,我会自己想办法过来的。”
这种时候了还在把问题的根源往“太远了不方便接送”上推,司机一时间也有点无话可说。
他之前没见过这么讨好他人的人。
项书玉装作没看见司机复杂的目光,这种眼神他在很多人身上都加过,他是个老好人,是个不懂得拒绝,一有机会就向别人释放善意的笨蛋,很多从前深交过的朋友或长辈都曾用这样的眼神看过他。
这么多年了,他没有任何改变。
项书玉知道自己丢脸,但他丢的脸太多了,都已经有点麻木了。
他对司机温和地笑笑,下了车,按着段枂告诉他的方向去寻找总裁办的直达电梯。
他不认路,晕头转向找了一圈,忽然看见两个熟悉的身影正一同进入到电梯门里。
项书玉脚步停顿了一下。
电梯的金属内壁反射出了那两个人的面容,两个人项书玉都很熟悉,一个是明秀,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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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却是段枂。
电梯门合上的那一瞬,项书玉甚至感到段枂已经看到了他,但对视的时候那道目光太过冰冷,他第一次在段枂脸上看到,只觉得毛骨悚然后脊发凉,非常地陌生。
项书玉心里乱七八糟的,思绪一片混乱。
明秀怎么会和段枂在一起呢,他明明和段枂说过明秀会抢他的合约,为什么明秀会出现在这里。
项书玉深知自己再胡思乱想是不对的,他没有立场和资格去质疑和干预段枂的社交,但这些理性的想法都被杂乱的思绪压在了下方,他止不住地恐惧,明秀已经抢了他太多东西了,他怕连段枂这个人,明秀也要抢了去。
项书玉扪心自问对段枂还没有那么深的感情,兴许只是占有欲作祟,所以会感到惶恐和不高兴。
电梯的数字在不停往上跳动,项书玉站在电梯门前前,金属门反射出他的身形,他的面容也跟着扭曲了,变得很不好看,尤其是身上那间白色的衬衫,更让他看起来索然无味。
明秀在网络上的风评一向很好,年纪小,长得清秀漂亮,十分耐看的类型,在加上说话嘴甜,很会讨人欢心,他有很多的颜粉,并不完全是因为他的技艺有多绝妙。
在古筝演奏这一方面,项书玉有着不同其他事情的自信与敏锐,他很清楚自己在业界内的水平,也清楚明秀的水平,单论演奏,明秀是不如项书玉有灵气的。
网上都在议论项书玉沾染了铜臭气,而混迹在互联网上谁不是为钱做事,明秀本身也是靠着艺术以外的其他东西在获取资源,只是因为风评好,暂时无人关注并提起这些问题。
项书玉有时候觉得不公平,但就像段枂说的那样,他是一个不懂得拒绝和反抗的懦弱的人,唯一的一次,或许就是将自己谈恋爱的事实隐瞒,没有告诉江夏月。
在这一方面,他比不上明秀那样讨人欢心,所以被对方争夺走原本属于的东西,是必然的结果。
电梯的数字又开始跳跃,项书玉却浑然不觉,只是失魂落魄地站在原地,看着电梯门反射出来的自己的倒影发呆。
电梯“叮”地响了一声,门打开了。
段枂的面庞一瞬间映入项书玉眼尖,他忽然一个激灵清醒过来,有些慌不择路地转开视线,又觉得自己的举动似乎有些心虚的意思,于是又将视线匆匆转了回来,轻声喊了一句:“段枂。”
段枂也没想到项书玉这么巧合地就在电梯门外站着,他怔了怔,很快回应道:“怎么不上去?司机说把你送到了的,我等了半天不见你上来,是找不到楼层?还是找不到电梯?”
“我……”项书玉忽然感到喉头发紧,他很想问问段枂为什么会和明秀一起进了电梯,明秀是不是会和他说什么,是不是知道了他们现在正在谈恋爱。
但一直到段枂伸手揽住他的肩,项书玉还是没能将这些近乎质问的话问出口。
段枂观察着他的脸色,问:“怎么了这是,魂不守舍的。”
他将项书玉带进电梯,摁了顶楼的楼层,又说:“去我办公室坐一会儿,本来说晚上想带你出去吃饭的,但是突然有个很重要的工作,可能会晚一点才结束,我又想着太晚了你妈妈不让你出门怎么办,所以先把你约出来了。”
他一股脑把事情说完了,一看项书玉,还是走着神的模样,不知道在想什么。
段枂一时间有点不太高兴:“你在想什么?”
“明秀……”项书玉不知道自己今天怎么这么沉不住气,他还是把话说出了口,“我刚刚见到了明秀,就是刚才……我看着他进了电梯。”
段枂一时间竟然沉默了下来,脸色有些严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