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打从许苏然坐上主驾的那一刻, 林初的眼睛就没离开她的围巾。
许苏然低头抚着围巾笑了笑：“刚开学那会温以清就说等入了冬，她送我条围巾。”
林初上手摸了摸：“这是她亲手织的？”
许苏然：“是啊。”
林初还想再说什么，手机就响了, 是琯裴打来的。
她没接, 直接摁掉了, 琯裴又打来第二个。
林初皱了下眉，随后滑了屏：“你最好是真有事找我！”
“……”琯裴气弱道，“我没什么事, 就是给你送点吃的。”
林初：“我已经吃过饭了, 你留着自己吃吧。”
琯裴别扭着嘟哝道：“我现在已经在你家了。”
林初：“？？？”
琯裴语气小心翼翼的：“我骗了孙阿姨, 说你有东西落我那了, 她和我说了新地址, 还去小区门口接的我。”
林初脸一黑, 直接挂了电话。
许苏然歪了歪脑袋：“琯裴打来的吧？”
林初斜了许苏然一眼：“知道还问？”
许苏然挑挑眉，开始系安全带：“她又怎么你了？”
林初气恼地咬了咬牙：“她使诈耍了孙阿姨, 现在就在我新家呢！”一想到琯裴以后有事没事就会过来找她，林初就要头疼死了。
琯裴能干出这事, 许苏然一点儿也不意外。
“我们现在去哪？”
林初：“回我家！”
许苏然疑惑：“你不是还有事没办呢？”
林初：“那事明天再办, 现在更为要紧的是，我得回去收拾琯裴！”
许苏然一听这个就来劲，马上坐直身, 发动车子：“到时记得下手狠点哈，算上我那一份。”
林初啧了声。
到了翡园柒号, 许苏然跟着林初一起坐电梯上的九楼。
门刚开了, 鞋还没换呢, 琯裴就循着动静跑过来了。
林初见势迅速把手里的包塞给了许苏然，下一秒她就拧住了琯裴的耳朵。
“现在说谎话说得挺溜哈, 连孙阿姨都骗！”林初揪着琯裴到了客厅那。
许苏然抱着林初的包，跟后面偷着乐。
孙阿姨握着手中的拖把，站在原地张了张嘴，却不知该说什么好。
瞧见许苏然笑她，耳朵都被揪红的琯裴还抽空翻了个白眼。
“你再给我翻一个试试！”林初以为是翻她的，手上的力度就更重了。
“疼，疼，疼，”琯裴忙握住林初的手，“我不是冲你，我是朝许苏然那个小人翻白眼呢！”
“你好意思说她小人？”林初嗤笑一声，“你自己什么样，你心里就没点数吗？”
琯裴强忍着痛瘪着嘴不吭声了，但小模样瞧着还挺倔，不肯承认自己比许苏然差。
“赶紧带着你的吃的，麻溜地回你家去。”林初松了手，往玄关走去，弯腰换拖鞋。
琯裴一脸的委屈：“你都不问问我给你带了什么？”
林初趿着拖鞋走到琯裴跟前，她掀了掀眼皮：“带了什么？”
琯裴脑袋扬去一边，傲起了性子。
林初不惯她毛病：“爱说不说！没功夫陪你耗，我去洗澡了！”
琯裴猛地拽住了林初，表情气鼓鼓的：“给你带了蟹黄和蟹肉，我亲手剥的！”
林初愣了下，扭过头看琯裴，她确实挺爱吃蟹的，但嫌麻烦，所以想吃的时候，基本都去那种提供剥蟹服务的餐厅。
“我又没让你剥，你鼓着腮帮子给谁看？”林初想抽回手，琯裴却攥得更紧了。
林初警告道：“琯裴！我数到三！！”
琯裴立即松了手，但头垂得低低，瞧着失落极了。
林初往前迈了几步，又突然有些不忍心了，她顿住身，问：“东西放哪了？”
琯裴马上欢喜地要去牵林初，林初拍掉她伸过来的爪子。
“我自己会走。”
琯裴噢了声，说在餐桌那，放食盒里了。
林初往餐厅区去，但许苏然仍杵在原地，没有要过来的意思。
“你不吃点？”她回身看许苏然。
许苏然抬了抬下巴：“我有那福气？能吃她亲手剥的蟹？”
距林初半步远的琯裴扯了下唇：“算你识相！”
林初一伸手就捏住了琯裴的脖颈：“能不这么小气吗？”
琯裴不满地嘀咕着：“我是给你剥的，又不是给她……”
林初：“你今年真十九了吗？怎么还和小时候似的，幼稚得要命！”
琯裴最不喜欢林初把她当小孩看了，偏偏林初就是这么认为的。
林初又喊了许苏然一嗓，结果许苏然也来劲了：“我不稀罕吃她的东西。”
林初：“你俩上辈子是冤家吧！”从小的时候，这俩人就不对付，她夹在中间没少受折腾了。
“林初，我回家去了。”许苏然把林初的包放在了沙发上。
林初听了不高兴地朝琯裴嚷：“许苏然要是走了，你也带着你的蟹肉和蟹黄滚蛋！”
琯裴不忿道：“你偏心她！从小你就偏心她！”
林初冷脸瞪琯裴，琯裴梗起了脖子。
瞧见这僵持的场面，孙阿姨都有点不知所措了。
这时林初的手机响了，许苏然离得近，从沙发的包里摸出来看了眼。
“是琯杭打来的。”
林初三两步走过来，气汹汹地接了电话。
听见琯杭邀她明晚吃西餐，她就更冒火了。
“你听不懂我说的话是不是？我说得还不够清楚吗？我对你没那方面的意思！也不可能嫁给你！！！”说完林初就摁了电话，把手机摔在了沙发上。
林初回主卧后，许苏然才捡起从沙发上弹在地毯上的手机。
琯裴则像是被雷劈到似的，傻在了原地，好一会她才挪动脚步，缓缓走到许苏然身侧。
“刚刚那通电话……确定是我哥打来的吗？”她还是一脸不敢相信的模样。
许苏然：“是啊，你哥想让林初给你做嫂子。”
琯裴怒斥道：“你胡说！！！”
许苏然睨了琯裴一眼：“我有没有胡说，你去问问你哥不就知道了。”
琯裴拔腿就要走，林初的手机却再次响了起来。
琯裴猛地从许苏然手里夺了手机，她急切地看屏幕，是她哥打来的。
她怔了怔，没接，但她哥又打了第二遍。
琯裴咽了咽唾液，她哆嗦着手滑了屏。
“喂……小初，”琯杭似乎松了口气，“你还肯接我电话就好。”
琯杭：“小初，你听我说，我对你是真心的，我是真的喜欢你……”
琯裴脑子嗡了一下，手机从掌心滑落，坠在了地毯上。
“喂？小初？你还在听吗？小初？”
许苏然蹲在地上，摁掉了通话，然后长按关机键。
她瞅着失魂落魄的琯裴突然意识到，这人对林初的感情也许早就超过了友谊。
她之前没往那方面想，是因为琯裴从小就爱黏着林初，她已经习惯了这人对林初的依恋。
她瞧着琯裴机械地挪着步子，一点点朝门口移动，状态很不对劲。
许苏然怕她路上出意外，只得跟了出去。
到了楼下，琯裴随意坐在了路沿上，肩膀塌着，眼神也空空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静静陪了几分钟，许苏然才伸出手往琯裴眼前晃了晃。
“没事吧你？”
琯裴沉默不语，难得没呛她。
过了好一会，琯裴稍稍抬了抬头，哑声问道：“我哥他……真的喜欢林初吗？”
“喜欢，”许苏然顿了顿，“喜欢好多年了。”
“是吗？那为什么……”琯裴神情苦涩，她闭了闭眼，才勉强将话说完整，“他从来都没和我提过呢？”
许苏然：“他一直藏心里头，谁都没告诉，我也是前些日子才晓得的。”
琯裴又沉默了。
过了些许时间，她似乎整理好了情绪。
她缓了缓呼吸，转脸看向许苏然，像是在求证般认真地询问道：“你听到了吧？林初坚定地拒绝了我哥……”
许苏然点头。
琯裴摩挲着自己的脸，轻轻吐了口气：“那我哥指定没希望了……咱俩都清楚林初的性子有多倔。”
许苏然：“你也没希望。”
琯裴惊愣住，她不确定地结巴道：“许苏然……你，你这话什么意思？”
许苏然：“你真需要我直白地讲出来吗？”
琯裴神色一下子变得很紧张，她咬着唇，目不转睛地盯着许苏然。
许苏然：“你也喜欢林初对不对？”
琯裴瞪大了眼，死咬着后槽牙。
许苏然：“劝你一句，尽早放弃吧，林初对你没那个心思。”
听见这句话，琯裴一下子将许苏然推倒在地。
她大声吼道：“放不放弃是我自己的事，但有一样，你不准把我喜欢她的事告诉她！”
许苏然横她一眼：“我凭什么听你的！我偏要告诉她！”
“你混蛋！！”琯裴扑过去，扯着许苏然的衣服呵斥。
许苏然反击般地将琯裴推倒，爬起来就要走。
琯裴吓得一哆嗦，她忙起身，惊慌地去追。
许苏然没琯裴跑得拼命，最后被这人逮到，还被狠狠抱住了腰。
许苏然尝试着挣开：“你喜欢的是林初，不是我，你抱我那么紧干什么？！”
琯裴：“你以为我愿意啊！我一丁点也不想抱你！！”
许苏然：“那就松手！”
琯裴：“除非你答应我不说！”
许苏然呵了下：“我晓得你为什么不让我告诉林初，因为她一旦知道了，你就没有了亲近她的机会。”
琯裴身形僵住了，片刻后，她闭着眼问：“要怎样，你才不会告诉她？”
许苏然抿了抿唇，思忖着回了句：“以后别那么针对我。”
琯裴：“……我可以答应你，但你要说话算话。”
许苏然懒懒地嗯了下，琯裴松开了她，又顺手摸出响铃的手机。
是琯杭打来的。
琯裴也没特意避着，当着许苏然的面滑屏接了电话。
琯杭：“裴裴，你知道小初的新家地址吗？”
“不知道。”琯裴睁眼说瞎话。
琯杭：“哦，那没事了。”
对上许苏然幽深的打量目光。
琯裴低下头，语气里含了点无奈：“他虽然是我哥，但现在也是我的情敌。”
夜风刮过琯裴似有若无的叹息，许苏然理了理脖颈上的围巾，迎着风消失在路的尽头。
第42章
许苏然回去的时候, 许母正坐在客厅那听戏。
她走近，才发现她妈闭着眼在哭。
“妈，你怎么了？”许苏然捧起母亲的脸, 心疼地帮她擦去眼角的泪。
“没事, ”许母拿遥控器关了电视, 勉强挤了个笑，“是戏唱得太好，把我给感动哭了。”
其实许母以前是不爱听戏的, 但自从许伯琛离世后, 她就渐渐喜欢上了听戏, 可能是想借此宣泄自己的情绪吧。
“新买的？”许母这才注意到许苏然的脖子上多了条蓝围巾。
许苏然：“不是, 是温以清织了送我的。”
许母细细摸着围巾夸赞：“以清这孩子手真巧啊, 织得这般好。”
许苏然认可地点头：“感觉比商场卖的那些还让人中意。”
“颜色也配你, ”许母打量着，“显得你皮肤更白了。”
许苏然嗯了下, 接着又道：“妈，天气越发冷了, 明个你陪我去买件冬衣吧？”事实上, 她是不缺衣服的，她只是想带许母出门散散心。
“好。”许母抬手帮许苏然理了理耳际的碎发。
又陪着许母坐了会，许苏然才上了楼。
洗完澡, 许苏然给萧婷钰打了个电话。
“姐，你这两日怎么样？胃口好不好？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
萧婷钰：“还行, 就是有点闷得慌。”
许苏然想了想, 然后问：“姐, 我和妈明天要去商场转转，你要不要一起啊？”
萧婷钰眼睛亮了下：“好啊。”
许苏然：“那我明天和妈去接你。”
萧婷钰：“辛苦你和伯母了。”
第二天吃过早饭, 许苏然就开车带着她妈去了萧家。
萧婷钰现在怀孕四个多月了，萧母挺紧张她的，听说要去商场逛，便也要跟着去，最后四个人一起出了门。
今天周一，商场人不多，甚至有些冷清。
萧母和萧婷钰都是设计出身，又有自己的品牌店，所以有些挑剔，到了将近中午，都没有碰到符合她们心意的。
许苏然抬腕看了下手表，还差两分钟就十二点了。
“要不，我们吃了饭再逛？”
萧婷钰点点头：“确实有些饿了呢。”
听见这话，许母连忙张望了下：“往那边走，坐扶梯去三楼吃。”
上了扶梯，许苏然贴心地揽着萧婷钰的腰，以防发生意外。
明明隔着大衣，但不知怎的，萧婷钰总觉得腰际那里有一点异样的痒。
她轻咬着唇，用余光瞄了眼许苏然好看的侧颜。
某个瞬间，她忍不住去想，如果许伯琛是女孩子的话，应该也会像这人一样漂亮吧？
到了扶梯尽头，萧婷钰还在走神，并未留意脚下。
好在许苏然自发地带着她，往前迈了一步。
许苏然松手时，萧婷钰发现那莫名的细微痒意也跟着消失了。
她不自觉地垂眸，去看许苏然的手：白皙，纤细，修长，干净……瞧着就赏心悦目。
“钰儿，你有没有想吃的？”萧母的询问，使得萧婷钰不得不抬起头。
“我都可以，只是不要太油腻。”
许苏然推荐道：“这里有一家新开的粤菜馆，味道比较清淡。”她和林初吃过一次，林初对这家店的评价挺高的。
萧婷钰顺势牵住了许苏然的手：“就去那里吃吧。”许苏然的掌心细腻又柔软，牵着很舒服。
许母和萧母都没意见，她俩以萧婷钰为主。
虽然是饭点，但店里还有不少空位。
许苏然稍稍侧头：“姐，咱们去靠窗的位置坐吧？”
许苏然的嗓音本身就很好听，加上刻意放轻了，听在萧婷钰的耳朵里就像是亲昵的呢喃。
她不自觉地摩挲着许苏然的手背，温柔地应了声。
点完菜，许苏然给萧婷钰倒了杯水，缓缓推到她手旁边。
“还很烫，等放得稍凉些再喝。”
萧婷钰隔空看着她笑：“我感觉你们现在都有点把我当成小孩看。”
许母接话道：“那是因为我们都太在意太紧张你了。”
萧婷钰神情触动。
闲聊的功夫，菜品陆续上桌。
吃虾的时候，许苏然基本没让萧婷钰动手，都是她帮着剥的。
萧婷钰示意道：“然然，你别光顾着我，你也吃。”
萧母瞧着还在继续帮萧婷钰剥虾的许苏然，不由朝许母夸赞：“然然真是个体贴孩子，以后谁要是娶了她，那可真是太有福气了。”
许苏然面上一顿，默默看向许母。
许母先是附和了两句，后又感慨道：“哎，我真是舍不得呢，一想到有一天然然要出嫁，心里就难受得厉害……我只剩这一个宝贝了。”
萧母安抚般地拍了拍许母的手背：“那就找个津皖本地的或者干脆找个上门女婿。”
听到上门女婿，许母的眉毛明显扬了起来，她偏身转向许苏然。
许苏然却像是没听见似的，只把手中的虾递向萧婷钰。
萧婷钰接了虾，顺便帮腔：“然然还小，这事不着急的。”
许母也觉得许苏然才毕业不久，可以慢慢考虑，于是就没再说什么。
饭吃到末尾，萧婷钰突然瞥眼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背影。
她猛地站起身，拉开椅子就往外奔。
事情发生得太快，三人都没反应过来。
隔了一两秒，许苏然才起身追了出去。
萧婷钰跑在前面，嘴里喊着许伯琛的名字。
许苏然惊得眉心一跳，她眼睁睁地瞧着萧婷钰拽住了一个男人的胳膊。
从背影来看，那人确实很像她哥……
“伯琛……”随着萧婷钰喘息的呼唤和动作的拉扯，男人转过了头。
刹那间，许苏然的心跳似乎都停住了。
直到她看清了男人的正脸，不是她哥，五官一点都不像。
萧婷钰也很失望，她松开男人，又因突如其来的眩晕感连连后退了两步。
一脸懵的男人出于下意识的反应，伸出了手，却没能拉住她。
“姐……”幸好许苏然及时抵了过来，稳稳地将萧婷钰搂住了。
男人一头雾水地询问：“这是怎么个情况？”
许苏然朝男人歉意地解释道：“不好意思，我姐姐认错人了。”
这时，许母和萧母也赶了过来，俩人均是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
“好在没摔着，不然可真要命了。”许母后怕不已，萧母也在旁边拍胸脯。
“然然……”小腹阵痛的萧婷钰贴着许苏然的耳，有气无力道，“我想去一下洗手间。”
“马上带你去！”许苏然揽扶着萧婷钰往反方向去了。
萧母跟上去，紧张兮兮地问：“钰儿，你是肚子不舒服吗？”
萧婷钰咬着唇没说话，只用力握着许苏然的手。
许母也担心得不得了，催着许苏然加快脚步。
到了洗手间，萧婷钰进了隔板内，她们三个焦急地等在外面。
许苏然心慌得不行，只能通过咬手指，勉强使自己镇定下来。
里面传来了冲水的声音，接着萧婷钰出来了，三人急忙围住她，异口同声地问道：“没事吧？”
萧婷钰低声回了句：“应该没事……”
萧母不放心，当即说去医院检查一下。
萧婷钰摇头拒绝了：“我现在只想回家休息，不想折腾着去医院。”
萧母又劝了两句，但没什么用，最后只得依了萧婷钰。
许苏然和许母也跟着回了萧家，到了家，萧婷钰就说要回自己房间，三人下意识地跟着她。
萧婷钰：“我想自己一个人待会，你们别跟着我。”
许苏然拉起萧婷钰的手：“我不进去，我就在门外守着你行吗？”
萧婷钰颤了颤眼睫，没忍心拒绝她的好意，答应了。
许苏然一直在门外待到傍晚，中间许母，萧母以及萧父都上来过。
后来萧蔷也下班回来了。
“钰儿，出来吃饭了。”萧蔷抬手，轻轻扣着门。
萧婷钰：“姐……我不想吃……没胃口。”
许苏然扯着萧蔷的衣袖：“她不想吃就别让她吃了。”
萧蔷叹了口气：“那你去吃，我在门外守着。”
萧婷钰：“你们都去吃，我不用人守。”
许苏然和萧蔷面面相觑，但谁都没有要下楼的意思。
过了片刻，穿着睡衣的萧婷钰把房门打开了。
俩人一愣，不知她是什么意思。
萧婷钰：“我看着你俩吃，等你俩吃完，我再回房。”
下楼的时候，许苏然不小心往前曲了下：她在萧婷钰的房门外又是站又是蹲，守了好几个小时，腿有些酸麻。
萧婷钰吓了一跳。
“没事，没事。”见萧婷钰变了脸色，许苏然连忙出声安抚。
萧婷钰歉疚地抿紧了唇。
许苏然宽慰道：“又没摔倒，不要紧的。”
萧婷钰忽然道：“我现在想吃东西了。”
萧蔷眉间一喜，许苏然却说：“你别勉强，不想吃就不吃。”
萧婷钰没再说什么，只是到了饭桌上，默默拿起了筷子。
许苏然轻柔地抚了下萧婷钰的膝盖：“你少吃点。”
萧婷钰心尖颤了颤。
晚饭后，众人吃着水果说了会话。
约莫过了半个小时，许母起身告别。萧婷钰现在身体无恙，她可以放心地回家了。
许苏然依旧坐着，她扭过脸，关切地询问道：“姐，你要不要我陪你啊？”
萧婷钰一愣，随即便握住了许苏然的手：“要。”
洗完澡，萧婷钰先去床上躺着了。
等许苏然收拾利落后，萧婷钰拍了拍旁边的空位。
许苏然温声道：“我不睡，我看着你睡，等你睡着后我回客房睡。”她怕挤着萧婷钰。
萧婷钰似乎看穿了她的顾虑：“我去和姐姐换房间，我姐的床比我的大一些。”
许苏然没能劝住萧婷钰，最后俩人真在萧蔷的卧室睡下了。
半梦半醒间，许苏然好像听到了一声哀戚的呢喃：“我当时真以为他回来了……”
许苏然迷迷糊糊地翻了个身，紧接着就被一个温暖的怀抱给拥住了……
第43章
十二月初, 陆菁给温以清打电话，说想约她晚上出去吃火锅。
温以清：“菁姐，我们不用去外面吃, 可以买了食材自己在家里做。”
“也行, ”陆菁抬腕看了眼时间, “你现在还在学校吗？”
温以清：“嗯，刚从学院出来，正准备回住处。”
陆菁：“我就在你们学校附近, 你稍等一下我, 我开车去接你。”
温以清：“不用麻烦了菁姐, 我骑车回去就行。”
陆菁：“不麻烦的, 而且不是还要买食材吗？我正好没事了, 可以陪你一起挑选。”
温以清：“那好吧。”
之后, 温以清背着包去了校门口。
等陆菁的间隙，温以清给许苏然打了个电话, 她已经好些天没见到这人了。
许苏然没接，估计在忙。
温以清垂头盯着手机屏幕, 灭了又按亮, 灭了又按亮。
过了一小会，许苏然给她回电了。
温以清的眼睛一下子就有了神采。
“许苏然！”
许苏然嗯了下：“是有什么事吗？”
听到那头有汽车的喇叭声，温以清就知道这人现在还在外面。
“也没什么事, ”温以清顿了顿，“就是想问问你……晚上有没有安排。”
“有安排了。”她和林初已经成功租下了那套商铺, 要忙的事情很多也很杂。
温以清哦了下, 面上难掩失落。
许苏然：“先不和你说了, 我现在要赶着去另外一个地方。”
温以清：“好，路上注意安全。”
她失神发呆的时候, 琯裴正好从她身侧路过。
琯裴：“想什么呢？这么入迷？叫了你两声都没应。”
温以清勉强笑了下：“你现在是要回家吗？”
“本来是要回家的，但感觉回了家也没什么意思，”她现在自己一个人住外面，“我能去你那坐会吗？”她也不想回她爸妈那，因为她哥住在那。
温以清：“行啊，正好晚上要吃火锅，人多还热闹些。”
琯裴听后摸出了钥匙：“我开了车，你跟我车走吧。”
“陆警官和我说好了，她会开车来学校门口接我。”温以清简单和琯裴介绍了一下陆菁。
琯裴：“那我先去车上，要走的时候，你给我发个消息。”
温以清点了点头。
在主驾驶坐了片刻，琯裴习惯性地摸手机想给林初打电话，但犹豫几秒后，她又将手机塞回了口袋。
事实上，这段时间她也没怎么去找林初，一方面是因为林初忙；另一方面则是因为她自己情绪不对劲。
哥哥喜欢林初，许苏然又知晓了她的心思，她被这两件事搅得心烦意乱，头疼不已
陆菁迟了会才到：“实在抱歉，临时遇到点事，耽搁了些时间。”
温以清：“没关系的，也没有等很久。”
坐上陆菁的车后，温以清给琯裴发信息。
温以清：【我和陆警官待会要去超市，你是要跟着一起逛逛，还是想在外面等着？】
琯裴：【一起吧。】其实琯裴对这些并不是很感兴趣，但现在确实没什么事干，而且自己一个人待着的时候还总容易胡思乱想。
最后三人去了老小区附近的佳佳超市。
琯裴走在俩人后面，漫无目的地瞎看，既不动手挑选，也不发表意见。
“你有什么想吃的吗？”温以清稍稍停下来，看了眼琯裴。
琯裴随意道：“我都行，你俩看着买吧。”
逛了一圈，买了不少东西，到了结账的时候，三人都掏出了手机。
琯裴按下了温以清的手机：“这单我来结，不然下次我可不好意思来找你了。”
陆菁这时也插嘴说她请客。
但温以清坚持自己付。
争来拗去最后还是被琯裴抢了单。
回了住处，温以清就钻去了厨房，准备处理食材，陆菁也帮着洗菜。
琯裴干坐了几分钟，然后咳嗽着踱到厨房门口：“有什么是我能上手做的吗？”
温以清放下刀，把手边的蒜递给琯裴：“你剥蒜吧。”
琯裴接了蒜，坐回了沙发。
中间温以清的手机响了，她以为是许苏然打来的，一激动，刀峰就偏了，食指立时被划了一道小口。
血珠都冒了出来，她也没在意，只想着快点去接电话。
但来电的人不是许苏然是丁橙。
她失望的叹息还没发出来，就被琯裴的惊叫打断了！
“你手指受伤了，快止血啊！！”
正对着垃圾桶刮土豆的陆菁闻声马上窜了过来。
“没事，”温以清淡声道，“用水冲冲就好了。”
她刚挪了一步，陆菁就抓起了她的手腕，认真盯着伤口打量：“家里有创可贴吗？”
温以清：“有，我一会冲干净了贴一个，不要紧的，是小伤。”
琯裴已经捏着纸巾凑过来了，听温以清说要用水冲，她又止住了动作。
温以清往洗手台走去，俩人一左一右地跟着她。
见她冲洗好了，陆菁连忙从口袋里掏出一条干净的手绢。
“用这个按着伤口，等完全止住了血，再贴创可贴。”
温以清瞧着陆菁的手绢挺精致的，不好意思用，结果陆菁就自顾自地用手绢包住了她的食指。
陆菁：“创可贴放在哪了？你和琯裴说一声，让她去拿。”
琯裴眼巴巴地望着温以清，等着她开口。
温以清：“茶几下面，红色的方形盒子里。”
琯裴见里面还有碘伏，就一并拿过来了。
陆菁帮温以清消了毒，又动作轻轻地帮着贴了创可贴。
温以清：“谢谢。”
给丁橙回完电话，温以清就准备将火锅底料炒出来。
陆菁拦了下：“你别沾手了，我试着弄吧。”
温以清：“我完全可以的……只是不起眼的小伤而已，我没那么娇气，何况都已经贴上创可贴了。”
陆菁抬眸看她。
温以清迎着她的目光道：“你们警察不也经常受伤吗？受了伤就不做事了？”
陆菁愣了下，随后就给温以清让了道。
温以清炒料的时候，陆菁就站在厨房门口那，默默注视着她的背影。
炒好了火锅底料，温以清又往里面加了水，等水开的间隙，她又帮三人调了蘸料。
当锅底端上桌，周边摆满了荤素搭配的食材时，已经饿了的琯裴忍不住咽了咽唾液：“真挺像样的，感觉不比外面的差。”
陆菁：“那还用说么，以清的厨艺超棒的。”
温以清略略有些不好意思：“快捞着吃吧，你俩肯定早饿了。”
琯裴听了赶紧拿起筷子和蘸碟，温以清顺手用漏勺给她舀了几片羊肉。
陆菁见势忙端着碟子冲向温以清，示意她帮自己也捞一勺。
琯裴咀嚼食物的时候，还不忘给温以清竖大拇指，陆菁也是连连点头赞扬。
“你以后考不考虑开家餐厅啊？我可以给你投资。”琯家是做生意的，琯裴受家里人的熏陶，有一定的商业头脑。
温以清愣了下：“我没想过这个事。”
陆菁摆了摆手：“你们现在还都是学生，要以学业为主，别的等毕了业再折腾。”
之后，陆菁又挑起了新的话题，俩人就没再说这个事了。
火锅吃个差不多的时候，外面突然响起了敲门声。
温以清心惊了一下，她有预感，那人可能是许苏然。
在俩人疑惑的目光中，温以清快速起身走向玄关。
门开了，外面站着的果然是许苏然，还戴着自己送给她的蓝围巾。
温以清目不转睛地盯着许苏然，心里小鹿乱撞。
“你傻傻地堵着门干嘛？”许苏然拿手戳了下温以清的脸，“不想让我进啊？”
温以清下意识握住了她的手，许苏然的手有些凉，她忍不住摩挲着帮着暖了暖。
许苏然注意到了温以清食指上的创可贴：“受伤了？怎么弄的？”
温以清不自觉地将手垂了下去：“切东西时，不小心划了一道，伤口很浅，不碍事的。”
这时陆菁走了过来，朝许苏然打了个招呼。
许苏然怔了下，接着冲陆菁笑了笑。
温以清拿了一双干净的拖鞋递向许苏然。
许苏然接过来的同时，把拎着的手提袋给了温以清：“和林初逛街的时候看见的，觉得适合你，就顺手买了。”
抱着手坐在餐桌前的琯裴在听到林初的名字后，幽幽地过来了。
许苏然明显一愣：“你也在这？”
“是啊，来这蹭顿火锅。”琯裴本能地想呛她一句，但又生生忍住了，她现在有小辫子攥在许苏然手里……
许苏然看向温以清：“你们自己在家做的火锅？”她能闻到空气中的火锅味。
温以清点了点头。
琯裴：“弄得贼好吃，可惜呀你来晚了，没这福气，现在就只剩锅底了……”
听出琯裴话里有点阴阳怪气，许苏然拿眼斜了她一下，琯裴立马闭了嘴，转了脑袋。
知道俩人不对付，温以清碰了碰许苏然的手，示意她换鞋跟自己进去。
等许苏然弯腰换好了鞋，温以清就牵起了许苏然，同时转脸看向陆菁和琯裴：“我和许苏然进去说点事，你俩坐着看会电视吧。”
俩人从陆菁身侧路过时，陆菁的目光定定地落在俩人交握的手上，好几秒之后，她才抬了步子。
“不打开看看吗？”许苏然指着手提袋问。
“是什么啊？”温以清唇角带着笑，很是好奇。
许苏然捏了下温以清的脸，而后伸进手提袋，拿出了一个精致的小盒子。
温以清呆了下，她下意识地问：“不会很贵吧？”
“没多贵。”许苏然把盒子塞给温以清，让她亲自拆开。
温以清不自觉地放轻呼吸，缓缓打开：是一款手表，通体是银白色的，但内嵌图案是葱郁的森林以及一只生机勃勃的小鹿。
温以清心里的惊喜和欢呼几乎要跳了出来，她望着许苏然，脸上堆满了傻笑。
许苏然扬眉：“看来是很喜欢了。”
温以清：“非常喜欢！！”
许苏然：“戴上试试。”
温以清咬了咬唇：“……你能帮我戴吗？”
许苏然取了手表，低着头，小心又仔细地戴在了温以清的手腕上。
温以清被她那种温柔又认真的表情深深吸引住了。
她小小声地唤了下许苏然的名字，在她应声的时候，借着表达感谢，用力抱住了她。
“谢谢你，许苏然。”温以清贪婪地偷嗅着许苏然身上的淡淡香味，以此来缓解多日堆积的思念。
许苏然轻抚着她的背，温柔道：“不用谢。”
温以清便抱得更紧了，她甚至想这样抱她一辈子……
第44章
十二月下旬的周六, 温以清照常去给陶晓星做辅导。
陶父难得空闲在家，陪着陶晓星旁听了一节课。
中间芬阿姨打来电话，说是家里出了点事, 不能过来给晓星做饭了。
上午的辅导结束后, 陶父便说带陶晓星出去吃饭。
陶晓星表现得很兴奋, 但下一秒他就转过头，眼巴巴地看向温以清。
“温老师也一起来吧，”陶父诚挚地邀请道, “上次您叫着朋友陪晓星过生日的事, 我一直记在心里, 很想借着这次机会向您表达感谢, 请您千万不要拒绝。”
“老师, ”陶晓星这时也伸出手轻轻扯温以清的衣角, “您就答应吧。”
瞧着陶晓星那一脸期待的表情，温以清没忍心叫他失望, 于是点头应允了。
陶父开车带着俩人去了朋友开的私房菜馆。
巧的是，许苏然也在那吃饭, 她去洗手间的时候刚好碰到从里面出来的温以清。
俩人皆愣了一下。
许苏然先主动开了口：“我和林初刚忙完, 正好饿了，就来了这家店。”
温以清听后，也向许苏然解释了一下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
许苏然边说边往里走：“我妈说好久没见你了, 想邀你明个晚上去家里吃顿饭，你有时间吗？”
温以清：“有时间。”她不自觉地跟着许苏然到了洗手台。
许苏然对着水龙头洗了洗手：“那明天晚上我开车去老小区接你。”
温以清：“好。”
许苏然烘手时, 兜里的手机响了, 她朝温以清示意, 让这人帮她拿出来。
温以清贴过去，手伸进她的大衣口袋。
“是你婷钰姐打来的。”温以清看了眼屏幕。
许苏然的掌心还潮乎乎的, 她只好稍稍偏了偏头：“帮我接了放耳朵上。”
温以清滑了屏，握着手机，轻轻挨着许苏然的耳朵。
许苏然的耳朵很白，像雪一样，她甚至可以清晰地看到上面细小的绒毛。
温以清强迫自己移开视线，忍住想要触摸的冲动。
听见许苏然说下午会去找萧婷钰，温以清的手不受控地抖了两下。
结束通话后，俩人一起出了洗手间。
温以清：“你最近很累吧，感觉你都瘦了。”
“还真掉了几斤肉，”许苏然捏了捏眉心，“要兼顾的事情太多，休息时间自然就少了。”除了向舅舅学习管理口腔诊所外，她还要忙新店装修的事。
温以清心疼许苏然，却又帮不了什么忙，只能叮嘱她多注意身体。
许苏然：“也别光说我，瞧瞧你这眼袋，一看就是睡眠不足。”
温以清咬着唇，无言以对，她这段时间确实熬夜学习专业课来着。
“今晚记得早点睡，”许苏然伸手揉了揉温以清的脑袋，“我下楼去吃饭了，不然一会林初该等着急了。”
温以清忽地握住了许苏然的手：“下午见。”
许苏然用鼻音哼出一个疑问。
温以清：“你下午不是要去萧家吗？我想休息的时候过去找你。”
许苏然浅笑着说好。
回了包厢，温以清有些心不在焉的，她总想着在楼下用餐的许苏然。
见温以清不怎么动筷子，陶父不确定地问道：“是不是菜做得不合温老师的胃口啊？”
温以清回了神，忙解释道：“不是，是我不太饿。”
陶父点点头，又转脸叮咛陶晓星，让他多吃点。
下午的辅导休息时间，温以清和陶晓星说，要去隔壁一趟。
陶晓星捏着笔杆，腼腆地请求道：“老师，我我能不能也跟着去啊？”
温以清愣了下，随即便答应了。
陶晓星按了门铃，是萧父过来开的门。
俩人换了拖鞋，被萧父带去了客厅。
许苏然正陪着萧婷钰看动物世界。
瞧见萧婷钰抱着许苏然手臂，还亲昵地靠着她的肩头，温以清的心尖似乎被针扎到似的，猛地刺痛了一下。
“快请坐，要喝点什么吗？”萧婷钰就连招呼他俩时，都没舍得松开许苏然。
温以清：“不用麻烦了，我不太渴。”她挑了靠右的沙发坐。
“我也不渴。”陶晓星坐在了温以清的旁边。
许苏然身子前倾，从茶几上抓了把葡萄干给温以清。
温以清分给陶晓星一半。
陶晓星吃着葡萄干眼睛全盯着电视屏幕，温以清却用余光偷瞄着那俩人。
过了片刻，萧父端来一盘水果。
萧婷钰用木签插着苹果块，很自然地递送到许苏然的唇边。
许苏然张嘴吃了。
温以清突然觉得嘴里嚼着的葡萄干发酸了她用力握了握手里的葡萄干，最后把它们全给了陶晓星。
“然然，”萧婷钰忽地惊叫了下，“我感觉宝宝在踢我。”
走过来的萧母顿住了脚步，就连看电视的陶晓星也扭过脖子好奇地瞧着萧婷钰。
“是吗？”许苏然似乎很兴奋。
“啊又踢了一下，”萧家是有暖气的，萧婷钰穿得单薄，“然然，你可以摸摸感受一下。”她执着许苏然的手慢慢放在了自己的小腹那。
许苏然凝神屏息，小心翼翼。
“真的欸！”过了几秒，许苏然一脸惊喜地扬起眉。
萧母也露出了开心的笑。
明明是很友爱很温馨的画面，可温以清一丁点也高兴不起来，不仅如此，她的鼻头还涩得难受：她知道这是她对许苏然的占有欲在作祟。
她用力捏了捏膝盖，接着就站起了身。
许苏然下意识看了过来。
陶晓星小声提醒着：“老师，离上课时间还早呢。”
温以清：“外面的天气不错，跟老师出去走走。”
萧婷钰：“然然，我也想出去透透气。”
许苏然马上站起来，要扶萧婷钰。
萧母立时开了口：“外面有风，而且温度也低，你可不能穿这身出去。”
“知道，”萧婷钰微晃着许苏然的手，软声询问，“你陪我上去换衣服好不好？”
许苏然温柔应下。
温以清没等她俩，她直接带着陶晓星先走了。
陶晓星看看天，又瞅了瞅绷着脸不说话的温以清：“老师，你为什么心情突然不好了啊？”
温以清还在胡思乱想，根本没听陶晓星说话，也没注意脚下，直到她被石块绊住，往前趔趄了两下……
陶晓星下意识哎呀了一声：“老师，你没事吧？”他抓住了温以清的胳膊。
“没事”温以清脸有些红，她刚才差点当着学生的面跌倒。
俩人回去的时候，恰巧碰到许苏然搀着萧婷钰往他们这里走。
温以清隔空望了许苏然一眼，又快速地移开视线。
“到上课的时间了？”萧婷玉停下来问他们。
陶晓星用力点头回应。
等离俩人远了些，闷着声的温以清才开口：“上次你和我说，你们小区有室内羽毛球场？”
“对，”陶晓星鼓起勇气询问，“老师，结束辅导后，我们要不要去打一会？”
“行。”她心里堵得难受，正想通过运动发泄一下。
“那就这么说定了！”陶晓星开心地咧嘴笑。
四点半一到，陶晓星就激动地扔了笔。
“老师，你等我一下，我回卧室换身运动服！”
他跑得飞快，还差点撞到了迎面过来的陶父。
陶父肃着脸训了他两句。
不过在得知陶晓星要和温以清去打羽毛球后，陶父态度略略温和了些，并说他也跟着一起去。
陶晓星讶异了下，显然有些吃惊。
“运动对身体好。”陶父抬手拍了下陶晓星的脑袋，就下楼去了自己房间。
三人等电梯的时候，温以清收到了许苏然的消息。
许苏然：【在楼下等我一会，我骑车带你回老小区。】
温以清：【不用。】她指尖悬在屏幕上空，纠结犹豫了好几秒最后回了这两个字。
许苏然：【你还有其他事？】
温以清：【嗯，我要去打羽毛球。】
许苏然：【去哪打？】
温以清：【就在小区的室内羽毛球场。】
许苏然没再回了。
到了球场，温以清让他们父子俩先打，她自己坐在长椅上等许苏然的信息。
陶晓星的球技不太行，陶父又没耐心，所以频频拿话刺他。
“老师，”不到十分钟，陶晓星就有些气馁了，他求助般地望向温以清，“要不你和我爸打吧？”
“好。”温以清把手机放进书包，脱了外套走过去。
陶父以为温以清是女孩子，力量弱，所以有意让着她，结果连连被铲。
“温老师羽毛球打得真不错。”陶父干笑了两声，决定来真的了。
“还凑合。”她高中同桌是个男生，还是个体委，每次体育课的自由活动时间，都叫着她打羽毛球。
许苏然进来的时候正好瞧见温以清跳起来扣杀。
“哇！老师好棒！！好棒啊！！”陶晓星热烈地拍着掌叫好。
陶父下意识黑了脸，但为了表现出风度，又只能收敛好自己的情绪。
许苏然笑着坐去了陶晓星那，温以清的目光不自觉地追着她，连球过来了都不知道。
陶父尴尬地摸摸鼻尖，然后朝许苏然挥了挥拍子，示意她过来打会。
许苏然接手后，温以清打得更狠了，打得她满地捡球。
陶晓星捧场的叫好声一浪塞过一浪。
“我都不知道你的羽毛球打得这么好。”许苏然喘息着蹲在地上歇气。
温以清抿着唇，不说话，只隔空望着许苏然：这人运动过后，皮肤白里透红，实在是好看得紧。
撑了不到片刻，她的腿就不受控地朝许苏然的方向移动，最终在距离她半步远的地方停下来。
温以清垂眸看着冲她笑的许苏然：那甜得醉人的梨涡，清亮透彻的黑眸瞬间就把她给迷住了。
她手缓缓摸进口袋，拿出纸巾，弯着腰仔细帮许苏然擦汗。
许苏然仰着脸乖乖任她动作：“改天我们再约一场吧？”
色泽鲜艳水润饱满的红唇就在自己的眼皮底下一张一合的，温以清攥着纸巾的手在擦过许苏然的鼻翼后，就禁不住诱惑般地要往下走，可她生生克制住了。
她直起腰，哑涩地嗯了下，又在背过身时咽了咽唾液
到了小区楼下，许苏然引着温以清走到一辆酷炫的摩托车前。
“这是我新买的车，你觉得怎么样？”
温以清赞赏道：“很漂亮。”
许苏然勾唇笑了笑，她取下锁住的头盔，给了温以清一个。
“上来。”戴好头盔后，许苏然朝温以清拍了拍后座。
温以清坐好后问她：“你上午的时候载过林初吧？”
许苏然：“对。”
温以清听了心里又不自觉地冒酸水。
轰轰轰的油门声之后，车子就缓缓地冲了出去。
许苏然：“我尽量不开太快，如果你还是怕，就抱住我的腰。”
下一秒，温以清就抱住了她。
许苏然：“倒也不用抱得这么紧。”
温以清置若罔闻她一想到萧婷钰、林初都能与许苏然亲密地要好，她就恨不得将这人嵌在自己怀里。
车速在加快，呼呼的风从耳旁急急刮过，温以清闭了眼，对着空气，小小声地说了句：许苏然，我真的好喜欢你……
第45章
第二天傍晚, 许苏然依着许母的意思，开车去了老小区，接温以清回家吃饭。
温以清当时刚洗完澡没多会, 头发还湿漉漉的。
许苏然：“不着急, 等你把头发弄干我们再走。”
温以清嗯了声, 又指了指卧室：“那我去吹头发了。”
“好。”
许苏然坐靠在沙发上打算闭目养神一会，只是她刚阖了眼，温以清放在茶几上的手机就响了。
屏幕显示的名字是陆菁, 许苏然歪过头看向主卧方向, 正准备叫温以清, 房间里就轰起了吹风机的声音。
许苏然想着等温以清吹好了头发再给陆菁回电吧。
约莫隔了五六分钟, 外面隐约响起了敲门声。
吹风机还没停, 许苏然怕自己听错了, 又仔细辨别了下，的确有人在敲门。
她起身走过去, 拧开了门把。
门外的人是陆菁，陆菁愣了下, 似乎有些意外。
许苏然礼貌地冲陆菁打了个招呼, 还体贴地帮她拿了双拖鞋。
陆菁听到了吹风机的声音，知道温以清在里面吹头发。
“我妈今天做了酱牛肉，我给温以清带了点。”陆菁朝许苏然晃了晃手里拎着的东西, 算是解释她为什么过来。
许苏然只哦了下，没有多说什么。
俩人刚走到客厅, 温以清就停了吹风机从卧室出来了。
“喏, 这是我妈的独门手艺, 之前和你提过的。”陆菁将装有保鲜盒的袋子递给了温以清。
温以清接过来道了谢。
可能还有别的事要忙，陆菁没多待, 只坐了不到十分钟就走了。
回家的路上，等红绿灯的间隙，许苏然随口说了句：“你现在和陆菁的关系挺不错的。”有好几次，她都在温以清的住处碰到了陆菁。
温以清点点头：“菁姐人品正，善良且直率，我很喜欢和菁姐这样的人来往。”
听温以清一口一个菁姐地叫着，许苏然不由问道：“她今年多大了？”
温以清：“二十四。”
许苏然：“也就比我大两岁。”
温以清没能听出许苏然的弦外之音。
许苏然瞥了眼温以清，见她没懂自己的潜台词，干脆点破了：“你带着陆菁的名喊姐喊得那么顺，怎么我就没有这种待遇呢？”
温以清表情凝了下，她转脸看了看许苏然，又快速别过头，望向窗外：“之前就和你说过了，我对你叫不出来，觉得很别扭。”没喜欢上许苏然的时候，她就不好意思叫这人姐，现在喜欢上了，就更难为情更叫不出口了。
许苏然轻轻哼了下。
趁着红灯还没转为绿灯，温以清摩挲了两下许苏然放在膝盖上的手：“别因为这个事不高兴。”
许苏然使小性子，捏了捏温以清的手，随后又松开，话题就此揭过，没再提了。
绿灯时，许母打来了电话，许苏然不方便接，便示意温以清帮忙。
温以清拿过手机，滑了屏。
“然然。”那边唤了声。
温以清：“伯母，我是以清。”
许母反应了下才开口：“是这样的以清，家里临时来了两位客人，周阿姨焖的米饭可能不太够吃，你让然然再买点馒头或者煎饼吧。”
温以清：“好的伯母，我这就和她说。”
挂了电话后，温以清向许苏然重复了一遍许母的交代。
许苏然稍稍放缓了车速，简单张望了一番，过了两个路口，她打了右转向。
费了些时间，许苏然才找到一个空车位。
停好车后，许苏然和温以清一起下了车。
超市旁边有一家小店，卖糖炒栗子和烤蜜薯，有一小撮人正在店门前排队。
温以清不自觉往那里看了眼，许苏然以为她想吃，于是低头说了句：“你去排队，我去超市里买馒头。”
温以清以为许苏然对这些东西感兴趣，忙快步走了过去。
等许苏然买了馒头出来时，温以清手里的蜜薯已经剥去了半身的皮。
“看着很好吃的样子。”温以清举着蜜薯递送到许苏然的唇边。
许苏然一怔，接着就低头咬了口。
口感细腻，软糯香甜，许苏然扬着眉示意温以清：“味道真不错，你快尝尝。”
温以清呆了呆，她垂眸看着那被许苏然咬了一口的蜜薯，心跳猛然加速……
一股冷风吹了过来，许苏然的长发都被吹得乱飞。
许苏然随意拂了拂耳际的秀发：“去车里吃，外面太冷了。”说完她就自顾自地朝前走了。
温以清瞧了眼许苏然的背影，小偷似的，慌张地对着那道缺口快速咬了下去。
她怕许苏然发现她没跟上会转过身叫她，所以直接含着嘴里的美味小碎步撵了上去。
蜜薯本来就是为许苏然买的，到了车里，温以清想都没想，就持着蜜薯往许苏然那边送。
许苏然又是一愣，但还是很给面子地咬了一口。
见许苏然没有接过去的意思，温以清心里也有些疑惑，但她没有出声询问，只一直举着。
在连续咬了十几口后，许苏然终于开始往外推温以清的手了：“你不是喜欢吗？你吃吧，我尝尝味就行了。”
温以清面上一顿，这才明白，她俩互相误会了对方，但她没有解释，而是缩回手，默默低头吃蜜薯。
许苏然没有注意温以清的表情，否则她就会发现，这人脸红了，但嘴角含着笑。
她俩到家的时候，晚餐已经准备好了，只需洗了手就能上桌吃饭。
路过客厅时，许苏然看见了家里来的客人，是叶叔叔和他儿子叶衍。
许母带着许苏然和温以清过去打了招呼。
叶衍站了起来，冲许苏然温和地笑了笑：“好久不见。”
许苏然：“好久不见。”她顺手将栗子袋放在了茶几上。
简单说了两句话，许苏然就拉着温以清去了洗手台。
温以清：“那个男生是你们家的亲戚，还是你朋友啊？”看着和许苏然差不多大，长得很方正，个也高。
许苏然：“他是我初高中同学，但他爸和我爸是一个单位的，我们两家私下里也有往来，所以关系要比其他同学好一些。”
温以清往手上抹了点洗手液，轻轻搓了搓。
许苏然：“他也是在国外念的大学，两个多月前才回来。”
温以清：“你们平时联系多吗？”
许苏然：“不多，只偶尔聊聊。”
温以清似乎松了一口气。
吃饭的时候，许苏然才从叶父的口中得知，叶衍应聘上了奇迹公司的算法工程师。
许父一脸赞赏地看着叶衍：“你这孩子，真是了不起啊！”奇迹公司是非常牛的互联网企业，叶衍能以本科学历应聘上算法工程师，那可不是一般的厉害。
叶父语气里难掩骄傲：“事实上，衍衍回国前也拿到了几个不错的offer，但他挂念着家里，思来想去，最后还是决定回来了。”
许母夸道：“真是个好孩子，这么有孝心。”
叶衍浅笑了下：“然然也很好。”
许苏然没接话，只低头吃菜。
饭吃到一半，许父问了个长辈们都爱问的问题：“衍衍，你现在交女朋友了吗？”
温以清握筷的手顿了下，不自觉地看向许苏然。许苏然似乎不太关心这个问题，仍自顾自地吃着东西。
但许母好像对这方面感兴趣，都下意识地停了筷子。
“还没有，”叶衍干咳了下，面上带了点羞，“之前光顾着忙学业上的事了。”
叶父嘿了下：“这方面衍衍比较像我，想当年我也是工作后才开始考虑恋爱的事。”
接着，叶父又将话题转向了许苏然：“然然现在有对象了吗？”
许母替许苏然回答了：“没呢。”
叶衍眼睛亮了下，唇角也不受控地往上扬。
温以清注意到了叶衍的微表情，心中顿时拉起了警铃。
见温以清不怎么夹菜吃，许苏然以为她是不好意思，就用公筷往她碗里各样夹了一些。
叶衍这才将目光落在温以清身上。
叶父也跟着打量起来：“然然的这位朋友在哪读书啊？”他没记住温以清的名字。
许苏然：“津皖大学，今年大一，读的摩斯语专业。”
叶父：“挺好，不过能出国还是出国……毕竟国内再冒尖的大学，也没法和国外的那些名校比，差的可不是一星半点啊。”
许苏然放下筷子，看向叶父。
知女莫若母，一瞧见许苏然这样，许母就晓得她要驳叶父，于是忙按住了她的手腕：“然然，你再帮妈妈添点饭。”
许苏然接过许母的碗，去了电饭煲那。电饭煲已经见底，没有什么饭了，许苏然一下子就明白过来她妈什么意思……
吃完饭，叶家父子俩也没走，又在客厅那和许父许母聊了起来。
许苏然坐着陪了会，就准备带温以清回楼上了。
只是她刚起了身，叶衍就叫住了她。
“然然，出去走走吧？”
“去吧，”许母按了按许苏然的胳膊，“你俩也好久没见了。”
许苏然点了点头。
温以清的身子虽然还坐在沙发上，可她的魂已经追着俩人出去了。
许母抓了把杏仁递给温以清，但温以清没什么反应，似乎走神了。
“以清？”许母叫第二声的时候用肘碰了碰她。
温以清这才看向许母。
许母：“这杏仁很好吃，你尝尝。”
温以清伸手接了过来：“谢谢。”
在许母零碎的讲述中，温以清得知叶衍和许苏然初一初二同过班，高一也同过班。
许苏然的青涩模样，那个男生都见过。
许母：“有一次，应该是高二的时候，叶衍去找然然，正好撞见自己班的同学给然然送信。”
温以清竖起耳朵听得很专注。
许母：“然然不肯收，那男同学还非要塞给然然，做法很不体面……叶衍应该是看不下了，直接动手撕了他的信，还当场和他吵了起来。”
温以清迅速提取关键信息：即使分班了，叶衍也会去找许苏然，还会为了她和人起争执。
再联系起饭桌上叶衍听到许苏然没有谈恋爱的反应，她很确定叶衍是喜欢许苏然的。
最为要命的是，许父许母对叶衍的评价很高！极有可能撮合许苏然和叶衍！
一想到许苏然要成为别人的了，温以清连呼吸都开始变得困难。
她绷着脊背站起身，声音不受控地发着轻颤：“伯母……我想去个洗手间。”她已经没办法维持表面的镇静了，她的大脑在发疯，心脏在抽搐。
许母嗯了声。
温以清的表情很僵硬，姿态也很不自然，甚至走路的时候左右腿还互相别了下，但没人注意到。
进了洗手间，温以清就将门反锁了，她在里面待了很久，她一遍又一遍地洗着脸，可还是抑制不住想哭的冲动。
最后眼泪划过唇角，是夹着咸的涩。
第46章
久不见温以清从洗手间出来, 许母不禁开始有些担心了。
她起身走到洗手间的门外，轻轻扣了扣门。
“以清，没事吧？”
温以清身形一僵, 她快速抹了抹泪, 敛着情绪回道：“没事伯母我洗个手就出来。”
“好。”许母放了心, 转身走了。
温以清忙摸出手机用前置摄像头查看自己的眼睛状态：已经泛红了，但不是特别明显。
她再一次打开水龙头，又洗了一遍脸, 直到觉得差不多了, 才停了水。
温以清重新坐回了沙发那, 她借着剥栗子低头掩饰自己的情绪, 许母和她说话时, 并未特意看她, 所以也没发觉有什么不对劲。
忽然间，门铃响了, 温以清顿住手，猛地抬起了头。
周阿姨放下打扫工具, 过去开了门。
许苏然和叶衍并排着走过来。
怕许苏然瞧出自己心情不佳, 温以清慌忙别开了目光。
“跟我上楼待会。”许苏然凑到温以清跟前，弯腰搭了下她的手腕。
温以清攥着那颗还没剥好的栗子站了起来。
许苏然走在前面，她跟在后面。
进了卧室, 许苏然脱下外套，将其挂在了衣架上。
“老小区的暖气是不是不太热啊？你晚上睡觉的时候冷不冷？”许苏然给自己倒了杯温水。
“还好, 比我在老家的时候暖和多了。”坐在书桌前的温以清用力捏了捏手中的栗子。
许苏然听后脑海里不自觉地浮现出温以清高山上的老房子：破败, 简陋, 潮湿，昏暗。
她八月底过去的时候, 夜里都觉得冷，更别提冰天雪地的冬天了。
许苏然：“过年你要回老家吗？”
温以清：“嗯，要回去看奶奶，她的坟埋在了村里的后山。”
许苏然摩挲着杯沿，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
接下来的一个多星期是温以清学校的考试复习周。
温以清强逼着自己全力投入到复习中，不去想许苏然和叶衍的事。
“走吧，该去吃午饭了。”丁橙和温以清一起来图书馆复习，听见周边人收拾桌子的动静，她忍不住拿手机看了眼时间，已经十二点了。
温以清停了笔，合上书，她揉了揉眼，又连着打了几个哈欠。
丁橙：“你今天几点起的？”
温以清：“五点吧。”
丁橙愣了下，接着又问：“几点睡的？”
温以清：“两点钟。”
“两点睡五点起？！”丁橙不可思议地惊叫了下，“老天，你统共就睡了三个小时啊！！”她高中都没这么拼过。
温以清没觉得有什么，她盖好笔帽，简单把书和笔记本堆叠在一起。
“吃什么？”
丁橙拿了手机站起身：“去学校外面那家面馆吃吧，正好陪你买点咖啡。”
“咖啡？”温以清神情疑惑，“我什么时候和你说要买咖啡了？”
“你没说，是我想让你买，”丁橙努了努嘴，“你一上午打了那么多哈欠，打得眼泪都出来了，多影响复习效率啊。”
温以清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俩人去的是温以清先前兼职的面馆，老板娘忙里偷闲，抽空过来坐了会。
“最近是不是熬夜严重啊？你瞧瞧你这眼窝，都发青了。”
温以清拨弄着碗里的面：“在准备期末考试。”她只有累极了才会快速入睡，不然总会胡思乱想。
老板娘：“就算是用功也要注意休息，身体才是最重要的。”
温以清嗯了声，表示自己知道。
老板娘忽而转了话题：“对了，你那个很漂亮的朋友，昨天来了一趟店里。”
温以清扭脸看向老板娘：“你是说许苏然？”
老板娘：“对的。”
温以清又紧忙问道：“她自己一个人吗？”
老板娘：“不是，是和一个男的一起过来的。”
温以清一下子就想到了叶衍。
老板娘：“那男的长得挺方正，个也高，身材瘦瘦的……唤你朋友小名，感觉俩人关系应该挺熟识的。”
温以清确定老板娘说的就是叶衍。
老板娘八卦地朝温以清打听：“那人会不会是她新交的男朋友啊？瞧着挺配的。”
温以清排斥地皱了下眉：“不是，许苏然现在单身。”
这时有顾客叫老板娘，老板娘便起身去忙了。
见温以清放下了筷子，丁橙不确定地问道：“你是不吃了吗？”
“嗯。”她完全没了心情。
丁橙瞧着温以清剩下的半碗面：“真是怪了，你很少这么浪费粮食的。”
听见丁橙的这句话，温以清马上拿起筷子，夹起面往嘴里塞，一口接着一口。
丁橙一把夺了温以清的筷子：“你不想吃就不吃呗，这么勉强自己做什么！”
温以清努力吞嚼着面，想把它们咽下去，但突涌的恶心感搅得她反胃，她飞快地跑出店外，对着垃圾桶一阵吐。
丁橙也拔腿追了出去。
“没事吧？”她轻轻帮温以清拍着背，又从口袋里摸出纸巾递给她。
温以清默默接过纸巾擦嘴，没吭气。
结了帐，丁橙本打算带温以清去超市买咖啡的，结果这人却说不去了。
温以清：“你回宿舍睡觉吧，我去操场走走。”
丁橙：“我陪你一起去，正好借机放松一下。”
大概是因为天太冷又刮风的缘故，操场上几乎都没什么人。
约莫十六七分钟后，风势突然变得猛烈起来，光线也暗了下去。
“糟了，要下雨。”丁橙停下来，仰脖看了眼黑沉沉的天空。
温以清仿若没听见似的，继续朝前走。
丁橙：“温以清，我们得回去了。”她俩都没带雨具，这要是下了雨，估计得淋成落汤鸡。
温以清：“你先回去，我再走一会。”
丁橙快步过去，拽住了温以清的胳膊：“一会什么一会！你是不是缺觉缺得脑子迷糊了，万一淋感冒了，明天的考试怎么办！！”他们明天上午有一场考试。
温以清绷着下巴不吱声，也不动。
丁橙不明白温以清在犯什么倔，只能强拖着她往回走。
不过片刻，雨点就落了下来。
“妈呀，怎么下得这么快！”丁橙的手背被砸了一滴水。
接着，噼里啪啦的声音就响在了耳际。
温以清怕丁橙淋雨后会生病，马上反握住她的手，带着她箭一般地冲了出去。
丁橙跑得吃力极了，又挣不开温以清的手，只能央着她慢点。
到了最近的一所教学楼，温以清才稍稍放缓了速度。
进了门，温以清松开了丁橙。丁橙叉着腰喘得很厉害，上气不接下气的。
温以清从外套里摸出卫生纸，帮丁橙擦去脸上的雨水和湿了的头发。
“对不起。”温以清小声道着歉。
丁橙摇摇头，又示意温以清不用帮她擦了。
“你是有什么心事吧？”
温以清愣了下。
丁橙抿了抿唇：“你如果觉得我可以信任，可以和我说。”
温以清垂眸：“抱歉丁橙，我现在不想告诉任何人。”
丁橙：“没关系，我能理解。”她也有过那种时候，就算是自己最亲密的朋友，她也不想说。
雨下得越来越紧，俩人出不去，只能先找个自习室坐一会。为了不打扰别人，她俩挑了最后一排的角落。
正走神的时候，温以清感觉有人拍她的肩膀。
她下意识抬头，是琯裴。
琯裴压着音量问温以清：“你怎么来我们学院了？”
温以清低声解释道：“没带伞，刚才为了躲雨匆忙跑进来的。”
琯裴瞥了眼窗外，估计这雨一时半会也不会停了。
“等我一下，我回班里拿一下雨伞。”
琯裴一离开，丁橙就靠过来，悄咪咪地问：“那女孩是谁啊？长得挺好看的。”
温以清：“她叫琯裴，是我的一个朋友。”
“她学什么专业啊？”丁橙似乎挺好奇的。
温以清：“工商管理。”
丁橙哦了下，接着笃定道：“那她家里应该挺有钱的。”
温以清没接话，她对琯裴家有没有钱不感兴趣。
等琯裴拿着伞过来的时候，丁橙忍不住多打量了两眼。温以清瞧见了，就顺便给她俩做了介绍。
琯裴：“除了我的那把外，还有一把是我同学的。”
温以清：“谢谢，等会回了教室我再给你送过来。”她和丁橙的伞都放在教学楼了。
琯裴：“不着急，晚饭前送过来就行。”
出了管理学院，温以清示意丁橙撑着伞去图书馆等着，她去教学楼拿俩人的伞。
丁橙：“还是我陪你一起去吧。”
温以清：“不用，一个人就能做的事，何必两个人折腾。”
丁橙：“好吧。”
下午四点半左右，雨停了，温以清趁机去还了伞。
结果晚上八点半的时候，又开始淅淅沥沥地下起了雨。
丁橙提议道：“要不你今晚别走了，跟我回宿舍挤一挤。”
“那样太不方便了，我还是坐公交车回去吧。”她一瞥眼，就看到调成静音的手机屏幕亮了。
是陆菁打来的电话，温以清拿着手机起身去了外面。
陆菁：“在家吗？”
温以清：“没，还在学校的图书馆。”
陆菁：“我一会正好开车路过你们学校，我去接你。”
不等温以清反应，那边就挂了电话。
紧接着，陆菁就发来一条消息：【去你们学校北门等我，我很快就到。】
温以清顿了两秒，最后回复了一个好。
一上了车，陆菁就将一块干净的毛巾塞到了温以清手上：“快擦擦。”即使撑了伞，温以清身上也被打湿了不少。
温以清：“谢谢。”
陆菁又摸了下温以清的手，冰凉凉的，她火速解了安全带，下车去座位后排拿了件自己的备用外套。
“快穿上，别着凉了。”
温以清接过陆菁递过来的外套，心里有些感动。
过了几个路口，等红灯的时候，陆菁再次摸了摸温以清的手。
温以清：“已经不冷了。”
陆菁看了眼温以清，点头笑了笑。
温以清也跟着弯了弯唇，这是她今天第一次笑。
第47章
鑫晟娱乐的大小姐唐歆于一月九号, 千山别墅组了一个酒会，受邀的都是富家千金，青年才俊。
林初不知从哪里搞到了两张请帖, 准备带着许苏然摸过去看看。
许苏然摇头拒绝：“我不去, 那种地方最无聊了, 再说了人家又没邀请你。”
“邀不邀请有个屁的重要，只要能进去就行，”林初掀了掀眼皮, “你不要这么死脑筋, 这是一个很好的搭人脉拓资源的机会。”
许苏然：“我不喜欢弄那些勾着利益的人际关系, 你想去就自己去。”
林初了解许苏然, 知道这人吃软不吃硬, 于是有意放轻了声音：“我自己一个人去, 喝多了都没人管我。”
此时许苏然看向林初的眼神已经带了点妥协。
“我先前听你的话，和家里断了关系, 现在走的每一步都是靠我自己，”林初顿了顿, “但事业想要做大做强光靠我自己肯定是不行的, 必须借助外部力量。”
许苏然闭着眼，揉了揉太阳穴：“知道了，到时我会陪你一起去的。”
林初笑着伸手捏许苏然的脸, 被许苏然嫌弃地拍开了。
到了九号傍晚，许苏然开车接林初去了千山别墅。
林初外面裹了长款的黑色羽绒服, 里面穿的是露背晚礼服。
车子停放的区域距离酒会大厅还有一段路, 但下车前林初就将羽绒服脱掉了。
许苏然惊愕住了：“你发什么神经啊, 这么死冷的天，你要穿着晚礼服走过去？”
林初推开车门, 踩着高跟鞋出去了：“那些女明星冬日走红毯的时候，不都这样吗？”
许苏然实在是理解无能：“你就不能到了里面再脱，干嘛非得受这个罪呢？”
“快别磨叽了，赶紧下来！”林初冻得一哆嗦，忍不住抱住了自己的手臂。
许苏然这才拔了车钥匙。
林初挽着许苏然的胳膊，朝大厅门口走去。
许苏然能感觉到林初整个人都在抖，不能自控的那种，所以她停了下来。
林初拿眼瞟她。
许苏然：“你穿上我的毛呢大衣，不然我就不陪你进去了。”
林初冷得牙齿都在打颤：“快脱给我，别啰嗦了。”
毛呢大衣给了林初，许苏然里面就只剩西装了，她也觉得冷，于是催着林初快走。
林初不经意间瞥见两个年轻女孩：漂亮的长裙，曼妙的身材，优雅的姿态，简直就是一道美丽的风景线。
林初用肘碰了碰许苏然：“瞧瞧人家，一点都没觉得冷。”
许苏然：“强撑着罢了，谁挨冻谁知道。”
到了酒会大厅的门口，林初把大衣脱给了许苏然，而后把包里的请帖给了别墅管家。
那管家也只是象征性地看了看，就放俩人进去了。
接着，就有一个穿着得体的女人迎上来，询问是否需要帮她们把衣服收起来。
许苏然摸出大衣里的手机，把大衣给了她，又将手机放进了林初的包里。
“先去吃点东西，垫垫肚子。”林初扫了扫周围，人不是很多，估计好些还在路上。
许苏然点点头，跟着林初往里去了。
碰到端着托盘的服务生，林初要了杯香槟。
许苏然端起一碟精致的小牛肉，叉着吃了起来。她只专注地低头吃东西，完全不在意来往的人。
林初则一边抿着香槟一边打量厅里的人。
看见琯杭和贺年的身影，林初忙放下香槟，拍了下许苏然：“别吃了，跟我去那边。”
许苏然不明所以，但还是放下了手里的碟子和叉子。
俩人去了相对偏的角落，林初这才朝许苏然嘀咕了句：“我刚才瞧见琯杭了。”
许苏然哦了下，并不是很意外，毕竟琯家的生意做得挺大的。
“那现在怎么办？走还是留啊？”林初这段时间一直在避着琯杭，这要是瞅见了，肯定会过来缠着。
林初很头疼地皱了皱眉，她有些纠结。
“然然？”
许苏然和林初听见这声唤，都下意识转了头。
叶衍一脸惊喜：“我还以为自己看错了呢。”
许苏然也觉得意外，她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叶衍。
走近后，叶衍又冲林初礼貌地打了声招呼。
林初和叶衍关系不熟，仅限于认识，所以只点了点头。
“我好像听到了许苏然的声音？”贺年忽地僵住了身。
琯杭：“你大概率听错了，她应该不会来这，她不喜欢这种场合。”
贺年用力握了握手中的杯子，然后一仰脖，喝了个干净。
他哑嗓道：“她现在连我的电话都不肯接，我真是一点机会都没有了。”
琯杭瞧着贺年一脸受伤的表情，深深叹了口气：“我比你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瞄见琯杭、贺年朝他们这里靠近，林初按住了许苏然的手，示意她别说话了。
叶衍顺着林初的目光往身后看了看，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正好这时同伴过来叫他，他只得先暂时离开一会。
等琯杭走远了，许苏然掐了林初腰一下：“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怂包了？这可不像你。”
林初白了许苏然一眼：“你懂个屁啊，好女怕男缠。”
许苏然：“那干脆走了算了，你这耗子似的，躲躲藏藏，能干成啥事？”
林初思索了几秒，随后拉着许苏然去了二楼。
“在这等我会，我去想想法子。”到了拐角处，林初停了下来。
许苏然：“好。”
林初离开后，许苏然去休息椅上坐着了。
不时有人从她旁边经过，但她低着头，所以也没有人和她搭话。
突然间，有个女孩坐在了她身侧的位置，还点了根香烟。
许苏然瞧了她一眼。
女孩轻笑了下：“干嘛，想提醒我这里不是抽烟区吗？”
许苏然只盯着她看没有说话。
女孩吐了口烟雾：“这里是我家，谁也没资格管我。”
许苏然默默收回了目光。
女孩伸出手，在许苏然眼前挥了挥：“你不会是个哑巴吧？”
许苏然依旧没出声。
女孩：“唉，真是可惜了，长得那么漂亮。”
过了会，林初拿着两个面具，含笑地走了过来。
许苏然站起身：“我真是服了你了，这你都能搞到。”
许苏然刚接下林初递过来的狐狸面具，手腕就被女孩攥住了。
“原来你会说话啊。”
林初疑惑地看了眼许苏然，
许苏然掰开女孩的手，和林初解释道：“我不认识她，她说她是这家的。”
林初认真打量了下眼前的女孩，这人绝对不是唐歆，唐歆的照片她在杂志上见过。
“我想要你的狐狸面具。”女孩朝许苏然小声嘟哝。
许苏然讶异了下。
林初迟疑着问道：“你是唐歆的妹妹吗？”
女孩瞥了眼林初，没理，又对着许苏然重复了一遍刚才的内容。
林初：“把面具给她吧，我再去给你找一个。”
许苏然：“喏，给你了。”
女孩捻了烟，戴上了狐狸面具，她冲许苏然笑了下：“你觉得好看吗？”
许苏然：“还行。”
林初看了眼俩人，随后就走开了。
许苏然坐下来，女孩也跟着坐下来。
许苏然：“你是唐歆的妹妹吗？”
“是，”接着她又补充道，“我叫唐伊。”
许苏然嗯了下。
唐伊：“你还没有告诉我，你的名字。”
“我叫许苏然。”
唐伊伸出手掌：“给我写一遍。”
许苏然愣了下，接着就在她手里写了起来。
唐伊扬唇：“从今天起，你就是我的好朋友了。”
许苏然一呆。
唐伊从口袋里摸出手机：“现在告诉我你的电话号码。”
许苏然迷惑地眨了眨眼睛。
唐伊：“真可爱。”
许苏然：“……”
唐伊干脆把手机递向许苏然：“你自己输吧。”
许苏然欲言又止。
唐伊：“你不会不记得自己的号码吧？”
许苏然默了两秒，然后拿过手机，把自己的号码输了进去。
唐伊当即打了一个电话。
走过来的林初，包里响起了手机铃声。
“你的手机在她那？”唐伊瞧了眼林初，又转过头来问许苏然，“她是你的好朋友？”
许苏然给了肯定回答。
唐伊起身，走过去对着林初道：“我现在是许苏然的好朋友。”
林初一懵，她拿眼看许苏然，许苏然露出了一脸古怪的复杂表情。
林初没有多问，只给了许苏然一个猫面具：“走吧。”
唐伊很自然地跟着许苏然。
许苏然顿住步：“你跟着我干嘛？”
唐伊：“咱俩是好朋友，当然要一起了。”
林初也看出了不对劲，这唐伊给人的感觉怪怪的。
最后因为唐伊在的原因，三人没去大厅，而是从后门出去了。
“我住在那里，”唐伊指着一栋房子，“带你们过去瞧瞧。”
千山别墅占地面积很大，有很多栋独立的房子，唐伊指的是其中一个。
走了两步，唐伊又忽而对林初道：“你今天是沾了许苏然的光，不然根本没机会参观我的房子。”
林初人都傻了，她瞄了眼许苏然，许苏然似乎想笑，但又忍住了。
唐伊的房子装饰得很奢华，总共有七层，每一层都有很多房间，还有各式各样忙碌的佣人。
这栋房子跟个藏馆似的，什么名贵的家具，壁画，古董，雕像，摆件，珍品……各类稀奇古怪的宝贝看得人眼花缭乱。
“能先给弄点吃的吗？”没参观完，许苏然的肚子就已经开始抗议了。
林初也是饿得不行了。
“去备餐，速度快点。”唐伊手一挥，一直贴身跟着她的女士就紧忙下楼去了。
洗手时，林初偷偷和许苏然咬耳朵：“还费力找什么人脉资源啊，唐伊就是那个最粗的大腿，咱俩抱住她就行了。”
许苏然啧了声：“你现在怎么变得这么没出息了？”
林初：“大腿就在眼前，我干嘛不抱啊？我又不是傻子。”
许苏然呵了下，往林初脸上弹了弹水，林初也往她身上弄。
闹腾间，唐伊进来了，她伸出手要牵许苏然。
许苏然再次愣住了。
林初默默拿起许苏然的手，搭在了唐伊的手上。
唐伊似乎嫌林初多事：“我和许苏然是好朋友，她会牵我的。”
许苏然没好气地踢了林初一脚，牵着唐伊走了。
第48章
期末考结束后, 津皖大学放了假，但温以清并没有立刻回老家，她答应陶父帮陶晓星补习到腊月二十六。
腊月二十二的傍晚, 天空渐渐飘起了雪花, 也是在这个时候, 温以清接到了许苏然的电话。
许苏然：“在家里还是外面？”
“家里。”她们俩已经十几天没见面了。
许苏然：“吃饭了没？”
温以清：“还没，正准备做。”
许苏然：“别做了，我带你出去吃。”
温以清：“好。”没见面的日子里, 她只能通过读书, 学习, 辅导, 备课, 买菜, 做饭来填充自己的生活，她不敢让自己闲下来, 一旦闲下来就会胡思乱想心绪不宁。
许苏然进来的时候，头发上还沾着雪。
温以清抬手轻轻帮她拨掉。
许苏然：“我出门的时候还是小雪花, 到你这已经变成鹅毛大雪了。”
“那别去太远的地方吃了, 就在这附近吧。”温以清担心下雪天开车不安全。
许苏然：“嗯。”
“我去拿个外套。”温以清转身去了卧室，她穿了件棉服，又系了条自己织的围巾。
温以清走过来时, 许苏然讶异了下：“你脖子上的这条围巾和送我的那条很像。”
温以清颤了颤眼睫，她垂着头低语：“用的一样的毛线, 我也喜欢蓝色。”事实上是因为许苏然喜欢蓝色她才喜欢的, 在这之前她没有明显的颜色偏好。
许苏然哦了声, 轻轻摸了两下温以清的围巾，也没再说别的了。
俩人往玄关去了。
温以清突然道：“你要不要戴个帽子？”她的棉服是自带帽子的那种, 但许苏然的羽绒服上没有帽子。
许苏然想着外面的雪下得那么大，戴个帽子确实会好一些，于是点了点头。
温以清又转身去了自己房间，从收纳箱里找出一顶黑色的针织帽。
“你买的吗？”许苏然接过来打量了两眼，款式很潮，还是个很有名的牌子。
温以清：“不是，是菁姐送的，她说店里搞活动，买一送一。”
许苏然觉得陆菁没有说实话，但她也没有拆穿，只弯唇笑了下。
许苏然戴上帽子后，温以清伸出手帮着拉了拉两侧，把许苏然的两只耳朵给罩上了。
俩人没开车，打算走着去。
因为并排着走，离得近，许苏然无意中碰到了温以清的手，冰凉凉的。她下意识就牵住了，揣在兜里暖着。
温以清呼吸一滞，随后轻轻咬了下唇。其实从出门的那一刻，她就想牵许苏然，但因为好久没见了，她有点不好意思。
许苏然：“一会吃了饭，我开车带你去买衣服。”
温以清一愣，抬头看许苏然。
许苏然：“你这棉服保暖效果不好，容易冻着。”
温以清：“没事，我已经习惯了，没觉得有多冷。”
许苏然听后忍不住皱了下眉：“不是挣了不少辅导费吗？干嘛还这么节省呢？”
温以清垂低了脑袋：“我还欠了你那么多钱，包括房租也没给……我想多攒点，尽快还你。”背着债务和欠条，会让她有压力，甚至有的时候她觉得自己连喜欢许苏然的资格都没有。
许苏然停下来，直直地盯着温以清，几次话到了嘴边又咽了下去。
她根本就没想过让温以清还那些资助的钱，包括房租什么的，但她不能这么说，这样会伤了眼前人的自尊心。
许苏然抿了抿唇：“你不是要回老家过年吗？家里那么冷，又没暖气，总该要带件厚的羽绒服回去吧？”
温以清：“以前的生活条件比现在还不好，我都过来了，没什么的。”津皖的消费水平很高，随随便便一件像样的羽绒服都得上千了，她舍不得花那个钱。
许苏然：“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人又不是活在过去。”
见许苏然松开她的手，不高兴地绷起下巴，温以清立马变得气弱许多：“等吃了晚饭，你陪我去店里看看，遇到合适的就买。”
许苏然脸色缓和不少，但没再去牵温以清，也不知是略施小惩还是怎么的。
温以清瞧着许苏然垂在身侧的手，心里痒痒的……
因为注意力全都集中在了那只漂亮修长的手上，温以清没能留心脚下，结果不小心踩到了一个玩具碎片，那东西太滑，带着她往前摔，许苏然眼疾手快地拉住了她。
温以清趔趄了两下，最后跌进了许苏然的怀抱。
许苏然：“你是傻瓜吗？走路都不看路的？”
听声音似乎在笑，温以清抬起了脸：许苏然果然在笑，还说她是小笨蛋。
温以清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她，这人眉眼含笑的模样，比电视上的女明星还要明艳动人。
温以清心动得脸颊发烫，有那么一瞬间，她真想凑上去，亲亲那红润诱人的唇……
“发什么愣啊？”许苏然小力捏了捏温以清的右腮，又攥住她的手，牵着人走了。
许苏然：“有什么特别想吃的吗？”
温以清没应声，她还在回味许苏然发间的清香和那张令人神魂颠倒的脸。
许苏然晃了晃温以清的手，温以清这才回神看她。
许苏然：“你如果没有想吃的，那我就做主了。”
温以清：“你做主就好。”她偷偷在心里谴责了自己一番，就算许苏然再怎么迷人，你也不能总冒出那种羞耻的念头，人家又不是你女朋友……
女朋友三个字一闪现，叶衍的名字紧接着就在脑海里划过。
温以清：“许苏然。”
许苏然偏头瞅她。
温以清：“叶衍最近去你家了吗？”
许苏然：“嗯，昨个晚上他们一家三口都来我家吃的饭。”
温以清心脏剧烈收缩了下，也下意识地攥紧了许苏然。
许苏然不解道：“怎么了？”
“没事，”温以清稍稍松了力，勉强维持面上的镇静，“你想好吃什么了吗？”
许苏然：“吃烤肉吧，这附近有一家炭火烤肉店，味道还不错。”
温以清：“嗯。”
距离那家烤肉店还有一段距离，俩人迎着雪花，在路灯下继续前行。
忽然间，许苏然的外套口袋响起了手机铃声。
温以清的神经一下子就绷紧了。
许苏然摸出手机瞥了眼屏幕，是唐伊打来的，她滑屏接了电话。
唐伊今天和姐姐吵嘴了，心情不太好，朝许苏然抱怨了一番。
许苏然多数都是安静地听着，只偶尔出声安慰两句。
过了十多分钟，都到了烤肉店门口，唐伊那边还没讲完。
许苏然：“我要去吃饭了，等晚上回了家再和你说吧。”
唐伊：“你几点回去？”
许苏然：“不知道呢，吃了饭还要陪朋友去衣服店看看。”
唐伊：“什么朋友？和她关系好吗？”
许苏然：“挺好的，不说了，我先挂了。”
电话挂了之后，唐伊又发消息问她。
唐伊：【你那朋友叫什么名字？】
许苏然扫了眼，没回消息，而是直接将手机塞进了兜里。
唐伊没有边界感的行为，让她颇为头疼，这人似乎不太知道分寸，有点像个小孩子。
点餐的时候，唐伊又陆续发来消息，询问许苏然那个朋友叫什么名字。
许苏然觉得她有点奇怪又有些偏执，干脆断了网，将手机扣在了桌上。
温以清看着许苏然，欲言又止。
这时唐伊又再次打来电话。
许苏然犹豫了几秒，还是接了。
唐伊：“你为什么不回我消息？我们可是好朋友。”
许苏然揉了揉太阳穴：“我需要私人空间，希望你能尊重一下我。”她这几日，见过秦烟，叶衍以及萧婷钰，唐伊打来电话的时候，总要询问自己和他们关系好不好，以及他们叫什么。
唐伊：“我们是好朋友，我们是好朋友，我们是好朋友……”
在唐伊反复的强调中，许苏然挂了电话，唐伊再打过来，她也没接。
吃饭的中途，许苏然收到了唐伊的短信：你好，我是唐伊的姐姐唐歆，她在哭，说你不理她了，能不能拜托你过来一趟？我妹妹小的时候遭遇过车祸，剧烈的撞击使她的脑部受了损伤，思维和正常人不太一样，偏执强迫，也很跳跃……
许苏然愣住了，她呆了好几秒，才给唐伊回了一个电话。
唐歆：“实在抱歉，她现在哭得很凶，我哄不好她，我很担心她会犯病……能不能麻烦你过来一趟？我可以派司机过去接你。”她妹妹一直在服用神经类的药物，平日里还好，基本能正常生活，一旦受刺激发病，就会做出伤害自己的行为。
许苏然：“不用派人来接我，我可以开车过去找你们。”
唐歆：“万分感谢。”
挂了电话，许苏然喊着温以清匆匆去收银台结了帐。
出了烤肉店，许苏然迟疑着问了句：“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
温以清想都没想就答应了，就算许苏然要带她到天涯海角她也会跟着去的。
路上，许苏然向温以清解释了自己怎么认识的唐伊以及这人现在的状况。
她俩见到唐伊的时候，唐伊已经被绑了起来，这人拼命地挣扎扭动着，嘴里还塞了一小块软毛巾。
许苏然惊得目瞪口呆，她转头看唐歆，对上唐歆泛红的眼眶，她咽下了要出口的责备。
许苏然拉着温以清的手，走到唐伊的床前：“这是我的那个朋友，她叫温以清。”她当着唐伊的面，在自己的掌心一笔一划地写着温以清的名字。
唐伊镇静下来了。
唐歆走过去，带着哭腔：“小伊，你答应姐姐，不咬自己的舌头，姐姐就帮你把毛巾取下来。”
唐伊点头，唐歆伸出手，将毛巾拽了出来。
“你说了我的病！！”能开口之后，唐伊怒吼了一声，还狠狠瞪着唐歆。
许苏然俯身凑近：“知道了你的病又有什么关系？我们还是好朋友，我不会嫌弃你的。”
唐伊闭着嘴不说话。
许苏然伸手指了下：“你这额头上的包是你自己磕出来的？”
唐伊不仅没回答，还神经质地朝许苏然嚷叫：“你不想理我！！你不想理我！！你不想理我！！”
许苏然赶紧出声解释：“哪有不想理你，不想理你的话，我会大老远地开车来找你？”
“你给她钱了是不是！！”唐伊大声质问唐歆，“你是不是收买她了！！”
唐歆连忙道：“姐姐向你发誓，姐姐这次绝对没有那样做。”
很多年前，唐歆为了能有人陪唐伊，花钱雇了一个小女孩，那人是家里做饭阿姨的女儿，在唐歆的精心安排下，女孩顺利成为了唐伊的好朋友，唐伊很信赖她，随着俩人相处时间的增加，唐伊越来越配合吃药，治疗，犯病和偏头痛的次数也逐渐减少，只是谎言终有露馅的时候……
当唐伊发现那个所谓的好朋友一直是为了钱才容忍她，待在她身边，事实上一点都不喜欢她，她崩溃地发病了，还差点因此丧命。
从那之后，唐歆不敢再贸然干涉，可也不想妹妹总活在孤独里，把自己的心封存起来。
所以近几年，她开始在家里举办party，酒会，生日宴，就盼着唐伊能遇到一个合得来的朋友，但唐伊很少参加这些活动，也基本不搭理来家里的人，以至于这么多年了她还是一个朋友都没有。
而这几天发生的事，完全超出唐歆的预料，她没想到唐伊会主动去举办酒会的房子，甚至还交了一个朋友……
她替妹妹感到开心的同时，也开始担忧，她怕妹妹处理不好和朋友的关系……
但唐歆不敢轻易介入，直到今天唐伊偏头痛犯了，却不肯吃药，唐歆说了她几句，唐伊倔着性子和她闹脾气，事后和朋友打电话抱怨，却又不知受了什么刺激，大哭起来，伤害自己，唐歆这才联系了对方……
“给她松绑行吗？这样捆着她太难受了。”许苏然看向唐歆。
唐歆点点头，然后让人解开了绳子。
没了束缚的唐伊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用力推唐歆：“你坏！你坏！”唐歆被推得连连倒退，佣人们都垂首立着，唐歆不发话，他们都不敢帮忙。
许苏然急急拉住了捶打唐歆的唐伊，温以清也上前帮忙。
见唐伊还挣扎着要去捶唐歆，许苏然忽地喊了句：“我没吃饱饭，肚子还饿着呢。”
唐伊愣了下，接着就扬声吩咐道：“去备餐，速度快点。”有人听到指令后匆忙跑了出去。
许苏然和温以清也相继松开了唐伊。
“我要去洗澡换衣服。”唐伊看了眼自己皱巴巴的睡衣，很是嫌弃。
唐歆彻底放了心，唐伊注意形象就说明情绪稳定下来了。
唐伊走了几步，又倏尔回头瞅温以清：“看在你是许苏然朋友的份上，你也可以留在我这里吃饭。”
温以清：“谢谢。”
之后唐歆带着许苏然和温以清去了楼下，并真诚地向两人表达感谢。
洗手的时候，温以清忍不住偷偷打量许苏然。
“想说什么？”许苏然觉察到了她的目光。
温以清：“我觉得我和唐伊都很幸运，能够遇到这么好的你。”
许苏然面上一顿：“我也没有那么好。”如果不是知道唐伊脑子受过伤，她可能会因为这人持续的没有边界感的行为，而渐渐远离她。
“许苏然，”温以清认真且郑重，“在我心里，你真的是顶好的那一个。”
许苏然莞尔，她抬起手，用食指点着温以清的鼻尖：“温老师现在好会夸人。”
温以清心脏重重一跳，她垂眸盯着那葱白的指，想要握住亲亲……最后又生生忍住冲动，默默别开了目光……
第49章
晚餐准备得很丰富, 陆续上了二十几道精致的菜肴。
虽然每道菜的分量很小，但坐在餐桌上的只有她们四个，而且温以清和许苏然来之前还吃了烤肉, 所以最后差不多剩了一半的菜没动。
温以清觉得这样实在浪费, 心里有些难受。
许苏然瞧见温以清皱着脸的小表情就知道她在想什么, 于是和唐伊交头接耳了几句。
唐伊愣了下，随后招手唤来了候在一旁的女管家。
“桌上这些没动过筷子的菜，你让底下的人分着吃了。”
女管家估计也是第一次听到这种指令, 面上难掩讶异, 但又很快管理好表情, 认真执行。
温以清扭头去看许苏然, 许苏然冲她扬唇浅笑。
温以清心动得要命, 她真的好喜欢好喜欢如此懂她的许苏然……
因着时间太晚, 而且外面还在下雪，唐歆主动开口留许苏然和温以清在家里过夜。
听见姐姐这样说, 唐伊立即眼巴巴地瞅着许苏然，一副很期待的模样。
许苏然转过脸询问温以清的意见。
温以清：“在这里住一晚吧。”许苏然开车过来的时候, 温以清就挺担心的, 一直提醒她慢点开，注意路况。
许苏然朝唐歆点头示意了下：“麻烦了。”
“不麻烦！”唐伊笑着替唐歆回答了，看得出许苏然能留下她很开心。
唐歆因为还有工作要处理, 所以饭后没多会就离开了。
“出去玩雪！”唐歆一走，唐伊就兴奋地起身指向外面。
许苏然和温以清互相对视了下, 俩人都没异议。
见唐伊拉着自己直直往外走, 许苏然不得不出声提醒：“你得去换身衣服, 不然肯定会冻感冒的。”唐伊身上穿的是轻薄的缎面睡衣。
正要开口的女管家，闻言眉间一松。
唐伊呀了下, 说自己忘了，然后小孩子似的，呼呼地转身往电梯那跑。
女管家连忙追了上去，嘱咐她慢点跑。
许苏然收回目光，看向温以清：“你明天上午还是要到陶家做辅导吧？”
温以清：“对，九点钟开始。”
许苏然摸出手机用地图查了下千山别墅到陶家小区的距离，差不多要一个半小时，但算上雪后的路况，至少得两个小时。
“明早六点半，我开车送你过去。”
温以清：“真是太折腾你了。”
许苏然：“没关系的，正好我也要去看婷钰姐。”
温以清：“婷钰姐最近还好吗？”
许苏然：“还行，就是身子越来越笨重，行动不便。”
和温以清聊天的间隙，许苏然还给家里打了个电话，说今晚会住在外面。
许母：“是住在小初那还是以清那？”
许苏然：“都不是，我最近交了一个新朋友。”
许母也没过多询问，她对许苏然这方面一向放心，所以只叮嘱了两句就挂了电话。
许苏然摁灭了手机屏幕：“回老家的票订的什么时间？”
温以清：“腊月二十七的下午。”
许苏然：“火车还是高铁？”
温以清：“火车。”
许苏然：“硬座还是卧铺？”
温以清：“硬座。”
许苏然哽了下：“那至少得坐二十个小时吧？”
温以清：“没什么的，坐累了我就站会。”
许苏然紧接又问：“打算什么时候回来？”她想帮这人购买回来的高铁票。
温以清似乎看穿了许苏然的心思，她小声回道：“还不确定呢。”
俩人说着话的功夫，唐伊就换好衣服过来了。她亲昵地牵住许苏然的手，脸上写满了高兴：“去玩雪，去玩雪！！”
许苏然被唐伊带着快步往前走，温以清连忙撵了上去。
因为别墅内装了各式各样，造型独特的路灯，所以就算是晚上，也亮如白昼。
一踩到雪，唐伊就蹦哒着笑起来，像一只欢脱的小鹿。
她松开许苏然，开始蹲在地上团雪团子。
温以清是南方人，很少见到雪，所以和唐伊一样新奇。
唐伊一边团一边叫：“好凉！好凉！”
这时贴身跟着的女管家想要伸手帮忙，被唐伊拒绝了：“我要自己弄！”
女管家便直起腰，继续在旁边看着。
唐伊大多数时候，是准许人贴身跟着她的，但偶尔也会闹脾气，就比如上次酒会，说什么也不准人跟着她。
女管家没了法子，只得偷偷向唐歆报备，唐歆说她会派人暗地里留意，女管家这才放了心。
后来瞧见唐伊带了两个人进门，女管家都惊愣住了。她悄悄和唐歆传了信，唐歆便派人查了许苏然和林初。虽然不是受邀过来的，但俩人的背景还算干净，所以唐歆什么都没做，只让女管家多加留心。
从女管家那里，唐歆了解到，妹妹只对那个叫许苏然的女孩上心，对林初不在意，且女管家对许苏然的评价也更高一些，说她性子单纯……
许苏然弯腰抓了一把雪，用力一握，接着就丢向了远处的路灯柱，嗒的一声，是击中的声音。
“嘿，瞧我的。”唐伊站起身，瞄了瞄，手里的团子就飞了出去，但是没有打中任何目标。
唐伊不服气，又团了一个，但因为扔得急，最后还是落了空。
“你来一个试试。”唐伊朝温以清扬了扬下巴。
温以清随手一丢就砸中了。
唐伊郁闷地鼓起了腮帮子，泄气道：“我好笨！”
许苏然鼓励道：“再试几次。”
唐伊有些犹豫。
许苏然：“就是玩儿而已，砸不中也不丢脸。”
唐伊神情一松，开始团雪团，她一连团了好几个，最后终于有一次击中了。
“哈，我不是笨笨！”唐伊跳起来，开心地朝许苏然欢呼。
听见她说叠词，许苏然很难想象眼前的女孩已经十九岁了。她抬起手，哄小孩似的摸了摸唐伊的脑袋。
结果唐伊却哼她：“你可别把我当小孩，咱们是好朋友！是同辈！”
许苏然笑着应声。
“除了你姐，你还有什么亲人？”许苏然想着既然是好朋友，那么也该了解一下对方家里的情况。
唐伊眼神一下子暗淡了：“只有爷爷和奶奶了……妈妈在那场车祸死掉了，爸爸出家了。”
许苏然怔了下，她抿了抿唇：“那你爷爷奶奶平时住在千山别墅吗？”
唐伊摇头：“不住这，他俩成日忙公司的事，很少来这边。”
不知不觉中，雪已经停了。
唐伊仰首看了看天：“说出来，估计会吓你一跳，我已经很多年没出去过了。”
“什么？”许苏然没能听懂唐伊话里的意思。
温以清也不自觉地看向唐伊。
唐伊：“从我出事那年开始，我就没出过门，差不多十年了。”
“你是说你在千山别墅生活了十年？”许苏然震惊不已，温以清也诧异住了。
唐伊：“嗯，爷爷奶奶不准我出门。”
许苏然和温以清一时间都沉默了下来，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唐伊忽地叫了声：“我想在雪上躺一躺。”
女管家担心地拉住了唐伊的胳膊。
“她穿得很厚，不要紧的。”说着，许苏然就躺了下来，还打了个滚。
唐伊挣扎着：“我也要这样打滚！！”
女管家一脸为难：“不行，二小姐，如果着凉了，你的头会痛的！”
许苏然翻身趴在了雪上：“让她的脑袋枕我背上。”
“哈！许苏然你好聪明！”唐伊又扭头气鼓鼓地瞪了女管家一眼，“这回还有什么好说的？！”
女管家表情讪讪地松了手。
唐伊后脑挨上许苏然腰背的那一刻，她欣欣然地说道：“许苏然，你会是我这辈子最好的朋友。”
看见这一幕，温以清心头有些触动，但同时也有些怅然：是因为许伯琛，许苏然才帮她的，是因为觉得她身世可怜，所以才对她好，换作另一个人，许苏然也会这样做，简而言之，她在许苏然那里并不特别。
过了几分钟，女管家又出声提醒唐伊该起来了，不能躺太久。
唐伊呵了声：“有时候我真觉得自己跟个囚犯似的。”
女管家欲言又止。
不过唐伊也没再继续躺着，她怕时间久了，许苏然腰会疼。
“咱们去堆雪人吧。”唐伊爬起来，拍了拍屁股。
女管家一听这话，又开始忧心了。
“外面寒气重，您现在就得回去歇着了。”
唐伊跺了下脚，不满道：“要回你回！别管我！啰嗦死了！”
女管家：“那我去叫人来，让他们帮二小姐堆雪人。”人一多，没几分钟就能堆好。
唐伊皱紧了眉：“那还有什么意思！”
许苏然也向着唐伊说话：“不就堆个雪人吗？我们三个一起弄，也花不了多长时间啊。”
女管家纠结了几秒，接着摸出手机打了个电话，不过片刻，就有人拿来了工具和点缀物。
唐伊把送完东西的人撵走，就开始用铲子铲雪，许苏然和温以清也一起帮忙。
等成了型，唐伊亲手帮雪人点缀上了鼻子和眼睛。
许苏然把戴着的针织帽脱下来盖在了雪人头上，温以清也把围巾系在了雪人的脖子上。
“哈哈，这下更像人了！”唐伊眉眼带笑，拍手叫好。
女管家难得看见唐伊这么开怀，她小声提醒：“二小姐，要不要拍照留念一下？”
唐伊眼前一亮，欣喜地拉住了许苏然，许苏然也顺势牵住了温以清。
她们三个围着雪人站成了半个圆，许苏然在中间。
女管家刚打开照相机，唐伊就伸手止了下：“用我的手机拍，拍完我还能传给我的好朋友。”
女管家哦哦了两下，连忙接过手机。
唐伊最满意的一张是许苏然揽着她和温以清的肩膀，冲着镜头微笑。
“我回头叫人洗出来，挂在我卧室的墙上，想你又见不了面的时候，就看看你的照片。”
许苏然心神微颤：“你想我的时候，可以给我打电话，发视频或者我来找你。”
温以清眼睁睁地瞧着唐伊抱住了许苏然，许苏然也拥住了她。
温以清落寞地垂首，此刻她清晰地感受到了，自己在许苏然的眼里，是一种怎样的存在，许苏然对她的感情和对唐伊的感情很相似，不同的只是她比唐伊更早认识许苏然罢了……
第50章
第二天清晨, 开车送完温以清，许苏然去了萧家。
萧婷钰当时还在睡觉，她这段日子总是犯困, 人也没什么精神。
萧母引着许苏然去的萧婷钰的房间, 俩人的脚步声很轻。
本来许苏然打算看看萧婷钰就走, 结果她一凑到床前，萧婷钰就睁开了眼。
许苏然明显讶异了下。
萧婷钰却是眉间一喜：“我刚才还梦到你来了，没想到你真的来了。”
萧母：“既然醒了, 就坐起来和然然聊会天吧, 别总是睡。”
萧婷钰应了声, 许苏然便弯下身子, 扶她坐了起来, 还在这人的后腰那塞了柔软的抱枕。
萧母：“你们姊妹说话吧, 我下楼去弄点吃的来。”萧婷钰今早胃口不好，只吃了一个鸡蛋, 半片面包。
闲谈间，萧婷钰腹中的孩子突然动弹起来。
萧婷钰垂眸, 摸着高高隆起的小腹：“她似乎能认出你来, 每次你一来找我，她总要欢腾两下，我能感觉得到, 她很喜欢你。”
许苏然弯唇浅笑，缓缓探出了手。
萧婷钰执着许苏然的手, 轻轻贴在了自己的小腹上。
许苏然语调微扬：“这孩子好有活力啊。”
萧婷钰：“是呢, 这一点很像你哥。”
说完这句话, 萧婷钰的眼神又暗淡了下去：“要是你哥还在该多好。”
许苏然心底一沉，她轻轻靠过去, 抚了抚萧婷钰的后背。
萧婷钰倚着许苏然的肩膀，哑嗓道：“一想到孩子一出生就没有父亲的陪伴和疼爱，我的心就难受得翻江倒海。”
许苏然侧开身，认真凝视着萧婷钰：“姐，我向你保证，以后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会把她当作自己亲生孩子一样呵护。”
“然然，谢谢你能这样想。”萧婷钰语含哽咽。
萧母端着草莓进来的时候，俩人才止了声。
瞧见俩人难过的模样，萧母就猜到她们肯定谈论了许伯琛，萧母也没说什么，只默默把果盘递了过去。
许苏然接过来，端在手里，萧婷钰在萧母的注视下，捏着吃了两颗。
中午，许苏然在萧家用的餐，之后她去了林初那，俩人看了看店里的装修情况。
许苏然：“今年除夕，你去我家过吧？”她是考虑到林初和家里的关系，加上过年那几天孙阿姨也要回家。
林初：“行啊。”她想着许伯琛不在了，除夕那天许父许母一定很伤心，她在的话，还能帮着许苏然安慰一番。
“昨天老头子给我打电话了。”去理发店的路上，林初按下车窗，点了根烟。
许苏然减速，停车，等红灯：“说了什么？”
“他似乎是喝醉了，和往常一样，把我臭骂了一顿，”林初空了两秒，才又接着道，“但最后我要挂电话的时候，他嚷叫着问我闹够了没有，还问我什么时候回公司。”
许苏然摩挲着方向盘：“你好不容易才摆脱了家庭对你的控制，可千万不要回头。”
林初两指夹着烟，虚虚地望着远方漂浮的白云：“我知道……我只是没想到决裂之后他会主动给我打电话，有些意外。”
等林初染完头发已经将近傍晚了，许苏然在店里看了一下午的杂志，脖子都酸了。
许苏然：“走吧，去吃个饭，我正好饿了。”
林初点点头。
俩人刚出了理发店，林初就接到了孙阿姨的电话。
孙阿姨掩着手机悄声道：“我出去买水果，回来的时候，正巧在小区门口碰到琯杭，他非要跟着我……现在就在家里的客厅坐着呢，说要等你回来。”
林初不悦皱了皱眉，接着就摁了手机。
“不在外面吃了，跟我回家一趟！”林初气汹汹地拉着许苏然快步走去停车场。
许苏然：“谁又惹你了？琯裴吗？”
“你去副驾坐着，我来开车！”林初从许苏然兜里摸出了车钥匙。
系好安全带，许苏然又马上扭头看林初：“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和我说说啊！”
“琯杭现在在我家，我真他妈的无语死了，都明明白白地和他说了，对他没那个意思，还来恶心我！”林初神情恼火，一脚油门踩了下去。
许苏然缓缓坐正身子，心想着，你要是知道琯裴也喜欢你，估计得气炸了。
听见门锁拧动的声音，西装革履的琯杭起身走了过去。
不等林初发飙，琯杭先开了口：“林伯父昨夜醉酒摔断了腿，现在人在医院。”
林初愣了下，紧接着又冲琯杭不高兴地嚷道：“他摔断腿是他的事，你和我说干嘛？我们俩已经断绝了父女关系！”
琯杭：“不管怎么说，他都是你的父亲，你不能这样对他不闻不问。”
林初呵了下：“我还真就不闻不问了，你要是看不惯，你就去报警，试试警察会不会把我抓起来，或者你亲自去医院照顾他，当他的大孝子！”
琯杭绷着下巴没好气地瞅了眼许苏然：“你就光杵在那，也不跟着劝两句！”
许苏然冷笑了一声：“林初有一年也摔断了腿，林伯父不也没管她吗？甚至连个电话都没打！怎么，角色换一下你就不能接受了？”
琯杭辩解着道：“纵使林伯父有千般的不好，万般的不称职，他也是给了林初生命的人……”
林初不耐地打断了琯杭的话：“如果可以选择，你觉得我会稀罕给他当女儿吗？！”
琯杭低沉着道：“这不是你稀不稀罕的问题，而是事实，你现在是他唯一的女儿，是他的亲生骨肉，你有义务去照顾他。”
林初烦恶地瞪了他一眼：“你真让人讨厌！琯杭，我再一次明确地告诉你，我这辈子都不可能喜欢上你！”
琯杭颤了颤眼睫，神情有些受伤，但他还是抖着唇继续道：“先不说咱俩的私事你一会和我一起去医院看看伯父。”
林初猛力推了琯杭一把：“我不去！我就是不去！有本事你就把我给绑了！”
孙阿姨一脸难色地瞅着这场面，几次想上前劝一劝，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琯杭无奈地叹了口气：“小初，你能不能不要这么任性，你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处理问题不能这么情绪化。”
林初实在受够了琯杭的自以为是，也懒得继续和他废话，于是干脆道：“你现在就从我家里离开，以后也不要再来找我！我非常不想见到你！”
琯杭表情僵住了。
林初喊了一嗓子：“孙姨，送客！！”
孙阿姨连忙应了声，急步走向琯杭：“您还是快点走吧，别让我难做。”
琯杭苦涩地笑了下，最后颓然离去。
晚上九点半，琯裴刚洗完澡，正准备窝在沙发上看个电影，结果门铃响了。
她放下遥控器，趿着拖鞋去开门。
“哥，你怎么来了？”琯裴惊讶得不得了，她哥极少来她这里，一般有事会直接打电话或者叫她回一趟老宅。
琯杭：“和爸妈说了，今晚不回去了，在你这歇一晚。”
琯裴闻到了他身上浓重的酒气，也觉察出了他糟糕的心情。
“哥，你是不是遇到什么事啦？”琯裴侧身让他进来，还给他拿了双拖鞋换上。
琯杭沉默着不吱声，只把提着的酒递给琯裴，弯腰换鞋。
见琯杭盘腿坐在地毯上抽烟，琯裴又去把家里的窗户都打开了。
琯杭哑巴了半小时，才在烟雾缭绕中开了口：“裴裴，哥给你说件事，你帮哥出出主意。”
琯裴心里一颤，她直觉她哥接下来要说的事和林初有关。
“哥，你渴不渴？”琯裴猛地站起身，“我去给你倒点水。”
“不用，哥喝啤酒就行。”说着，琯杭就把易拉罐的环给勾开了。
琯裴脚步没停：“我网购了五香花生米，我去给你拿一包，正好配啤酒。”
回了卧室，琯裴慌忙把门关上了。
她烦躁地在房间里走来走去，不安地咬着下唇。
最后头发都揉乱了，也没想出好办法。
琯杭看了眼空着手过来的琯裴：“你不是去拿花生米了吗？”
琯裴神色一滞，接着就撒了个谎：“上了个厕所又给忘了，我这就去给你拿。”
“别麻烦了，”琯杭指了下沙发，“你坐这吧。”
琯裴轻轻呼了口气，挪身坐了过去。琯杭捻了烟，将手里的啤酒一口气喝了个干净。
把捏瘪的啤酒罐扔进垃圾桶后，琯杭转脸看向琯裴：“你知道哥哥这么多年为什么没谈恋爱吗？”
琯裴装作不知情地摇了摇头。
琯杭：“其实哥哥心里一直都有喜欢的人，那人你也认识……”
琯裴心跳猛然加快，她不自觉地吞咽着唾液。
琯杭用力搓了搓脸：“是林初。”
“可她对我没有那方面的意思，”琯杭无助抱起自己的双膝，“而且她现在很讨厌我……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琯裴一直没出声，直到听见她哥抽泣，她才跪在地毯上抱住了琯杭。
“哥，你放手吧，这世界上的女人那么多，又不是只有她林初一个。”也不知上辈子做了什么孽，这死老天，竟让她和她哥喜欢上同一个女人。
琯杭哭得眼泪模糊：“可我只想要她……这辈子我唯一想娶的女人，就只有她。”
看她哥伤心成这样，琯裴也有些心疼，她抬起手抹去琯杭脸上的泪水。
琯杭：“裴裴，你帮哥想想办法吧，哥现在走进了死胡同，一点招都没有了。”他想通过林父娶到林初的计划完全崩盘，那父女俩的决裂程度比他想象的还要严重，几乎没有修复的可能了。
琯裴：“我唯一能想到的办法，就是劝你忘了她，别再对她抱有幻想了！”
琯杭嘶哑着道：“裴裴，你还小，你根本不懂，在爱情这件事上，大脑根本做不了心的主！”
琯裴抿紧了唇，她怎么可能不懂，她也深陷其中呢！
情绪上头的功夫，琯杭又摸出口袋里的手机给林初打电话，林初没接，再打过去的时候，林初已经把他给拉黑了。
这下琯杭哭得更厉害了，琯裴从没见过她哥这样沮丧和挫败的一面，她在一旁瞧着，心里很不是滋味。
琯杭不甘地捶了下地：“裴裴，把你手机给我，我要用你的手机再给她打一个！”
琯裴下意识离琯杭远了些：“别发神经害我了！她能拉黑你，就能拉黑我！”
琯杭埋怨地看着琯裴。
琯裴头疼道：“哥，你理智一点吧，就算用我的手机给她打电话，也无济于事，只会弄得她连我都反感。”
琯杭丧里丧气地瘫躺在地毯上，两眼无神地盯着天花板。
琯裴拿过琯杭的烟盒，坐回沙发上，静静抽了两根烟。
半晌之后，琯杭痴痴地呢喃了一句：“我到底该怎么做，才能让林初能成为你嫂子啊……”
琯裴不乐意听这个，她蹲过去，捂住了琯杭的嘴：她可以接受任何一个人做她嫂子，唯独林初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