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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 第 39 章

作者:龙川美美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大中午,天气十分炎热。太阳火球一样滚滚而来,屋瓦都晒冒烟了。


    人在屋里烤着,汗流浃背。虽有吊扇吹着,但是吹的都是热风。一点也不凉快。


    陶乐源吃得一脑门的汗,吃着吃着,就开始打哈欠。舀了一勺粥进嘴里,开始嚼着,越嚼越慢。


    一边吃,一边眼睛眯了起来。


    “陶乐源。”凌力铮见了,叫了他一声。


    “嗯?”陶乐源眼睛蒙蒙地看过来。


    “快吃吧,吃完回去睡觉。”


    “嗯。”


    陶乐源又看向桌上的菜,夹起了一块鸡蛋吃了起来。嘴巴动着,起先还动得快,慢慢就不动了,眼睛又眯了起来。他的左手搁在粥碗边,右手拿着筷子戳在碗里,像幅画一样,静止不动了。


    “陶乐源。”凌力铮忍不住又叫了他一声,“还吃不吃了?”


    “嗯……”陶乐源已经进入了某种游离状态。


    凌力铮看他跟个孩子似的,忍不住笑了出来,说他:“你就不能吃完再睡吗?”


    陶乐源的碗里还剩半碗粥,凌力铮拿筷子敲了敲他的碗:“哎哎,醒醒,快吃。”


    “!”陶乐源被敲得清醒了一下,整个人看着粥碗,叹了长长的一口气。


    “叹什么气啊,叫你吃还难为你了?”凌力铮笑看着他:“快吃,吃完了去睡觉。”


    “……”陶乐源心里好想跳过“吃”这个环节,直接去“睡”。但是他的身体累累的,不想走路。从厨房走去堂屋,再从堂屋走进房间,好长好长的一段路。一想到走那么长的路,就好心累呀。要是他能瞬移就好了,直接从餐桌瞬移到床上。


    凌力铮一直观察着他,这小子只是看着粥碗发愣,也不吃,不知在想什么。


    “吃啊,”凌力铮催促了一句,“吃完就可以回去睡觉了。”


    “哎,”陶乐源又叹了口气。


    “不要经常叹气,叹气老得快。”凌力铮跟着说了一句。


    陶乐源又叹了口气,只是没叹出声。脸苦苦的,跟个老小孩似的。


    “哎,你妈说了什么时候回来吗?”凌力铮努力想说点什么给他提提神。


    “没有……”陶乐源想了想,又夹了一块南瓜吃了起来。


    “光吃素的干嘛,吃块鸡肉啊。”凌力铮说着,给他夹了一块鸡肉。


    “唔~!”陶乐源当即嫌弃得想立刻把那块鸡肉拨出他的碗。等他把南瓜咽下去后,就把鸡肉夹到了凌力铮的碗里,“我不要吃!”


    “干嘛不吃?”凌力铮奇怪地看着他。


    “懒得嚼。”陶乐源眼睛看着桌上,理所当然地说出了他的理由。


    “哈哈,懒得嚼,”凌力铮真是服了,世上还有懒得嚼的。忽然想起早上他不想吃鸡腿,难不成也是这个原因?“你不想吃鸡腿也是懒得嚼啊?”


    “嗯。”陶乐源拿勺子,又舀了一口粥吃。


    “为什么懒得嚼,你牙口不好?”凌力铮忍不住怀疑,“是不是有蛀牙,给我看看,张嘴,啊。”


    “没有,”陶乐源摇了摇头,把粥咽了下去,对他张开了嘴巴,“啊。”


    凌力铮从他的嘴里望进去,两排牙齿整齐漂亮,没有一颗蛀牙,没有一颗坏牙。就是牙齿,也比旁人好。凌力铮忍不住在心里感叹,少爷哪里都是好的。


    陶乐源合拢了嘴,也没有先前那么困了,就慢慢吃了起来。


    吃完了午餐,忽然又不困了。


    “你现在可以去睡午觉了。”凌力铮一边收碗一边对他道。


    “我现在不困了,”陶乐源道:“我妈说,吃完饭不能立马躺着。”


    “你妈说的对,”凌力铮道:“那你出去外面凉快凉快吧,这屋里热。”


    “哦,”陶乐源看凌力铮汗流浃背的,看着都好热。陶乐源身板单薄,虽然也热,但没他热得那么恐怖。


    陶乐源慢悠悠走出了外面,走到了池塘边,在吊床上坐了下来。只是静静坐着,没有马上晃起来。


    掏出手机看了看,封绍奇又给他发信息。问他怎么样了。都好几天了,陶乐源也没回他。


    他们之间就是这样的,什么时候想起来,什么时候回复对方。


    乐乐:好了


    封绍奇几乎秒回:还活着呢


    乐乐:嗯


    乐乐:我在乡下了


    封绍奇:啊?这么快就去乡下了?


    乐乐:那个陶鸣越出事了


    封绍奇:出什么事了,死了?


    乐乐:……


    乐乐:没死


    封绍奇:那出什么事


    乐乐:残了


    封绍奇:O


    乐乐:他被蛇咬了,截肢了


    封绍奇:这么严重啊


    乐乐:嗯


    封绍奇:乡下怎么样?拍照片我看看


    陶乐源一见,就给他咔嚓咔嚓拍了几张照片发过去。他们的聊天记录很快就替换成了陶乐源发的照片。


    那些照片有凌力铮家的大门口,有东边屋角的一片菠萝树龙眼树黄皮果树,有西边遮天蔽日的大龙眼树,有蓝天白云,有远处的房屋,小路,池塘,池塘对面的一丛一丛的竹子,全都纯天然、原生态地摆在了封绍奇面前。


    封绍奇:看着环境不错啊


    乐乐:嗯


    封绍奇:你现在在干嘛呢


    乐乐:坐着


    封绍奇拨了个视频电话过来,陶乐源见了,就接听了。


    两人很快就面对面了,封绍奇一张笑脸出现在屏幕上:“哈喽哈喽!”


    陶乐源看着他,懒洋洋的,不太乐意说话:“干嘛呀?”


    封绍奇看着他:“想看看你在干嘛呀,怎么一个人?你爸妈呢?”


    “去医院了。”


    “亲爸妈呢?”


    “也去医院了。”


    “好吧。那你兄弟姐妹呢?”


    正说着,凌力铮洗完澡走了出来,带来了一股薄荷的香气,“干嘛呢?”


    凌力铮的声音被封绍奇听见了,那头问:“是谁啊?”封绍奇听陶乐源说过,亲生父母家有一个十岁的小弟弟,听这声音可不像十岁的小弟弟。倒像个年轻男人。


    凌力铮看陶乐源的手机屏幕有点暗,没看清上面的视频画面,他听到了声音,以为陶乐源开了免提在打电话。


    陶乐源抬头看了他一眼,凌力铮一身清爽地站在那里。头发湿漉漉的,眉目如画,身材健壮,如同一座大山般矗立在他面前,带着无比强烈的压迫感。陶乐源望着他的英俊脸庞,忽然呆住。


    凌力铮伸手晃了晃他的眼睛,“傻了?”


    封绍奇那头也叫着:“喂,干嘛不说话?”


    陶乐源收回了眼神,对人道:“不说了,挂了。”说着他挂了电话。


    “谁啊?”凌力铮黑白分明的眼睛扫向他的手机,听他们说话的语气似乎挺亲密。凌力铮的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你朋友?”


    “嗯。”陶乐源眼睛看着地面,地面上有一双蓝色的人字拖,人字拖上立着两条健壮的小腿,小腿上有黑黑的毛……一看到那黑黑的毛,陶乐源就忍不住想到那看不见的黑黑的毛。一下子心惊肉跳,面红耳赤。


    完蛋了。


    虽然自己身上也是一样的部件,但是别人的就是不一样。别人的就是新奇,能激起他强烈的好奇。陶乐源脑中努力回想到底哪里不一样。他又忍不住扫了一眼凌力铮的裤子。


    “看什么呢,”凌力铮一拍他的脑袋。


    “啊,”陶乐源冷不丁被拍得尖叫起来,“你干嘛呀?”他有点恼地瞪着人。


    “问你话呢,刚刚那个是谁?”


    “不是说了嘛!朋友啊!”


    “穿开裆裤就认识的那个?”


    “嗯。”


    “叫什么名字?”


    “封绍奇,你问这个干嘛,你又不认识!”


    陶乐源说话气冲冲的,凌力铮忍不住皱了眉,看着他:“问一下怎么了?不能问啊。”


    “哼。”陶乐源气呼呼地撇开了脸去。


    本来陶乐源平时也这样动不动就哼哼唧唧,发点少爷脾气。但是今天凌力铮竟然觉得他是因为打了那个电话后,开始对自己不满,冲自己发脾气。


    恃宠生骄。


    凌力铮的脑中忽然闪过这个词,陶乐源眼下的行径就是“恃宠生骄”。因为对方给他撑腰了,他就骄傲起来了。


    这么一想,凌力铮就觉得那个封绍奇是陶乐源可以倚仗的人,他们的关系比自己更亲近。


    本来也是,穿开裆裤就认识了。他们已经认识了17年,自己和他才认识多久?一个月不到。


    一个月不到,怎么和人家的17年比?


    凌力铮想得心脏有些尖锐的疼,看着少爷那张白皙的侧脸,好想发火。


    以前他和他在一起时,也会亲亲抱抱吗?也会睡在一起吗?也会亲密无间吗?


    他好随便。


    凌力铮恨他的随便。


    他希望他对自己随便,对别人都敬而远之。


    陶乐源不能体察旁边人细腻的心思。


    他的眼睛看着不远处的一丛毛竹。池塘边上也种了一丛毛竹,在吊床的东侧,离吊床几步远的距离。毛竹生得矮矮的,没有周围的树高。但是也在努力向上生长着,努力拥抱那树缝间倾泻下来的一点点阳光。


    毛竹间阳光斑驳,风吹得竹叶微微摇晃。


    陶乐源心里气恼自己对某人的一部分开始好奇起来。他已经由最初的羞怕,转为了好奇。越来越好奇。他好奇那硬|邦|邦的触感。


    伸手一碰,很有弹性。还会跳动一下。好像什么小动物在他手心里撞了一下。啊,他怎么变成这样了。陶乐源有些心烦意乱。觉得自己不应该这样。


    他不应该这样的,可怎么变成了这样呢?真想把脑子里那些念头轰出去。


    两人一坐一站,隔着两步远的距离。各怀心事,一时都不说话。


    西南风轻轻地吹着,知了偶尔还叫一声,声音有些寂寥。


    凌力铮伸手抹了一把脸,问:“你还睡午觉吗?”


    “……”陶乐源气得睡不着现在,睡觉也是需要酝酿情绪的,不是随随便便就睡得着的。


    凌力铮见他梗着脖子不吭声,也不起来,暗叹了口气,退到一旁的一堆木头上坐下。


    凌力铮的弟弟戴着一顶草帽,手上拖着一只蛇皮袋从外面回来了。蛇皮袋里不知装了什么东西,看着有点重。


    远远地看到吊床边的两人,也没什么话,把蛇皮袋拖回了家里,就不见人了。


    吊床边的两人都没理他,陶乐源把吊床轻轻摇了起来。摇了一会儿就开始看手机,封绍奇又给他发信息。


    封绍奇:哎哎,刚刚那男的是谁啊


    乐乐:没谁


    封绍奇:说嘛


    乐乐:没谁啊


    封绍奇:你在那边认识的?


    乐乐:嗯


    凌力铮坐在木头上,看着陶乐源手上打字,好像和那头聊得火热。心里好烦躁。好想把他的手机拿过来丢进池塘里。那只该死的手机,老是夺走陶乐源的注意力。凌力铮受不了人就在面前,注意力却不在他身上。他伸手捂了一下眼睛,遮住了自己嫉妒的视线。


    陶乐源放下了手机,转过头来,见凌力铮捂着眼睛,似乎很疲惫的样子。他想起来,凌力铮每次都起得很早,不知道他起这么早干嘛,但是他知道起这么早,应该到了中午就会犯困,要睡午觉。


    陶乐源不由想起了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凌力铮就是躺在他坐的这张吊床上睡午觉。陶乐源猛然发觉,自己占了人家的地方,让人家不得睡午觉。


    想着,他不由腾的站了起身。


    凌力铮似有所感地把手拿开,看着他,“干嘛?”


    “我,”陶乐源看了他一眼,道:“我回去睡午觉。”


    想到他回去睡午觉,不知道是真睡午觉还是和人聊天,不盯着不能让人放心。凌力铮不由跟着起身:“我也回去睡午觉。”


    陶乐源本来是想把吊床让给他午睡的,见他要回去,又一屁股坐了下来,“那你回吧。”


    “……”


    凌力铮被陶乐源这一出搞得莫名其妙,这小子是在耍他吧?是在耍他吧!


    “你不回啊?”凌力铮磨了磨牙,问了一句。


    “不回,屋里那么热。”陶乐源坐在吊床上摇晃起来,看着人道:“我觉得外面凉快。”


    谁不知道外面凉快。


    凌力铮站在那里,一时尴尬起来,不知道回屋去好,还是留在这里继续和他生气。


    他抓了一把头发,想了想,还是转身回屋去了。


    陶乐源看着他英挺伟岸的背影,脑中又开始联想到某个英挺伟岸的部位。想得自己脸蛋红扑扑。哎呀,他怎么这样啊。


    陶乐源扫了一眼手机,封绍奇给他发了什么消息,但是他没有兴趣回了。


    看着手机,不由又想到封绍奇身上。虽然他们从穿开裆裤就认识,但是也没有过分亲密,连勾肩搭背都很少。陶乐源忍不住想到要是他摸了封绍奇的……天啊天啊,那真是天崩地裂。他绝对接受不了。会觉得超级恶心。会恶心得吃不下饭。


    可是凌力铮为什么不一样呢?他很好奇,甚至还想再,摸一摸。


    哎——


    陶乐源叹了口气,在吊床上躺了下来。他的眼睛盯着那丛毛竹的上空。池塘下边睡着几棵遮天蔽日的水翁蒲桃。水翁蒲桃枝叶间生出一簇簇紫色红色绿色的小果子,小果子掉了许多在池塘下面。好像铺了一层紫红色的地毯。


    陶乐源望着毛竹上空的水翁蒲桃出神,看着看着,眼神开始涣散……


    凌力铮给少爷点了蚊香出来,就看到他在吊床上睡着了。手上拿着手机,盖在肚子上。


    凌力铮看了一眼他的手机,想拿走它,又怕吵醒人。只好作罢。


    眼看午觉睡不成了,凌力铮干脆回屋去,把他弟拖回来的一蛇皮袋竹笋拎到堂屋门口来剥。那竹笋有大腿那么大的三两颗,有手臂那么粗的一大捆。


    拿着一颗大腿那么大的竹笋,拿刀底从头到尾划一刀,把笋尖切断,放下刀,双手用力掰开,一个完整的笋就从笋壳里滚出来了。


    因为从小到大剥不少,凌力铮干很熟练。没多久,竹笋都剥好了,就清洗干净,然后切片,焯水。


    焯好水了,沥干,拿几个簸箕装着放在厨房的屋瓦上晒干,做笋干。


    等他忙完,陶乐源都睡了一觉起来了。


    陶乐源一脸迷糊地从屋外走了进来,看到凌力铮戴了顶草帽,正把一盖什么东西往屋瓦上送。


    “你在干嘛呀?”陶乐源走过来问他。


    “睡醒了?”凌力铮看了他一眼。


    “嗯。”陶乐源看他在忙,走到厨房门口的屋瓦下面看着他,“你不睡午觉吗?”


    “晚上再睡吧。”


    “哦。”


    草帽下凌力铮的脸汗涔涔,他穿着一件无袖灰色T恤,肌肉蓬勃健壮。把簸箕往屋瓦上送的时候,不可避免地朝陶乐源露出了腋窝。陶乐源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腋窝的两簇黑毛,盯得吞了吞口水。


    凌力铮放好了簸箕,扫了他一眼,阳光有些刺眼,陶乐源站在暗处,他也看不太清陶乐源色迷迷的眼神。只是随口问了一句:“晚上想吃什么?”


    “哦,都可以……”


    凌力铮把几个大大小小的簸箕都放上去之后,也跟着进到了厨房里来,拿下草帽扇了扇风。他的T恤都湿得由灰变黑了。陶乐源站在他身边,被他扇了一股汗味飘过来。那汗味也不觉得臭,就是一股浓浓的男性荷尔蒙气息。


    就像他们靠得极近的时候,他们抱在一起的时候,彼此啃咬着嘴唇的时候,那样浓烈的气息。


    陶乐源脑中闪过一些不合时宜的画面,脑袋有些晕晕乎乎,贝齿轻轻咬着下唇。抬起眼来望着对方的嘴唇发愣。


    凌力铮看了他一眼,见他呆呆的,不由拿草帽给他扇了一下风,“还没清醒?”


    “啊,”陶乐源被他忽然的动作吓了一跳,给吓得什么旖|旎情绪都没有了。


    “你好讨厌啊。”陶乐源忍不住抱怨,“老是吓人!”


    “谁叫你老是迷迷糊糊的,一副没睡醒的样子。”


    凌力铮看着他笑了下。


    “你这个坏蛋,我不想理你了。”


    陶乐源负气地转身就走,凌力铮也没拦着他。这屋里热死了。凌力铮转头看到还有一个蜂巢没处理,不由把那蜂巢拿了出来,拿了个小篮子。走到堂屋门口,坐在门槛上剥里面的蜂蛹。


    陶乐源也坐在门槛上,看着他剥那蜂巢。蜂巢是灰色的一大朵,随着凌力铮一点一点地剥开,就有一条一条的蜂蛹掉出来。有些已经变成了蜂的样子,有些还是幼虫,一条条白的黄的躺在小篮子里,还在动来动去。


    陶乐源看得皱起了眉,嫌弃地道:“咦~你剥这个虫子干嘛呀?”


    “虫子?”凌力铮听到这话,看了他一眼,又看向手中的蜂蛹,不由笑了出来,“虫子,哈哈。”


    “你笑什么呀?”陶乐源好烦他老是莫名其妙地发笑。感觉就是在笑他,但是他没有证据。


    凌力铮捏起了一条还在动的蜂蛹幼虫,故意拿到他面前吓他:“咬你哦!”


    “啊!”陶乐源被吓得从门槛上跳了起来,离得远远地看着人,“干嘛呀,你好讨厌啊!”


    “哈哈哈哈哈!”凌力铮笑得好大声,他真的无法理解对方怎么会怕这完全无害的东西,“你真信它咬你啊,这是蜂蛹啊,又不是什么,哪里会咬人。不信,你拿去看看。”


    “不要!”陶乐源情绪激烈地拒绝,见他伸手过来要把那虫子给他,吓得又退了两步,“你快点拿开!”


    “不要~”凌力铮学着他说话,啧啧两声,“不要就不要。”说着把蜂蛹丢进了小篮子里,继续剥着剩下的。


    “你要拿这些虫子干嘛呀?”陶乐源还是忍不住心中的好奇问。


    “炒香香吃啊,还能干嘛。”


    “吃?!”陶乐源眼睛都快瞪出来了,“这个虫子能吃?”


    “为什么不能?”凌力铮看了人一眼,“可香了,等炒出来,你尝尝看,保准你喜欢得不得了。”


    “咦~~”陶乐源嫌弃地道:“我才不要吃!”


    “不要吃?”凌力铮道:“那你可就错失了一道美食喽!”凌力铮说得颇为他遗憾的样子。


    陶乐源看着那虫子,觉得怕怕的,但是又被凌力铮描绘的香香的美食勾引得流口水。也许煮熟后不一样呢?他不由得想。


    凌力铮三两下把蜂巢里的蜂蛹都剥了出来,然后拿进厨房去。起锅烧油,放盐炒炒就出锅了,也不需要什么调料。吃的就是原汁原味。


    “吃饭啦!”凌力铮在厨房叫着。


    陶乐源听了,从门槛上起身,磨磨蹭蹭走了进来,“是吃那个虫子吗?”


    “都说是蜂蛹,”凌力铮纠正他,“蜂蛹是能吃的,虫子不能吃。”


    “就是虫子……”陶乐源轻声狡辩。


    “快过来尝尝。”


    凌力铮一人盛了一碗粥,叫着他。


    “又吃吗?”陶乐源不解地看着人,“一天要吃几顿啊?”


    “饿了就吃,管他吃几顿,你不饿吗?”


    “……”陶乐源感受了下肚子,好像是有点饿了。


    现在下午四点钟,如果在城市里,应该有个下午茶。


    在农村,中午饭吃了,到晚上七八点才吃晚饭,中间隔了七八个钟,一般在下午三四点钟饿了也会多吃一顿。


    “吃吧。”凌力铮坐下,叫着他。


    “哦,”陶乐源跟着坐了下来。


    头顶的吊扇呼呼地吹着,送来了阵阵凉风。


    凌力铮端起了碗,先夹了一筷子炒蜂蛹来吃,吃完了自卖自夸:“嗯,不错,好吃。”


    陶乐源看着他吃,不知道是不是真有那么好吃。


    “吃啊,”凌力铮催促着他,“尝尝。这道美食可不是时时都能吃得上的。”


    陶乐源看着不锈钢盘里的那一叠黑糊糊的东西,此时那些虫子都死了,焦了,不会动了。但是形状摆在那里,不免让人想起它们生前的样子,陶乐源内心还是有点抗拒。


    “尝一下,真的好吃。”


    “……”


    凌力铮大快朵颐地吃了起来,还给他展示,“你看,又没毒,我都帮你试过了。你怕什么呀?”


    陶乐源嫌弃地皱着眉头,就是不动筷。


    “是不是不敢吃?”凌力铮劝不动,就开始激他,“是不是男子汉?是男子汉就大口大口地吃它!”


    “这跟男子汉有什么关系……”陶乐源忍不住嘀咕了一句。


    “怕这怕那的,能干什么呀你。”凌力铮又开始表示出了鄙夷。


    说实在的,他那副鄙夷的神情还真能激起人的胜负欲。


    “吃就吃。”陶乐源被他激得受不了,拿筷子夹了一条蜂蛹,闭着眼睛就丢进了嘴里。


    一股焦香瞬间在口腔内化开,嚼了嚼,软软糯糯的,吞了下去。感觉也不难吃,也不可怕。


    “怎么样?”凌力铮见他一副英勇就义的样子,不由觉得好笑。不错眼地看着人,等着他发表意见。


    “还行吧。”陶乐源睁开眼看了他一眼。


    “再尝尝。”凌力铮示意了一下。


    吃过第一口之后,第二口就没那么难了。


    陶乐源又夹了一筷子吃了起来,焦焦的,香香的,咸咸的,越吃越上瘾,吃着吃着就爱上了。


    凌力铮见他乐意吃了,笑看着他,“不错吧?都是蛋白质,补着呢。你们城里人想买都买不到。”


    “哼。”陶乐源吃得哼了起来。


    “叫你吃好像害你似的,”凌力铮自己又夹了一筷子,“有好东西都不知道吃。”


    “……”陶乐源光顾着吃,都顾不上说话了。


    用这个炒蜂蛹配粥,又能吃两大碗。


    陶乐源吃得满足了,又忍不住夸夸,“这个蜂蛹,还挺好吃。”


    “我就说好吃吧,你还不信。”凌力铮道:“吃了这次,下次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有机会吃了。”


    “没有了吗?”陶乐源问。


    “哪里有那么多,又不是自家产的。”


    “那去哪里拿?”陶乐源眼睛天真地看着人。


    “树上啊,草丛里也有,”凌力铮道:“哪天带你去山上看看,不过这个蜂蜇人可疼了。”


    凌力铮夹起了一个已经成形的蜂给他看,“这个应该是黄蜂吧。我们吃的其实是黄蜂的孩子,知道吧?”


    “哎呀,好残忍,”陶乐源忽然道:“你不要说了。”


    “残忍什么呀,”凌力铮笑着将蜂蛹放进嘴里嚼了嚼吞进去,向人道:“你吃的所有东西都是尸体,知道吧?肉菜是动物的尸体,素菜是植物的尸体,你觉得残忍不要吃了。饿死好了。”


    “……”陶乐源瞪了他一眼,“都叫你不要说了。”


    “啧,”凌力铮啧了一声,不说了。等下说得他吃不下了。


    吃完了下午这顿,歇了歇,到五点了,太阳已经不那么猛了。凌力铮找出了把镰刀,准备去割草。


    他交代陶乐源,“你好好在家哦,我去干点事。”


    “干什么事?”陶乐源跟着走了过来,“我也去。”


    “割草啊,”凌力铮看了他一眼,“上次见到那条大蛇那里,你敢去?”


    陶乐源一听,有点犹豫,可是他自己在家,就好无聊。


    “不去那里不行吗?”陶乐源期待地看着人,“别的地方没有草吗?”


    “你不想在家啊?”凌力铮笑看着他。


    “嗯,”陶乐源闷闷地说道:“我觉得在家好无聊呀。”


    “跟着我就不无聊了吗?”凌力铮又问了一句。


    “我觉得跟着你好有意思。”陶乐源老实道。他觉得凌力铮好能干。不知道他怎么有那么多活干,一天到晚忙不停,活都不重样的。看他干活好有意思。


    凌力铮看着他那双玻璃珠似的璀璨眼睛,眼神纯净,心思单纯,让人看着就觉得舒心。


    再找不出一个这么干净的男孩子了。凌力铮心想。


    城市里的男孩子跟天上的一朵白云似的,而农村的男孩子就是摸爬滚打的一团污泥。


    被陶乐源满心期待地望着,凌力铮忽然哪里都不想去了,只想在家守着他。


    “你啊你,”凌力铮忍不住说了他一句,“耽误我拔剑。”


    “啊?”陶乐源满脸问号。


    凌力铮也不解释,拿着镰刀往外走,陶乐源跟着他问:“是去另外的地方吗?”


    凌力铮不答,只一个劲地往外走,陶乐源一个劲地跟着追问:“是不是呀?”


    凌力铮走出了大门,走到斗车边,拿起了里面的一只蛇皮袋,就走了。


    “哎,”陶乐源站在斗车旁,叫着人,“不推车了吗?”他去帮忙推车,显得有点笨拙。


    不过还是推着车跟了上来,凌力铮听到他推车的声音,停住脚步转身看着他,“你推车干嘛?”


    “不要推车吗?”陶乐源停住了问。


    “不用。”凌力铮对他道:“推回去。”


    “哦。”陶乐源听话地把车推了回去,心里显得有点儿着急,因为他发现凌力铮不等他!


    “哎,你等我呀!”陶乐源把车推回去,折返回来看到凌力铮已经走出一段路了,他只得跑步去追他,“哎,等等我啊!”


    凌力铮一路往东走,右手边就是池塘,他看了一眼下面生长着的水翁蒲桃树。水翁蒲桃树长在岸边,身体却往池塘那边睡去,姿态非常悠然随意。顺着水翁蒲桃树,往池塘那边看过去,夕阳洒了一片金光在池塘上。


    陶乐源追得急死了,“你等等我啊!”


    凌力铮等也不等他,陶乐源忽然好生气哦,不知道他为什么走那么快!


    凌力铮走到了池塘东北角,往右拐了个弯,经过一排低矮房屋,走到了池塘边上,那里生着一片竹子。坐在吊床上经常看到的。


    “啊,”陶乐源看得愣住了,他站定了脚步,远远看着凌力铮把蛇皮袋丢下,就弯腰在那里割草。


    “哎呀!”陶乐源反应过来,连忙快步跑了过去,不可思议地看着他,“你就在这里割草呀!”


    “不然呢?”凌力铮回头看了他一眼。


    “我以为你要去之前那里嘛,”陶乐源说起来还不太高兴,“你都不等我!”


    “等你干嘛?”凌力铮看着他,“你能帮我干活啊?”


    “我……”陶乐源一时想不起来他能干什么,问:“干什么活呀?”


    “你能干什么?”凌力铮瞧了他一眼,又回过头去割草,“就站在这里看着吧。”


    陶乐源于是站在那里看着。他从没有来过这边,不由觉得有些新奇。


    这边种着一大片单竹,夹杂着一丛凤尾竹,一丛罗汉竹。单竹白白的,好像上面覆盖了一层白霜。其他的竹子翠绿翠绿的。看着让人心情舒畅。


    竹子底下生长着一些杂草,不过凌力铮割的不是那些杂草,而是专门种在池塘边上的一片茅草。这些茅草是平时不方便出去割草的时候备用的。凌力铮平时都不舍得割,今日忽然就舍得了。


    池塘边上有一棵不开花的苦楝树,苦楝树很大,像一把撑天大伞,伞盖一半在池塘上方,一半在岸上。


    陶乐源抬头望了一眼那棵苦楝树,又望了一眼碧绿的池塘,直望到对面的吊床,还有大门口。


    西斜的阳光照到了脚下,凌力铮割了一会儿草就开始出汗。他身上的衣服一天到晚都不得干的。一天得洗三次澡。


    陶乐源攀着苦楝树看着池塘底下,凌力铮见了,回头叫他,“别站那么近,掉到池塘里还得捞你。”


    “你上次,是不是说这边有一条大蛇呀?”陶乐源望到了底下有一些洞,一想到里面蛰伏着大蛇,他不由一阵头皮发麻。


    “是哦,”凌力铮勾了勾唇,吓唬他,“就在你攀着的那棵树下面。”


    “!”陶乐源一听,猛的收回了手,往后退了两步,凌力铮见了,哈哈大笑。


    “是不是真的啊?”陶乐源怀疑地看着他。


    “真的啊,”凌力铮看着他笑,笑了一会儿,又转回头去割草。


    “到底是不是真的啊?”陶乐源还是很怀疑,凌力铮一笑,他就觉得凌力铮是哄他的。但是他也不确定到底是不是哄他。


    “都说是咯,”凌力铮割了一把草放下,看了他一眼,“要我把它赶出来给你看吗?”说着他弯腰捡了一块石头就往池塘里扔。


    “啊!”陶乐源见了,不由尖叫起来,“你干嘛呀,干嘛把它赶出来!”


    “你不是要看吗?”


    “我什么时候说我要看了!”


    陶乐源被他吓得心脏狂跳,眼睛看着他。又看向池塘那边,神情紧张,很怕忽然有一条大蛇飙上来。


    凌力铮看到他那副如临大敌的样子,不由笑个不停。


    陶乐源见他笑,又怀疑了起来,“你是不是骗我的,根本就没有蛇!”


    “那我把赶出来哦,”凌力铮捡起了一块石子,又作势要往池塘里扔。


    “啊!不要扔!”


    陶乐源真是怕了他了。


    凌力铮被逗得哈哈笑,把石头扔进了竹林里,“不逗你了,再笑下去天都黑了。”


    陶乐源听到了那个“逗”字,感觉他是骗他的,但是他不敢去求证,生怕凌力铮又往池塘里丢石头,惊醒了池塘里蛰伏的可怕生物。


    陶乐源感觉站在这块土地和站在亚马逊热带雨林一样可怕。


    战战兢兢了好一阵,什么都没发生。


    忽然背后一声苍老的咳嗽声,把陶乐源吓得心脏突突了一下。他一转身,就看到了一个白头发白胡子的老爷爷走了过来。陶乐源瞪圆了双眼看着他,好像在看什么神秘生物一样。


    那老爷爷长得不高,背着手,慈眉善目,一步,一步慢腾腾地走了过来。


    陶乐源见他越走越近,不由有些害怕,连忙跑到了凌力铮身边去。凌力铮也听到了咳嗽声,转身看到了人,又见陶乐源忽然飞奔过来。不由出声对他道:“你干嘛呢?”


    “他他,”陶乐源伸手指着那个人,颤着声问:“你看到那里有个人吗?”


    “看到啊,我又没瞎。”


    “那是谁啊!”


    “二叔公啊。”


    说着凌力铮用村话冲人喊,“二叔公!你别走那么偏,掉下去就完了!”


    二叔公笑眯眯走过来,张嘴就是一口假牙,“你们在这里做什么呢?”


    他的老花眼看到两个人影,一个黑的,一个白的,跟黑白无常似的。黑的那个他知道是凌家的那个大儿子,白的那个不认得。


    陶乐源被他走来一直盯着看,就算知道他是个真实的人,也有点忐忑不安,头皮发麻。


    “这娃娃是哪家的?”二叔公一直看他,一直觉得面生,“我怎么不认得?”


    “他是我同学!”凌力铮冲他道:“你当然不认得,不是村里的。”


    “噢,怪不得,”二叔公围着人,又看了一会儿,“怎么生得这么白,是不是抹粉了?”说着还想上手摸一下。这人老了就跟孩子似的,什么都好奇。


    陶乐源被他吓得离他更远了。凌力铮绷着一张面皮,不大乐意搭理这个二叔公。


    这个二叔公是个老学究,什么都不干,好拿着本古书,一张小板凳,走到哪里坐到哪里,走到哪里看到哪里。跟那个孔乙己有得一拼。


    他老婆被他活活气死了,几个女儿都嫁出去了,唯一的儿子去县城定居,逢年过节才回来。他一个人守着一座大宅子,跟个活死人一样,平时喜欢在村里东逛西逛。谁见了他都怕。


    凌力铮希望他快点离开,就不搭理他了。


    老学究看了一会儿,笑眯眯的,自己又慢悠悠地一步一步地走开了。


    见他走了,陶乐源暗松了口气。


    “我刚刚还以为他是个老神仙呢,”陶乐源回过头来对凌力铮道:“我以为池塘里住了个老神仙,忽然显灵了。”


    “老神仙?”凌力铮笑了出来,“你想象力够丰富的啊。”


    “谁叫你往池塘里丢石头。”陶乐源幽怨地看了他一眼。


    “哦,我往池塘里丢石头把老神仙惊出来了是吗?”凌力铮终于理解他的逻辑了。


    “哼。”陶乐源没有解释,但他就是这个意思了。


    “哈哈哈,”凌力铮看着他,不知道说他什么好了。这脑瓜子一天到晚的不知道在想啥呢。


    眼看太阳下山了,“好了,你别再耽误我干活了,”凌力铮说了他一句,“你看天都要黑了。”


    “我哪有耽误你干活?”陶乐源下意识离他远了些。


    “哪里没有?你老是转移我的注意力。”


    “那是你自己注意力不集中,关我什么事。”


    “从现在开始闭嘴。”


    凌力铮说着,转过头去割草了。他的心总是因为身旁这人而激烈跳动,注意力不能集中。他终于明白,为什么会有人说“美人只会影响我拔剑的速度”了。的确是啊。


    注意力都不能集中,还能干啥呀。


    陶乐源不说话了,什么动静都没有,不知道在干嘛。凌力铮从□□下望过去,人还在那里,只是看不到神情。不知道是不是在生气。凌力铮直起身来,放了一把草,顺便扫了他一眼。


    少爷的眼睛看着西天,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一安静下来,凌力铮又有点不习惯,就算他不出声,也影响得到他。


    “你去那边吊床上坐着吧。”凌力铮叫着他。


    “干嘛呀?”陶乐源收回了视线看向他。


    “你在这里影响到我了。”


    “我没有说话呀。”


    “你不说话也影响到我。”


    “……”


    陶乐源觉得他简直不可理喻,“那你好容易受影响哦!”说完,他就气呼呼地走掉了。


    凌力铮看着他一路走了出去,绕到池塘对面,在吊床上一屁股坐了下来。可能被自己气得不轻。


    凌力铮无奈地笑了下,手下加快速度割草。


    陶乐源不在,凌力铮干活就快多了。他很快就割了一蛇皮袋的草,拿到下面的小船上放着,又回去拿了一袋鱼饲料出来。然后开始划了小船到池塘中央,给鱼喂草喂食。


    陶乐源坐在吊床上荡悠悠,看着他的动作。看着人划船到池塘中央去了,天色也渐渐黑了下来。


    忽然耳朵听到上面的汽车滴滴声,陶乐源不由一下站了起身。想也没想就往上走去,转过屋角,想起他妈说过,只有小聪妈妈一个人回来,又不由顿住了脚步。


    他不想上去,上去也不知道说什么。于是站在屋角看着陶妈从车上颤颤悠悠地下来。陶小聪从屋里迎了出来,喊了一声:“妈,你回来了。”


    “回来了。”陶妈应着他。一转头看到下面屋角的陶乐源,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好不看,转身回屋去。


    “哥怎么样?”陶小聪跟着他妈进屋,又回头看了一眼,不见他爸,忙问:“爸爸不回来吗?”


    “你爸不回来,在医院照顾你哥。”


    “哦,”陶小聪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牛牵回来了吗?”陶妈问了一句。


    “牵回来了……”


    司机老李从车上下来,看到了屋角的陶乐源,朝他招了招手,叫着他:“少爷,过来一下。”


    陶乐源一见,以为他妈有什么话交代,慌的跑了上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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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司机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沓现金给他,“你妈妈说给下面那家人的住宿费和伙食费,三万块钱。——后备箱还有一箱牛奶和一些吃的是给你的。”


    “哦,”陶乐源接过了现金,跟着他去搬东西。司机给他搬到了下面,又交代了两句,就走了。


    凌力铮在池塘里也听到了汽车响声。抬头一见陶乐源跑走了,他也没心思一点一点的洒了,一下子把草和饲料全部倒进了池塘里。把小船划了出来。


    从池塘里出来的时候,刚好见他们搬东西下来,凌力铮跟着过来接手。


    司机把东西交给了他,凌力铮和陶乐源一起搬进了屋。


    “都是你妈给你买的?”


    “是吧。”


    放下东西后,陶乐源把那沓现金递给凌力铮:“我妈说给你们交的伙食费和住宿费。”


    “……”凌力铮看着厚厚的一沓毛爷爷,他一辈子也没见过那么多钱,一时愣住了。


    “快拿着呀。”陶乐源嫌弃拿着手累,催促道。


    凌力铮看向他,感觉这沓钱有点侮辱他的意思。


    “我不能要。”


    “为什么不能要?”


    陶乐源不明白地看着他,“我也不能一直白吃你家的,白住你家的呀。你快拿着吧,我手累死了。”


    “……”


    尽管听到他说“手累死了”,凌力铮也无法下定决心去接那沓钱。


    陶乐源见他不拿,只好把钱随意地放在了餐桌上,对人道:“你不想要,我也不想要。给你爸妈吧。”


    陶乐源把钱丢在那里就出去了。凌力铮看着那沓钱,心突突直跳。想就这么放着不管,又怕钱不见了。要是拿了,不就是表明接受了吗?他怎么能要他的钱呢?但也不能一直和陶乐源争执,要是被外人听见了,就是惹祸。


    凌力铮抹了一把脸,有点烦躁,这哪是一沓钱,这分明是一沓数不清的烦恼。


    无法可想,凌力铮先找来了一个干净的黑色塑料袋,先把钱装了,放进碗柜里面。等他爸妈回来了,再看看怎么处理吧。


    出来外面,就听到陶乐源在大门口打电话。凌力铮跟着声音走到了门口边,听陶乐源打电话的口吻,那头应该是他妈。


    陶乐源挂了电话,回头看到他,凌力铮拉了拉他,小声道:“过来,我跟你说点事。”


    “什么?”陶乐源好奇地看着他。


    凌力铮转身走到了堂屋门口,拉了拉砖柱旁的电灯开关,头顶昏黄的灯光洒下,照亮了陶乐源的一张脸。


    陶乐源仰头看了他一眼,跟着走上了堂屋门口。


    “你要说什么?”见凌力铮神神秘秘的,陶乐源也跟着神神秘秘起来。


    凌力铮走近了些,小声对他道:“钱的事,你不要嚷嚷得那么大声,小心被外面的人听见。”


    “哦,”陶乐源一听,不由小心谨慎地往大门口看去,仿佛外面有人在听。


    天色已经黑了下来,门口外面的景物都变成了黑黑的影子。那些黑黑的影子如同鬼魅般,看得人心里不安。


    “记住了,以后关于钱的,都不要说那么大声。”凌力铮不放心,又叮嘱了一句。


    “为什么呀?”陶乐源小声地问,他见凌力铮说得严肃,以为自己又犯了什么禁忌。


    凌力铮看到他这副小心翼翼怕惊扰了什么的样子,又觉得好笑。不过该说的还是要说的,“因为村里,有一些坏人,知道别人家有钱,会来偷的。”


    “哦,”陶乐源小声道:“那我以后不说那么大声了。”


    “嗯,”凌力铮看着他又交代了一句,“你也不要说你自己或者你家里多有钱,知道吗?最好一个字都不要往外说。”


    陶乐源严肃地点了点头。


    两人在堂屋门口嘀嘀咕咕,凌力锋忽然从外面跑进来,把他俩吓了一跳。


    凌力铮皱着眉看他,“跑那么快干嘛,赶去投胎啊!”


    凌力铮的声音大了些,把凌力锋一下唬住了,他停下了跑,慢慢地走了起来。数着步子进了厨房。


    “没什么事,我先去煮菜了。”凌力铮恢复了正常音量,对陶乐源说道。说完转身走向了厨房。


    陶乐源站在堂屋门口,感觉刚刚被上了一课。他从没想过村里有坏人,还以为大家都很淳朴。


    不过一想到刚刚那个二叔公,样子有点怪怪的,他也是第一次见。


    陶乐源来这个村有好长一段时间了,村里的人也没认识几个。他也不知道哪个是好人,哪个是坏人。反正凌力铮都知道。他打算以后寸步不离地跟着凌力铮。


    这样决定之后,他就没什么烦恼了。


    陶乐源跟着走进了厨房,看到兄弟俩一个烧火,一个炒菜,他走过去问:“我做什么呀?”


    凌力铮看了他一眼,“你做什么?你坐着。”


    “好叭。”陶乐源走到餐桌旁坐下,等开饭。


    陶乐源发现放在餐桌上的钱不见了,应该是凌力铮拿走了。耳朵听着炒菜的声音,陶乐源无事可干,拿起手机来玩游戏。


    玩游戏的时间过得很快,不多会儿,菜炒好上桌了。


    凌力铮的爸妈也回来了,大家一起吃晚饭。


    凌父凌母还不知道许美莉已经走了,问许美莉怎么不来吃饭。


    “她去医院看望陶鸣越了。”


    凌力铮把白天的事说了一遍,餐桌上的话题不免又围绕了陶乐源家的事展开。


    他们说得叽里呱啦的,陶乐源也听不懂,只好自己吃自己的。


    正吃着,外面陶小聪在叫。


    陶乐源听见了,立马放下了碗筷,起身走了出来。在大门口见到了陶小聪。


    “哥,”陶小聪见到了他,对他道:“吃饭了。”


    陶乐源还以为发生什么事了呢,听到是叫吃饭,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凌力铮跟着走了出来,问:“怎么了?”


    陶乐源说:“他叫我吃饭。”


    凌力铮对陶小聪说了一句什么,陶小聪怯生生地看着他,又看向陶乐源。


    陶乐源对他道:“我不回去吃饭了,我以后在这里吃在这里住了。”


    “你不回去了吗?”虽然知道他为什么不回去,但陶小聪还是不甘心地问了一句。


    “暂时不回去了吧,”陶乐源对他道:“不过要是有什么事,你可以来找我。吃饭就不用来叫我了。”


    “哦,”陶小聪站在那里看着他,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你先回去吃饭吧。”陶乐源道:“我们也要吃了。”


    “嗯,”陶小聪应着,转身依依不舍地走了。


    陶乐源和凌力铮对视了一眼,凌力铮道:“回去吃饭吧。”


    “嗯。”陶乐源点了点头。


    重新回到餐桌上,凌母问:“怎么了?叫什么呢?”


    凌力铮回了一句,“叫他上去吃饭。”这个“他”大家都知道是陶乐源了,不由都看向他。


    陶乐源见大家都看向他,不由问了一句:“怎么了?”


    “没事,”凌力铮对他道:“吃吧。”


    “哦。”陶乐源继续吃他自己的。


    吃完了晚饭,陶乐源和凌力锋离开了餐桌,凌力铮在餐桌上对他爸妈道:“我有件事要和你们说。”


    “怎么了?”凌母见他说得严肃,眼睁睁地看着他。


    凌力铮起身走到碗柜旁,从里面掏出了一个黑色塑料袋。凌父凌母眼睁睁地看着他的动作,看他拿着塑料袋过来,不知道里面装了什么东西。


    凌力铮把塑料袋打开,把东西放到了餐桌上。


    夫妻俩看到里面的东西,一下都挺直了脊背,双双对视了一眼,冷汗直冒。他们又看向儿子,颤着声问:“哪来的?”那一瞬间,夫妻俩想的是,这儿子该不会是去干了什么违法勾当了吧?不然哪来那么多钱!


    “别紧张。”凌力铮猜到了他们内心的想法,小声道:“不是捡的,是他妈妈给的,说是住宿费和伙食费。”


    “那也不用这么多。”凌母道。


    “我也不想要,”凌力铮道:“他又不拿回去,我只能先收起来了。”


    “……”


    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都没言语。


    屋里很安静,听到外面的脚步声,都令人心惊肉跳。


    不知道谁往这儿过,等人过去了,凌力铮问:“现在怎么办?”


    凌父小声道:“拿也没什么,咱们一直招待他们就是了。有钱人也不在乎这几个钱。”


    凌母看着有些动心,但也有压力,这钱放在家里,总怕被人偷啊。最好是拿去银行存着,但是存了银行不就等于是拿了人家的钱了吗?想要还回去,人家大人也不在,小孩子家给他,他也不知道天高地厚。


    凌父见母子俩不吭声,又道:“也不知道要住多久。往后用钱的地方多着呢,要是他们问要回去再还回去就是了。”


    “可是,贪人家这点钱,”凌母有些犹豫,“怕被人说闲话。”


    “谁知道?”凌父问。


    “还有谁?”凌母指了指上面。


    “那上面拿得也不少。”凌父道:“我听人说给了二三十万。”


    “这么多?”凌母有些惊讶。


    “谁知道,”凌父道:“卖儿子呗。”


    “也不能说是卖,”凌母道:“不是换回来了吗?估计是想让这个养儿子过好一点生活。”


    “那我们要收吗?”凌力铮问了一句。


    凌力铮的内心其实有亿点复杂,平心而论,他不想要陶乐源的钱。但是他自己也还让父母养着。每天看到父母早出晚归,那么辛苦,如果这笔钱能稍稍减轻他们的辛苦。他就当是跟陶乐源借的。以后挣了钱再还他就是了。


    “收吧。”凌父道:“人家都给了,咱们就大方一点收吧。以后好好招待人家就是了。”


    凌父见他们母子又沉默,不由又道:“等咱家盖了大房子,还可以让他们住得舒服一点。到时住宿费可就不是现在的价了。一个晚上收一千。”


    “你当住酒店呢?”凌母瞪了他一眼,“酒店都没你贵。”


    “那不是吗?”凌父笑了一下。


    凌母一想到以后盖大房子,还差好多钱,慢慢的就有点想同意了,“要不,就先收下吧。这些钱不能放家里的,得拿去存银行。放在家里我的心扑通扑通跳,要整夜睡不着觉了。”


    凌母看向儿子,对他道:“他们在外面吃住也是要钱,就当是伙食费和住宿费了。大不了以后他们来,都让他们住咱们家,咱们再好好招待就是了。你也好好招待人家那个儿子,知道吗?”


    “……”凌力铮一见父母都倾向于收了,也没什么好说。点了点头。


    凌力铮把钱交给父母,就去洗澡,等洗完回房,就见陶乐源躺在床上玩手机,忍不住说他:“你怎么老是玩手机,你的眼睛还想不想要?近视了你就知道错。”


    “不玩手机玩什么呀,”陶乐源从手机上抬起头来看他。


    “暑假作业做完了吗?”凌力铮站在那里看着他。


    陶乐源猛然想起来还有暑假作业这回事,不过转念一想,他都要转学了,也可以不做了。


    “我下学期就转学了呀,不用做暑假作业了。”


    “呵,那真是转学救了你。”


    “你呢,”陶乐源看着他问:“你的暑假作业呢?”


    “早做完了。”凌力铮拨了拨自己有点湿的头发。


    “哦,”陶乐源有点感兴趣起来,问他:“你在学校成绩好吗?”


    “还好吧,”凌力铮在床边坐了下来,拿干抹布擦了擦脚。


    “还好是多好?”陶乐源又问。


    “中上水平。”擦完了脚把干抹布一丢,把腿放上了床。


    “七中是个什么样的学校?”陶乐源问:“比其他学校要好吗?”


    “说是百年老校,”凌力铮对他道:“环境还不错,你去了就知道了。”


    “哦,”陶乐源眼睛呆呆地看着人,一时没言语。


    凌力铮看着他,觉得应该跟他说一声,于是压低了声音,凑到他耳边道:“你给的钱我爸妈收了。”


    “哦,”陶乐源眼睛回神看向他,用气声问:“他们收了?”


    “收了,”凌力铮道:“以后你可以在我们家想住多久就住多久。”


    “想住多久就住多久吗?”陶乐源问:“住一辈子也可以吗?”


    “可以呀。”凌力铮笑看着他,“你想住一辈子啊?”


    “……”陶乐源想了一下,一辈子好像有点长呀,等他像那个二叔公那么老的时候,还住在这里吗?


    “想什么呢?”凌力铮在他身旁躺了下来。一躺下来发现没有枕头,下意识要去拿陶乐源脑袋底下的。


    “你干嘛?”陶乐源眼角余光看到他的动作,戒备地看着他。


    凌力铮在他的目光注视下,讪讪地收回了手,挠了挠额角,“没干嘛啊。”


    “你想抢我的枕头,我看见了。”


    “什么时候成你的枕头了?”


    “从现在开始。”陶乐源理所当然地道:“它是我的枕头了,你自己去找你的枕头。”


    凌力铮啧了一声,无奈地重新下床,起身出去找枕头。


    陶乐源看着他去,看到他吃瘪,不由哈哈笑了起来。他感觉刚刚打了一场胜仗。因为这个枕头的事,陶乐源可受了不少委屈。现在可算扳回了一局。


    凌力铮去而复返,拿回了一个粉红色的枕头,陶乐源看到那个枕头又乐了起来,“好粉啊,好像女生枕的。”


    “本来就是我妈的枕头,”凌力铮有些无奈,算了,有得枕都不错了。


    凌力铮将枕头丢到了床头,重新坐回床边,重新拿干抹布擦脚,擦完了重新把腿盘上了床。


    “关灯睡觉了吗?”


    凌力铮看着人。


    “睡这么早吗?”


    陶乐源白天睡了一觉现在还不困。


    凌力铮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九点多了。


    在农村天黑得早,睡得早,没什么夜生活。


    “不睡觉干嘛?”凌力铮看着人。他倒想干点别的,就怕又把这小子吓跑了。


    “你困了吗?”陶乐源问。


    “还不怎么困,”凌力铮说着,打了个哈欠,抓了抓他还不太干的头发,“你想干嘛就说吧。”


    “你们这里没有什么娱乐游戏吗?”陶乐源问。


    “你想要什么娱乐游戏?下棋?”


    “可以呀,”陶乐源一下坐了起身,“围棋吗?我会下围棋!”


    “我不会下……”


    “那你会下什么棋呀?”


    “军棋?”


    “那是什么,不懂。”


    凌力铮下床起身,走到一个乌缸旁,从乌缸盖上面拿起了一个扁扁的四四方方的塑料盒子,走到了床边,冲人扬了扬,“这就是军棋。”


    “可我不会下呀。”陶乐源苦恼地看着人。


    “我教你,挺简单的。”


    “哦,那你快教我!”


    凌力铮第三次坐回床边,第三次拿干抹布擦脚,第三次擦完了把腿盘上了床。


    打开了盒盖,把盒子倒扣在床上,盒子拿开,棋子和棋盘都在床上了。红线的胶纸棋盘,四四方方的棋子。白底的棋子上面有红字,有黑字。那些字陶乐源都认识。


    “工兵、地雷、师长、旅长、司令……”他一边捡着棋子,一边嘴里念着。


    “这些干嘛的呀?”陶乐源忍不住抬头问人。


    “我这不是教你吗?”


    凌力铮把棋盘摆好了,给他讲规则,“你记住哪个大,司令最大,然后就是军师旅团营连排长,工兵最小,大的吃小的。两个棋子一样的就同归于尽。工兵和炸|弹可以排地雷,其他棋子不能排地雷……”


    讲了一遍,又给演示了一遍。演示完就让陶乐源下一盘试试,玩玩就会了。


    陶乐源试着玩了一盘,慢慢的摸着门道了,“我觉得我会了,这个不难嘛!”


    “本来就不难啊。”凌力铮笑了一下,“会了就再下两盘,看你能不能赢我。”


    “哦!”陶乐源应着,又接连下了两盘,越玩越上瘾。感觉自己又攻克了一个难关。


    凌力铮故意输一两盘给他,都能让他高兴半天。凌力铮见他高兴,自己也跟着高兴。


    少爷的快乐很简单。


    凌力铮一边打哈欠,一边陪玩,到最后眼睛都要睁不开了,陶乐源还很兴奋。


    “睡觉了好不好?”凌力铮有点支撑不住了,“你怎么精力那么旺盛。”


    “再玩一盘嘛!”陶乐源央求着他,“再玩一盘就睡!”


    “好吧,”凌力铮答应他再玩一盘。再玩一盘,又再玩一盘。


    玩到最后,凌力铮直接躺下了,陶乐源还在下,下完了就催他,“到你了,快点。”


    “饶了我吧,少爷,”凌力铮实在睁不开眼,“睡觉了。”


    说着他伸手去拉灭了灯。


    “啊,”陶乐源的眼睛陷入了黑暗中,什么都看不见了。只好撇了撇嘴跟着躺下了。棋盘也没收,就摆在两人中间。


    陶乐源没能很快睡着,又凑了过来,问人:“明天还下吗?”


    “嗯……”


    “我赢了你好多次,我是不是很厉害?”


    “嗯……”


    “我……”


    “别说了,快点睡觉。”凌力铮有点受不了他的聒噪。


    “我有点睡不着呀,怎么办?”


    “睡不着眯着。”


    陶乐源眯了一会儿,凑到凌力铮耳朵边道:“我眯着也睡不着。”


    凌力铮刚睡沉,又被他吵醒,不由有点恼火,他转过头来,狠狠凑过去咬了一口他的嘴唇,“睡觉,别再吵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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