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中午,阳光透过破损的窗户,在布满灰尘的地面上投下斑驳的光斑。守在门口的顾祺猛地睁开眼睛,精神力感知到房间内的生命体征出现了明显的波动。
他醒了。
顾祺没有立刻进去,而是通过精神链接,通知了不远处的雷烈。很快,雷烈全副武装地赶到,对她点了点头,示意已经做好准备。
顾祺这才推开房门,走了进去。
房间内,那个帝**官果然已经苏醒。他靠坐在墙角,冰蓝色的眼眸如同结冻的湖面,警惕、冰冷地扫视着走进来的顾祺和守在门口的雷烈。他的脸色依旧苍白,但眼神已经恢复了锐利,如同受伤后依旧危险的孤狼。
他尝试移动身体,却牵动了胸口的伤口,闷哼一声,额角渗出冷汗,显然暂时失去了大部分战斗力。
“这里是什么地方?你们是谁?”他的声音沙哑干涩,却带着一种军人特有的冷硬质感。
“曙光营地。”顾祺站在离他几步远的地方,平静地回答,“我是顾祺。你受伤昏迷,我们救了你。”
男人的目光在顾祺脸上停留了片刻,似乎在评估她话语的真实性,又扫了一眼她身上与帝国格格不入的简陋衣着。“为什么救我?”他直接问道,没有丝毫获救后的感激,只有**裸的怀疑。
“我需要信息。”顾祺同样直接,“你的身份,你为什么受伤出现在那里,以及……关于帝国和陆衍的一切。”
听到“陆衍”两个字,男人的瞳孔几不可察地收缩了一下,周身的气息瞬间变得更加冰冷戒备。“无可奉告。”他斩钉截铁地拒绝,闭上了眼睛,摆出拒绝交流的姿态。
雷烈在门口冷哼一声,握紧了手中的枪。
顾祺却并不意外。她走到旁边的桌子旁,拿起林晚之前放在那里的一杯水和一小块压缩饼干,放在男人触手可及的地面上。
“你可以选择不说。”顾祺的声音依旧平静,“但你的伤势需要时间和药物治疗。在这里,你是安全的,至少暂时是。如果你坚持沉默,等你能行动了,可以自行离开。不过,以你现在的状态,离开这里,能活多久?”
男人依旧闭着眼,但紧绷的下颌线显示他并非无动于衷。
顾祺不再多言,转身准备离开。在走到门口时,她脚步顿了顿,背对着他,仿佛不经意地问道:
“你身上的精神力场……和陆衍同源。你是他什么人?”
这个问题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男人猛地睁开了眼睛,冰蓝色的眸子里闪过一丝难以掩饰的震惊和……一丝痛楚?他死死地盯着顾祺的背影,嘴唇翕动,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更加用力地抿紧,重新闭上了眼睛,比之前更加沉默。
顾祺没有得到答案,但她得到了比答案更重要的东西——反应。这个男人,和陆衍之间,绝对有着不寻常的关系。
她走出房间,对雷烈使了个眼色。雷烈会意,安排了可靠的人手轮流看守。
接下来的几天,这个名叫“凯”(从他制服上的名牌得知)的帝**官,如同一个沉默的磐石,拒绝交流,拒绝透露任何信息。他只是默默地接受林晚送来的食物和水,配合换药,然后大部分时间都在闭目眼神,或者警惕地观察着营地内有限的活动。
他的存在,像一根刺,扎在曙光营地每个人的心里。孩子们被警告不许靠近那个房间,大人们经过时也总是行色匆匆,投去复杂的一瞥。
然而,变化也在悄然发生。
负责送饭和换药的林晚,是除了顾祺和守卫之外,与他接触最多的人。起初,林晚非常害怕,每次进去都战战兢兢。但凯除了沉默,并没有任何伤害她的举动。有时,林晚会壮着胆子,一边帮他换药,一边小声地说一些营地里的琐事,比如今天找到了什么物资,谁和谁因为一点小事吵了架,又或者是感叹一下天气。
凯始终面无表情,仿佛没听见。但林晚注意到,当她提到营地里的孩子们因为找到一罐过期糖果而欢呼雀跃时,他冰蓝色的眼眸似乎微微动了一下。
另一面,雷烈虽然始终保持着对凯的最高警惕,但在顾祺的授意下,并没有苛待他。甚至有一次,营地外围的预警陷阱被一只大型变异兽触发,雷烈带人前去清剿时,动静传到了凯所在的房间。当雷烈带着些许擦伤回来时,无意间对上凯从门缝中投来的目光,那目光中似乎闪过一丝极淡的、属于军人之间对战斗的……理解?
顾祺将这一切细微的变化都看在眼里。她没有急于逼问,只是耐心地等待着。她知道,撬开这种人的嘴,硬来是没用的,需要时间和契机。
她偶尔会亲自去那个房间,什么也不问,只是站在那里,感受着凯身上那与陆衍同源却又微弱许多的精神力场。有时,她会尝试着释放出一丝自己那更加混沌、却充满生机的念力波动。
每当这时,凯虽然依旧闭着眼,但顾祺能感觉到他身体的瞬间紧绷,以及那冰封般的表情下,一丝极力掩饰的惊疑不定。
他在好奇。好奇她的力量,好奇她的来历,好奇这个与帝国截然不同的、充满“人情味”却又秩序井然的曙光营地。
而这好奇,正是顾祺想要的突破口。
她站在营地中央,看着远处凯房间那扇紧闭的门,又抬头望了望灰蒙蒙的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