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烦死了。”
姻缘树下，圆月初升，银光笼罩，温和的月色透过层层枝繁叶茂，斑驳的轻洒在两个人身上。
少女青丝随风浮动，倚在姻缘树下，嫩俏的脸上写满了不耐烦，结果因为他这一吼，原本坐在地上正伤心的少年哭得更大声了。
“你到底要怎么样才不哭？”少女忍到极限，咬牙切齿道。
少年眼眶莹莹泪光闪烁，剔透的泪水像断了线的珍珠，从脸颊上滑落藏进了草坪里：“还我身体，我要你还我身体。”
说起这个少女更烦躁，他叼着一根狗尾巴草走到少年跟前，居高临下道：“喂！小鬼，是你从天而降砸晕了吾，才导致吾跟你互换身躯，吾还没找你算账，你倒是又哭又嚷的。”
“我不叫小鬼，我有名字，我叫小铃铛，我要我的身体，你们凡人寿命不过百载，须弥即逝，我还有很多事情没做，我还不想死，我不要跟你换，呜呜呜……”
小铃铛瘪着嘴，越想越心塞，越想越无助，滚滚泪珠盈满眼眶，大颗大颗往下掉。
哭得那叫一个撕心裂肺。
少女耳朵都快起茧子了，对于她口中“凡人”二字，更是显得无奈：“谁告诉你吾是凡人？”
“你不是凡人那是什么？总归不是新晋升的仙人，青诀带我去过天界，我怎对你没印象？”小铃铛擦着眼泪，好好的一张脸，被她摸成了小花猫。
听到“青诀”二字少女怔了怔，随即看到自己那张风华绝伦的脸被她糟蹋成那样，形成一副猛男落泪的画面，脸不由黑了下来，毫不客气将她拎起来。
“给吾那张脸哭坏了，就算是上辞那个小儿来也赔不起，以后少在吾面前提天界二字。提一次吾就拔你一根毛，提两次吾就拔光你全部毛。把脸给吾收拾干净，你要记住，你现在用的是吾的身体，要是再敢给吾的脸哭成小花猫，吾就断了你仙根，让你真变成凡人。”
小铃铛挣扎着，吱哇的一声又被吓哭了：“你是坏人，你是坏人，你要是敢拔光我身体的毛，我就咕噜咕噜……”
少女驻足在湖边，将小铃铛扔到湖里，看着她在水里沉沉浮浮。他不光是她口中的坏人，还是天界那帮神仙想剉骨扬灰的妖界之主白泽。
“人……坏……坏人，我……我不会水。”小铃铛不会凫水，咕噜咕噜喝了几大口水，同时有什么东西缠住了她脚，把她往深处拖。
她想呼救，却发不出来声，渐渐地，力气殆尽，视线跟着也模糊起来，恍惚间她看见了青诀神尊在向她招手。
“青诀……”
几乎是本能，她朝着青诀神尊游去……
察觉水中有异动，白泽身形一动，消失在原地，如蜻蜓掠水一把将她从水中捞出，抱入怀中。
一根紫色触手缠着小铃铛的脚踝一并被带出了水面，原本平静的湖面激起波涛骇浪。一庞然大物从水底浮上来。
“是谁？是谁坏我好事？”
白泽眸光凛然，空手斩断了缠着小铃铛脚上的那根触角，随即抱着她掠上岸，薄凉的眼神似乎要把这满身触角的水怪给活刮了：“敢在吾头上动土。”他将小铃铛放下，身形一转，调动气息对着水怪就是一掌。
原本是一场血腥杀戮。
却不想什么都没发生。
还把水怪逗的一愣一愣，一怔一怔，最后捧腹大笑起来。
白泽连续又打出两掌，还是什么都没发生，他不由看向手掌，再次调动气息，手心好不容易凝聚出丁点仙力，还没捂热就随风消散了。
“该死的。”白泽看了眼小铃铛，咬牙咒骂了声，他竟忘了与这个小鬼互换了身体。
只是他没料到，这小鬼体内的仙力如此稀薄，连施展高阶法术所需的最低仙力都难以凝聚。
要是放在以前，他刚才的那几掌，便足以令整个天界为之一震。
“喂！小鬼。”
白泽欲要走过去跺醒小铃铛，被他逗得大笑的水怪，及时用触手卷起他，又用闲空的触手反复挖了点岸上的干土往他头顶上撒：“在你头上动土怎么滴？在你头上动土怎么滴？你能拿我怎么样？敢弄断我的触手，我吃了你。”
“嚣、张、至、极。”
白泽脸上布满阴霾，被水怪卷在空中动弹不得，还遭如此折辱，实在不能忍受，神经兮兮狂笑起来。
水怪被他笑的迷迷瞪瞪，它不明白这个家伙在笑什么，它吃过的那些人中有哭的，有求饶的，就是没有受虐时大笑。
于是乎水怪动作骤然一停：“你笑什么？”
白泽缓慢抬眼：“我笑你一只法力无边的水怪，竟只会欺辱一介女子。看到岸上躺着的那个男人吗？”他若有所指望向岸上晕厥过去的小铃铛，水怪遁声而望。
白泽趁热打铁，胡乱说道：“他可是捉妖师，背靠仙门，你若先吃我，他若及时醒来唤来其他捉妖师，你也落不到好。不如咱俩打个商量，你先吃他，反正小女子手无寸铁之力，也逃不出你掌心。”
水怪六只眼珠子转了一圈，觉得他说的很有道理，傻登登的用触手卷起岸上的小铃铛。
因为它这用力一卷，小铃铛腹中的湖水被按压出来，连连咳嗽，白泽见机大喊：“小鬼，你要再不醒来，我们就要被吃了，你还想不想换回身体了？”
“身……身体？”原本小铃铛在梦里都快要触碰到青诀神尊的衣角，因为外来之音的介入，青诀神尊突然在她眼前消失，再睁眼，入目的是浑身触手，六只眼睛，满是粘液的巨型水怪。
而且，这巨型水怪正要把她往倾盆大嘴里送。
小铃铛毛孔悚然，吓得够呛：“妖……妖怪啊！”
“咕咚咕咚”
她被水怪整个囫囵吞下，借着润滑黏液一路畅通无堵直达胃袋。
肠胃蠕动，黏滑的液体伴随着难以描述的腐味儿扑鼻而来，小铃铛没忍住吐了一地彩虹。
一想明天就会变成这只水怪的粑粑。
小铃铛更加接受不了，放声痛哭起来。
“人怎么可以倒霉成这样子！”
嗷嗷了两声，她的啜泣声突然中断，因为头顶又掉下来一个人。
在看清掉下来的人是谁后，小铃铛愣了一下，破涕而笑，突然……突然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了！
“笑起来比哭还难看！”白泽的身上裹满了黏稠的酸液，腐蚀性的灼烧感从皮肤蔓延至骨髓，他却仍不在意。
笑意禁锢在脸上，小铃铛眼角抽搐，不过一想到现在的处境，什么气也撒不出来了，蔫了吧唧道：“等下你的死状，恐怕比我现在笑的还难看。”
白泽不以为然：“谁说就一定会死在这里？”
“你有办法离开这里？”小铃铛眸光骤然亮起，转瞬又蒙上阴翳，“你要真有能力出去，又怎会被吞进来？"
白泽嗤了声：“这水怪皮糙肉厚，你这丁点灵力，只能施展一些基础法术，吾最多给它叮出几个包，断几条触手，根本伤不到要害。双拳难敌八手，被吞进来很奇怪么？”
小铃铛想想摇头。
白泽：“有办法出去，很矛盾吗？”
小铃铛再次摇头：“所以，你的办法呢？”
“吾……”白泽突然语塞“暂且还没想到。”
小铃铛暗自冷笑，其实她对面前这个连名字都不晓得的坏人，一点都不信任，可她更不想死，想着死马当活马医。
结果……算了，与其等他想办法离开这里，还不如靠自己。
小铃铛先摸了摸白泽的右袖，又探入他的左袖搜寻，却发现两袖空空，藏在里面的匕首不见了。
她猛然抬头，正欲质问，却见白泽从衣襟中取出那把未出鞘的匕首：“你是在找它吗？”
匕首鞘上的浮雕图腾栩栩如生，两条灵动的蛇纹宛如游动般生动传神。
“就是它。”小铃铛急不可待地伸手夺回，生怕他反悔不还：“既然我们在外面拿它没办法，就从内攻破。”
她手指握紧刀鞘，一柄流光溢彩的匕首破鞘而出。刀锋刺入胃壁的瞬间，璀璨的五色华光如水波般在空气中荡漾开来。
白泽眼睛微微眯起，死死盯着她的身影，眼底掠过一抹难以察觉的沉思。
原以为她只是运气好，机缘巧合之下成了弑神匕的主人。
没想到，她居然能打开弑神匕……这会不会只是个巧合呢？
“喂！发什么呆？快来帮忙！”小铃铛咬紧牙关，将嗡嗡震颤的弑神匕又往里推了几分。整个腔体随之剧烈痉挛，酸液翻腾。
水怪正哼着小曲，悠闲地潜入水下，一股撕裂般的剧痛从腹部传来，迫使它疯狂搅动着湖水减轻痛楚。
在它激烈的翻滚中，小铃铛手指因过度用力而泛白，整个人几乎要被甩飞。
白泽见此情形，从后方一把抓住她即将脱力的手。
两人共同发力，狠狠地搅动刀刃，在柔软的内脏中撕开一道裂口。
作者：夫妻齐心其利断金。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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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猿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