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死,人人都死。——卡森·麦卡勒斯(我觉得这话挺好听的就留下了。)
2009年11月5号中午12时许,54岁的农民工匡记录赶回村里,家中正门和侧门紧闭,平时从来不开的后门却虚掩着。从后门进去,眼前一幕让他大惊失色。走进正屋,灯还开着,家里一片狼藉,儿子的衣服丢得到处都是。他唯一的儿子身穿红裙子,裙子上还别着白花,双手、双脚被绳子结结实实地捆着,两脚之间还吊着一个大秤砣,双手被捆着挂在了屋梁上,双脚离地几厘米,旁边一个长椅被推翻在地,儿子全身冰凉,已经死亡。离奇死亡的男孩名叫匡志均,他是山城市巴南区东泉镇中学七年级二班的学生,死时正好是阴历生日13岁零13天。
死者男孩的父母都在江北打工,老家一直空着没人住,孩子平时在学校寄宿。案发前些天,孩子告诉父母,下个礼拜他要回老家。男孩说房子周围荒凉的很,他回去把门前的草割掉。11月3日,父亲给孩子打电话,打不通,联系学校后才知道,孩子已经有一周没有去上课了。案发后有同学证明,匡志均10月30日(星期五)放学回家时,一切正常。
父亲对警方说,后门用两块大木板挡着,外加一根钢筋。儿子死后,大门、侧门关着,后门开了,两块大木板和钢筋被放在门的左右两旁。他一边演示一边声称:一般是家里没人,就不开后门,都是别着门的,外来人是搞不清楚我的那个门,为什么我拿个锄头,站在这个上面,把那个木板勾开,因为勾开过后,这个门才开。
男孩吊死的房间放着一张八仙桌,落满灰尘,还有几条长凳,靠墙挂着一个亮着的灯泡。孩子用过的课本、作业本,散乱地放在床上、桌上。两包方便面,吃了一包。电子表、书包、计算器、手机、光盘等孩子的遗物留在床上。书包里还有32.5元钱。
男孩的死法非常罕见,令人恐惧,村里都炸开了锅,诡异的气氛弥漫开来。警方走访时,邻居反映孩子生前没有怪癖,全家都很老实,平时对人也友善,从来不和别人发生纠纷。死者匡志均性格内向,平时很少与人说话,害羞得很,从不主动招呼人。突然死了,全村人都觉得太怪了。
这个案子之后不久,山城市又发生了一系列诡异的死亡事件!
山城实验中学附近新开了一家拉面馆,顾客以学生为主,老板是一对蔡姓夫妇。12月14日,傍晚7点40分左右,天色已黑,旁边一个文具店老板娘跑过来对蔡姓夫妇说,快点,你家娃儿出事了。
几天后,蔡姓夫妇去殡仪馆料理后事,殡仪馆的工人对他们说,你这孩子死的有点蹊跷。
负责火化的工人说了一句令他们感到心惊胆颤的话,这个小孩是最近一个多月离奇死亡的第七个姓蔡的小孩!
蔡姓夫妇觉得毛骨悚然,七个蔡姓小孩先后意外死亡,怎么会如此巧合?
殡仪馆的一个人看了下死亡证明,大惊道,你家孩子是2005年8月18号出生,那天是阴历7月14日,中元节啊!
另一个工人说道,七月半。这个孩子出生在鬼节!
七个蔡姓小孩,其中两个孩子,额头上有针眼,警方对此的结论是意外死亡。
这两个孩子是溺死,一个男孩一个女孩,住在同一个村。放学回去的路上,跌落进山路下的水潭里,淹死了,警方无法解释孩子额头处的针眼是怎样形成的。其他孩子有食物中毒死亡的,电击死亡的,出车祸的,哮喘病发猝死的,加上电话亭吊死的小孩,一共七个。
七个蔡姓孩子,最小的四岁,最大的十二岁,警方称并无关联。
愤怒的村民抽干了水潭,试图找到凶手杀人的证据,然而一无所获。溺水死亡的两个孩子没有火化,父母和村民抬着尸体去市政府门前上访,想要讨个说法。
山城市人心惶惶,学校门口每天都聚集着大量接送孩子的家长,一系列儿童离奇死亡事件为这个城市蒙上了阴影。
山城警方向特案组请求协助调查,山城公安局长是警界大名鼎鼎的打黑英雄王令君,从警一生,获得过无数的荣誉。
苏眉说:看来王局是遇到难处了啊,不想担一个警方不做为的骂名。
(林沐对王局长不了解就没说话。)
包斩说:警界闻名的王令君局长能低下头向我们求助,可见此案多么棘手。
梁教授说:我读过此人的两部专著,《2004年国际颅面法医鉴定协会论文集》,《痕迹检验与侦查破案》。
画龙说:这是个真汉子,全国警界能让我喊一声哥的,也就是他。
王令君用自己最高的规格来接待特案组。特案组以往办案,受到的是众星捧月般的待遇,当地警方有的在豪华酒店举办欢迎宴会,有的大张旗鼓召开新闻发布会。然而王令君局长与众不同,他请特案组在公安局附近的露天烧烤摊吃了一顿烧烤,算是为特案组接风洗尘。
几个人坐在马扎上,吃烤肉,喝啤酒,烧烤摊主拿把破扇子把木炭扇的火红,撒上辣椒粉和孜然面,周围烟熏火燎,隔壁桌上传来几个山城棒棒吆五喝六的划拳声。
苏眉说:王局这么抠门啊,就请我们吃烤肉串啊。
林沐有点饿抽抽了,一门心思的吃串,也不管众人什么反应扫荡光眼前的串又叫来摊主再点新的,还不忘给苏眉点些她爱吃的。
王令君局长不在意这些,他觉得林沐吃的多就是在捧场,笑着说:这就是我最高的接待规格,西装革履去酒店吃饭多是应酬,能坐在夜市上喝酒的才是朋友。我把你们当朋友。
画龙说:果然豪爽,我换大碗和你喝酒,这杯子太小了。
王令君局长说:老板,拿几个大海碗,我敬各位,梁书夜教授,久仰大名,我敬你。
梁教授说:看来今天要不醉不归了。
包斩说:我喝酒就脸红,酒后失态,我还是用小杯子吧。
苏眉说:我和小包都用玻璃杯,你们用大碗,以显江湖英雄气概,王局,你喝醉后不怕嫂子挠你啊。
王令君局长打趣道:姑娘,你这么漂亮,有对象没,要不要给你介绍个。
苏眉笑着说:不用了王局,我有对象。
王令君局长说:你嫂子会这么说——千万别嫁给警察。
苏眉看了眼身边的林沐,巧了,还真是警察,甚至俩人都是警察。
众人哈哈大笑起来,在露天环境下并不适合谈论案情。
特案组五人举起杯子,大家都没有说话,一起向王令君敬酒。
特案组分析认为,七名蔡姓孩子,可以确定有五人是意外死亡。
电话亭吊死案,特案组勘察现场后,给出了一个结果。电话亭呈圆柱形,高210cm,底部有三道半圆形不锈钢护管,分别离地高48厘米、30厘米、11厘米。微量物检验证明,第二道钢管上有不明显的踩踏痕迹,孩子应是踩上去,意外缢颈死亡。
两名溺水死亡的孩子额头上都有针眼,红衣nan孩头上也有针眼,这三名孩子死因可疑,特案组将这三个孩子作为重点调查对象。
摊开地图,特案组选择了距离三名孩子最近的一个森林公安派出所作为临时办公地点。王令君局长抽调不出更多的警力,派出了一名姓唐的助理来协助特案组调查。唐助理告诉特案组,那个森林公安派出所很简陋,其实是个检查站,位于半山腰,风景不错。
山顶上,一所道观内香客云集,烟雾缭绕,祈福烧香者众多。
山下有个庙会,热闹非凡,唐助理和特案组在庙会上遇到一个算卦的道士。那道士年逾半百,蓄着胡须,穿着大襟大袖的道袍,席地而坐,面前摆着周易八卦图,还有甲骨、铜钱、蓍草等占卜道具。道士没有穿鞋,自称一双赤脚云游天下,不分春秋,结善缘,种善因。
包斩对出家修行之人一向尊重,他报上生辰八字,请道士算卦。
那道士凝神闭目,过了一会儿,大惊说道:我隐身草木,居此一方,第一次见到如此大凶大贵的命理。
包斩语气恭敬,说道:道长,请指教。
赤脚道士说包斩幼年坎坷,历经劫难,包斩点头称是。
道士随后说了一段高深莫测的话:
莫以观云,能忘沧海,江湖无路,上下求索。
衔枝所见,君子操刀,屠向人羊;
面壁所闻,邻人哭声,苍生恻隐;
太平乱世,众星归位。
日月繁星,一井能盛,我若不知,生足何用。
赤脚道士准确的算出特案组四人是警察,为破案而来,然而破案的希望渺茫,除非——半夜鬼敲门,白日鬼上身!
这些诡异的话让苏眉觉得很诧异,也报上生辰八字,让道士测算一下她的姻缘。
道士说了一些令人难懂的话,例如正官、偏官、辛比肩、戊正印等,苏眉难以理解,道士在苏眉手心写下了一个字。
苏眉一脸的惊愕,感到非常不可思议。
道士写字时,道袍的袖子遮挡着苏眉的手,别人都不知道写的什么字。
上山的路上,大家都很好奇,包斩问苏眉,那个字是什么。
画龙也问道,是你未来老公的名字?
苏眉的回答是:写的是你们其中一个的名字。
林沐走在队伍最后面,她忍不住在想那个名字会不会是自己的,可是苏眉没有否认画龙那句话里面的“老公”两字,那这样她的正缘会不会是自己,她不敢问,也不敢赌,她怕那个结果会是自己不想听到的那个。
所以她只是静静的,静静的跟在众人后面。
苏眉没注意到林沐的不对,她还沉浸在从赤脚道士那得到结果的喜悦中。
林沐此时还在纠结要不要去找那个赤脚道士算一卦,最终她还是没敌过自己的好奇心,给梁教授发了信息后悄悄的离开队伍。
“你回来了,好奇刚才那位小姐的结果?”赤脚道士看了眼站在自己摊位前面色不佳的林沐
“嗯”林沐点了点头
“这应由她自己告诉你,不如我帮你算些别的,就算一算你自己怎么样?”
“我……好吧。”林沐终究还是答应了
“你是变数,一切的变数,你和你那位朋友本不该存在于此。”
“不需要生辰八字吗?”
“对于你,不需要……”赤脚道士的话还没讲完
“林沐,你怎么又折返回来了?”苏眉气喘吁吁的跑过来,她刚才一回头发现林沐不见了,问了梁教授才知道林沐是又折返回来了。
趁着苏眉还没跑到两人面前,赤脚道士塞到林沐手中一条穿着几枚铜钱的手链。
“戴着吧,它与你有缘。”
“需要我拿什么交换吗?”
“不用了,这是你应得的。”
林沐在苏眉扑到自己怀里的一瞬间红了眼眶,这时的她觉得结果是什么已经不重要了,不论日后苏眉会不会选择自己她都会在她身边保护她的。
“林沐,你很在意那个结果吗?”
“之前是,现在不在意了。”林沐的声音隐约带一点哭腔
“什么嘛,你就是很在意,怎么,怕那个人不是你,是吗?”
“嗯,怕你会不要我,毕竟我没法给你正常人的生活,我们没法在这边结婚,我没办法给你保障,也没法把我们的感情公之于众,也……”
苏眉吻住了林沐的唇,阻止她继续说下去。
“林沐,我不在乎那些,只要我们在一起就好,我们以后可以去国外生活,还有,那个名字,是你,林沐,你就是我的正缘。”
林沐下意识的看了眼赤脚道士,发现他点了点头还用口型说了句恭喜。
“太好了,姐姐,我,我,我爱你,苏眉。”
“我也爱你,林沐。”
成吨的喜悦冲昏了林沐的头脑,她抱起苏眉,转身对赤脚道人鞠了一躬,带着苏眉往森林公安派出所跑去
林沐,苏眉和众人汇合的时候已是傍晚,大家打算在森林公安派出所歇息一晚,明天再去红衣nan孩和两名溺水死亡儿童的村子调查。这个派出所就是个检查站,白天有民警值班,晚上无人居住,工作主要是检查过往车辆,禁止盗伐林木,平时还要巡视山林,谨防火灾事故。
几间瓦房破旧不堪,屋后杂草丛生,屋顶也长着蒿草,这个检查站在夜晚显得阴森恐怖。午夜时分,敲门声响起,那道士说的话应验了——半夜鬼敲门。
画龙检查后发现,房前屋后连个人影都没有。
然而,特案组五人和唐助理都清清楚楚的听到了敲门的声音。
大家都觉得这敲门声异常诡异,抬头一看,门上赫然出现一个小手印。
山上有些冷,阴风阵阵,那手印看上去非常骇人。手印并非是血手印,就像一个水淋淋的小手在门上拍了一下,门上留有一些液体,散发着臭味。包斩凑近闻了一下,他对这种液体的味道在熟悉不过了——腐尸的味道!
特案组和唐助理脑海中出现这样一个恐怖的画面:
一具腐烂的尸体,摇摇晃晃的站在门前,抬起流着尸液的手,敲响了门。
特案组做了拍照取证工作,天亮之后,大家发现门上的尸液是绿色的。
门上有一个绿色的小手印。
究竟是什么敲响了门,显而易见,一具**的尸体不可能敲门。
特案组断定是有人搞鬼,鬼吓人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人吓人。然而,即使是一个人拿着一只腐烂的小手敲门,从听到敲门声到开门的时间很短,画龙不可能看不到那人,那人离开的速度也未免太快了,几乎是在门开的一瞬间骤然消失,无影无踪。
大家听到的是敲门声,门上的手印却是拍门形成的。
包斩查看了门,门环已经脱落,露着一枚生锈的钉子,小手印正好在钉子上面。
画龙说:这是个孩子,一个小孩的手掌印。
苏眉说:奇怪,不管是敲门还是拍门,为什么找不到这支手呢?
唐助理说:有点邪门,这地方的村民都有点迷信。
包斩说:不管是人是鬼,敲门的动机很可能是恐吓我们。
梁教授说:我们不会被吓跑的。
门上的手印来自于一具腐烂的尸体,特案组仅从尸液判断这具尸体已经死亡五天左右。
随着死后变化的发展,尸斑逐渐转为浅绿色和绿色,与**尸体的颜色相融合。
绿色尸液来自于**的绿色尸斑,**气体中的硫化氢与血红蛋白结合成绿色的硫化血红蛋白,在皮肤上呈现污绿色的斑块,称为**绿斑,**绿斑最初为淡绿色,以后逐渐变为深绿色。中高度腐烂的尸体,尸表呈绿色。
红衣nan孩的家在一个叫做高石坎的小山村,距离森林公安派出所不远。山村里到处都是破破烂烂的房子,看上去摇摇欲坠,墙角丛生着草,蚊虫乱飞。阴郁的天气里,这些陈旧的房子都呈现出暗黄色。山路是石渣路,崎岖不平,雨季来临时,路也会变成河。
特案组一行人中午就到达了村里。
然而,家中无人,死者的父母不在。很多村民都跑出来围观,他们站在附近的土坡上看着特案组四人,小声议论着什么。唐助理用电话联系了死者匡志均的父母,劝说了好久,村民听到唐助理在电话里说:中央来人了,一定会查明,你们配合一下,赶紧回来……
特案组五人在外围进行了简单的勘察,苏眉拍照,梁教授要求把围观的村民也拍下来。苏眉对着村民举起相机,村民纷纷侧头躲开。
死者的家在村西头,后门屋侧有个土坡,长着草,没有院墙,屋门紧闭,门前有一株死去的黄桷树,树形奇特,老态盎然。树下有个石磨,枯黄的叶子落了一地。房子由石头和泥搭建而成,墙上有很多故意留下的孔,算是采集光线的窗户。
父亲匡记录说:就不能明天吗,今天夜里,我娃儿的阴魂要回来。
梁教授说:那我们来的正是时候。
回煞又称回魂,迷信者认为,人死之后,阴魂要回到家中,看望家人。凡是家里有亲人去世的,亡故不久后,死者的灵魂就会出现在生前熟悉的地方。农村迷信说法是死去的亲人的灵魂会从屋东面进来,在家巡视一圈后离开。传说回煞时可以听到沙沙声,那就是灵魂的脚步声,家人需要避开,如果冲撞,阴魂就会流恋不肯离去,无法转世。
围观的老婆婆是死者的邻居,曾对警方声称自己在案发前看到一个戴着帽子的陌生男人出现在村里,男孩的母亲也梦到了这个男人。包斩上前做了笔录,苏眉拍照时,老婆婆竟然吓得哆嗦起来,转过身摆着手说,不要拍相,不要拍我,拍相会把我的魂拍走。
天色已黑,村民渐渐散去,家家户户把房门紧闭,谁也不想在回煞之日撞见吊死的男孩。
匡志均父母顾虑重重,焦急的向特案组表示,咱明天再来吧,今天得躲着我娃儿。
特案组四人却没有离开的意思,他们在死者吊死的那间老屋里做了细致的勘察,包斩测量了房梁距离地面的高度,画龙检查了房顶,苏眉对每一样东西进行了拍照取证,梁教授和唐助理静静地坐在屋子里,墙上有一张道士贴上去的黄色符箓,随风抖动。
唐助理上前将那张符揭了下来,留作物证。
匡志均父母看到后大为惊骇,父亲说道,哎呀,坏了,这张符揭不得啊。
母亲大声说道:你们怎么能这样呢,这是驱鬼的符啊。
匡志均父母愤愤不平的离开了,俩人站在院里大声的争吵起来,互相抱怨。
外面天色已经黑透,山村的夜晚显得阴森寂静,特案组打算勘验工作结束后就离开。苏眉对着老屋里的一面镜子拍照,闪光灯过后,苏眉突然叫了一声,众人问她怎么回事,苏眉惊恐的说自己看到镜子里有一双脚走过去了,是一个小hai子的脚。
林沐拔出枪上膛把苏眉护在自己身后,没拿枪的那只手紧紧的握住苏眉有些凉的双手。
梁教授说:小眉,别大惊小怪的,哪有什么小孩子,记住,我们是警察。
画龙说:这老屋里死过人,给你留下的心理阴影吧,你肯定眼花了。
苏眉说:我看到了,很清楚,不像是脚,就是脚的影子。
林沐从口袋中拿出块巧克力塞到苏眉口中。
“没事,就算是鬼我也能把它脑袋拧下来,别害怕。”
唐助理说:可能我真不该把那张符揭下来。
包斩说:都别说话,听,是什么声音?
大家都停下手里的工作,全都侧耳倾听,老屋里安静的可怕,一阵冷风从墙孔中呜呜的吹进来,后门竟然缓缓地开了,发出一阵吱吱呀呀的声响,大家的汗毛都竖了起来,苏眉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每个人都一动不动。
包斩觉得背后似乎有人走过,给他一种脊背发冷的感觉。画龙掏出枪来,正欲查看,大家突然听到有拉灯线开关的声音,啪嗒啪嗒响了几声,然而,老屋内的灯泡一直亮着。
一盏灯靠在墙壁上,发出昏黄的光线,老屋显得异常诡秘,灯丝闪了几下,熄灭了。
大家离开黑暗的老屋,死者的父母坐在石磨上,已经停止了争吵。画龙上前询问后门是否关好,男孩父亲惊慌的反问他们在屋里是不是遇到了什么,梁教授平淡的说了一句,屋里的灯泡灭了,可能是电线老化出现了问题。
这时,一个邻居跑过来,气喘吁吁的说:你家娃儿的坟头挖开了。
男孩父亲怒道:哪个龟儿子挖的?
邻居惊魂未定的说:不晓得,我家猪丢了,我去找猪,就到了野地里,我拿着手电棒子,四处照,就看到你娃儿的坟头开了,土分到了两边,分成了两堆,我走近一看,里面是空的。
土堆上有爬过的痕迹,难不成,你娃儿从坟里面爬出来了?
天下起雨来,死者母亲听到此事,心绞痛立刻发作了,疼的额头上都是豆大的汗珠,她坐在石磨上,拿起自带的水壶,仰起脖子吞服下几片药。她把水壶放在石磨上的时候,低头看见自己的肚子上出现了一只小手,就像有个孩子在后面抱住了她。
夜色中,那只手还残存着一点腐肉,露着森森白骨。
男孩母亲的肚子上突然出现一只腐烂的手,她吓得浑身一哆嗦,晕倒在地。丈夫急忙上前抢救,大声喊着她的名字。梁教授拿起那只手,大家不约而同的仰头观看,这只手很显然是从天上掉下来的。
唐助理站在磨盘上,看着黄桷树喊道:谁在上面?
画龙掏出枪,大家以为树上藏着一个人,扔下了这只手,夜色中难以看清楚,画龙对着树上开了一枪,两只乌鸦“哇哇”怪叫几声飞走了。
隔壁邻居家一个女人听到枪声,好奇的打开了窗户,探头观看。
她男人咬牙切齿的说,狗日的婆娘,看啥子,赶紧关上窗户,枪子打死你,乌鸦一叫没好事。
两只乌鸦绕着黄桷树盘旋飞翔,不时的发出怪叫声。画龙爬上树,一只乌鸦向他发动了袭击,画龙瞄准后开了一枪,乌鸦扑腾着翅膀落在地上。画龙下树时,把乌鸦的窝也捅了下来,包斩闻了一下,乌鸦窝散发出腐肉的味道。
这只腐烂的小手应该是从乌鸦窝里掉下来的。
一个邻居反映,死者的坟头被挖开,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雨使得墓地脚印辨识的工作也泡汤了。包斩和唐助理以及带路的邻居看着空的墓穴发呆,野地里大雨哗哗。
究竟是谁挖开了这座坟,尸体哪去了?
墓穴里积着水,所有的作案痕迹都随着大雨消失了。仅从目击者邻居的描述上可以判断,应该是有人用绳索将死者拖出了墓穴,看上去就像是尸体爬出坟墓。
男孩的母亲已经醒转,声称要把老屋卖掉,再也不回来了。梁教授安抚了一下死者的父母,表示警方会对尸体失踪一事追查到底,直到搞清真相。
回到森林公安派出所之后,除了待在林沐伞下的苏眉和梁教授没什么事,其余的人都淋成了落汤鸡,疲惫不堪,唐助理从值班室拿出几件干净的衣服让他们换上。这一天,大家经历了很多匪夷所思的怪事,先是半夜敲门,门上留下了一个绿色尸液手印,然后去死者的老屋调查,树上又掉下来一只手,赶到墓穴勘察时,尸体不翼而飞……
唐助理泡了一壶热茶,拿出袋装烧鸡和牛肉罐头,大家无心吃东西,只围着桌子喝茶。
林沐倒是没被这种气氛影响到,该吃吃该喝喝,毕竟饿着肚子没力思考,她还顺手泡了两杯牛奶给自己和苏眉,她这回来办案背了个书包里面除了苏眉的电脑,自己手枪的备用弹夹,剩下的便都是泡面火腿肠,薯片巧克力派这种零食,还有一大袋超干牛肉干。
梁教授捧着个氤氲升腾着热气的杯子说道:这个案子,很蹊跷,每件事都是这么怪异。
唐助理说:我们这里发生的挖坟盗尸的案子并不多。
苏眉说:如果孩子遗体埋的浅,会不会是被野狗啊,野猪啊什么的把墓地挖开了?
林沐从泡面里抬起头说:根据现场来看,不像是动物所为,是有人挖开了坟,拖走了尸体。
唐助理说:盗尸的目的是什么呢,毁尸灭迹,还是另有其他不可告人的秘密?
包斩突然说:我知道半夜敲门是怎么回事了。
画龙说:难道和乌鸦有关?
包斩说:没错,有人搞鬼,将一只腐烂的小手放在门环的钉子上,然后悄悄离开。这样做的本意是恐吓我们,让我们退出这个案子。尸液黏糊糊的,散发的腐肉味吸引了一只乌鸦,乌鸦前来啄食,发出敲门的声响,我们开门时,乌鸦就飞走了,还叼走了那只腐烂的小手。乌鸦飞行的速度很快,夜里又看不清楚,所以,我们以为是有人敲门,开门后却看不到人。
梁教授说:乌鸦是一种食腐肉的鸟类,它啄食尸体,并且将一只手叼回到窝里,手正好落在男孩母亲的肚子上,接下来,我们要搞清楚这只手是谁的。
唐助理说:可以和最近离奇死亡的几个死者对比一下DNA。
梁教授说:有谁知道我们特案组的行踪?
唐助理说:很多人都知道,一些领导很关注案情,市政府、公安局、教委领导都很关心近期的这一系列儿童离奇死亡案,我接到不少询问的电话了。
第二天,特案组和唐助理去调查那两名溺死的年幼的死者,两个boy都在镇上的东阳小学读书,男孩叫蔡明亮,女孩叫蔡小溪,上小学三年级,同班同桌。
森林公安派出所距离东阳小学不远,绕了一圈盘山公路,就到了小学所在的镇上。
镇上污水遍地,弥漫着一股难闻的怪味,让人怀疑家家户户的马桶都倒在了街上。林沐陪着苏眉昨晚提取了死乌鸦胃内的残留物,连同那只腐烂的小手,以及门上的绿色尸液样本,一起让唐助理派人送到市局化验分析。虽然镇上的味道令人恶心,但苏眉一整晚没吃东西,她看到学校门口有卖茶叶蛋的,想买几个茶叶蛋填饱肚子。
小煤炉上坐着一盆鸡蛋,摊主是个衣着朴实的中年妇女,她把蛋壳敲裂,再放进去煮。
苏眉问了一下价格,竟然卖一块五一个,比其他茶叶蛋要贵。
摊主说:童子蛋,绝对货真价实。
苏眉问道,什么是童子蛋,这不就是茶叶蛋吗?
猜到童子蛋是什么的林沐,默默的拉着苏眉向后退,远离摊位。
摊主看几人是外地人,咧嘴一笑,回答说,就是茶叶蛋,好茶叶煮的蛋,可香喽。
煮鸡蛋的水看上去黄黄的,上面还浮着些泡沫,包斩闻了一下说,有点像niao sao味。
摊主赞许道:这是童子niao煮的鸡蛋,大补的撒。
画龙勃然大怒,用niao液煮的鸡蛋竟然当街出售,他冲上前想把中年妇女的锅给掀了,唐助理和包斩将其拦住。
梁教授劝道,小龙,别胡来,入乡随俗,尊重人家的饮食习惯。画龙这才注意到,镇上的集市口和小吃铺都有这种卖童子蛋的摊点,购买童子蛋的食客络绎不绝。
最后林沐在自己背包最底下翻出了几个巧克力派分给了众人,巧克力派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放进去,压的有点碎,但比起那锅童子蛋众人还是默默的吃完了手里碎的往下掉渣的派。(林沐甚至都不敢掏咸口的食物,她怕众人吐出来。)
特案组进入东阳小学,他们发现教室走廊上放着一个红色塑料桶,不知道作何用处。
办公室里的一位姓茅的青年教师接待了特案组和唐助理,茅老师解释说,吃童子蛋是当地的老习俗,那些卖童子蛋的摊贩或者是要自己煮童子蛋的人家,会提着塑料桶到各小学去收。
茅老师说:我每天吃两个。
包斩问道:童子蛋是什么味道呢?
茅老师说:很香,还有点咸,连蛋黄都是咸的,一次也不能吃多,吃两个是最好的。
茅老师教数学,也是蔡明亮和蔡小溪的班主任,他说,两个kid很奇怪,他们上学一起来,放学一块走,不管在哪,都是成双成对,现在又一块淹死了,真奇怪。
苏眉说:这有什么奇怪的,两个孩子是一个村里的,上学放学互相照应呗。
梁教授说:你再给我们讲述一下案发当天,两个孩子的表现,他们几点离开的学校?
茅老师说:俩人的考试成绩是一样的,都不及格,我怀疑他们俩作弊,互相抄袭,就把他们俩留下补考,离开学校的时候,天都黑了。
包斩说:那时学校里就剩下这俩孩子了?
苏眉说:两个孩子所在的村子离学校挺远,又是山路,你不觉得你也有责任吗?
茅老师说:考试不及格,还作弊,让学生补考有什么过错,再说,这两个孩子和别的不一样,我觉得他们在谈恋爱。
包斩说:现在的孩子也太早熟了吧,两个十岁的孩子谈恋爱?
茅老师说:蔡明亮称呼蔡小溪为堂客。
唐助理说:堂客就是老婆的意思。
茅老师说:学校里的老师和同学都知道他们有不正当的男女关系。
梁教授问道:不正当的男女关系?
茅老师回答:虽然这两个孩子只有10岁,但他们是一对小夫妻!
走廊上,几个小孩正在拍手唱歌:两只老虎,两只老虎,谈恋爱,谈恋爱。两只都是公的,两只都是公的,真变态,真变态。(小白依稀记得我小学的时候好像也有把这歌改成这样的)
苏眉和林沐听完了茅老师的话觉得这人简直是在胡扯,还有那个儿歌,听的两人觉得有些窝火。
校园安静下来,三年级教室里,两张桌子空着,两个孩子永远也不会来上学了。
特案组耐心等待学生下课,然后进行了询问调查。案发当天,学校里没有出现可疑的人和异常的事。据说,两个孩子偷过摊主的童子蛋,学校门口卖童子蛋的妇女曾经骂过蔡明亮和蔡小溪。有同学反映,蔡明亮和蔡小溪是娃娃亲,两个孩子一出生就由父母订下了亲事。
蔡明亮和蔡小溪住在同一个村子里,案发当天,因为补考,离开学校的时候天色已黑。
他们的村子名叫蔡庄里,那是一个栽种着很多柿子树的小山村。
学校距离村子很远,山路崎岖难行,两个孩子要走一个小时才能回到家。
包斩、画龙、唐助理三人重新踏上了这条山路,梁教授腿脚不便,他和苏眉,林沐留守在市局,指挥刑警大队对盗尸案展开调查,对比DNA检测结果发现,森林公安派出所门上的绿色尸液,以及红衣nan孩老屋前乌鸦窝里掉下来的腐烂小手,都来自于一个kid——蔡明亮。
包斩、画龙、唐助理三人将蔡明亮和蔡小溪回家那条山路重走了一遍。
路的一边是刀劈斧削般的峭壁,另一边是万丈悬崖,常有巨石挡路,雨季来临时,泥沙俱下,埋没巨石,形成一个山坡。山坡上又长满了草,开出野花,泉水从野花和青草之间漫过,这是旅游踏青者赞叹大自然的所在,这是两个孩子走过艰难无比的路。
两个孩子淹死在山路边的水潭里,包斩、画龙、唐助理三人仔细观察了一下。该处地势险恶,附近有一株枯死的大树,树的周围有一小块平坦的草地,孩子有时会在草地上玩耍一会,遇到下雨会在树洞里避雨。前方是一处羊肠小道,不能排除有人将孩子推下水潭的可能。
绕过水潭,就是这个叫做蔡庄里的小山村。
这个村子没有通电话,唐助理无法用电话联系村委会,他说:村村通电话工程没有全面落实啊,这都什么时代了,有的村子竟然没电话。
画龙说:别说这里,就是京城,也有村子没通电话。现在的贫富差距太大了。
唐助理说:不是吧,京城也有没通电话的村子?
画龙说:密云山安口村——京城最后一个没有通电话的村子。
包斩一路无话,画龙问道:想啥呢,小包。
包斩说:我想起自己小时候上学时走过的那条路,其实,这么多年过去了,什么都没变。
三人向村民打听,找到了村委会。
村支书介绍说,蔡明亮和蔡小溪的父母不在村里,都外出打工去了。父母办完丧事还得继续维持生活,丧子的心痛也抵挡不了生活的艰辛,村里只有留守的老人和儿童,几乎所有的青壮年都外出打工去了。
唐助理问道:你们村的治保主任呢?村支书说:就是我啊,我兼任村治保主任。
画龙说:那原先的治保主任呢?
村支书说:也进城打工去了,在城里当保安。
唐助理说:我们这次来,是想开棺验尸。
村支书说:这怎么行,入土为安,你们要开棺验尸,两个孩子的父母都不在,我是村支书,也做不了主啊,村里人也都会反对啊。
包斩说:你找人通知孩子父母,明天就让他们赶回来。
村支书说:这案子折腾了这么久,最后定为意外死亡,你们公安是不是又有新发现啦?
包斩说:实不相瞒,坟里很可能是空的。
村支书说:空的?不会啊,出丧时,我亲眼看着下葬的。
画龙说:孩子的尸体应该不在里面了。
村支书说:这可是大事,我明天带你们去看看,两个孩子都喊我爷爷,我做主了。
包斩说:只是开棺,用不着验尸,尸体可能被盗了。
唐助理说:我们在别的地方找到了孩子的一只手!
村里人家的祖坟都集中在后山上,当地人称为“老林”。次日凌晨,包斩、画龙、唐助理三人对蔡明亮的坟墓进行了挖掘。不出所料,坟头已被挖开,墓穴里是空的,蔡明亮的尸体神秘失踪。奇怪的是,蔡小溪的尸体也不翼而飞,两个孩子竟然葬在一起。
村支书对此的解释是:两个孩子是娃娃亲,娃娃亲也是夫妻,死了自然葬在一起。
包斩对坟头周边的土进行了采集取样,带回去化验,土中有纸钱,竟然还发现了鞭炮的碎屑。这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按照当地的丧葬礼仪,下葬时很少有放鞭炮的,这不合乎情理。
三个孩子的尸体神秘失踪,王令君局长高度重视,主持召开了案情分析会议。到会警员对盗尸动机和尸骸流向进行了讨论,众说纷纭,难有定论。
王令君说:结合全国各地的盗尸案分析一下,盗尸做什么用?
苏眉说:有的地方,谁家死了人,下葬后要派人守墓防备,这成了当地怪异的风俗。
唐助理说:这样做是防备有人盗尸,我们这里并不多见。
画龙说:现在全面流行火葬,但是很多地方都拒绝火化,有的死者亲属就高价购买无名尸体冒名顶替火化,然后将死者偷偷土葬。被盗走的尸骸,有的是被用于冒名顶替进行火化。
梁教授说:还有人盗窃尸体出售,制作成人体骨骼标本,用于医学或其他用途。那些开棺盗尸剔肉的案子,大多是出于这种犯罪动机。
苏眉说:这几天,我和林沐看过不少盗尸案的卷宗,其中一起就是用来制作标本。盗墓者将尸体头颅砍掉丢弃,刮掉尸身上的腐肉,只盗骨架。卷宗里的照片很恶心,一副棺材顶部掀开,尸骨已被盗走,坟堆旁有个黄色塑料袋,装着的是从尸体身上刮下的腐肉。
一位老刑警说:按照迷信说法,长在棺材上的灵芝能吸收尸骸中的营养,因此十分珍贵,药效绝佳,还有的犯罪分子盗取尸骸种灵芝。
苏眉说:盗尸的用途,还有一种,配阴婚。
包斩说:蔡明亮和蔡小溪,很可能就是配的阴婚,墓地出现的鞭炮也就有了合理解释。
苏眉说:两个孩子订下娃娃亲,死后,双方父母也许为他们举行了婚礼。
包斩说:没错,他们的葬礼也是婚礼。
画龙说:村支书担心上级批评他搞封建迷信,可能故意隐瞒了这点,让村民也守口如瓶。
王令君说:尽快找到孩子的父母,证实一下此事。
老邢警说:盗尸,尤其是盗窃童尸,还有一种犯罪动机。
王令君说:什么?
老刑警说:养小鬼!
蔡明亮和蔡小溪生前是娃娃亲,死后,双方父母在一天夜里为两个孩子举行了冥婚。
蔡明亮和蔡小溪的父母对警方声称,他们给孩子举行冥婚,不是强求而来。亡故者要成冥婚,家中会提前出现预兆。
蔡明亮和蔡小溪的母亲怀孕时,遇到了一个赤脚的道士。
村口有一株老柿子树,熟透的柿子落在地上摔的稀烂,太阳快要下山了,两个身怀六甲的妇女看到一个赤脚道士坐在树下捡柿子吃,她们就上前要那道士给肚子里的孩子算命。
哎,谁来救救我六号了还在小黑屋里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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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19-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