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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
“边总,您的手机没有被植入病毒,您个人名下的银行卡、信用卡也状态良好,征信极佳,请问是哪里不对吗?”
边寻脸上看不出喜怒。
无疆集团整栋冷清,只有办公楼的顶层亮着灯,年轻总裁靠坐在厚长檀木的办公桌前,身后是交叠的钢筋与玻璃,仿佛坐拥整座城市的清晨与夜色。
哪里不对?
哪里都不对。
一杯低质糖精勾兑的饮料能卖12万吗。
这是世界对他个人劫富济贫?
边寻的私人卡没出问题,但账单的确不对劲,钱是真金白银地走他的账、花他的钱,却没流向商户,而是凭空消失了。
集团里的杂碎试图反扑,想从他身上下手?
但他的钱是那么好偷的吗。
男人锋锐延长的眼尾显得很薄情寡义,骨节分明的指尖一下下无声敲击着桌面,思路却从那点奶茶钱转到了那张素白的脸上。
这几天,一向如死水深潭的心,竟会心神不宁。
因为重逢?
她凭什么。
边寻漠然垂眸,身下皮椅转圜,居高俯瞰着熙攘的商圈和林立的住宅。
公司周围几个小区像是一排排的方块,收纳着数不清的人,而她,却连这样的地方都租不起,通讯地址那么偏远。
边寻一哂,按了内线,起身走出办公室。
章助理已经候在门外,给总裁递上外衣,车已在B1泊好,他们即将去往津外的出海口岸。
边寻西装外披上黑色大衣,里外层严丝合缝的矜贵,他抬步向外,忽然,感觉到一种强烈的心悸。
像是直觉带来的危机感,边寻倏而停下脚步,那一瞬,竟觉得自己即将付出巨大的代价。
然而静了片刻,那种感觉忽然又消失无踪。
边寻:“?”
——“哎呀,付错卡了!”
宁叶那边正在付房租。
她本来是要用边寻的黑卡来付,偏偏中介和她搭了两句话,夸她爽快,租房都不用和孩子爸爸商量一下。
宁叶抬头笑笑没解释,再低头,习惯成自然地选了自己的支付宝,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人脸识别已经丝滑地叮了一声。
付款成功了!
宁叶懊恼地戳了戳手机屏幕,好在只是刚付第一个月的房租,再加上中介费和房屋押金,大约两万多块钱。
转念一想,既然提前付了自己的部分,也省的以后每个月和前男友A房租了。
今天她自己早起去复看了房子,跟中介分开以后,又独自前往夏露小区观察了挺久。这里的有娃家庭确实很多,她问了几位大姐和爷爷奶奶,旁边的夏露幼儿园老师很负责,学费价格虽然偏高,但能管三餐,每天都会在家长群里发照片,儿童活动也不少。
不过,地段摆在这儿,学生家长们好多非富即贵,一开学门口的豪车就容易拥堵,小朋友爱攀比。
宁叶租这儿就是为了双腿直达,小孩子虽然不该攀比但真要比起来她现在也没在怕的。
综合考虑之后,宁叶定了下来。按照流程填写了信息,核对了房产相关证件,起租日从后天开始算。新房整租一年,月租7500,可以每月在软件上用黑卡支付。
对未来的边寻来讲应该不是什么太重的负担。
解决了一件大事,想到收假之后就不再需要挤地铁上班,宁叶心情很好,这似乎是孩子穿越来之后的第一件好事。
刚才顺便还问到了夏露幼儿园的报名方式,回去就可以研究插班入学的事。在此之前,还要把小孩的户口落实下来……
想到这,宁叶走向家门的脚步不自觉地变慢。
她妈妈生病的时候,宁叶刚刚考上京华大学,在得知有助学贷款可以申请、每年还有奖学金之后,某一个夜晚,她妈妈就离开了。
从此她的户口就像一片无处安放的落叶,飘来飘去。她在京没有房产,没法落户在房子上,上了大学之后跑了数次派出所户籍科,才终于把自己的户口落到了学校的集体户口上;等毕了业,她的户口又要从学校迁出,几经周折落在了工作单位所在区的人才中心。
这些年,她一直是单独一页的户口本。
没想到现在,竟然要翻下一页。
——“宁之萄。”
宁叶推开家门喊了一声,门内立刻传来清脆响亮的“到!——”
宁之萄正在家里用她的电脑看动画片,一双圆溜溜的葡萄眼聚精会神。小出租屋里没有电视,她也并不嫌弃,还觉得电脑可以搬来搬去看,比以前的一百寸大电视方便好多呀!
宁叶刚刚知道孩子大名的时候,尽管觉得匪夷所思且毫无代入感,却莫名无师自通地意识到了起名字时候的心情。
宁叶生来就是一片陪衬别人的叶子,和边寻在一起的时候也像是用来烘托大少爷的特殊背景,但女儿的诞生,却是一颗果子。
是一个妈妈的小葡萄。
不得不说,这还是分手六年以来,宁叶第一个有人陪的假期,尽管这人是个小小人。
“待会儿咱们出去吃饭,”宁叶忍不住在她柔软的脸蛋上戳了个小窝,“然后就准备搬新家。”
“哇好!!”小朋友明显很兴奋,从床上爬起来就开始收拾自己并不存在的行李,“那得让爸爸开那辆大黑车运货吧!”
宁叶一顿,她还没正式跟小孩交流过父母问题,趁着搬家前,她决定认真解释一下,“不让他帮忙,以后只有我们两个生活,可以吗?”
她和边寻之间,就保持现在纯洁的金钱关系就好。
宁之萄呆了呆,她当然很喜欢和妈妈的生活,但显然也没考虑过爸爸永远不出现会怎样。
复杂的思考进入了人类幼崽的脑海,那张圆嘟嘟的脸上诠释出了多种丰富的表情,最后两撇小眉毛挤在一起,圆眼睛里忽然露出了形状明显的忧伤,宁叶正想解释,就听童稚声音幽幽响起。
“爸爸是不是死了?”
“?”
宁之萄其实早就发现生活不大对了!
她是个聪明宝宝,她知道如果爸爸还活着,怎么可能不送妈妈回家,怎么可能让她自己提东西,怎么可能这么多天不来看他们?
宁之萄很快接受了这则死讯,小嘴一耷,哇地号丧:
“爸——”
“没死、没死!”宁叶手忙脚乱地捂住她的嘴。
这大孝女!
宁之萄立刻收声了,“那就好哦。”
宁叶心里有点想笑,眼神带了些犹豫,“萄萄,你是不是和你爸爸关系还挺好的?”
宁之萄毫不犹豫地做出了选择:“但我跟妈妈更好,最最好。”
宁叶一愣,她还没有被人这样坚定地选择过,下意识地反问:“为什么?”
“因为,爸爸是妈妈选择才成为爸爸的,”宁之萄摇头晃脑地抱住她,“但我不需要被选择,就已经是妈妈的女儿了!”
…
当天傍晚,平静美好的国庆长假被一则重磅消息打乱。
无疆集团某部门经理边某文,以集团名义对外合作投资时,通过虚构投资项目、伪造合作方出资证明,转移集团巨额投资资金,转移到了自己实际控制的公司账户中,于今晚在津外口岸离境时被抓。
消息一出,宁叶的公司大群直接炸了。
上位不过几周的新任总裁,铁血手腕,雷厉风行,开始对边氏子弟开火,这隐隐是一种讯号。
夜风中。
轮渡之下。
男人薄黑大衣被风吹起,锃亮皮鞋边上,是被按在地上破口大骂的边子文。
“边寻我x你祖宗!整个无疆都是你的了,你连这点钱都要管!?”
边寻神色淡淡的,声线清冷而刻薄,“哪位祖宗?x一个我看看。”
边子文惊了,脸涨了半天才终于破防大骂:“你他妈不就是报复我?你怪我当年把你那小女朋友捅到爷爷那里,你他妈的我这是帮你,你以为爷爷能接受你那小女朋友?!她家那都什么玩意啊——”
皮鞋没入肋骨,边寻给了他一脚,口岸边才安静下来。回过头,章助理眼神中的震惊还没收拾干净,只听边总淡淡地开口,“拎回去解决。”
“是!”章助理低头匆匆上前。
他是近五年才被培养起来的,他还从不知道边总曾经有过女朋友。但老板这些年从没表现过任何念想,看来是早就不在意了。
边寻转身就走,黑发冷脸,凉薄得很。
车子疾驰在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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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中,消息也在全司乃至整个家族中传遍。
宁叶看到的时候,刚把宁之萄安排睡着。
卷款数额巨大?
这不是要了黑心资本家的命?
宁叶心中生出一股自我肯定,她就不会花边寻这么多钱。
她很有分寸的。
周姐的消息最灵通,在私群里披小号八卦,尽管大家都知道是她。
[听说其实咱们老板跟边经理早就有矛盾,可以追溯到老板上大学的时候!]
[上大学?那能有什么矛盾?]
[不会是校园恋爱之类的吧,老大那会得有多帅啊??]
[听说边经理卷了好几千万要跑,他不是边家长房脉系,老板一上位,他估计是觉得自己捞不上钱了,赶紧最后卷一波,脚都已经踩轮渡上了、结果还是白费]
宁叶眉梢一扬,边子文,她认识。
大学时,这是她见识的第一个边家人。
……真是不愿回忆,也与她无关。
可手机里忽然闯进来一个陌生号码的来电,接通之后,竟然是章助理温和的声音,“宁小姐您好,今晚由于集团内部发生的情况,这边需要您来一趟公司,不知道您方不方便?……”
宁叶下意识心头一虚,她只是花了他那么点钱,不至于敲山震虎吧?而且她花的都是养孩子的钱。
不对,花未来的钱跟现在的边寻有什么关系?
宁叶飞快镇定下来,“请问是需要我配合什么呢?”
“请不要紧张,这是应急启动的集团内部整体审查,这边查询到您过去和边子文先生曾有过交集,所以边总叫您也过来了解一下情况,还说您地铁不便的话,可以用企业打车。”
宁叶:“……”
又在羞辱她是吧,还通过别人传话。
宁叶狠狠地打了辆车,但没用企业滴滴。
她用边寻的黑卡升级成了专车优享,一路丝滑到达公司,花了他124块钱,这才平息了节假日被叫去单位的怒火。
章助理竟然已经等在楼下,因为通往总裁办楼层的电梯需要权限。将她带入30层后,电梯门叮的一声打开。
远远的惨叫声传了过来。
“边寻!你他妈、你那么有钱,给我点怎么了?!——”
宁叶脚步一顿。
很难想象,这句话她竟然和边子文共情上了。
走廊尽头处,落地窗下,男人背对着桌沿,城市的霓虹碎光染在他黑色发丝之间,身上只穿着一件黑衬衣,挺阔的肩背线条绷出衣料的褶皱。
清冷低冽的男声遥遥传来,声调懒散:“还吞了什么,自己吐出来。”
“没有了!真没有了!”
边子文被人绑着手腕,玩命想往外挪,一抬眼,却忽然看见走进来的年轻女孩。
纤细身形,瓷白的脸很小一张,五官却秾丽惊艳,与多年前的学生模样分毫未变。但此刻边子文没心情欣赏美女,他忽然瞪大了双眼,明白了什么,“你、你?”
边寻却一眼都没有看走来的宁叶。
手边的手机屏幕亮了一瞬,拿起来看了眼。
他的黑卡户头刚才又跑走了124万。
“呵。”
旁边的保镖见状心领神会,直接上前,按住边子文继续教训,“还在转移!还在转移老板的资金是吧?”
边子文太他妈冤屈了,“这我真没有啊!?”他不是被绑着呢吗?
但他说的话没人信。
边寻似乎到这时才发现不远处站着的宁叶。
年轻的总裁从眼尾睨过来,眼神冷淡又漫不经心,“教训一个背叛我的人,不介意吧?”
宁叶神色镇定,“不介意。”
前男友睚眦必报,这是又在点她呢?
但是她又没花他多少钱,她不必惊慌。
宁叶甚至从容地问:“我和这位先生毫无瓜葛,不知道他背叛了您多少钱?”
清冷的黑眸这时终于完全落在她脸上,像是镌刻在眼底,扫视她脸上的每一寸肌肤骨骼,缓缓开口,“是我的,一分钱,都是我的。”
…他还是这么抠搜。
宁叶忧心忡忡地揣紧了兜里的卡。
可是怎么办,她对他的钱也有占有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