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里斯将拆卸又被组装好的枪支递给裴泽，“试试。”
裴泽不动声色接过步枪，虽然是仿真|枪但沉甸甸的重量却是实打实。
何云从远处走来对路过的每一对成员进行指导，裴泽观察着周围同学射击时犯的错误，在心中暗自记下。
当何云来到他们身前时，他对裴泽射击姿势做出一番纠正并对克里斯的架枪姿势提出表扬。离开时还嘱托克里斯多帮助帮助同学。
“你不会用枪？”何云走后，克里斯问。
只是随口一问，但那语气却让人觉得裴泽作为一个学生不会用枪反而奇怪。
裴泽不明就里看克里斯一眼，摇头笑道：“不会。虽然我之前在的国家没有禁止枪支，但也并不是家家户户都配备，学校也没有开设关于射击类的课程。”
克里斯点点头，“那我教你吧。”
“......”没想到克里斯会这么说，倒也不必这么好心，会长大人你的高冷人设呢？
现在裴泽是骑虎难下进退两难。人皇子殿下提出帮忙，自己作为一个不会用枪的人总不能拒绝他的好意吧。
“要是会长大人愿意帮忙，那真是太感谢了。”裴泽违心地说。
很快裴泽就后悔了，原以为这位殿下只是口头教学，没人告诉他这人还要动手动脚啊。
克里斯沉默地站到裴泽身后，右手突然覆上他握枪的手背。裴泽下意识绷紧肩膀，却听见耳边传来低沉的嗓音：“虎口再往前半寸。”
裴泽：听我说谢谢你。大哥你崩人设了你知道吗？
温热的呼吸拂过耳际，裴泽这才发现克里斯和他贴的很近。即使如此裴泽依旧思维发散地想克里斯环住自己拿枪的姿势确实很标准，没想到这位皇子殿下还挺有教学的天赋。
似乎是察觉怀中的人在走神，克里斯低声道：“专注。”裴泽不动声色地调整姿势，故意让准星微微晃动。“这样？”语气里带着恰到好处的迟疑。
裴泽这边感觉度日如年，其他组也氛围各异。
“末一，末一，陆末一。”宋眠轻声呼喊着，“你走神了。”
“啊。”陆末一看向宋眠带着歉意地笑道：“抱歉，在想一些事情，让你白忙活一场。”
“没关系，来，先试试看。有什么不会的我们再做整改。”
陆末一接过步枪又听宋眠道：“你似乎一直都在看那边。那边有什么东西让你在意吗？”
陆末一随着宋眠的目光向蓝小天那边看去，“没什么，只是恰好走神看着那边罢了。”
“我还以为你是在看蓝小天呢，看来是我误会了。”宋眠含笑道。
陆末一一顿，很快恢复，“是有一点在意，毕竟我们是室友。”
陆末一没给宋眠回话的机会，他主动问：“宋同学觉得蓝小天同学如何？”
“你是指什么？”
“就，整个人如何。”
宋眠思索片刻摇摇头，“不太好评价，毕竟没怎么接触。如果非要用一个词来形容我觉得可以说他坚强吧。”
“你们是室友，你觉得蓝小天怎样。”宋眠问。
“我觉得他是一个很好的人。”很好的可怜人。
“很好的人啊。”宋眠意味不明重复陆末一说的话。
而此时此刻他们讨论的那人......
蓝小天一直没有碰枪的机会。也就教官来到蓝小天和方杰面前方杰做了做样子，在此之前步枪始终被方杰霸占。
哨声响起，广播传来教官的声音。
“现在开始射击演练，每十靶换人轮流练习。”
“一人射击，一人记录。练习期间都注意安全，特别是记录人员在队友射击时记得离靶一米开外。”
方杰对蓝小天说：“你，去看着。”
蓝小天点头小跑至靶子旁。
方杰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手指扣在扳机上，枪口微微偏移。
“砰。”
子弹擦着蓝小天的耳际呼啸而过，气流掀起他鬓角的碎发。蓝小天瞳孔骤缩，身体僵在原地，耳边嗡嗡作响。
虽然是空包弹但是威力依旧不可小觑。
蓝小天心有余悸，即使相隔几十米他看不清方杰的表情，但他的直觉告诉他方杰是故意的。
场地处处响起枪声，虽然吵闹，但是当人的尖叫声从枪声中倾泻而出，依旧会被察觉。
“砰——”
又是一阵枪响，“啊！”
伴随着一道痛苦的男声，蓝小天蹲下捂住脚。
周围人察觉不对，纷纷侧目。
又是一轮，裴泽回到原地刚准备给克里斯汇报他的成绩就被喊叫声吸引过去。看到的就是一个少年蜷缩着捂着脚。
裴泽和那人有些距离看不清少年的表情，但是和他们站成一排的方杰的神色却被裴泽尽收眼底。
教官终于注意到这边的骚动，大步走来：“怎么回事？！”
方杰立刻换上歉意的表情：“抱歉教官，我太紧张了，不小心脱靶了。”
教官严厉地扫视一圈，他跑到蓝小天身边问：“伤到哪了？我看看。”
蓝小天摇头：“没事。”
方杰走过来对蓝小天道歉，何云指着不远处对两人说：“你们这组先暂停练习，你扶着你的队友去那边稍作休息让医生给看看，休息好了再去那边学习理论知识还有组装枪支。”
“好的。”方杰老实道。
走出去一会儿方杰就松开蓝小天的手。蓝小天差点摔倒，恨意在少年心中滋生。看热闹的人群中没人注意到陆末一面色阴冷地目送方杰和蓝小天离开。
裴泽远远看着这一幕，眼底闪过一丝冷意。好不容易将自己全身心投入射击练习，现在这么一出他又想起昨晚的网络界面。一时间少年皱眉，面色有些烦躁。
直到方杰离开周围的人依旧很安静，还是何云吹声口哨让他们继续练习，四周才陆续响起枪声。
克里斯忽然开口：“你认识那个人？”
“不。不认识。”
“可你似乎很愤怒。”
“......”裴泽想说看到这么明摆着的欺负人愤怒是人之常情吧，但是裴泽突然想到面前这人是克里斯。裴泽一时间记起为什么这一众人中克里斯明明是最正常的，但他却是裴泽最不想接触的人。
因为身前这人没有感情这种虚无的东西。如果说有些人以折磨人为乐，或者以帮助人为乐。但克里斯两者都不沾边，他伤害人和帮助人仅仅是因为一些目的驱使而不是出于任何情感驱动。
只是因为这个时候他应该这么做，就像程序设定那样，没有人性。
裴泽沉默片刻，最终只是淡淡一笑：“愤怒？不，我只是觉得这种把戏很无聊。”
克里斯抬眼看着裴泽那紧绷的脸，没有戳破这个显而易见的谎言。
裴泽收回视线重新举起枪，这一次，他的动作比之前更加精准，仿佛要将某种情绪宣泄在射击中。
“砰。”
十环。
“......”裴泽不禁想到什么在心中叹口气，他调整自己的姿势，接下来又是一连几枪但是基本都在六环七环左右。
克里斯看着那个正中靶心的十环还有其他围绕在它周围的洞口，若有所思。
“所有人休息十五分钟，十五分钟后开始下一堂课程。”广播声再次响起。
裴泽将枪放下，正巧陈翡和贺铭朝他走来。
“泽啊，累死我了。”陈翡摆动手臂，扭动肩膀，做出一副浑身酸痛的架势。
克里斯也从前方回来。
克里斯向裴泽说了他的射击成绩。
“哟，十环，不错啊。”陈翡勾着裴泽的肩说。
“十把一个十环，你怎么不看看我其他成绩。”裴泽有些无奈。
“因为你面前那人就是盲打最高战绩也就九环。”贺铭坏笑道。
“喂喂，不带这样揭我老底啊。我这双金贵的手是拿来开发程序的不是拿热武器的。”陈翡反驳。
“改天教教我这运气呗。”陈翡嬉笑。
“那你得问问我们会长，我能有这个佳绩可全靠克里斯。”裴泽指着克里斯说。
“会长大人教得不错嘛。”陈翡笑嘻嘻地看向克里斯，“要不也教教我？”
克里斯的目光在陈翡搭住裴泽肩膀的手上停留会儿，他说：“贺铭会很乐意帮你纠正的。”
“他基础动作就有问题，我说了他还骂我不懂行，这德行。他射击要能拿满分不如期待公鸡会下蛋。”贺铭冷笑加嘲讽。
“......”陈翡打了个寒颤，立刻摆手，“那是因为我不想接受你的贴身指导！”
“哈，就算你求着我纠正我也不会干，我嫌脏......”
这边的气氛依旧是吵吵闹闹。
“说起来，那个方杰是故意的吧？”陈翡终止和贺铭的斗嘴突然说道。
“这不显而易见吗？”贺铭满不在乎回道。
“没有证据，就不要妄下结论。”克里斯说。
裴泽没有加入三人的对话，他静静听着回过头。
远处，蓝小天独自坐在医疗区，校医正检查他的伤势。方杰早已不见踪影，显然是趁机溜走了。
陆末一不知何时出现在医疗区附近，手里拿着一瓶水，似乎在犹豫要不要过去。最终他还是下定决心走上前，将水递给蓝小天。
“......你。”
陆末一打断蓝小天的话：“我知道我多管闲事，但是我就是来给你送个水。”
蓝小天紧握手中的矿泉水，“......谢谢。”少年小声道。
声音很小，但是陆末一听到了。
陆末一只是笑了笑，没有回应蓝小天。
蓝小天看着陆末一轻声问：“我那样对你，你为什么还要帮我？”
陆末一微抿着唇，眼睛闪过一丝晦暗的光：“因为...我们是室友啊。”
“真是个牵强的说法......”蓝小天苦笑。
“......”陆末一耸耸肩没有说话。
蓝小天默默注视前方，他看见方杰和张晓，少年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脚踝上的淤青，眼神逐渐变得深不见底。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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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射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