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绝境逢生(上)
晨光熹微,天照宗摘星峰上的金光殿却被一片肃杀之气笼罩,殿内两拨人马对峙,气氛剑拔弩张,似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压抑宁静。
阴风盟盟主身形高大,玄色长袍随风鼓动,他的手指缓缓抚过腕骨上那鳞片闪烁的黑鳞蛇,蛇信吞吐,发出“嘶嘶”声响,为这紧张氛围更添几分诡异。在玄铁面具的遮掩下,他发出的笑声沉闷如远方滚雷,回荡在殿内:“天照宗宗主,瞧瞧如今这局面,贵宗三十六处灵脉,已然毁了十九处,就连那豢养灵兽的园子,刚刚也被一场大火烧了个精光。”他顿了顿,微微歪头,似笑非笑地继续道,“宗主这般沉得住气,莫不是瞧不起我等?又或是……另有隐情?”言语之间,挑衅之意昭然若揭。
天照宗宗主仪秉奇一袭白衣胜雪,此刻却因紧握双拳而指节泛白,周身剑气纵横,仿若实质,在殿柱之上刻下一道道深壑,碎屑簌簌而落,他双目如炬,怒声回道:“哼,就凭你们,还不配让我向其他宗门求援!”那声音仿若洪钟,震得殿内众人耳中嗡嗡作响。
“不配?”阴风盟盟主猛地一仰头,发出一阵狂笑,笑声戛然而止后,他眼中寒芒毕露,突然掷出三枚留影石。刹那间,光影在殿中闪烁,清晰呈现出附近几大派长老接过阴风盟密函的画面,“您且瞧瞧,为何过了这般久,连最近的金霞观,都没派个扫洒的小弟子过来驰援?”
听闻此言,仪秉奇面上不动声色,心中却早已波澜起伏,他早料到各大门派在这场纷争中会持观望之态,只是没想到他们竟如此决绝。反观天照宗的门人弟子,不少人脸上已浮现出惊惶之色,交头接耳间,人心开始浮动。
恰在此时,殿外轰然一声巨响,灵力爆裂,光芒刺目,阻拦的阴风盟弟子如断线风筝般四处横飞。浮花峰峰主仿若一道白色闪电,裹挟着满身冰霜之气闯入殿内,手中还揪着一人,正是灵兽峰的峰主严浩东。严浩东发丝凌乱,脸色灰败,平日里的傲然之气荡然无存。
原来,浮花峰峰主救出女儿后,刚把女儿安顿好,便接到仪秉奇的紧急传音,得知灵兽峰峰主叛变,估计还带着诸多亲信,更甚者,宗门护山大阵的阵基竟也被其偷取,当下便马不停蹄赶回。也活该严浩东倒霉,选错了与阴风盟交易的地点,刚和对方长老谈妥条件,准备交出阵基,就被恰好赶回的浮花峰峰主撞了个正着。
随后局势发展一目了然,阴风盟长老当场毙命,严浩东受伤被擒。浮花峰峰主不敢耽搁,迅速将阵基交到女儿手中,让她去重启护山大阵,以保宗门周全。
仪秉奇剑眉倒竖,目光如电,直直刺向瘫坐在台阶下的严浩东:“严浩东,你好手段!为求一己私利,竟做出这等叛宗之事。说,阴风盟许了你什么好处?”
严浩东低垂着头,双唇紧抿,仿若未闻。仪秉奇冷哼一声,自顾自说道:“哼,我猜也唯有那延寿丹能让你心动。我天照宗内五年十年的延寿丹你都不屑一顾,想必阴风盟给你的承诺更为诱人,五十年?还是百年?你就这般轻易舍弃了数百年的同门情谊?”
“宗主明鉴!”严浩东仿若被戳中痛处,猛地抬头,眼中满是疯狂之色,袖中瞬间飞出七十二道噬魂钉,幽光闪烁,邪气四溢,“老朽半截身子都入土了,不过是想多苟延残喘几年……”
“噬魂钉!此等邪恶法器你也敢沾染!”仪秉奇怒喝一声,手中长剑一挥,剑气如虹,瞬间将噬魂钉尽数打落。趁着这阵混乱,严浩东连滚带爬,躲到了阴风盟盟主身后。
阴风盟盟主自瞧见浮花峰峰主现身,周身气势便陡然一变,仿若一座即将喷发的火山,汹涌的怒火几乎要将他整个人吞噬,面具下的脸因愤怒而扭曲狰狞:“废物!一群废物!之前信誓旦旦地说那阵法最少能困他三日,如今才过了多久,他就出来了,坏我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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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升的朝阳穿透云层,洒下缕缕金丝,轻柔地抚摸着大地,试图驱散这世间的阴霾,然而天照宗内却依旧是一片惨象。晨雾弥漫,血腥与焦糊之气交织,刺鼻难闻。脚下,满地皆是碎石碎玉,那是曾经的亭台楼阁、雕梁画栋所化;远处,灵鹤垂死的哀鸣断断续续传来,仿若悲戚的乐章,奏响着宗门的悲歌。
步星谨一袭黑衣劲装,手持血河刀,疾行于这片废墟之中。他的衣角掠过焦黑的土地,带起一阵烟尘,血腥气与燃烧未尽的灵力残迹扑面而来,呛得他几欲咳嗽。他下意识地握紧手中血河刀,那刀刃之上蜿蜒的暗红纹路,此刻好似有了生命,竟比平日炽热几分,仿佛感知到主人激荡的心绪。
浮花峰已然近在咫尺,山腰处,黑雾如同一条择人而噬的巨蟒,冲天而起,疯狂翻涌,将整座山峰的山腰包裹其中。阴风盟的旗幡在雾气中若隐若现,猎猎作响,透着一股森然寒意,明眼人一看便知那里定是凶险万分。
步星谨心急如焚,正要掐诀冲入那片危险之地,耳畔忽然掠过一缕清风,就像春日里最温柔的呢喃。与此同时,一股淡雅清新、与周遭杀伐之气格格不入的花草芬芳悄然袭来,仿佛在这乱世中寻得的一抹宁静。
他定睛一看,一朵七色堇轻盈地跃至他的左肩上。这花儿虽残缺了半数花瓣,却依旧散发着微弱光芒,正是生活在浮花峰的花精。此花精修为不高,平日里只在花丛间嬉戏,如今却现身于此,想来定是有要事相告。
“跟我来……”一个细细弱弱的声音在他耳畔响起,如同风中的柳絮,轻柔且缥缈,若不凝神细听,根本难以捕捉。
步星谨心领神会,随着七色堇的引领,一路奔至浮花峰西麓。此处距离那被黑雾笼罩的半山腰不远,放眼望去,一片黑色焦土映入眼帘,恍如大地的伤疤。在那焦土中央,有汩汩灵泉渗出,好似大地绝望中的泪水。
赵思文早已来到此地,他单膝跪地,身姿紧绷,好像一只蓄势待发的猎豹。掌心之中,小心翼翼地托着另一朵奄奄一息的七色堇,那花儿的花瓣黯淡无光,灵力波动微弱至极。瞧见步星谨赶来,他面上一喜,高声喊道:“步兄快来!这边!”声音穿透薄雾,急切而充满希望。
步星谨几个箭步上前,靠近赵思文。赵思文眉头紧锁,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滚落,眼神中满是焦急:“灵核被魔气侵蚀了。”说着,他双手舞动,灵力化作细丝,就像春蚕吐丝,温柔地缠绕着奄奄一息的花精,“必须用纯净的草木灵气净化,否则它性命不保。”
步星谨听闻,下意识地伸手摸向怀中。那里,有青衍赠送的玉叶,此刻,玉叶竟突然发烫,好像感知到危险临近。只是此刻形势危急,他无暇探究缘由,刚蹲下身子,准备将自身的草木灵气渡给这株可怜的七色堇,背后却陡然袭来一股刺骨寒意,好似腊月寒冬里的冰刀,直直刺向他的后心。
“小心!”赵思文一直留意着四周动静,见状惊呼出声,与此同时,一道凌厉的破空之声响起,好似利箭离弦。
步星谨反应亦是极快,瞬间旋身,手中血河刀一横,试图格挡。然而,对方乃是元婴期修为,强大的威压仿若泰山压顶,震得他虎口迸裂,鲜血瞬间染红了刀柄。血河刀脱手而出的瞬间,怀中玉叶受到某种召唤,化作一道青光,如同流星赶月般没入地下。
“小辈倒是情深义重。”阴风盟长老现身而出,他身形佝偻,面容枯槁,一双爪子像枯树枝一般,却带着浓烈的腥风,直取步星谨的丹田,口中还念念有词,“可惜都是徒劳,今日你们都难逃一死……”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地面突然剧烈震颤,好像地龙翻身。一道翡翠色光影仿若破土而出的春笋,带着蓬勃生机,瞬间缠住阴风盟长老。
定睛一看,这竟是一道青翠欲滴的绿色灵气所化人形,与青衍有八分相似,只是身影略显虚幻,如同水中倒影。虚影抬手,就像穿越了时空,稳稳接住坠落的血河刀。
“青衍?”步星谨怔怔地望着那道虚影,眼中满是惊喜与疑惑。虚影仿佛知晓他所思,反手将血河刀抛还给他。刀柄之上,残留的温热触感,好似一道电流,瞬间传遍全身,那温度,与从前青衍教他练剑时覆在他手背的温度一模一样,熟悉而令人安心。
“巽位!”青衍的喝声如同一道惊雷,打断步星谨的出神。
步星谨瞬间回神,条件反射般,旋身挥拳,灵力汹涌如潮水,裹挟着周围的碎石,炮弹一般的轰向东北角。
这一拳,凝聚了他全身之力,正中阴风盟长老的后背中心处。虽说两者之间隔了一个大境界,但这全力一击,就像重锤砸在铁板上,想必那长老也绝不好受。
阴风盟长老吃痛,回头怒目而视,即便硬抗下青衍的攻击,也要对着步星谨愤怒地挥袖。袖中,无数细小的骨钉群仿若蜂群出巢,带着尖锐的呼啸声,飞向步星谨。
然而,就在骨钉离他咽喉三寸处,却撞上了一道无形之墙,骤然停住——青衍瞬移至步星谨身前,以身为盾,所有骨钉皆钉入他微微透明的身体里。
下一刻,青衍手中灵光暴涨,好似初升的太阳,光芒万丈。那些原本受阴风盟长老操控的骨钉,竟如同迷失方向的羔羊,违背主人意志,转头飞向阴风盟长老。骨钉带着凌厉之势,在元婴修士的护体罡气上撕开一道道裂隙。
“爆!”赵思文瞅准时机,就像赌上一切的赌徒,趁机抛出十二张爆炎符。
刹那间,火舌肆虐,如同一条咆哮的火龙,舔舐之处,露出长老腰间那猩红的控魂铃。这控魂铃,正是赵思文的目标,此前他亲眼目睹浮花峰不少草木精怪的精魄被吸入其中,心中满是悲愤。
“步星谨,快把控魂铃抢过来!”赵思文用尽全身力气大吼道,声音仿若洪钟,响彻四周。
步星谨闻言,毫不犹豫,足尖点地,好像一只展翅高飞的大鹏,腾空而起。手中血河刀高高扬起,刀光闪烁,好似一道闪电,斩向铃铛红绳。就在血河刀即将触碰到红绳的刹那,阴风盟长老如同绝境中的困兽,枯槁的面皮突然裂开蛛网状血纹,竟从喉间喷出一团腥臭黑雾,好似恶魔的吐息。
“当心尸毒!”青衍虚影瞬间凝实三分,仿佛要从虚幻迈向现实,袖中飞出几片青叶,组成绿色的盾牌,挡住黑雾。青叶在腐蚀中发出令人牙酸的滋滋声,转瞬便化作焦炭。
赵思文见机行事,毫不犹豫地咬破指尖,以血为墨,好像一位挥毫泼墨的书法家,凌空画符:“天地玄宗,万炁本根——”
刹那间,金红符咒如同灵动的锁链,缠住长老双臂,步星谨趁机挥刀斩断红绳。控魂铃坠地的瞬间,打破了某种禁锢,无数莹白光点从铃身裂隙中溢出,在空中聚成一条璀璨星河,如夏夜的银河一般,美不胜收。
第62章 绝境逢生(下)
“是精魄!”赵思文看到希望的曙光,迅速抛出个玉净瓶,光点如归家的倦鸟,涌入瓶中。他额头青筋暴起,一条条蚯蚓在皮肤下扭动,竭力维持着收魂诀,嘴角却渗出一丝鲜血——金丹期强行催动元婴期的收魂术,终究太过勉强,恰似小马拉大车,力不从心。
阴风盟长老宛如受伤的野兽,发出嘶吼,周身爆开的魔气掀起黑色的风暴,将符咒锁链寸寸崩断。步星谨躲避不及,被气浪掀飞,撞在焦黑的古柏上,喉间腥甜翻涌,一口鲜血即将喷出。抬头时,正对上长老猩红的瞳孔,那里面翻涌的绝不是杀意,而是某种令人毛骨悚然的贪婪。
“竟是血脉进阶过的……”枯爪带着腥风抓向步星谨天灵盖,好似要攫取世间最珍贵的宝物,“好一具上等的夺舍炉鼎!”
青衍虚影手中叶片突然化作藤蔓,如同一条灵动的绿蛇,缠住长老手腕,翡翠色灵纹顺着皮肤蔓延,如同绿色的火焰在燃烧:“你也配?”藤蔓骤然收紧,如蟒蛇在绞杀猎物,竟将元婴修士的腕骨勒出裂纹。
步星谨抓住这瞬息机会,像猎豹扑食一般,血河刀贴着藤蔓缝隙刺入长老丹田。刀身暗纹亮如熔岩,如同被唤醒的猛兽,竟在元婴溃散的哀嚎中疯狂震颤,宛如在奏响一曲胜利的凯歌。
“不可能……”阴风盟长老的躯体仿若沙塔般崩塌,最后的目光死死盯着步星谨眉心,仿若要将他的模样刻入灵魂,“你分明是……”
未尽的遗言被山风卷走,就像从未存在过一样。步星谨踉跄着用刀撑地,抬头一看,发现青衍虚影已淡得近乎透明。怎么回事?正疑惑呢,那道身影突然靠近,伸手点向他眉心,温润灵力仿若一泓清泉,抚平了步星谨识海的刺痛。
“玉叶还能撑半炷香。”青衍的声音仿佛从遥远的天际传来,缥缈而虚幻,“去阵眼,有人拿着阵基要重启护山大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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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光殿内,局势愈发危急。浮花峰峰主宛如一位无敌的战神,手中长剑一挥,像是闪电划过夜空,一剑劈开阴风盟盟主的玄铁面具。面具落地,发出清脆声响,宛如丧钟敲响。
阴风盟盟主露出真容的瞬间,仪秉奇瞳孔骤缩,好像见到了鬼魅:“宋长老?”
眼前之人,居然是二十年前就听说陨落在古战场的金霞观大长老。此刻,他左脸爬满紫黑魔纹,宛如恶魔的印记,透着诡异与邪恶。他舔了舔嘴角的血迹,就像在品尝着胜利的滋味,左手一台,袖中飞出了十二具青铜棺,棺盖之上,符文闪烁,提醒着众人里面禁锢着无尽的邪恶。
“仪宗主好记性,可惜……”宋长老话未说完,棺盖轰然炸裂,宛如春雷轰鸣。十二具双目赤红的修士就像从地狱走出,周身散发着浓烈的邪气,让人不寒而栗。天照宗众人见状,倒吸一口冷气——这些面孔都十分熟悉,都是附近各派陆续宣布闭关的分神长老啊!平日里,他们都是高高至上的修行大能,如今却沦为阴风盟的傀儡,宛如被操控的木偶。
“轰——!”
整座山峰突然剧烈震颤,好像世界末日来临。护山大阵的金色纹路在云层间明灭闪烁,如同夜空中闪烁的星辰,却透着不安与动荡。显然,有人在阻止护山大阵重启,就像有一只无形的手,妄图将天照宗最后的希望掐灭。
浮花峰峰主神色一紧,心顿时被揪住。他心中着急,担心心儿有危险。此前,拿到阵基的时候,他立刻让心儿带着阵基去一处应当是十分隐秘地方重启护山大阵。除了明面上几乎众人皆知的能重启护山大阵的阵眼,那地方是另外一处隐秘的阵眼,按理说,除了有数的几个人,不该有其他人知晓,如今护山大阵明灭闪烁,显然重启出了状况,难道,还有其他内鬼?
仪秉奇同样意识到情况不妙,神色首次有了变化,平日里平静的湖面泛起涟漪。他迅速传音,让浮花峰峰主赶紧去阵基那边,声音中透着焦急与关切。
“想走,可没那么容易!”宋长老宛如洞悉一切,虽说天照宗二人一句话都没说,但从他们的神情里,他便猜出不少端倪。虽然那些在阵眼之中捣乱之人,并非他提前预料后安排的,但是他猜测可能是谁误打误撞,正好帮上忙了。
浮花峰峰主就像不顾一切的勇士,剑光暴涨,宛如太阳爆发,却在触及青铜棺时被猩红血雾缠绕,顷刻间陷入泥沼,动弹不得。十二具分神期傀儡踏着诡异步伐,如同跳着死亡之舞,竟在殿内布下天罗地网,一张无形的大网,将众人困在其中。
仪秉奇见状,不敢有丝毫懈怠,袖中飞出九柄青玉小剑,幻化成九条灵动的玉龙。剑鸣声里,隐现龙吟,如同神龙咆哮,响彻云霄:“九霄引雷诀!”
刹那间,风云变幻,天地变色。天照宗上的天空转瞬乌云密布,就像一块黑色的幕布将天空遮住。云层碰撞间,吐出雷霆,宛如天神发怒,一道道紫电顺着剑阵灌入大殿。
宋长老,不,应该称呼为阴风盟盟主像是癫狂的恶魔,狞笑着掐诀,十二具傀儡同时结印,血色屏障宛如一道红色的城墙,竟将天雷折射向殿柱。千年玄铁铸就的梁柱就像纸糊的一般,轰然倒塌,整座摘星峰都摇摇欲坠,如同风中残烛,随时可能熄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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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星谨循着青衍虚影的指引,像一个在黑暗中寻找曙光的行者,冲进浮花峰不远处一座无名小山的山腹。此处有条幽蓝冰晶铺就的甬道,宛如一条通往神秘世界的通道,只是如今通道里满是焦黑掌印,似恶魔留下的爪痕,透着阴森与危险。
赵思文紧紧跟在步星谨身后,神色警惕,突然,他眼疾手快,一把拽住步星谨衣袖:“等等!这里有噬灵蛊!”声音中带着几分惊惶。
话音未落,冰晶缝隙中就像决堤的洪水,涌出暗紫色虫潮。那些噬灵蛊像是饿极的狼群,张牙舞爪,步星谨挥刀斩出烈焰,没成想如美味的食物一般,竟被蛊虫吞噬,刀刃上传来令人心悸的啃噬声,如同千万只蚂蚁在啃咬。
“不要动用灵力!”
青衍虚影飞身向前,似一道守护之光,在虫群中撕开一道缺口,在黑暗中开辟出一条生路:“收敛周身灵力,跟在我身后!”声音坚定而有力,给人以无限的希望。
两人一虚影瞬间来到甬道尽头,只见一处简陋的石台上隐隐传来少女的闷哼,像是受伤的小鹿在低鸣。钟文心半跪在阵眼前,如同守护者希望的卫士一般,半分不退。如果不是她错信了这几人,怎会落到现在这地步。
她肩头插着支淬毒短箭,箭羽颤动,伤口处有黑血不停地渗出,脸色苍白如纸。手中碧玉般的阵基已裂开了细小的蛛网纹,像风中破碎的蜘蛛网,灵力光芒微弱闪烁。
三个天照宗弟子打扮的修士就像三只贪婪的恶狼,围在阵眼外,正在破解守护阵眼的最后的防护禁制,为首之人袖口绣着天照宗灵兽峰的纹路,看到他们过来,示意身后二人去拦截,不要妨碍他破除禁制。
“严长老的亲传弟子……”赵思文瞳孔骤缩,居然看到了最不愿相信的一幕,“难道灵兽峰上下都叛变了!”声音中满是震惊与愤怒。
步星谨已经顾不上思考,像是一道燃烧的火焰,瞬间迎了上去,手中血河刀高高扬起,像是要斩断一切邪恶,以一敌二丝毫不落下风。赵思文赶忙跟上,那二人也都是金丹期,在赵思文加入以后明显不是对手,很快便退到了绣有灵兽峰纹路的灵兽峰峰主亲传弟子吴黎北身边。
“废物!”吴黎北骂了二人一句,抬头看向步星谨三人,“那就先解决了你们。”
二人一虚影对上三人,战斗瞬间爆发。口出狂言的吴黎北并没有自己所说的那么厉害,在狭小的山洞里,他也无法唤出自己体型过大的灵兽,只能节节败退的勉力抵挡。
趁此机会,钟文心强忍着痛楚,眼中透着坚毅,按照次序迅速将阵基放入阵眼之中。然后一挥手,右手的储物手镯像是开启了宝藏之门,不停地往外掉极品灵石,极品灵石光芒闪烁,星星点点如璀璨的星辰。
这些极品灵石很快将阵眼底部包括里面的阵基覆盖住,像是给珍贵的宝物披上一层铠甲。这些极品灵石一靠近阵基,里面的灵气好似找到了归宿,瞬间被吸取,很快覆盖的极品灵石便变成少许白色粉末,这说明灵气已经被吸收殆尽。随着不知道数量的极品灵石消失,阵基上的裂痕渐渐修复,就像伤口愈合,重新焕发出生机。
“不!”吴黎北不顾一切的扑了过来,却完全无法阻挡接下来发生的一切。
护山大阵开始重启了!金色光芒宛如初升的太阳,从阵眼中缓缓溢出,逐渐照亮整个山腹,宛如驱散黑暗的曙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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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正与仪秉奇对掌的阴风盟盟主宛如遭受重创的巨兽,突然喷出黑血,像是一道黑色的喷泉。十二具分神傀儡齐声哀嚎,像是受伤的野兽,皮肤下的血色咒文正在消退。浮花峰峰主如同抓住战机的猎手,趁机斩碎三具傀儡,剑尖宛如闪电,直指阴风盟盟主眉心:“大阵重启了!”
第63章 进阶元婴。
在大山的最深处,有一座名不见经传的山峰,峰顶崎岖不平,缝隙之中都长满了杂草。
此刻晨曦刚刚露出头来,暖金色的阳光就好像细密的丝线一般,轻柔地穿过那稀薄的云层,纷纷扬扬地洒落而下。
山顶上,微风轻轻吹拂,携带着山林间特有的清新与宁静,撩动着四周繁茂的野草。
就在山顶这一片野草当中,有一株小草散发着柔和又神秘的微光,它的叶片晶莹剔透,脉络之间似乎有星芒在流动,一看就知道绝不是普通的野草能比的,此刻,它正悠然自得地舒展着身子,仿佛在尽情享受这温暖的阳光。
步星谨闭目静心,在这天地灵气汇聚的地方,默默感受着体内修为的波动。他在心中默数,随着时间慢慢过去,那代表修为进度的无形标尺又一次被填得满满当当。
可以升级了!
时光回溯,从天照宗护山大阵重新启动的那一天开始计算,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半个多月。
步星谨清楚点记得,那一天,护山大阵轰然重新启动的时候,就注定了阴风盟的灭亡结局。阴风盟的盟主在宗内强者的联合围剿之下,只剩下了一点残魂,像一缕残破的青烟一样仓惶逃跑,其余的长老和门人弟子更是死伤无数,几乎全军覆没,血腥的气味在战场上弥漫开来,很久都没有消散。
然而,这场让人痛快的胜利的尾声,青衍却没能亲眼看到。
就在护山大阵的光芒彻底稳定下来的瞬间,青衍的虚影就好像风中的残烛,悄然消失了。在消失之前,他只来得及留下半句话:“我在上黎……”那声音好像来自遥远的地方,空灵又带着几分飘渺,没有任何个人情绪,话还没说完,人就没有了踪影。
步星谨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然后意识到,青衍离开的时候留下的那片蕴含神秘力量可以与知沟通的叶片已经不见了,他无法再随时联系到青衍。
意识到这个问题的时候,步星谨心里莫名其妙的有点慌。他忍不住反复琢磨着青衍消失前的那句话,暗自思考,反复揣摩后得出结论,这想必是青衍在指引他去找他。
可是这个“上黎”到底是个什么神奇的地方呢?
足足耽误了两天,步星谨才收拾好行李,坚决地踏上了旅程。
经此一役,天照宗后续会有很多繁杂琐碎的事情,他一个外门弟子没办法插手太多。能做的只有凭借着自己的草木灵气,把浮花峰里那些最终被救下来、伤痕累累的草木精怪精心治疗好。
然后,他找到了一个还没有来得及被阴风盟摧毁的灵力充足又隐蔽安静的山谷,准备迎接那已经压制不住的天劫。
山谷之中,四周都是陡峭的石壁,岩石上布满了岁月的痕迹和奇异的符文,好像是天然的守护屏障。谷里花草鲜美,落花缤纷,一条清澈见底的溪流蜿蜒流淌,溪水潺潺作响,溅起的水花在阳光的折射下闪烁着五彩的光芒。
在赵思文充满震惊和疑惑的目光注视下,步星谨顺利地开始了进阶元婴的挑战——渡劫。
赵思文之所以这么震惊,原因很简单。
他认识步星谨的时候,对方才刚刚踏入修炼之途,这才过了多久,居然境界超过他了。
步星谨提升境界的速度已经快得让人吃惊,他可以把这归结于步星谨天赋极高、就像是上天的宠儿。
但是,这次目睹步星谨渡劫的事情,完全超出了他的理解范围。
在他的认知里,人才是天道所宠爱的,就算是这样,修士每次渡劫的时候,依然是困难重重,虽说不至于让所有渡劫的人都失败,但能够成功扛过天劫的人,实在是少之又少。
至于其他的草木兽类想要进阶,难度简直难以想象,每一次天劫,对它们来说,都是九死一生的残酷考验。
但是今天,这个认知被打碎了。
以他以前看见的渡劫的草木精怪做比较,明明同样是草木之类,同样是碎丹成婴这么关键又危险的过程,就算是天劫来临的时候,那翻滚涌动的劫云、蕴含的巨大压力,从表面上看起来强度都差不多。
可谁能想到,当劫雷真正落下来,劈向步星谨身体的那一瞬间,情况完全反过来了。
那劫雷从劫云里汹涌而出的时候,气势汹汹,带着足以毁灭一切的百分之两百的强度,可是在接触到步星谨身体的瞬间,好像撞上了一层无形的柔软护盾,力量瞬间收敛了百分之九十九,只剩下不痛不痒、好像微风拂过一样百分之之一强度的劫雷轻轻劈在他身上,就跟挠痒痒一样,一点实质性的伤害都没造成。
赵思文瞪大了眼睛,满心的不敢相信,他的内心被震撼得很长时间都无法平静下来。
而步星谨自己,也觉得这次来势汹汹的天劫很奇怪,太容易了。他甚至都没有真切地感觉到多少疼痛,心里因为这超乎寻常的顺利而有点吃惊,以至于都没有全力抵抗,就这么轻轻松松、飘飘然地度过了天劫。
等到天劫完全消失,成功进阶元婴的步星谨,因为天劫过得太顺利,自身几乎没有什么损耗。他只是稍微调整了一下气息,体内的灵力又再次充满了,好像一口永远不会干涸的灵泉。
所有的事情都结束了,步星谨转身面对赵思文,拱手行礼,表示要告别。这个时候浮花峰的峰主肯定在忙着宗内的重要事务,他不想去打扰,就拜托赵思文帮忙转达。
再跟他来天照宗认识的所有人一一告别后,他才转身,衣服的下摆随风飘动,朝着山谷外面大步走去,背影逐渐消失在山林深处,只有那山间的微风,还在轻轻地吹动着花草,好像在诉说着这段传奇。
离开天照宗后,步星谨一路向北,行走在去往上黎城的路上。
上黎城距离天照宗可不近,以他现在的修为,不计代价的全力赶路,也得五到七天时间才能抵达,只是会伤其根本,所以步星谨没有考虑。
他选择顺其自然,偶尔白天晒太阳修炼加休息,晚上赶路。偶尔白天赶路晚上休息。
说不上日夜兼程,不过十来天的功夫他也走了快三分之一的路程。
修为也满了。
40→41。
看到系统给出来的奖励选择,步星谨才意识到他之前的天劫为何强度不对劲。
之间面板上有一条奖励选项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写着渡劫成功率+30%。
步星谨想也不想的选择了这个,虽然不知道下一次天劫是什么时候,但是有备无患。
晨雾宛如一层轻柔的薄纱,于山间悠悠地飘拂着,尚未全然消散。和煦的阳光里,升完级的小草化形了。
这一路上都是这样,打坐累了就化为小草,扎根土里休息。
步星谨身着一袭洁白如雪的衣衫,静静地坐在山崖边那块饱经岁月洗礼的青石之上,闭目屏息,打坐思考。
他做了一个梦。
那场如梦似幻却又清晰无比的梦境,犹如鬼魅一般在他心头萦绕,怎么也挥之不去。
在梦境之中,九重云阶宛如通往天际的神圣路径,蜿蜒而上,直插云霄。尽头之处,青衍恰似神祇降临尘世,身着一袭玄底金纹的衮服,那由金线绣成的纹路在微光里闪烁着神秘的光芒,尊贵的气息扑面而来。十二旒的冠冕稳稳地戴在他的头顶,垂落的串串明珠宛如细密的珠帘,将他的眉眼遮掩其中,更增添了几分深邃和神秘。他的周身环绕着一道道仿若锁链般的光纹,光芒流转之间,似乎在禁锢着什么,又似乎在守护着什么。
“你们来了。”青衍的声音仿佛从九幽地府传来,又好似在耳畔轻声低语,打破了梦境的寂静。随着他这一声低喝,白玉台阶两侧那古朴厚重的青铜灯盏应声熄灭,黑暗瞬间如潮水般汹涌而来,唯有青衍所在的地方,光芒依旧。
步星谨以为青衍在和自己说话,想靠近却发现自己动弹不得。随后有三道黑影出现,他才意识到这句话不是对他说的。
他只是一个看客,他看着交谈的好好的,三道黑影却突然一起攻向青衍,他心急如焚,想要迈步向前,却仿佛深陷泥潭,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不知道为什么也无法移动的青衍被动的承受着攻击。
然后,没等他继续看下去,耳边响起一阵突如其来、震耳欲聋的雷鸣,接着梦境轰然崩塌,他醒了。
步星谨缓缓睁开双眼,抬手揉了揉眉心,他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做这个奇怪的梦,梦到一个高高在上的青衍就算了,后面还梦到他被人联手攻击了。
望向远处那连绵起伏、层峦叠嶂的群山,想不明白的步星谨不打算再纠结,就当自己做了一个奇怪的梦。
此刻,他该出发了。
继续一路向北,离开天照宗越远,他愈发明显地察觉到,周遭的灵气愈发稀薄,好似这片天地都变得吝啬起来。而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山势却越发奇崛险峻,仿佛大自然用它的鬼斧神工,刻意雕琢出这些令人叹为观止的奇观。
赶了两个时辰的路后,他抵达一处两座仿佛被天神用利刃削成的断崖之间,脚下是万丈深渊,乳白的雾霭仿佛巨龙吐息,从深渊底部源源不断地升腾而起。
他调息之后,正准备再次出发。突然,一阵尖锐急促的金石相击之声,打破了山间的宁静,从悬崖对面方向远远传来。
步星谨眼神一凛,衣袂随风飘动,他施展御风之术,身形犹如一只轻盈的飞燕,急速向前。在那嶙峋怪石之间,他瞧见一个浑身是血的青年。那青年面色苍白如纸,却紧咬牙关,手中半截断剑依旧死死抵住一只三眼狼妖的獠牙,那狼妖身形巨大,周身散发着浓烈的血腥与暴戾之气,一双血红色的眼睛透着凶狠与贪婪。
步星谨见状,毫不犹豫,右手并指一挥,几道碧叶镖仿佛闪电一般疾射而出,精准地洞穿狼妖眉心,狼妖轰然倒地,没了气息。
“多谢……”青年口中吐出一口黑血,身形摇摇欲坠,“在下顾九歌……”话未说完,他便双眼一闭,昏死过去。
步星谨赶忙上前,以灵力化作细丝,小心翼翼地探入青年体内,一番探查之后,他发现青年心脉之处盘踞着一股诡异至极的黑气,那黑气仿佛一条蛰伏的毒蛇,不断侵蚀着青年的生机。
第64章 上黎秘境。
要是放在之前刚刚化形的时候,步星谨遇到这般棘手状况,定会手足无措、茫然无计。然而时至今日,他早已今非昔比。
步星谨指尖轻旋,一团青碧色的灵气迅速凝聚,蕴含着蓬勃生机的草木灵气,顺着经络潺潺注入顾九歌体内。刹那间,那些原本在顾九歌体内盘踞肆虐的黑气,仿若撞见了天敌一般,疯狂地四下逃窜,却被步星谨以灵气精心织就的罗网层层围困,没过多久,便消散得无影无踪。
“这是……血煞咒?”步星谨微微蹙眉,凝视着刚刚消散、此刻却又从顾九歌心脉处缓缓浮现的黑气,脑海中瞬间闪过曾在浮花峰藏经阁偶然瞥见的古籍记载。这类阴毒的咒术,需以至亲血脉为引,而且极难彻底消除。
他的目光移向昏迷中仍紧紧攥着玉佩的青年,那玉佩之上,“上黎顾氏”四个大字泛着幽微冷光。
“上黎顾氏?”步星谨心中暗自思忖,“看样子,我是救了个不得了的人物。不过也巧,此行的目的地正好是上黎,救了个熟悉当地情况的人,倒也不错。”
喂下两滴珍贵的灵髓后,顾九歌在晨露的润泽中悠悠转醒。他当即内视自身,发现心脉处原本盘踞的黑气已被人驱散大半,如今只剩稀薄一缕,几近于无。
与此同时,随着灵力的逐渐恢复,他身上那些原本狰狞吓人的伤口,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起来。仅仅片刻,内视后他便洞悉了自己身上发生的诸多事情。抬眼望向静静站立在一旁的步星谨,他嗓音沙哑,满是感激:“多谢,救命之恩,无以为报……”
步星谨差一点就将那句“不如以身相许”脱口而出,好在最后关头,他嘴角勾起一抹笑意,把这句玩笑话咽了回去。毕竟,对着一个刚结识的陌生人开这种玩笑,实在不妥。
“不必,我救你,本就没想着要什么回报。”步星谨神色淡然,摆了摆手。
“道友高风亮节,倘若我还有命在,日后必定报答。”顾九歌撑着身子,从地上缓缓爬起,朝步星谨拱手行了一礼,便打算转身离去。
“我该走了。”他神色匆匆,脚步急切。
“诶,等等……”步星谨眼疾手快,赶忙伸手阻拦。他还指望着从顾九歌这儿打听些上黎的情况呢,哪能就这么轻易放他走。
“在下如今正被人追杀,敌人是元婴期修为,只怕很快便会追至此处。为免连累道友,还请道友速速朝着与我相反的方向离去。”顾九歌停下脚步,言辞恳切。
步星谨却再次将他拦下,目光坚定:“别,你先跟我讲讲具体的情况,我再考虑要不要速速离开。况且,我还有些问题,想要向你请教。”
顾九歌轻轻闭上双眸,他看不出步星谨的修为深浅,可此人明知一会儿会有元婴期的强敌杀来,却还执意留下,想必是有所依仗。他也没什么可担忧的,如今自己身上最值钱的,也就是这条性命了。若对方真要对他不利,方才就没必要救他,自己那会儿便已是必死无疑。
“道友可知,救我要付出何等代价?”顾九歌抬眸,目光直直地望向步星谨。
步星谨缓缓收回阻拦的手臂,此时山间晨雾尚未散尽,朦胧的白雾氤氲缭绕。他抬眼看向顾九歌,神色平静:“正要请教。”
“我乃上黎城八大家族之一顾氏的少主。”顾九歌微微一顿,伸手摩挲着重新挂回腰间的精美玉佩,指节因用力而微微泛白,“上黎城附近,有一处上黎秘境,每甲子才开启一次。在秘境开启之前,会有二十四枚上黎令现世,我们八个家族,每家皆能分得三枚。”
他的声音微微颤抖,继续说道:“我父亲身为现任家主,半月前闭关之时,遭人阴险暗算,不幸身亡。如今,其他几族中以刘氏为首,派了人来杀我。我是顾氏唯一的血脉,只要我一死,那三枚上黎令便会沦为无主之物——”话未说完,他猛地剧烈咳嗽起来,一口鲜血夺口而出。待这口淤血吐出,他的脸色倒是明显好看了些许。
步星谨见状,迅速从储物戒中取出一个陶瓷碗,运用灵力将草叶上的露水轻轻收集起来,放入碗中,而后递到顾九歌面前。
此刻,青衍消失前那句“上黎”,蓦然浮现在他心头。起初,他以为青衍所言的上黎,指的是上黎城,如今看来,倒有可能是这个上黎秘境。他不动声色,轻声问道:“这上黎令有何特殊之处?”
“上黎秘境,乃是上古战场,传说其中隐匿着破碎的天道法则。”顾九歌眼底仿若燃起暗火,灼灼燃烧,“秘境开启后,唯有元婴期以下修为者方能进入,而持有上黎令者,可在化神前辈的护持下踏入其中。”
忽然,他紧紧攥住步星谨的手腕,神色慌张:“追杀我的刘氏,他们老祖早在百年前便已臻至分神境!”
顾九歌惨然一笑,手中断剑猛地一转,直逼自己咽喉:“道友此刻离开还来得及,等刘家的血鹰卫循着追魂香找来……”
话音未落,山间狂风骤起,疾风呼啸着掠过山崖。步星谨眼疾手快,一把按住他执剑的手。与此同时,远处云层之中,传来金铁交鸣的刺耳声响,十八道黑影仿若鬼魅般自云端疾降而下。为首的老者,手持血色罗盘,阴鸷的目光仿若实质,紧紧锁住二人:“小友倒是会躲,可惜……”罗盘指针疯狂旋转,映出顾九歌那张苍白如纸的面庞。
“现在走,怕是迟了。”步星谨长袖一挥,轻轻扫落崖边的晨露,那些晶莹的水珠,竟在空中瞬间凝成碧色小剑。他转头看向顾九歌,神色从容,还带着几分悠然:“顾公子可听说过草木皆兵?”
这是他背包里的一本秘籍,之前没什么印象,想必是他无暇顾及的那两次升级时,系统自动帮他选的奖励。离开天照宗他偶然打开背包时发现的,发现之后,他便潜心研习,这一路上,只要有空,就会练习一番。为了练习一路上他还摘了许多花草树木的种子,都在储物戒里放着。
而此刻,便是他首次实战。
步星谨上前踏出半步,脚下野草仿若受到感召,瞬间疯狂生长。老者见状,瞳孔骤缩——那些草叶,竟在贪婪地吞噬周遭灵气!他刚要从袖中祭出血刃,却见步星谨指尖光芒闪耀,四十一道碧色光轮在其身后依次绽放,光芒璀璨。
“万木朝春诀?”老者惊恐万分,骇然倒退数步,“你怎么会这个……”
什么万木朝春诀?他这明明是草木皆兵好不好?系统秘籍上明明白白的写着!步星谨腹诽。
一语未了,整座山崖的草木仿若瞬间被赋予了生命。粗壮的藤蔓仿若灵动的长蛇,紧紧缠住血刃;轻盈的蒲公英化作凌厉利箭,蓄势待发。步星谨置身于这纷扬的草叶之中,嘴角噙着一抹轻笑:“还不走吗?再不走,可就真走不掉了哦!”
老者面色铁青,他纵横上黎城多年,却从未料到今日会撞上这般棘手的人物。手中血色罗盘疯狂颤动,似是在警示着什么,可他望着步星谨身后那四十一道碧色光轮,又实在不甘就此罢休。这上黎令关乎家族兴衰,若能将顾九歌斩杀于此,刘家在接下来的上黎秘境争夺中便能独占鳌头。
“哼,乳臭未干的小子,莫要以为习得这万木朝春诀便能拦住老夫!”老者咬咬牙,强行压下心底的惧意,手中法诀急变,那血色罗盘光芒大盛,一道道血光如实质般涌出,朝着步星谨与顾九歌席卷而去。血光所过之处,花草瞬间枯萎,化作一片焦黑,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腥味。
步星谨眼神一凛,他虽初次使用草木皆兵实战,却并不畏惧。体内灵气运转,双手舞动间,身前的野草迅速拔高,交织成一道厚实的草墙,试图抵挡血光的侵蚀。然而,那血光威力太过强横,草墙不过支撑片刻,便已摇摇欲坠。
顾九歌见状,强忍着体内伤势,手中断剑一挥,一道微弱的剑气斩向血光。他身为顾氏少主,自幼修习剑术,即便此刻重伤在身,也不愿坐以待毙。剑气与血光碰撞,发出一阵刺耳的轰鸣,顾九歌身形一晃,险些摔倒在地。
“顾公子小心!”步星谨低喝一声,身形一闪,来到顾九歌身旁,伸手扶住他。与此同时,他目光扫向四周,寻找着破敌之策。山崖上的草木虽被血光克制,但他还有后招。心念一动,他从储物戒中取出数颗种子,灵力包裹之下,种子瞬间生根发芽,竟是几株奇异的灵植。
这几株灵植名为蚀灵花,专克邪煞之气。他也是在天照宗藏书阁里看见过相关书籍才认识,兴奋的留了许多种子,以备不时之需,没想到现在就用上了。
花朵绽放,散发出一股幽蓝色的光芒,朝着血光蔓延而去。血光与蓝光相遇,仿若冰雪消融,竟被缓缓吞噬。老者见状,惊怒交加,他万万没想到步星谨还有这般底牌。
“这是什么邪门东西!”老者怒吼,手中罗盘疯狂摇晃,试图召回血光,却发现血光已被蚀灵花牢牢牵制。
步星谨双手结印,身后的碧色光轮光芒更甚,驱动着山崖上的草木发起新一轮攻势。藤蔓如蛟龙出海,朝着血鹰卫缠绕而去;蒲公英化作的利箭铺天盖地,射向敌人。
血鹰卫们纷纷祭出法宝抵挡,一时间,山崖上光芒闪烁,法宝轰鸣,喊杀声不绝于耳。步星谨与顾九歌并肩作战,配合愈发默契。顾九歌以剑气牵制敌人,步星谨则操控草木寻找破绽,给予敌人致命一击。
激战良久,血鹰卫已折损大半,老者心中焦急万分。他深知今日若不能取胜,待消息传回刘家,自己必将受到严惩。一咬牙,他竟不惜损耗自身精血,强行催动罗盘,一道血红色的巨型光幕笼罩而下,将步星谨与顾九歌困在其中。
“哼,看你们这下如何逃脱!”老者面目狰狞,操控着光幕不断收缩,试图将二人碾压至死。
步星谨眉头紧皱,他能感受到这光幕的强大压力,体内灵气消耗极快。顾九歌亦是脸色苍白,重伤之躯愈发难以支撑。但二人眼神坚定,绝不放弃抵抗。
步星谨深吸一口气,目光扫视四周,找准方位后,他大喝一声:“顾公子,随我来!”说罢,他朝着光幕的一角冲去,运起周天拳,手中灵力汇聚,狠狠刺向光幕。
顾九歌紧跟其后,手中断剑全力劈砍,与步星谨一同发力。在二人齐心协力之下,光幕竟被撕开一道口子。老者见状,大惊失色,连忙操控剩余血鹰卫前去封堵。
然而,为时已晚。步星谨与顾九歌趁机冲出光幕,向着山崖深处奔去。老者气得跺脚,却也不敢贸然追击,只能眼睁睁看着二人消失在视线中。
二人一路狂奔,直至确认身后无人追来,才停下脚步。顾九歌“哇”地吐出一口鲜血,双腿一软,险些跪地。步星谨赶忙扶住他:“顾公子,你伤势太重,需尽快疗伤。”
顾九歌摆了摆手,苦笑道:“多谢道友援手,若不是你,我今日怕是要命丧于此。这刘家势大,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往后你怕是也会被他们盯上。”
步星谨微微一笑:“既已决定帮你,我便不会怕这些。况且,我对上黎秘境也颇感兴趣,正想与你一同探寻其中奥秘。”
顾九歌眼中闪过一丝感激,他深知步星谨此刻援手意味着什么。当下也不再推辞,二人寻了一处隐蔽山洞,准备稍作休整。
步星谨从储物戒中取出疗伤丹药,递给顾九歌:“顾公子,服下此丹,先稳住伤势。”顾九歌接过丹药,服下后便盘膝而坐,运转灵力疗伤。步星谨则在洞口布下隐匿阵法,以防敌人追踪。
待顾九歌伤势稍有好转,二人便开始商讨接下来的计划。顾九歌面色凝重道:“如今我父亲已逝,顾氏内部人心惶惶,那三枚上黎令更是成了众矢之的。刘家不会善罢甘休,定会继续派人追杀。”
“实话说,如果没有遇上你,我此刻已经命丧黄泉。现在请你帮我,只要我能回到上黎城,我就能整合顾氏,与他们抗衡。事成之后,顾氏三枚上黎令全部奉上。其他要求你也可以提,只要我能做到。”
“不必如此,等到了上黎城再说。”步星谨摆摆手,“不过,这一路上怕是艰险重重,我们还需小心行事。”
第65章 开启前夕。
上黎城,雄踞大陆北方,紧傍大海,扼守着出海的交通要冲,素日里便是一派繁华盛景,人来人往,熙熙攘攘,热闹非凡。
近日上黎秘境将启,从各处赶来的修士将这座繁华的城池修饰的更加喧闹。
在奔赴上黎城的途中,偶尔在敌人还没有追上来,稍稍休息的空隙里,步星谨总会请教顾九歌,听他讲述这座城池的种种。
彼时,他只能凭借顾九歌那星星点点的言语,在心底拼凑出一幅模糊的想象图。然而,当真正驻足于上黎城外,亲眼目睹这震撼的实景,他才惊觉,现实与想象之间的鸿沟竟如此之深,那差距仿若天渊。
破晓之际,晨曦宛如利剑,穿透层层缭绕的氤氲薄雾,轻柔地洒落在那层层堆叠、参差错落的飞檐之上,一时间,整座上黎城仿若被披上了一层璀璨夺目、随风轻舞的金纱,如梦如幻,散发着神秘而迷人的气息。
高达百米的玄铁城门缓缓开启,沉重的门板摩擦发出轰然巨响,那震耳欲聋的声响直震得人耳中嗡嗡作响,仿佛是这座古老城池从沉睡中苏醒的怒吼。十二对青铜独角兽雕像威严耸立,驮负着星辰运行的轨迹,徐徐转动,每一道纹理、每一个细节都彰显着岁月的沉淀与神秘的力量,庄严肃穆之感扑面而来。
每当有修士驾驭法宝,身姿矫健地凌空飞掠而过,门楣之上高悬的八盏琉璃宫灯便会瞬间同时亮起幽蓝光芒,仿若与这灵动的天地之力遥相呼应,默契十足。这些宫灯内,分别封印着至少拥有元婴期修为的妖兽精魂,它们于海风的吹拂下悠悠摇晃,时不时,细碎的光点从灯罩的缝隙间悄然逸出,在半空之中短暂地凝聚,化作一闪即逝的星轨,仿若上古的神秘遗痕穿越时空,在现世绽放出微弱却迷人的光芒,令人心醉神迷,又不禁对这未知的力量心生敬畏。
乔装改扮、变换了面容的步星谨稳步踏上那古朴的青石板路,向着城内徐徐前行。玄铁城门开启时激荡起的星屑还未完全消散,道路两侧商铺的伙计们便眼尖手快,推着雕工精细、古色古香的木车热情洋溢地迎了上来,那笑容灿烂得如同春日暖阳,满脸堆笑,热情似火。
一位鬓角簪着赤焰晶石的卖灵果老妪,目光犀利如鹰,瞬间捕捉到步星谨这个陌生面孔,赶忙扯着嗓子热情招呼:“小郎君,快瞧瞧这边,新到的深海碧玉果,鲜嫩多汁,尝尝鲜嘞!”
步星谨侧身巧妙避开这热情的推销,闲庭信步般漫步前行,目光徐徐扫过街边琳琅满目、五花八门的各色商铺,不禁回想起之前去过的十方城,心底由衷地感叹:“这儿可比十方城热闹太多了,真可谓是天壤之别。”
此番前来上黎城,可全然不像之前去十方城那般顺遂安逸、轻松惬意。一路上,刘氏家族的人马仿若鬼魅,神出鬼没,对他们围追堵截,步步紧逼,丝毫不给喘息之机。幸而步星谨如今实力颇为不俗,历经诸多磨炼,早已今非昔比,再加上顾九歌对路线了如指掌,仿若自带地图导航,二人相互扶持,披荆斩棘,历经重重波折,总算是有惊无险地抵达了目的地。
凌晨时分,天色还未破晓,二人便已抵达城门外。稍作停歇,一番商议后,顾九歌眼神坚定,决定暂不进城,转而隐匿在城外的隐秘暗处,静静等候上黎秘境开启。他心中早有盘算,计划在秘境开启前夕,上黎令现世的关键时刻,如蛰伏的猎豹般伺机而动,一举夺得这至关重要、关乎成败的上黎令。
顾九歌心中藏着深深的隐痛,他父亲死得不明不白,至今连凶手是谁都毫无头绪。唯一能确定的是,凶手来自顾家,而且必定是修为高深、职位显赫之人。如此一来,顾家于他而言,虽有着养育之恩,有着数十年的生活记忆,却仿若一座冰冷陌生的牢笼,他不敢轻易回顾家,偌大的家族之中,寻遍各个角落,竟找不到一个能让他完全托付信任的人。
于是,二人就此别过,分道扬镳,约定待上黎令现世之后,在上黎秘境外汇合,携手共探秘境奥秘。
步星谨漫无目的地走走逛逛,最终目的明确地朝着上黎城最大的酒楼走去。这一路上,为躲避刘氏家族紧追不舍的人马,他们风餐露宿,能停歇休整的机会少之又少。此刻进了上黎城,置身于这热闹繁华之中,他才稍稍松了口气,紧绷的神经终于能放松放松。
酒楼名为真仙楼,名号颇为响亮,坊间传闻,曾有仙界的真仙不惜触犯天规,特意下界而来,只为一品真仙楼的九极仙珍。要知道,仙界下凡谈何容易,不光要承受威力骇人的雷劫洗礼,还得耐心等待时机,唯有当有人飞升仙界时,仙界之门才会短暂开启,真仙需趁此绝佳机会,方能下界来。
这一下界之举,不光对实力有着严苛要求,过程更是繁琐麻烦。飞升仙界之人并非固定出现在某一处,而是随机现身于浩瀚无边、浩渺无垠的仙界各处。想要精准捕捉到那稍纵即逝的时机,得耗费多少时间精力,奔波多少路途,实在难以估量。
即便如此,有一个真仙依旧执着下凡,只为一尝这九极仙珍,可想而知,这道菜该是何等美味,何等勾人馋虫。虽说不排除这只是酒楼为博眼球、招揽生意编造的一个奇幻故事,一个引人瞩目的噱头,但既然能让这般离谱的传闻流传甚广,经久不衰,想必这九极仙珍多少还是有些与众不同之处。
上黎城地域辽阔,步星谨又未刻意匆忙赶路,悠悠然晃悠过去的时候,太阳已然攀升至正中间的位置,正值午饭时分,大街小巷弥漫着饭菜的香气。
步星谨不紧不慢地迈入真仙楼。
从外面看,真仙楼不过是一座九层高的纯木质结构楼阁建筑,占地面积充其量百来平,模样普普通通,毫不起眼,混在一众建筑之中,如若不留意,极易被忽视。
然而,真正踏入其中,步星谨才惊觉内里别有洞天。大堂之内,空间开阔,面积看上去足有几千平米,与外面所见截然不同,仿若两个世界。距离他最近的几张桌子皆是空空荡荡,而放眼望去,几乎看不到尽头的其他桌子,却都满满当当坐满了食客,欢声笑语、交谈声交织在一起,热闹非凡。
步星谨随意挑了一张桌子坐下,刚一落座,便有眼疾手快、机灵聪慧的跑堂伙计满脸笑容地快步过来,微微欠身,礼貌询问:“客官想吃什么?”
“听说你们这儿的九极仙珍很不错,给我上一份。”步星谨漫不经心地回答道。
“哟,真不好意思,客官。”伙计脸上依旧挂着谄媚的笑容,可说出的话却有些不中听,“九极仙珍这道菜,大堂的桌子可放不下,只能上楼,楼上雅座的桌子可以完美放下去……”
原来,以前真仙楼并无此规定,不论客人坐在何处,只要付得起价钱,都能品尝到九极仙珍。可自从有一年,一位客官在一楼大堂点了一份九极仙珍,结果被隔壁桌的眼红之人抢走,二人一言不合,在真仙楼内大打出手,闹得鸡飞狗跳,混乱不堪。自那以后,楼里便改了规矩。
步星谨自是不知背后还有这些缘由,听闻伙计这般说,心里不禁有些郁闷,他都已经安稳坐下了,实在不想再折腾换到楼上去,索性心想,只有晚上再过来吃了。
“那你帮我推荐几个菜吧,九极仙珍留着下次再来品尝。”
步星谨在这上黎城吃吃喝喝、四处溜达,闲暇之余,心中还怀揣着一丝期待,希望能机缘巧合遇见青衍。如今他容貌已然改变,心中忐忑,不知道青衍若是碰面,还能不能认出他来。
可惜,一直逛到顾九歌所说的上黎令出现的日子,步星谨依旧没有遇上青衍,满心的期待仿若泡沫,渐渐消散在这热闹的街市之中。
…………
晨雾还在山间缭绕,如轻纱般笼罩着大地,久久未曾散去。在上黎城外,那二十二峰之间,已然汇聚起千重耀眼的灵光,仿若星河倾泄,璀璨夺目,将这一方天地映照得通明。
秘境入口所在的断龙崖上,七色云霞仿若汹涌澎湃的海浪,在空中剧烈翻涌、奔腾不息,那绚丽的色彩与磅礴的气势,让人不禁心生震撼。在云霞之间,隐隐约约能够瞧见一道破碎的青铜巨门虚影,它仿若来自远古的神秘遗迹,静静地悬浮于半空之中,散发着沧桑而又威严的气息,似在诉说着往昔的辉煌与神秘往事。
断龙崖之巅,罡风呼啸而过,其凛冽之势仿若利刃,切割着空气,发出尖锐的呼啸声。狂风肆虐之下,碎石被卷至半空,在七大家族高高飘扬的旌旗之间疯狂飞旋,啪啪作响,似是一场即将开场的激战前奏。
刘家老祖刘崇山,宛如一尊古老的雕塑,稳稳地立于高台之上。他手中那根血玉拐杖,其上雕刻的赤蟒浮雕栩栩如生,此刻正泛着暗红的血光,那光芒仿若有生命一般,隐隐闪烁、跳动,仿佛这条赤蟒随时都会冲破浮雕的束缚,活过来择人而噬,令人胆寒。
刘崇山用他那阴鸷的目光,缓缓扫过空荡荡的巽位玉台,发出的声音沙哑暗沉,如同砂石相互摩擦,刺耳难听,又带着几分森冷:“顾家无人前来,哼,那顾家小儿估摸着连个收尸的人都没有。今日这三枚上黎令,自然当归咱们剩余七族共同商议处置!”
赵家二长老身形干瘦,仿若一棵枯树,站在一旁。他那枯瘦如柴的手指,缓缓摩挲着两颗光滑圆润的珠子,珠子在他指尖转动,仿若蕴含着神秘的力量。
忽然,他发出一声冷笑,那笑声仿若冰碴掉落,打破了现场的僵持:“刘老鬼,上黎令还没个踪影呢,你就急不可耐地要分令,这副模样,倒像是怕顾家有人从棺材里爬出来坏了你的好事。”
话音未落,只见那两颗珠子仿若受到了某种刺激,突然疯狂地转动起来,发出一阵极为刺耳的嗡鸣,仿若预警的警钟。紧接着,赵家二长老神色凝重,一字一顿地说道:“天机示警,血光冲煞——今日这令,你怕是接不住!”
“哼,接不接得住,还轮不到你这半截入土的老东西多嘴!”
刘崇山听闻此言,顿时怒从心头起,手中的拐杖重重地顿向地面。只听“咔嚓”一声巨响,玉台边缘的碎石崩裂飞溅,有几块径直溅到了台下修士的脸上,引得一阵惊呼。
刘崇山身后,十八名血鹰卫仿若训练有素的黑色浪潮,齐齐踏前一步,黑袍在风中翻涌,烈烈作响。他们袖口处绣着的赤蟒纹路,此刻也泛着血光,仿若与刘崇山拐杖上的赤蟒遥相呼应,毒雾从那蟒口缓缓渗出,在空气中弥漫开来,带着刺鼻的气味,让人心生畏惧。
见到这般阵仗,几名小家族的长老吓得慌忙后退,却在人群慌乱的推搡间,不慎撞翻了玉台上的香炉。一时间,香炉中的灰烬飘散开来,混合着毒雾与紧张的气氛,弥漫着一股压抑到极致的窒息感。
第66章 夺上黎令。
步星谨连着享用了几顿九极仙珍,他并非是那种贪图口腹之欲的人,然而,当真的品尝到这般珍馐美味后,也不禁由衷感叹,果然是声名远扬,不负盛赞。甚至,他心底还冒出个念头,倘若日后自己有幸修成真仙,说不定会为了再尝此味,不惜下凡走上一遭。
步星谨一边大快朵颐,一边寻思着,等遇到青衍,定要拉他一同前来品尝。这几顿吃下来,花销着实不菲,他平日里积攒的零碎灵石,还有系统奖励的那些派不上用场的物件,一股脑儿全都拿去付了餐费,这才结清账单,心满意足地走出真仙楼,向着断龙崖大步迈去。
这一天多的时间里,他可不光顾着吃喝,身处上黎城这热闹非凡之地,街头巷尾热议的话题,他也听了个七七八八。
他听闻,上黎秘境开启的前三日,便是上黎令现身之时。传说,上黎八大家族世世代代肩负着守护上黎秘境的重任,因而这秘境对八大家族的人颇为优待。
不单上黎令唯有八大家族的直系血脉方能持有,甚至听闻进入秘境之后,里头有些特殊区域,也只有八大家族的人方可涉足。而且,这上黎令在挑选八大家族的血脉传承上规矩森严,必须是直系血脉,旁支亲属皆无资格。
步星谨抵达断龙崖时,天色已然不早。这不大的一片地方,此刻却密密麻麻站满了人,更遑论那些隐匿在暗处、伺机而动的各路高手。
顾家近来发生的一系列变故,早已传得沸沸扬扬,众人皆知。而本该属于顾家的那三枚上黎令,究竟会花落谁家,自是引得各方瞩目,大家都满心好奇,翘首以盼。
步星谨环目四顾,并未发现顾九歌的身影,不过他心底清楚,顾九歌十有八九就在附近某个隐蔽之处,默默关注着这边的一举一动。
同样,他也没有瞧见青衍的踪迹,在这偌大的上黎城里寻了一圈,愣是毫无收获,也不知是自己运气太差,还是青衍有意隐藏行迹。但步星谨笃定,自己应该没有会错意,青衍既然特意提及这个地名,就绝不会无缘无故失约。
步星谨不动声色地藏身于人群之中,冷眼瞧着八大家族中率先跳出来的刘家与赵家。只见两家的人你来我往,言语交锋间,火药味愈发浓烈,眼瞅着就要大打出手,斗个你死我活。步星谨瞧在眼里,乐在心头,心底暗自盼着他们争得再激烈些,最好能闹出些伤亡,那才叫热闹。
可惜,事与愿违,就在双方剑拔弩张、一触即发之际,有人站出来劝架了。
“诸位,此刻这般拼个鱼死网破,又有何意义?待到上黎令现身,各凭自家本事便是。”说话之人仙风道骨,步星谨瞧着眼生,不过看他所站方位,应该是刘家的人。
无巧不成书,这边纷争刚被劝下,或许是劝架之人时机拿捏得恰到好处,那边秘境竟陡然生变。
“轰——”的一声巨响,震得众人耳膜生疼。只见秘境方向炸开万道金光,半空中若隐若现的青铜巨门虚影缓缓开启一线,二十四道流星般的华光,仿若闪电般从门缝之中激射而出。
步星谨眼眸骤缩,定睛细看,那些光芒竟是由无数细小符文交织而成,每一枚符文都散发着古老而苍茫的气息,神秘莫测。二十四道华光在空中划过一道道玄妙至极的轨迹,仿佛蕴含着某种超凡脱俗的神秘力量,引得在场众人心脏狂跳,血脉贲张。
“是上黎令!”也不知是谁扯着嗓子高喊了一声,刹那间,七大家族中瞬间掠出数十道人影。一部分人直奔自家应得的三枚上黎令而去,另一拨人则倾尽全力,誓要将原本属于顾家的那三枚上黎令收入囊中。
围观的群众们抱着事不关己的态度,在一旁指指点点,评头论足:
“顾家都没有派人过来,看来是放弃进入上黎秘境了!”
“照这架势,往后上黎城八大家族,怕是要变成七大家族咯。”
“谁说不是呢,也不知这顾家的三枚上黎令,最终会落到哪家手里。”
“甭管那么多,咱们等着瞧热闹就行,用不了多久,结果自会见分晓。”
那些修为在分神期之下的人,扎堆聚在此处,为的就是瞧一瞧上黎令最终归属何人,好等进入上黎秘境之后,心里有个底,知道该去攀附哪家大腿,又该避开哪些势力。
而分神期的高手们亲临此地,则是冲着上黎令而来。要知道,这二十四枚上黎令,意味着能进入上黎秘境的分神期修士足足有二十四人,可八大家族所有分神期强者加起来,也不过寥寥十人,如此一来,剩下的名额便有了交易的空间与可能。
虽说以往每逢上黎令现世之前,这些名额便早已内定妥当,可今时不同往日,这不,意外出现了——多出来了顾家的那三枚上黎令。
步星谨藏身人群之中,目光紧紧锁住那些飞射而出的华光。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周围人群的躁动不安,每个人的眼底深处,都闪烁着贪婪与渴望的光芒。这上黎令,可不单单是开启上黎秘境的钥匙,更是无数分神期修士梦寐以求、视作晋升捷径的稀世珍宝。而顾家那三枚上黎令,此刻更是成了众人眼中的香饽饽,谁不想将其据为己有?即便无法直接夺得,哪怕先设法困住,留待之后与其他家族做交易,那也是稳赚不赔的买卖。
“轰——”又是一声震天动地的巨响,秘境方向的金光愈发夺目耀眼,仿若刹那间点亮了整个天地。二十四道华光在空中划出一道道优美至极的弧线,而后分散开来,以三枚为一组,朝着不同方向疾射而去。
“刘家、赵家的人,动作果然够快!”步星谨心中暗自嘀咕。
果不其然,只见刘家和赵家的人一马当先,如离弦之箭般率先冲出,朝着其中几道华光奋力追去。他们身形如电,仿若化作一道道流光,眨眼间便消失在了众人的视野之中。其他家族的人见状,哪肯示弱,纷纷鼓足劲头,紧随其后,朝着各个方向四散追去。
一时间,场中就只剩下属于顾家的三枚上黎令,孤零零地悬于半空,晃晃悠悠,仿若迷失了方向、找不到家的孩童一般。
就在众人的注意力皆被纷飞追逐的上黎令吸引时,步星谨却敏锐察觉到一丝异样。他余光瞥见,人群边缘处有一道黑影正悄无声息地朝着顾家那三枚上黎令的方向潜行。
是顾九歌!他果然躲着在,如果不是感觉到与自己帮忙给他变幻外形时留在他身上的灵力,就他那从头裹到脚的装扮,他都认不出来。
步星谨暗自蓄力,只等顾九歌靠近上黎令后前去帮忙,阻拦其他家族的人。
顾九歌身形如鬼魅,在人群的缝隙间穿梭,一点点向着那悬于半空、晃晃悠悠的三枚上黎令逼近。然而,现场高手如云,他的行动虽隐秘,却还是被一名刘家的精锐子弟捕捉到了一丝动静。那刘家子弟眼神一凛,大喝一声:“有贼子妄图窃取上黎令,大伙小心!”这一嗓子如同炸雷,瞬间让周围的空气都紧张起来。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顾九歌的身影在阴影中若隐若现。刹那间,几道凌厉的法术光芒如闪电般朝着他射去,意图将他逼退。顾九歌身形一闪,灵活地避开攻击,可这一下也彻底暴露了他的位置,各家族的人纷纷掉转方向,朝着他围拢过来,眼神中满是警惕与贪婪。毕竟,顾家的三枚上黎令此刻就近在咫尺,谁要是能将这个“偷猎者”拿下,再夺得令符,那可就立下大功了。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步星谨动了。他仿若一道黑色的旋风,从人群中疾冲而出,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把闪烁着寒光的刀,挥舞间,将射向顾九歌的几道暗器尽数挡下。
众人见半路杀出个程咬金,皆是一愣。但很快,贪婪便压过了惊讶,他们认定步星谨和顾九歌是一伙的,既然如此,都不能放过。
于是,攻击如潮水般汹涌而至,法术的光芒、法宝的呼啸交织在一起,将步星谨和顾九歌笼罩其中。
顾九歌心中一暖,他知晓步星谨定会出手相助,此刻见对方身陷重围,他双手迅速结印,一股磅礴的灵力从体内涌出,化作一道灵力护盾,将两人护在其中。
“步兄,今日多谢了,我们并肩一战!”顾九歌大声说道。
步星谨笑了笑:“顾兄,客气啥,动手!”说罢,他身形灵动,如泥鳅般在敌人的攻击缝隙中穿梭,手中血河刀不时劈砍,专攻敌人的破绽之处。顾九歌则大开大合,每一次挥掌都带着排山倒海的灵力,将靠近的敌人震飞出去。两人配合默契,一时间竟让众人的围攻难以得逞。
但各家族的人也不是吃素的,他们见强攻不下,便开始施展战术。有人负责牵制步星谨,用眼花缭乱的法术让他疲于应对;有人则集中力量攻击顾九歌,试图打破他的灵力护盾。在这密集的攻击下,顾九歌的护盾开始摇摇欲坠,光芒也变得黯淡起来。
“顾兄,快拿上黎令!”步星谨喊道。
顾九歌眼中闪过一抹决绝,他瞅准时机,在步星谨的掩护下,身形如电般冲向那三枚上黎令。
此时,周围的攻击愈发疯狂,可他全然不顾,眼中只有那代表着家族希望与传承的令符。就在他的手即将触碰到上黎令的瞬间,一道犀利的剑气从侧面袭来,意图斩断他的手臂。顾九歌反应神速,侧身一闪,那剑气擦着他的衣袖而过,将衣袖割破一道口子。
“哼,想阻拦我,没那么容易!”顾九歌冷哼一声,终于,他的双手握住了那三枚上黎令。刹那间,一股古老而神秘的气息扑面而来,他不敢有丝毫耽搁,迅速将自身灵力注入其中,进行绑定。这是上黎令的特性,一旦用灵力绑定,就算主人身亡,上黎令也只消失,不会被人夺走。
随着灵力的注入,上黎令光芒大放,原本笼罩在顾九歌身上的幻形法术也因这灵力的波动而失效,他缓缓露出真容。一头乌黑的长发随风飘动,面容冷峻坚毅,眼神中透着历经沧桑后的沉稳与执着,身着一袭黑袍,上面绣着顾家独特的纹章,此刻在光芒的映照下显得格外醒目。
这一下,全场都震惊了。其他家族的人目瞪口呆地看着顾九歌,怎么也没想到,这个一直隐藏在暗处、和他们争夺上黎令的人竟然是顾家唯一的血脉,大伙都以为已经死亡的——顾九歌。
“他……他是顾九歌!不是说已经死了……”有人惊讶得说话都结巴了。
“这怎么可能,顾家家主遭逢大难,顾家由一旁系掌控大局,他竟然还能出现在这里,还拿到了上黎令!”另一个人满脸不可置信。
围观的群众更是炸开了锅,他们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这下可有好戏看了,顾家都落魄成那样了,这顾九歌还能绝地反击,不简单呐!”
“是啊,我看这上黎城的局势,怕是要因为他再生变数咯。”
顾九歌手持三枚上黎令,傲然而立,环视四周,朗声道:“诸位,顾家虽遭逢变故,但我顾九歌还在!这上黎令本就是我顾家之物,今日我不过是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我知道,在场各位对我顾家之事多有揣测,日后,我定会查明真相,给大家一个交代。”他的声音如同洪钟,在断龙崖上空回荡,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各家族的人虽心有不甘,但此刻上黎令已被顾九歌绑定,他们也知晓硬抢是不可能了。
第67章 人选确定。
刘崇山气得浑身发抖,那枯树皮一般粗糙且布满沟壑的脸,瞬间涨成了难看的紫红色,他在内心疯狂怒骂:“一群废物!我派出去那么多高手,竟然连个黄毛小辈都搞不定!”
他的目光死死地盯着眼前的青年,恶狠狠地吼道:“你以为这上黎令你就能如此轻而易举地带走?”
说罢,他一咬牙,猛地咬破舌尖,喷出一口精血。刹那间,他手中拐杖的顶端轰然腾起一道十丈高的血色虚影,那虚影竟是一条赤蟒,狰狞的蟒头上生着三对巨大的骨翼,每一片鳞甲都闪烁着诡异的暗光,不断有散发着刺鼻气味的毒涎从鳞片缝隙间滴落,崖边的草木但凡沾上一点,瞬间便枯萎凋零,死气沉沉。
步星谨见状,毫不犹豫地就要上前相助,然而,他刚迈出脚步,脚下的土地却突然亮起一片繁复的星芒阵图。原来是刘家二长老趁众人不备,悄然将阵法嵌入地面,这九宫八卦阵一旦启动,瞬间锁死了方圆几米的空间,强大的灵力波动在空气中震荡。
“小友,这是我世家恩怨,你还是莫要掺和。”刘家二长老站在阵图边缘,指尖卦象飞速流转,步星谨顿感周身灵力不受控制,竟有被阵法强行抽离的迹象,他心中大惊,忙运转功法抵抗。
就在赤蟒张开血盆大口,毒牙闪烁着寒光狠狠咬下的危急瞬间,原本平静的天穹之上,忽然响起一道清越悠扬的龙吟。
众人惊愕抬头,只见云层之中缓缓探出一只青玉般温润却又散发着无尽威严的龙爪,那龙爪的鳞片缝隙间,流淌着如同星辰碎屑般璀璨的光辉。
紧接着,那爪子轻轻一握,仿若握住了世间最脆弱的琉璃盏,刘崇山召唤出的赤蟒虚影瞬间“砰”的一声,碎成漫天血雾,消散于无形。
一位身着青衣的年轻女子如仙子下凡般,身姿轻盈地落在顾九歌身前,替他挡下了这致命一击。女子面容姣好,眼眸灵动,修为更是达到了分神后期,刚刚那惊艳一击,轻松粉碎了刘崇山的凌厉攻击。
她玉手一挥,对着被困在阵中的步星谨轻轻一招,原本还被困在阵法里苦苦挣扎的步星谨,只觉眼前光影一闪,下一刻便转换了位置,稳稳地出现在顾九歌身边。
“你是何人?竟敢管我刘家之事!”
刘崇山强撑着最后一丝底气,怒目圆睁,手中拐杖在地上重重一顿,想要借此稳住自己慌乱的心神,可他那微微颤抖的手,却还是无情地出卖了他内心的紧张。
这半路杀出的程咬金,实力竟如此深不可测,让他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不安。
“我?”青衣女子嘴角上扬,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声音清脆动听,仿若山间清泉流淌,“我只是个路人罢了,碰巧路过此地,见这秘境即将开启,一时兴起,想凑凑热闹而已。”
“你……”刘崇山怒极,脸上肌肉微微抽搐,可他终究还是忍住了怒火,没有贸然再次出手,只是咬着牙继续道:“我承认阁下实力高强,不过仅凭你一人,难道还想带走这小畜生?”
“哦?”一道戏谑的声音传来,又一位青衣男子迈着潇洒的步伐走了出来,他手摇折扇,风度翩翩,一副风流倜傥的公子模样。
随着他一步步走近青衣女子,浑身气势陡然拔升,分神期的强大修为毫无保留地显露出来,“再加上我呢?”
说完,他还不忘回头,对着顾九歌眨眨眼,笑着调侃道:“顾少主,上黎令可得给我留一枚啊,我可惦记好久了。”
“加上我,加上我。”
一个身材矮小、头发胡子雪白的老人家,像个孩子般举着手,从人群里费力地挤了出来。
他腰上系着一个紫色的酒葫芦,被人群挤得乱七八糟的头发挡住了眼睛,他抬手随意地捋了捋,然后一路小跑着冲到青衣男子身边站定,那模样看起来有些滑稽,又带着几分神秘。
接二连三地被人如此打脸,刘崇山此刻就如同一座即将爆发的活火山,满腔的怒火在胸腔中熊熊燃烧,他面色阴沉得仿若暴风雨来临前的夜空,死死地盯着那个看起来没有一丝修士气息,怎么看都像是一个普通凡人的老人,二话不说,直接出手。
被青衣女子打碎的赤蟒并未彻底消散,此时缩小了许多后,再次张牙舞爪地出现,径直朝着老人的命脉之处扑杀而去,速度快如闪电,毒涎飞溅。
“哈哈!”
老人却仿若未见,不闪不避,仰头发出一阵爽朗的大笑,抬手解下腰间的紫色葫芦,熟练地打开塞子,将葫芦口对准扑面而来的赤蟒,眼中满是欣喜,大声笑道:“这么好的泡酒材料,可是大补啊,多谢!”
神奇的一幕发生了,那气势汹汹的赤蟒越靠近紫色葫芦,身形就越小,到最后竟如同乳燕投林一般,“嗖”的一声,径直飞入了紫色葫芦中。
老人眼疾手快,立马将塞子塞上,心情大好地摇晃着紫色葫芦,还笑眯眯地看着刘崇山,又重复了一句:“真是太客气了,我就好这一口。谢谢啊!”
刘崇山眼睁睁地看着老人如此轻而易举地就收走了自己费了不少精力、耗费诸多精血才得到的赤蟒,再看看他旁边一脸淡然的青衣男女,以及他们身后安然无恙的顾九歌和步星谨,只觉一口逆血涌上喉头,“噗”的一声,直接吐了出来。
他满心的憋屈与愤怒,脑海中不停地回响着一个问题:这都是从哪里冒出来的怪人?他十分确信,自己从未得罪过他们任何一人,可他们为何要这般与自己作对?仅仅是为了那上黎令,似乎也说不过去吧?
此刻的他,只觉自己就像一个被人肆意戏耍的小丑,左边脸刚被打完,又把右边脸伸上去给别人打,却毫无还手之力。
刘崇山又惊又怒,眼神在这几个不速之客身上来回扫动,试图从他们的神情中寻出一丝破绽,找出他们插手此事的真正缘由,然而映入眼帘的只有满目的从容与戏谑。
他心中暗忖,今日这局面,怕是难以善了,可就此罢手,又实在咽不下这口气,况且那上黎令事关重大,就算他们得不到也不能让顾家小畜生得到。
“哼,你们莫要欺人太甚!”
刘崇山紧握着拐杖,指节因用力而泛白,他强压着怒火,声音却依旧带着几分颤抖,显然是被气得不轻。“真当我刘家无人吗?”
青衣女子轻轻一笑,那笑容如春日暖阳,却又带着几分疏离,“刘前辈,您这话可就不对了。确实有人在欺负人,但绝对不是我。”
“我不过是恰逢其会,见不得恃强凌弱之事罢了。”说着,她微微侧身,将顾九歌护得更严实了些,眼神中透着几分坚定。
“就是就是!”那矮个子老人晃了晃手中的酒葫芦,附和道,“你这老头,一把年纪了,何必为难一个小辈。我瞧这小哥眉清目秀,一脸正气,说不定就是那有缘人,你非要抢别人应得的东西,也不怕遭了报应。”
老人虽看似玩世不恭,可此刻话语中的指责之意却毫不含糊,他一边说着,一边还咂咂嘴,像是回味着刚刚收入葫芦的赤蟒,也不知是真在回味那滋味,还是在故意气刘崇山。
青衣男子神色悠然,手中折扇缓缓一合,伴随着轻微的“啪”的一声,扇尾不轻不重地敲在掌心之上,他微微仰头,嘴角轻挑,勾勒出一抹满是嘲讽意味的弧度,那眼神仿佛在看一个无理取闹的孩童。
“刘前辈,”他开口了,声音清朗却又透着几分不容置疑,“今儿个您要是明智,带着您的人就此打道回府,往后咱们撞见了,我还能客客气气地尊您一声前辈,大家相安无事,多好。”
说到这儿,他故意顿了顿,那原本带着几分戏谑的眼眸瞬间锐利如鹰,寒芒一闪而过,周身的气场也随之一变,仿若出鞘的利剑,锋芒毕露。
“可您要是非在这事儿上较真,执迷不悟……”他微微眯起双眸,目光紧紧锁住刘崇山,一字一顿道,“反正这秘境眼看就要开启,进去之后,各方势力为了争抢机缘,一场混战在所难免。既然如此,倒不如咱们现在就提前热热身,做过一场,也让您掂量掂量,自己到底有没有那个本事绝了别人进去的路。”
刘崇山气得胸膛剧烈起伏,他纵横上黎城多年,何时受过这等窝囊气。今日若真就这么灰溜溜地走了,他刘家的颜面何存?往后在这地界上,还不得被人笑掉大牙。
“好,好得很!”他咬牙切齿地说道,“既然你们执意要与我刘家为敌,那就别怪我心狠手辣!”
说罢,他手中拐杖猛地往地上一跺,一道暗红色的光芒从杖底蔓延开来,瞬间将周围的地面染成一片诡异的血色。原本晴朗的天空也仿若被一层血雾笼罩,光线变得昏暗压抑。刘崇山身后的刘家子弟见状,纷纷祭出法宝,摆出一副备战的架势,一时间,灵力波动汹涌澎湃,剑拔弩张的气氛愈发浓烈。
青衣女子眼神一凝,低声对身旁两人说道:“小心,这老东西要拼命了。”她双手在身前迅速结印,一道道青色的灵力光芒环绕周身,宛如灵动的丝带。青衣男子也收起了玩世不恭的模样,折扇一展,扇面上的墨竹仿若活了过来,散发出一股凌然之气,他将灵力注入扇中,随时准备出击。
矮个子老人却仿若没事人一般,又从怀里掏出一个小酒壶,仰头灌了一口,还嘟囔着:“打打杀杀的,有啥意思,多伤和气。”可他那眯起的眼睛却不时扫向战场,透着几分精明,显然也在暗自戒备。
顾九歌看着为自己挺身而出的几人,心中满是感激。他握紧手中的上黎令,决定这三个上黎令就赠予这三人。
第68章 鬼市见闻。
战斗一触即发的危急当口,此前成功劝止刘崇山与赵家二长老纷争的那位刘家人,再次走了出来。
“崇山,切不可莽撞行事!”刘承安疾行一步,身姿如电,横臂稳稳挡在刘崇山身前。平日里那温润平和、仿若能化解一切戾气的眉眼间,此刻却凝着一层森寒的冷霜。这位在刘家素以和事佬著称的大长老,此刻周身灵力仿若汹涌澎湃的怒海狂涛,呼啸翻涌,竟将刘崇山身上那股浓烈刺鼻、几近实质化的血煞之气硬生生压下了几分。
“大哥,你今日是铁了心要与我作对?”刘崇山眼珠布满血丝,向外鼓鼓凸起,形同狰狞血珠,干枯瘦瘪的手掌如铁钳般死死捏住拐杖,那拐杖在他的大力握持下,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吱声响,仿佛下一刻便会在他的盛怒之下断为两截。
“你且仔细瞧瞧周遭!”刘承安长袖猛地一挥,仿若挥散了漫天阴霾。刹那间,那弥漫四周、仿若血雾地狱般的结界瞬间消散于无形。崖顶四周,不知何时已然悄然安静下来,先前还为争抢上黎令而杀得昏天黑地、各施奇能的几大家族的人马,此刻竟全都不约而同地停了手。
“你说,他们为何不过来给你摇旗呐喊、助威壮势?”刘承安指尖轻轻捏着三枚浅绿色玉片,玉片嗡嗡震颤不休,在血色光芒的映照下,泛着丝丝诡异幽光,仿若来自九幽地府的鬼火,“今日你若真在此与他人拼个鱼死网破、玉石俱焚,明日我刘家便会步顾家后尘,沦为众人瓜分的肥肉!”
刘崇山眼角剧烈抽搐,仿若痉挛一般,缓缓环视四周。只见白家之人几乎人手一把寒玉剑,剑身寒光凛冽,在日光的照耀下,泛起的森冷寒芒仿若能割裂虚空;赵家二长老负手而立,捻着胡须,嘴角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冷笑,仿若在嘲讽着这场闹剧;更远处,甚至能瞧见南宫氏豢养的赤瞳云鹰在空中舒展双翅,盘旋翱翔,那锐利的鹰眼仿若在审视着下方的一切,寻找着最佳的捕猎时机。这些平日里与刘家称兄道弟、把酒言欢的“盟友”们,此刻望向他们的眼中,尽是嗜血的贪婪与迫不及待的期待,仿若饿狼盯着受伤的羔羊。
“好……好得很呐!”刘崇山忽然仰头,放声狂笑起来,那笑声穿云裂石,透着无尽的悲凉与愤怒,手中拐杖上精心雕琢的血蟒纹路竟寸寸崩裂开来,仿若不堪承受这汹涌的情绪,“三日后的上黎秘境开启之时,老朽倒要看看,你们究竟有没有能耐护得住这小畜生!”
随着刘家弟子如退潮的海水般迅速撤离,四周顿时响起一片失望的嘘声。白家修士脚踏冒着凉气的寒玉剑,仿若御风而行的剑仙,御剑乘风而去;赵家二长老狠狠踹了一脚身旁的傀儡兽,巨兽不甘地低吼一声,驮着赵家人踏云远去,仿若一片乌云飘逝。
其他家族以及零散的修士们也都陆陆续续地离开了,待到崖顶重归寂静,顾九歌猛地转过身,对着身旁三人深深作了一揖,身姿端正如松,态度诚恳谦逊。三枚令牌缓缓从他掌心浮起,暗银色的“上黎”二字流转着璀璨星辉,仿若夜空中最耀眼的星辰:“今日承蒙诸位援手相助,九歌实在无以为报。”
“条件呢?”青衣男子手中折扇“唰”地一声展开,动作潇洒利落,脸上挂着一抹狡黠的笑,活脱脱像只机灵聪慧的狐狸,眼眸中闪烁着精明的光芒,“总不会平白无故就将这等宝物送给我们吧?”
“每人允诺晚辈三件事。”顾九歌缓缓抬起头,眼底映着落日洒下的绚丽晚霞,仿若将漫天的绮丽色彩都收纳其中,“你我立下契约为证,他日若有所求,只要不违背道义——”
“成交!”矮个老人突然将手中的酒葫芦往顾九歌怀里一塞,动作干脆豪爽,“先给老夫存着!”葫芦里传出赤蟒精魄相互撞击的沉闷声响,还混杂着浓烈醇厚的酒香,仿若能醉人灵魂。
青衣女子纤细的指尖轻轻抚过令牌上的星纹,仿若在触碰着稀世珍宝,忽然轻声笑了起来,笑声清脆悦耳:“顾少主,这第一件事我已然帮你想到了。”
“这话该我来说才是,怎么被你抢先了。”青衣男子一把取走第三枚上黎令,脸上带着些许懊恼,那模样就好像懊恼自己开口晚了一步,错失先机,微微撅起的嘴角带着几分孩子气。
还没等步星谨琢磨明白这第一件事究竟所指何事,顾九歌突然闷哼一声,双腿一软,仿若被抽去了筋骨,跪倒在地。黑袍之下,一道道蛛网般的血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蔓延而出,从脖颈处一路蔓至眼尾,就连那落日的余晖仿佛都被染成了暗红色,仿若被这股邪恶力量吞噬。
“血煞咒压制不住了。”青衣女子神色一凛,并拢双指,轻轻按在顾九歌的眉心,丝丝冰霜顺着指尖迅速攀上眉梢,仿若霜花绽放,“小道友,借你灵力一用。”
步星谨闻言,急忙来到顾九歌身旁,神色关切焦急,像上次一样,将自身的草木灵力缓缓注入他体内。这不看不知道,一看之下,步星谨不禁心头一震,才短短几天工夫,之前被他驱散过一次的那股浓重黑气,竟再度盘踞在顾九歌的心脉之处,而且还在以极快的速度向周围脏器扩散蔓延,仿若黑色的恶魔在侵蚀着他的生机。
就在此时,青衣女子袖中光芒一闪,十二道青符鱼贯飞出,在空中迅速拼成一个衔尾蛇阵,仿若一条灵动的青蛇首尾相连,硬生生将顾九歌身上翻涌的血纹重新压回了皮下,仿若镇压了一头即将脱困的猛兽。
“这是青岚宗秘传的十二转镇魂符?”矮个老人凑近几步,使劲嗅了嗅那符纸,仿若在辨别着什么稀世奇香,随即瞪大了眼睛,眼中满是震惊与恍然,“不对,这里面还混杂着九瓣雪莲的香气——小云罗,你果然偷了掌门的冰魄寒玉去养九瓣雪梨!”
“什么偷不偷的!”青衣女子狠狠瞪了他一眼,转而面向顾九歌,神色关切:“我名云罗,是青岚宗的弃徒。这位是天星阁的叛徒谢轻尘——”
话未说完,折扇“啪”地一声敲在了她的肩头,仿若一声清脆的警示。
“喂喂,说好不提这茬的!”青衣男子腕间金铃轻轻作响,那铃舌竟是一枚精巧的八卦盘,仿若藏着天地玄机,“在下谢轻尘,不过如今更喜欢当个云游四方的卦师,逍遥自在,无拘无束。”
他忽然俯下身,紧紧盯着顾九歌脖颈处的血纹,眉头微微皱起,仿若在思索着破解世间最难谜题的方法:“这咒颇为棘手,需用堕龙渊的净莲为引,再辅以……”
“辅以老夫的千年寒潭酿!”矮个老人突然掀开不知从哪儿又摸出来的青色酒葫芦,刹那间,浓郁醇厚的酒香弥漫开来,竟在空气中凝出了点点冰晶,仿若将这方空间变成了冰雪天地,“老夫百里玄,御兽宗前任宗主——如今嘛,就是个专职酿酒的老头子,逍遥尘世,醉心美酒。”
他得意洋洋地晃了晃手中的葫芦,仿若在展示着自己最得意的作品,“想当年,我们三个在东海……”
“陈年旧事,休要再提!”云罗指尖青芒暴涨,仿若青雷闪耀,顾九歌身上的血纹终于缓缓褪至锁骨处,仿若恶魔被重新封印,“当务之急,是赶紧找到堕龙渊的净莲。十二个时辰内若未能服下净莲,这咒便会融进你的元婴,到那时,可就必死无疑了。”
“这净莲该去哪里寻得?”步星谨收回传输灵力的手,满脸担忧,急切地问道。
“还未正式介绍,我叫步星谨。”步星谨简简单单地说出自己的名字,没有像他们一样附带诸多后缀,仿若一泓清泉,质朴而纯粹。
“我来给你算算。”谢轻尘手腕一抖,抛起三枚铜币,动作娴熟流畅,待铜币落下,他只是轻轻瞟了一眼,便不紧不慢地道:“行于大川之上,观其市井繁华,虽有险阻,终得其利。初行或有迷茫,然志坚则达。慎思笃行,以和为贵,得人相助,可成大业。”
这都说的什么呀?步星谨刚要开口询问,却被云罗抢先打断:“说人话。”
谢轻尘没好气地收好铜钱,仿若被人搅了雅兴:“我这怎么就不是人话了。”
云罗狠狠蹬了他一眼,仿若在嗔怪他的故作高深。
“卦象显示,去上黎城会有一个好结果,仿若那里藏着命运的转机。”
“多谢。”血纹被云罗压制下去后,顾九歌渐渐清醒过来,他强撑着站起身,拱手向身边的几人道谢,身姿虽略显虚弱,却依旧挺拔,“只要我身上这血煞咒能够解除,诸位今日之恩,便算是每人帮了我一件事,大恩不言谢,来日必报。”
“我倒还真知道有一个地方可能会有这东西。”百里玄喝了一口酒,仿若在品味世间最醇厚的琼浆,突然插嘴道。
“请前辈告知。”顾九歌态度十分恭敬,仿若在聆听圣人教诲。
“小轻尘这占卜的本事倒还真没落下,这么些年也算没白学。”百里玄仿若未瞧见一旁谢轻尘欲要反驳的神情,嘴角噙着一抹神秘莫测的笑意,接着道,“你们可曾听闻鬼市?”
……
夜半三更,万籁俱寂,几道身影身着黑袍、脸覆面具,仿若暗夜幽灵般,悄然现身于上黎城城南的乱葬岗。
“我在上黎城生活了这般多年,竟从未听说此处还有个鬼市?”有人轻声低语,声音中透着几分诧异与疑惑。
“这儿自然没有什么固定的鬼市。”回应声随之响起。
“啊?”走在中间的顾九歌脚步一顿,不禁发出一声轻呼,眼中满是不解。
“别啊了。”百里玄出言解惑,在这几人当中,唯有他曾踏入过鬼市,云罗与谢轻尘或许知晓一二,但并未真正涉足其中。“鬼市飘忽不定,四处流动,只是这一回恰好流徙至上黎城罢了。你从未听闻,实属正常,上一次鬼市现身于此,怕是你还未降生于世呢。”
乱葬岗上,惨白的月光仿若被一层诡异的青灰色薄纱所笼罩。百里玄猛地一扬手,将酒葫芦中的酒液泼洒向半空。刹那间,琥珀色的酒珠竟悬于空中,相互凝结,缓缓幻化成北斗阵图模样。与此同时,地面轰然裂开,一道道蛛网状的荧光纹路如灵蛇蜿蜒游走,散发着幽冷光芒。
“跟着北斗第七星所指方向,自会有门开启。”百里玄神色凝重,低声叮嘱道。
步星谨一脚踩在半块残碑之上,那碑上隐约刻着“玄冥庚辰年”字样。就在此时,地下深处骤然传来一阵沉闷的锁链拖拽声响,仿若九幽炼狱中有巨兽翻身,震得人心惊胆战。
沿着青石阶步步下行,那台阶仿若无尽长廊,向地底深处延伸而去。空气中弥漫着腐臭气息,却又诡异地混杂着若有似无的淡淡花香。谢轻尘手中的卦盘毫无征兆地发出一阵尖锐鸣响,铜钱叮叮当当散落一地:“坎位突生变故,今日怕是有故人重逢。”
“闭气!”云罗反应极快,素手一扬,三道青符如飞燕掠出。符纸瞬间燃烧,腾起滚滚青烟,眨眼间便将众人裹于其中。步星谨目光一垂,猛地瞥见自己脚下有墨色液体缓缓渗出,那黏稠的黑浆之中,无数扭曲的人脸若隐若现——皆是这些年误闯鬼市者残留的魂魄。
黑袍猎猎作响,仿若被阴风吹拂,就在这一瞬间,众人脚下的台阶轰然崩塌,化作一滩流动的墨汁。紧接着,无数白骨手臂破土而出,托着一盏盏青灯缓缓浮出地面。每一盏青灯之中,都飘荡着修士生前的记忆残片,仿若一场破碎的灵魂幻梦。步星谨的目光被最近的那盏青灯吸引,只见灯内光影闪烁,呈现出某个黑袍人在冰窟中采摘雪莲的画面,那人袖口处绣着细密的青鳞纹路。
“入了鬼市,切莫触碰未标价之物,更不可直视摊主真容。”低沉的告诫声在众人耳边响起。
一脚踏入青石拱门,彻骨寒意仿若毒蛇,瞬间顺着毛孔钻进骨髓。一座挂着“往生当铺”鎏金牌匾的阁楼矗立眼前,那阁楼前,无头掌柜正手持脊椎骨,一下一下有节奏地敲打着算盘。空荡荡的颈腔之中,传出一阵沙哑、仿若从九幽传来的嗓音:“典当一魂一魄,便可换得净莲消息……”
第69章 意外重逢。
“居然是往生当铺?”
三道满含惊愕的呼声,如平地惊雷,几乎在同一瞬间于步星谨耳畔轰然炸响。
步星谨下意识地仰头凝望,只见在那幽深得仿佛无尽深渊、诡谲莫测的鬼市入口不远处,迷雾被神秘力量赋予了灵性,丝丝缕缕地缱绻翻涌,如同灵动的绸带,轻柔又执拗地缭绕在往生当铺四周,为这原本就笼罩在神秘光晕之下、透着几分阴森寒意的地方,添上了一抹如梦似幻却又令人胆寒的色彩。
他隐匿在黑色兜帽下的面庞,此刻全然被震惊之色所占据,双眼上上下下、仔仔细细地将那位没有头颅的掌柜打量了好几轮,那目光像实质的探射灯,似是拼了命地妄图从那黑袍笼罩、藏着无尽秘密的身躯中瞧出些许端倪,眼中的诧异恰似决堤的洪水,汹涌澎湃,无论如何也遮掩不住。
他们几人从周密商议妥当,直至心怀忐忑地踏入这鬼市,不过区区几个时辰的光景,况且其间谁都未曾离开过半步,断不可能有人泄露消息,可这无头掌柜究竟是施展了何种通天彻地之能,竟能如此精准地知晓,他们此番不惜涉险而来,所求之物正是那稀世珍宝——净莲?
“什么是往生当铺?你们为何这般惊讶?”
顾九歌满心的疑惑好像即将破土的春笋,再也按捺不住,道出了与步星谨同样的困惑,瞧这情形,这往生当铺好似一位误闯鬼市的神秘过客,与这周遭格格不入,压根就不该在这等阴森之地现身。
“能在鬼市邂逅往生当铺,那便等同于握住了救命稻草,性命大体可保,今日这净莲,算是有着落了。”百里玄压低声线,那嗓音好像古老的洪钟被厚布蒙住,沉闷却又透着几分神秘,缓缓说道。
“我进出鬼市少说也有上百次了,遇上往生当铺,这才是第二次,上一回,那可是三百多年前的事儿咯,就像一场遥远而缥缈的旧梦。”
“传闻里,往生当铺自鬼市开埠伊始便已存在,是这儿当之无愧的第一家铺子,里头的掌柜堪称全知全能,好像掌控着世间所有的隐秘,只要付得起他索要的代价,任何难题均可如冰雪遇骄阳,瞬间消融。”
“当然,也不是没人打过那作死的歪主意,妄图凭借武力直接威逼掌柜交出所需之物,可惜啊,那些人的下场,凄惨得让人脊背发凉,好像坠入无间地狱,万劫不复。”
“而且这往生当铺神秘至极,如同隐匿在云雾深处的仙山楼阁,并非每个来鬼市的人都有那般运气碰上。”
“前辈,咱们这运气,怕是不太妙吧,您方才可听清掌柜所言的代价?一魂一魄才换净莲的消息,这代价未免也太高昂了!”
听完百里玄的低声解说,顾九歌依旧眉头紧锁,好像被一团乱麻缠住了心神,满心不解。他承认,这往生当铺或许神秘非常,能耐极大,可也得瞅瞅要付出的代价呀!
一旦付出一魂一魄,即便血煞咒得以解除,没了这一魂一魄,灵魂好像被撕裂了一角,残缺不全,日后对天地灵气的感知与吸纳定会受阻,莫说突破现有境界,只怕境界倒退都极有可能,如此,倒不如现下就舍弃性命,一了百了。
“我何时说过要你拿一魂一魄去换净莲的消息?”
百里玄身形略显佝偻,岁月是一位无情的雕刻师,在他脸上镌刻下深深的沟壑,纵横交错,可那双眼眸却如夜空中最亮的星辰,透着睿智与洒脱。他周身散发着淡淡的酒气,与这鬼市的阴寒之气好像油水与水,格格不入,手中紧握着个酒葫芦,时不时抬手灌上一首,继而朝着顾九歌抛下这么一句话,那语气好似一位久经沙场的老将,镇定自若。
百里玄晃了晃手中的酒葫芦,又猛灌一大口,看似借酒壮胆,实则成竹在胸。他抬手随意地用袖子抹了抹嘴角残留的酒渍,那动作带着几分豪迈与不羁,像一位洒脱的江湖豪客,接着整了整略显凌乱的衫,即将踏入一场庄重谈判的谋士——只不过,是个带着酒气的谋士。
他稳步朝前走去,脚步微微踉跄,却又总能在关键时刻稳住身形,每一步都透着醉意中的沉稳,好像一位在钢丝上翩翩起舞的舞者,靴底与地面碰撞的声响,在寂静的当铺内清晰可闻。
行至掌柜跟前,他拱手行了一礼,姿态虽说不上优雅,却也带着几分豪爽,兜帽下的脸上挂着一抹因酒精而微微泛红的笑意,好像春日暖阳,竭力驱散着这当铺内的寒意,给这阴森之地添了一抹温情。
他显然极少做这般事情,动作稍显生硬,继而高声说道:“掌柜的,久闻大名,如雷贯耳,今日有幸得见,果真不同凡响。我等前来,确有所求,不过……”
他微微一顿,目光扫向掌柜,如在权衡利弊,“您这开价,可否容我们再商议商议?”
见百里玄径直往往生当铺里走去,步星谨下意识地抬腿跟上,身后顾九歌、谢轻尘、云罗也都紧随其后,众人一同听见了百里玄所言。
合着你说不用付一魂一魄的代价,就是去砍价啊?
步星谨目瞪口呆地瞧着百里玄的这番操作,好像看到了一只敢在老虎嘴边拔毛的莽撞羔羊。其他人显然也被百里玄这讲价的举动惊到了,单瞧这无头掌柜的模样,怎看都不像是个能接受讨价还价的主儿啊!好像一座冷峻的冰山,让人望而生畏。
那无头掌柜就像木雕泥塑般,对百里玄的言辞好像未闻,身形纹丝不动,唯有身上那件绣着暗纹、像是藏着无数鬼魂的黑袍,随着鬼市中若有若无的阴风轻轻摆动,丝丝缕缕地透着森冷的气息,如同千万根冰锥,随时能将闯入者的灵魂冻结。
良久,从他脖颈断口处才传出一阵空洞又好像带着回音的声响:“入我当铺,规矩从无更改,价码既定,应当分毫不差,这是鬼市的公平,亦是往生当铺的铁律。”
谢轻尘在一旁忍不住低声嘟囔:“这哪是什么公平,一魂一魄才换个消息,这分明是敲骨吸髓的天价勒索。”声音虽小,却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在这寂静诡异的当铺内激起层层涟漪,引得周围空气都似冷了几分,好似有一双双无形的眼睛在暗处不满地凝视,好像被惊扰的幽灵。
百里玄心中暗叫不好,连忙轻咳一声,试图化解这剑拔弩张的气氛,打圆场道:“掌柜莫怪,我这小兄弟年轻气盛,心直口快,不懂这其中门道。想必您也知晓,我等虽说有求而来,但一魂一魄的代价实在太过沉重,莫说拿出,便是想想都觉惶恐。您看能否指点一二,可有别的替代法子?哪怕多费些时间,只要能达成目的,我们绝无怨言,定当感恩戴德。”
掌柜沉默片刻,脖颈处鬼火闪烁般幽光一闪,似是在权衡利弊,又像在与冥冥中的神秘力量沟通,好像一位神秘的占卜师,在探寻未知的命运。
须臾,他缓缓抬手,那动作仿佛牵动着岁月的枷锁,指向当铺角落里一个积满灰尘的暗格,“那处有一古籍残卷,若你能在一炷香内补齐内容,我可酌情考虑更换其他的代价。”
百里玄闻言,眼神一亮,恍如在黑暗中看到了一丝曙光,这更换的代价,不算太难。他连忙点头应允,转身之际,向身旁的步星谨等人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们跟上,一同走向那个被岁月遗忘的角落。
暗格隐匿在当铺最不起眼的位置,其上覆盖着一层厚厚的灰尘,仿佛已有数百年未曾有人触碰,如同一位沉睡百年的老人。百里玄小心翼翼地拂去灰尘,露出一个古朴的木盒,盒面上雕刻着复杂的符文,散发着微弱的光芒,像是神秘的天书,似乎在诉说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他轻轻打开木盒,一本泛黄的古籍映入眼帘,书页边缘已经残破不堪,但上面的文字却依然清晰可辨,只是每段文字都空了很大的地方待人填写。
百里玄深吸一口气,好像能感受到书中蕴含的智慧与力量,他迅速扫视了一遍,发现这是一本内容极为繁杂的秘闻录,涉及各大门派、千年内秘境逸闻等,甚至还有一些他从未听闻过的仙界传闻,好像一部包罗万象的百科全书。
古籍在他们手上传阅,每个人都依据自己的所知将内容填写上去,好像一群学者在共同修复一部珍贵的典籍。
不得不说,幸亏有百里玄他们三人,这些秘闻步星谨基本一无所知,顾九歌也仅听闻过一两个,谢轻尘和云罗填补了不少,最令人惊叹的当属百里玄,没想到各类秘闻他知晓得着实不少,古籍里三分之二的内容都是他补全的,好像一位知识渊博的老学究。
随着一炷香缓缓燃烧,空气中的紧张氛围愈发浓烈,这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百里玄时而眉头紧锁,好像被难题困住的思考者,时而灵光一闪,好像被神明点化的智者,他手持笔在古籍上快速书写,将所知道的内容一一填了上去。
周围的一切好像静止了,只剩下他们书写的沙沙声和香火跳跃的噼啪声……
很快,一炷香已然燃烧了三分之二,古籍上的内容基本补齐,只剩下关于仙界的两条传闻无人知晓,似一幅即将完成的拼图,独缺两块关键碎片。
幽蓝烛火在青铜灯台上摇曳,将众人投在墙上的影子撕扯得支离破碎,像鬼魅在起舞。步星谨紧盯着最后两处空白,冷汗顺着脊梁簌簌滑落——那分明是只有到了仙界才能知晓的仙界秘辛。
顾九歌眉头紧皱成一个“川”字,“这可如何是办?关于仙界的事情,咱们哪能晓得这些。”
“让我试试。”
清冷嗓音自阴影中传来,青衍从斑驳梁柱后转出,好像一位从黑暗中降临的神明。墨色广袖拂过积灰的博古架,那些沉睡百年的法器突然发出细碎嗡鸣。他执起狼毫笔的瞬间,笔尖朱砂无风自燃,在泛黄纸页上灼出点点金痕,如同仙人落笔,留下仙迹。
“青衍!”步星谨又惊又喜,脱口而出,他委实没想到,竟会在此处碰见青衍,此刻好像置身梦境,找到了失落已久的珍宝。
“你认识他?”
顾九歌捅了捅步星谨手臂,像一个打破砂锅问到底的好奇孩童。
“没错,我来上黎城,便是为了寻他。”步星谨用力点了点头。
“九重天阙于仙历9632年重开。”他落笔如刻碑,字迹透出森然剑气,好像剑斩虚空,“玄仙圣闵于仙历14523年进阶金仙失败,残留一魄投入人间。”
谢轻尘倒抽一口冷气:“你怎会知晓这些?”
“偶然所得。”
他补完的刹那,整本古籍突然腾空而起,书页间飞出万千金色篆文,在当铺穹顶交织成星图,好像银河落九天,璀璨夺目。
此时,一炷香刚好燃尽,好像一场精彩演出的完美谢幕。
无头掌柜抬手接住落下的古籍,把书翻得好像残影,几息之间看完,古籍便自动回了原位)。
“净莲就在”掌柜的声音忽然扭曲,脖颈断口喷出黑雾凝成莲花形态,好像一场诡异的魔术表演,“他的手里。”
几人目光齐刷刷地沿着无头掌柜手指的方向望去,最终落在一脸淡定的青衍身上,好像被磁石吸引的铁屑。
话音刚过,还没等众人回过神来,往生当铺竟瞬间消失无踪,好像被一阵风吹散的烟雾,只留下几人呆呆地站在鬼市的大街上,好像迷失方向的羔羊。
青衍静立原地,神色淡然,好像方才发生的一切都与他毫无干系,此刻即便被众人目光紧紧锁住,他也全不在意,好像超脱尘世的仙人。他的目光缓缓扫过众人,最后落在步星谨身上,微微颔首,算是打了个招呼,好像一位优雅的绅士。
“青衍,你怎么会在这里?”步星谨按捺不住满心的疑惑与惊喜,开口问道,好像一位急切求知的学子。
青衍淡淡一笑,道:“我来鬼市寻一件东西,没想到会遇见你。”
“净莲在你手里?”谢轻尘忍不住插话,语气中带着几分质疑,好像一位严谨的审查官。
青衍摇了摇头,道:“如果你们所说的净莲是堕龙渊的净莲,我手里确实有一株。”
百里玄走上前,本想拍拍青衍的肩膀,结果落了个空,尴尬地笑道:“不管怎样,这次多亏了你。否则我们还真不知该如何填写。”
顾九歌环顾四周,皱眉道:“如今往生当铺消失了,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青衍沉吟片刻,道:“你们需要净莲做什么?”
步星谨连忙解释道:“我们需要净莲来救人。”
他指了指顾九歌,“他是我在来上黎城路上结识的朋友,被下了血煞咒,现在急需净莲解咒。”
青衍点了点头,道:“既然如此,等出了鬼市我便给你。”
“现在出去?”云罗面露惊讶之色,“鬼市还未结束,我们就这样离开?”
以她听说过的鬼市规矩,鬼市没消失前,基本是不能出去的。
青衍神色淡淡,道:“鬼市的规矩对我们而言,并不重要。况且,净莲已然到手,留在此处也无益处。”
百里玄赞同地点头:“青衍说得对,事不宜迟,我们赶紧离开。”
众人不再迟疑,随着青衍朝着鬼市的出口快步走去。鬼市的街道依旧熙熙攘攘,各种奇异的生物在街道两旁叫卖,空气中弥漫着诡异的气息。然而,众人的脚步却比来时更为坚定,好像一群找到方向的航海者。走出鬼市,外面的天色已然微亮,晨雾笼罩着大地,远处的山峦披上一层薄纱,若隐若现,好一幅淡雅的水墨画。
青衍停下脚步,转身对众人说:“我们出来了。”
第70章 上黎秘境。
自鬼市脱身而出,步星谨抬眼望向天空,这才惊觉,现实世界已然悠悠流逝半日时光,天光大亮。而此刻,距离顾九歌血煞咒发作所剩的时间已然寥寥无几。
事不宜迟,步星谨当机立断,与顾九歌就此别过。百里玄、谢轻尘以及云罗三人带着顾九歌马不停蹄地赶去解除血煞咒,要知道,这咒术不光是解除,后续还需一段不短的时间精心调养。
况且,即将开启的上黎秘境神秘莫测,入内之前,诸多准备事宜也迫在眉睫。步星谨这边呢,恰好遇上了位故旧,他心底暗自思量,自己眼下跟着顾九歌他们,非但帮不上忙,反倒容易平白浪费宝贵时间,几人一番商议之后,便干脆利落地分道扬镳,彼此约定,倘若在上黎秘境中机缘巧合碰面,定要相互守望、彼此照应。
双方挥手告别之后,步星谨领着青衍大步踏入上黎城,心心念念要带他去尝尝那家让自己魂牵梦绕、馋涎欲滴的真仙楼里的招牌美味——九极仙珍。
彼时,暖阳高悬,金光普照,因着那备受瞩目的上黎秘境即将开启,上黎城内人声鼎沸,人潮汹涌如潮涨潮落,大街小巷处处都是摩肩接踵的行人。
步星谨与青衍一路前行,几次三番被如洪流般的人潮无情冲散,步星谨无奈之下,索性紧紧握住青衍的手腕,费了好大一番力气,这才艰难地穿过熙熙攘攘、喧闹嘈杂的人群。
真仙楼那高悬于顶、熠熠生辉的金漆匾额,在日光的倾洒映照之下,流转着细碎而炫目的光晕。店小二远远瞧见步星谨的身影,脸上瞬间堆满殷勤笑容,熟稔无比地将二人引入楼上那雅致清幽的雅间之中。
“你到上黎城多久啦?怎么会跑到鬼市去?是想寻觅什么稀奇古怪的玩意儿吗?此番前来上黎城,是不是冲着上黎秘境来的?”
刚一稳稳落座,步星谨便手脚麻利地点了九极仙珍,又精心配上几道之前尝着口味颇佳的小菜,而后,他嘴角含笑,目光中满是好奇与热切,紧紧盯着青衍,一连串问题如同连珠炮般脱口而出。
也不知为何,自从遇见青衍的那一刻起,他的心底就仿若有一只小鹿乱撞,涌起一股难以抑制的激动,满肚子的疑问,只是不好意思一股脑全倒出来,斟酌再三,才挑了这几个最想知晓答案的问题。
“刚来不久,我在找一样东西,所幸运气不赖,在鬼市已经找到了。”
“正打算从鬼市出来的时候,瞧见了往生当铺,进去没一会儿,你们就来了。”
“上黎秘境里有我之前不慎遗失的一柄剑,此番前来,就是想进去将它取回。”
青衍神色从容,不紧不慢,一条一条有条不紊地回应着步星谨的问询。
剑掉秘境里去了?进上黎秘境之中去寻找?步星谨觉得好像哪里有些不对,但是也没有细想,接受了青衍所说的话。
“你的修为……”步星谨面露迟疑之色,轻声说道,“我听闻,上黎秘境只允许分神期以下的修士进入,你这修为,怕是远超这个境界了吧,我都感应不出你具体的境界深浅。”
“我认识的朋友,就是你赠送净莲救他的那位顾九歌,他手头有三枚上黎令,持令者,哪怕是分神期修为也能进入,只是可惜,那三枚上黎令都已经送出去了。”
“无妨,我自有安排。”
听闻步星谨的担忧,青衍神色未改,显然对这秘境的规矩心中有数,毫不在意。
“行,那就好。”
雅间的门被轻轻叩响,店小二两手空空走了进来,径直走到屋子中间那紫红色的八仙桌旁,不慌不忙地从储物袋里将酒菜一一取出,摆放整齐。
“菜齐了,客官慢用。”
店小二微笑着退了出去。
“快尝尝,这九极仙珍我都吃过好几回了。”
“这九极仙珍,由九道菜精心组合而成,就说这道碧海潮生,得用千年玄冰镇着吃,那口感,才叫一个爽口。”步星谨说着,夹起一筷子晶莹剔透宛如美玉的灵鱼肉,轻轻放入青衍的碗中,不小心带起的冰晶簌簌落下,掉在青衍的袖口,眨眼间,化作淡青色的雾气,悠悠飘散。
青衍拿起玉箸,筷尖在九极仙珍的第一道“碧海潮生”上方微微一顿,他抬眸望向窗外翻涌的云海,神色淡淡地道:“东边三百米处,有人跟踪。”
步星谨神识一扫,发现是刘家的人,脑海中瞬间浮现出之前在断龙崖上与他们碰面的场景。
“不必理会,之前不小心得罪了上黎城八大家族之一的刘家,估计是他们家派人跟梢。”
步星谨面不改色,信口胡诌了这么一句,与事实全然不符。
“嗯。”青衍也不多问,既然步星谨说不必理会,他便依言而行。
……
三日时光转瞬即逝,步星谨带着青衍逛遍了上黎城的每一条大街小巷,去得最多的地方,依旧是真仙楼。这期间,步星谨还抽空打开系统面板看了看,发觉自己又升了一级。
他将获得的奖励一股脑都送给了真仙楼。到了后面几顿,他手头实在没了能用来付餐费的物件,还是青衍爽快地掏出灵石解了围。
吃吃喝喝的日子过得好快,直到上黎秘境门户大开的光芒照耀进上黎城,步星谨才想起来时间到了上黎秘境开启的时刻。
等他们抵达断龙崖时,秘境入口已经不剩什么人了,全部都抢着进去想获得机遇。
“青衍,你当真能进去?”
站在上黎秘境开启的入口处,步星谨忍不住再次确认。
在鬼市初遇青衍之时,步星谨便敏锐察觉,青炎的修为高深莫测,只怕远超分神期。这般情况下,他理应无法进入上黎秘境才是。
“无妨,我自有办法。”青衍神色淡然自若,目光平静如水,遥望着那扇缓缓洞开的秘境之门,仿佛世间万事万物皆尽在他的掌控之中。他轻轻一挥长袖,一阵微风悄然拂过,地面上的几片落叶被卷了起来,在空中悠悠然打着旋儿。
步星谨还欲再问,却见青衍掌心之中蓦地多出一枚古朴厚重的玉佩,玉佩之上符文闪烁明灭,隐隐散发着一股神秘而悠远的气息,奇异的是,这股气息竟与上黎秘境周遭的气场莫名契合。青衍手腕轻轻一抖,将玉佩抛向半空,玉佩滴溜溜地飞速旋转起来,须臾间,射出一道柔和温润的光芒,直直没入秘境之门后的神秘世界。
刹那间,秘境之门光芒大放,璀璨耀眼至极,一道夺目的光芒徐徐投射过来。
步星谨惊得瞪大了双眼,满脸尽是惊愕之色:“这……这是什么宝贝?如此一来,你便能进去了?”
青衍嘴角微微上扬,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抬手召回玉佩,稳稳收入袖中:“不过是早年机缘巧合所得之物,凑巧与这秘境有些渊源罢了。”言罢,他率先抬步,迎着那绚烂的光芒,大步向着门内走去。
步星谨满心好奇,却也深知此刻并非追问的恰当时机,赶忙快步跟上青衍的脚步。
刚一踏入秘境,仿若一脚跨进了另一个奇幻世界。四周云雾缥缈缭绕,仙气氤氲弥漫,脚下是一条蜿蜒曲折的石板路,路的两旁,奇花异草争奇斗艳,绽放着五彩斑斓的霞光,馥郁醉人的花香在空气中肆意飘散,让人心旷神怡。远处,山峦层叠起伏,峰林间偶尔有灵鸟振翅穿梭,清脆悦耳的啼鸣声在山谷间悠悠回荡。
“此处果真奇妙无比!”步星谨忍不住脱口赞叹,一双眼睛瞪得溜圆,都看直了,脚下的步子不自觉地慢了下来,满心都想着将这如梦如幻的美景尽收眼底。
青衍却似是早有预见,神色平静无波,只是轻声出言提醒道:“莫要贪恋这沿途的风光,秘境之中,机遇与危险向来并存,还是小心谨慎为妙。”
“行,都听你的,我会帮你找到你的剑。”
步星谨回过神来,忙点头应是,紧紧跟在青衍身后。
两人沿着石板路不紧不慢地前行,一路上倒也平静,并未遇到什么危险。可走着走着,前方突然出现了一片迷雾森林,那雾气浓稠得仿若实质,黑沉沉地压下来,让人看不清前路。
“这……”步星谨面露犹豫之色,望向青衍,“要进去吗?”
青衍微微皱眉,目光透过迷雾,似乎在探寻着什么:“进去看看。”
说罢,他从怀中掏出一枚夜明珠,夜明珠光芒大放,驱散了些许雾气,两人这才小心翼翼地踏入森林。
刚一入林,便听到一阵阴森的呼啸声从四面八方传来,仿若有无数怨灵在哭诉。步星谨心中一紧,下意识地握了握手中的血河刀。青衍则神色冷峻,目光警惕地扫视着四周。
突然,一只巨大的暗影从旁侧扑来,速度极快,带起一阵腥风。步星谨反应不及,被那股劲风刮得踉跄后退。青衍却身形一闪,瞬间移至那暗影之前,抬手便是一道凌厉的剑气,斩向暗影。魔.蝎`小`说 M`o`x`i`e`x`s. 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