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最后的警告
时间倒回星晚拉黑所有账号、放了她“鸽子”的那个夜晚。贝尔摩德站在半岛酒店的落地窗前，指尖的烟悄然燃尽。
最初的恼怒过后，是更深的疑虑。她侵入星晚的电脑，看到的并非预想中的恐惧，而是一连串诡异至极的搜索记录——全是查无此人、查无此物的中文关键词，像在绝望地寻找一个不存在的世界。
这些指向虚无的词句，结合组织档案里那份“肢体分解，确认死亡”的证明，一个惊人的猜想击中了她：如果，那并非什么血清的作用？如果林星晚的“复活”与这个世界的研究根本无关？如果她……是一个来自其他世界的灵魂？
这个念头让贝尔摩德感到窒息。若真如此，星晚就不再是实验体，而是一个行走的、颠覆认知的奇迹，其价值与危险都将无法估量。
震惊过后，她几乎立刻决定：放手。这个秘密太大，太危险。
一旦被组织深层察觉，等待星晚的将是最彻底的“研究”直至毁灭。一丝连她自己都未预料的不忍，让她压下这个发现，甚至生出一种保护欲——让这个来自异界的小麻烦精，远离她所在的、足以吞噬一切的黑暗。
然而，星晚却一次次地、主动地撞回她的视野里。
杯户饭店，她像个蹩脚的小窃贼，钻烟囱去偷皮斯科电脑里那些无关痛痒的垃圾信息。贝尔摩德在寒风中等着，既是气恼她的不知死活，也是防止她被皮斯科或其它意外撞上。那次天台对峙，她警告她藏好爪子。
暗流酒吧外，她更是胆大包天地居然敢举报琴酒的车违停！
天知道贝尔摩德发现琴酒要调查监控记录时，差点捏碎了酒杯！她几乎是动用了最高权限，第一时间黑入交通系统，抹掉了所有可能指向星晚的监控记录，心脏因为后怕而罕见地加速跳动。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疯子！
她一次次地为她扫尾，一次次地期望她能学“乖”一点，躲远一点。可星晚却像一颗注定要坠向黑暗的流星，一次又一次地、执拗地闯入她的领域。
直到……巴士劫持事件。
那天，混乱中车门打开，乘客们惊慌逃离。
贝尔摩德以新出智明的身份，跟着人流退到安全距离，目光却始终锁定在那辆如同钢铁棺材般的巴士上。当她看到大部分乘客，包括那个总爱粘着星晚的侦探小子都已安全下车，唯独不见星晚和那个疑似雪梨的茶发小女孩的身影时，一种冰冷的不安瞬间攫住了她。
倒计时还在无情地延续。
然后，她看到了——星晚那个笨蛋，竟然逆着人流，像一道离弦的箭，又冲回了那辆随时可能爆炸的巴士里！
贝尔摩德感觉自己的呼吸在那一刻停滞了。扮演新出智明所需的温和面具几乎瞬间崩裂。透过巴士破碎的车窗，她能看到里面隐约的身影晃动，紧接着是重物撞击玻璃的闷响，以及玻璃碎裂的刺耳声音！
就在那个抱着小女孩的身影从窗口滚落出来的下一秒——
“轰！！！”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猛地炸响！灼热的气浪裹挟着碎片和火焰冲天而起，将那辆巴士瞬间撕裂、吞噬！强大的冲击波即使隔着一段距离，也让人脸颊发烫，心生悸动。
在星晚的身影被火光和浓烟吞没的前一瞬，贝尔摩德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然后猛地撕开！一种前所未有的、尖锐到几乎让她眼前发黑的剧痛，穿透了她层层设防的心墙。
她以为她死了。
那个总是做出乎意料举动、让她又气又无奈、身上藏着惊天秘密的“小星光”，就在她眼前，为了一个无关紧要的小鬼，化为了灰烬。
这瞬间席卷而来的灭顶之感，比任何枪林弹雨都更具杀伤力。
它粗暴地扯下了她一直以来自欺欺人的伪装。她早已察觉自己对星晚的感情不同寻常。那种不自觉的关注，因她靠近而加速的心跳，对她与旁人亲近而产生的不悦……她知道自己对这颗“小星光”有了超越初始兴趣的好感。
但直到此刻，直到这以为失去的锥心之痛清晰无比地传来，贝尔摩德才骤然明白——那不仅仅是好感。
那可能是……喜欢。
然而，这短暂的、几乎击垮她的心痛，在看到星晚和那个小女孩狼狈却鲜活地滚落在雪地里时，瞬间被另一种更汹涌的情绪取代——焚毁理智的怒火！
她不要命了吗？！那种情况下，任何一点差错，慢上一秒，她现在就已经是一具焦尸！这个永远不知道“安分”为何物的小疯子！
那瞬间的心痛和失而复得的后怕，像一盆冰水浇醒了她。
她意识到，自己那点可笑的“保护欲”和试图“放手”的想法，在这个横冲直撞、根本不知危险为何物的女孩面前，是多么的苍白无力。放任和远离，只会让这颗“小星光”更快地自我毁灭，或者……更糟，落入组织其他人手中。
她改变了主意。
既然无法让你安全地远离，那么，就由我来亲手掌控你的一切。
用恐惧、用威胁、用你最害怕的方式，将你牢牢束缚在我的视线之内。至少这样，我能确保毁灭你的……只能是我。
她不再打算继续这场无聊的扮演游戏了。
既然你执意要看向黑暗。
那么，就如你所愿。
她调查到星晚最近总是独自在天台用餐。那里足够安静，足够私密，足够适合揭开她所有的“假面”，来一场最终的警告。
医院里清创的场景像一场没有尽头的噩梦，日夜缠绕着星晚。
后背的伤口在逐渐愈合，但每一次换药时皮肉拉扯的细微疼痛，都会清晰地唤醒那段记忆——不仅仅是刺鼻的酒精灼痛，不仅仅是冰凉指尖似有若无的抚触，更让她心慌意乱的是当时的情境。
在“新出医生”专业的表象下，那份过分的靠近、那镜片后专注到近乎审视的目光、那消毒水气味也掩盖不了的、独属于那个人的清冽气息……都让她无法抑制地感到一阵阵脸颊发烫的羞涩。
这种因近距离接触而产生的生理性悸动，与她对那个人身份的恐惧形成了尖锐的矛盾，不断撕扯着她。
她确实喜欢贝尔摩德，喜欢那个剥开所有伪装后，危险又迷人的灵魂本身。
年龄？她不在乎。性别？她也无所谓。
但这份清醒的认知，带来的是更深的恐惧和绝望，也带来了更深的迷茫。
贝尔摩德对她，又是什么样的感情呢？
那偶尔流露的、近乎纵容的态度，那些看似不经意的回护，系统界面上那个虽然波动但始终维持在较高水平的“好感度”……这一切，真的能说明什么吗？
星晚不敢细想，更不敢奢望。
那个女人的心思如同深渊，难以测度。那些特殊的对待，会不会仅仅是因为自己身上的“谜团”引起了她的探究欲？就像孩童对待一件新奇却易碎的玩具，感兴趣，但谈不上珍视。又或者是，贝尔摩德对毛利兰那种，对所谓“天使”的、带着距离的欣赏和守护？
“喜欢”？这个词用在贝尔摩德身上，本身就显得荒谬。像她那样的女人，怎么可能懂得、又怎么会需要这种平凡而炽热的情感？自己之于她，最大的可能，或许只是一个值得观察的“意外”，一个……暂时还没有玩腻的所有物。
一想到“所有物”这个词，星晚的心就一阵刺痛般的蜷缩。这或许才是最接近真相的答案。
贝尔摩德对她的种种举动，那份强势的、不容拒绝的靠近，与其说是喜欢，不如说是一种基于兴趣的……占有欲。就像猛兽圈定自己的领地，不允许他人觊觎，但这份“专属权”本身，并不代表任何温情。
她们之间横亘着无法逾越的鸿沟，并非那些外在的条件，而是最根本的——贝尔摩德是游走于黑暗深处的恐怖组织高层，双手沾满她无法想象的鲜血。而她呢？即便拥有一些秘密，骨子里仍是一个渴望平凡安宁的普通人。
那份黑暗，那份血腥，那份时刻与死亡相伴的生活，她真的能接受吗？她们之间，真的有未来可言吗？
答案清晰得令人心痛——没有。
一丝一毫的可能性都没有。就连“贝尔摩德可能也喜欢她”这个念头，都是一种奢侈的、危险的幻想，是足以将她拖入更深渊的错觉。
她变得异常沉默。只是安静地坐在教室角落，眼神空洞地望着窗外。
午餐时间，她不再和小兰、园子一起去热闹的食堂，而是独自一人，带着简单的便当盒，爬上教学楼空旷的天台。那里视野开阔，冷风凛冽，能让她暂时逃离帝丹高中里无处不在的、属于“新出医生”的阴影，也能让她冷却那些不切实际的、关于“喜欢”的妄念。
这天中午，寒风似乎比往日更刺骨。天空阴沉沉的，铅灰色的云层低垂，仿佛随时会压下来。星晚像往常一样，推开沉重的天台铁门，走向她惯常待的角落。
剿灭组织的终极目标，在贝尔摩德这座深不可测的冰山面前，显得如此遥不可及，像个苍白无力的笑话。而理清自己对那个女人的感情，以及揣测对方那如同迷雾般的心思，更让她感到一种精疲力尽的茫然。
然而，脚步刚踏上平台，她的身体瞬间僵住！
天台边缘的避雷针旁，背对着她，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深色的西装外套，挺拔的身姿，标志性的平光眼镜在灰暗的光线下反射着冷光——是新出智明医生！
星晚的心脏猛地一沉！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她转身就想逃！但下一秒，一个冰冷、慵懒、带着独特磁性的女声，清晰地穿透寒风，传入她的耳中！
“……卡尔瓦多斯，计划照旧。目标会在原定时间抵达码头。外围的‘老鼠’清理干净了吗？”
那声音……不是新出医生温和的男声！而是……克丽丝·温亚德！或者说，是贝尔摩德那标志性的、带着一丝沙哑的魅惑嗓音！
星晚的血液瞬间冻结！大脑一片空白！她僵在原地，像被施了定身咒！新出医生在用贝尔摩德的声音和卡尔瓦多斯打电话？！他，不，她是在……？！
这章深化下俩人感情[狗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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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最后的警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