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克丽丝的安慰
她的目光落在玻璃上倒映出的、属于“克丽丝·温亚德”的完美容颜上。那双深邃的蓝眸中，风暴正在酝酿——有对那份沉重绝望的冰冷审视，有掌控他人命运轨迹的扭曲快意，有对即将上演“戏剧”的浓烈期待，以及一丝被那绝望描述所触发的、极其微弱却顽固的悸动。
“光？”她轻声自语，声音带着一丝极淡的嘲讽和更深的玩味，“莎朗的光熄灭了。但谁说……不能有新的光源呢？”
她的目光，锐利地转向不远处桌面上，那部用于“克丽丝·温亚德”社交账号的私人手机。屏幕漆黑，沉默无声，却仿佛蕴藏着开启下一幕的关键钥匙。
指尖无意识地抚过左腕内侧——那里光滑如初，组织特制的药膏早已抹去了废弃大楼那夜被星晚紧握留下的所有淤痕。
但此刻，皮肤下仿佛又传来那女孩爆发出火山熔岩般怪力时滚烫的触感，以及那串在绝对黑暗中倔强闪耀、如同撕裂深渊的“星语”手链的微光。
那光芒，曾短暂地刺破了她扮演的“银发杀人魔”的猩红伪装，也曾在她冰封的心湖最深处，投下过一丝连她自己都未曾深究的涟漪。
现在，机会来了。
有希子亲手将舞台的聚光灯打了过来，将那个陷入黑暗、脆弱不堪的灵魂推到了她的面前。
贝尔摩德的嘴角，勾起一抹真正愉悦的、带着剧毒般致命吸引力的弧度。
“好戏。”
她的指尖轻轻敲击着冰凉的杯壁，发出清脆的声响，如同舞台开场的钟声。
“要开场了。”
她走到书桌前，拿起那部用于“克丽丝·温亚德”私人社交账号的手机。屏幕解锁，指尖在冰冷的玻璃上悬停片刻，最终点开了那个名为“StarryNight”的私信框。
映入眼帘的，是满屏绝望的倾诉和哭泣的文字。最新的一条，是几个小时前发送的：
“克丽丝女神……莎朗女神走了……我的世界……好像也跟着熄灭了……我该怎么办……”
字里行间弥漫着令人窒息的悲伤和无助。
她斟酌着措辞，输入有希子给的号码。指尖在短信的编辑框内敲下：
“林星晚，我是克丽丝。”
“我看到了你的消息，也听说了你的事。请节哀。”
“母亲的离去，对我们所有人都是巨大的打击。她是一位伟大的演员，更是一位特别的母亲。”
“悲伤需要时间，但请不要让悲伤吞噬你自己。母亲她……一定不希望你这样。”
“你为她所做的一切，那些视频，那些文字，那份真挚的爱……她都看到了。她曾跟我提起过你，说你是她‘特别的粉丝’。”
“请保重身体。为了你自己，也为了那些关心你的人。”
“——C.”
消息发送出去。贝尔摩德将手机轻轻搁在桌面，指尖在光滑的屏幕上若有似无地划过，仿佛在抚弄一根无形的提线。
她脸上并非毫无表情，而是带着一种近乎慵懒的专注，嘴角那抹愉悦的弧度并未消失，反而沉淀下来，化为一种更深邃、更危险的玩味。
这缕微光，是她亲手投入绝望深渊的饵。它能吸引来什么？是攀援而上的求生者，还是更美味的猎物？
她款步走向吧台，重新为自己斟满一杯冰凉的苦艾酒。琥珀色的液体在杯中荡漾，折射出冷冽的光泽，如同她此刻眼底翻涌的思绪。
这不仅仅是一个身份的义务，更是一场精心编排的戏剧拉开帷幕。舞台已就位，灯光已聚焦，那个被黑暗包裹的灵魂正无知无觉地踏入她的领域。
“呵……”一声极轻的低笑逸出唇畔，带着毒药般的甘甜，“让我看看……这束光，会点燃怎样的火焰吧。”
***
东京，星晚的公寓。
星晚依旧蜷缩在昏暗房间的角落，像一只被遗弃在暴风雨后的雏鸟。兰已经回去了，房间里只剩下她一个人，和满墙沉默的莎朗。
悲伤像凝固的沥青，沉重地包裹着她，连呼吸都带着粘滞的痛感。眼泪早已流干，只剩下一种被抽空灵魂般的麻木和冰冷刺骨的绝望，仿佛沉入了永不见光的深海。
手机屏幕在黑暗中突兀地亮起，一道微弱而冰冷的光线划破了死寂。星晚毫无反应，空洞的眼神甚至没有聚焦在那光点上。那光芒对她而言，与窗外遥远的路灯并无二致，不过是另一个与她无关的、冰冷世界的碎片。
时间在凝滞的空气中缓慢爬行。不知过了多久——几分钟？几小时？——那屏幕的微光依然固执地亮着，像一颗不肯熄灭的、微不足道的星子。
某种近乎本能的东西，也许是长久以来对“信息”的条件反射，也许是那光芒本身在死寂中形成的微弱引力，驱使她极其缓慢地、像一个生锈的机械玩偶，伸出了僵硬冰冷的手指。
指尖触碰到冰冷的屏幕，带来一丝微弱的刺痛。解锁。通知栏上，一个简单的提示：“一条新短信”。
是谁？这个念头像投入死水潭的石子，只激起一丝微不可察的涟漪。兰？朋友？安慰的话语早已听腻，像隔靴搔痒，无法触及她内心冰封的深渊。她麻木地、不带任何期待地点开了那条信息。
当“克丽丝”的名字猝不及防地撞入眼帘时，星晚的身体猛地一僵！仿佛被一道无形的电流狠狠击中！所有的麻木、所有的死寂，都在那一瞬间被这简单的两个字彻底粉碎！
她像溺水者突然抓住了一根浮木，手指死死攥紧手机，指节因用力而泛白！眼睛死死地、贪婪地盯住屏幕上的每一个字，每一个标点！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巨大的嗡鸣声和心脏疯狂擂鼓般的巨响！
克丽丝女神……她知道！她知道我的痛苦！她看到了我的消息！她、她还记得我？！莎朗女神还跟她提起过我？！说我是“特别的粉丝”？！
每一个字都像一束滚烫的、带着强大穿透力的光箭，精准地射穿了她厚重的绝望冰层，直直刺入她冰冷黑暗的心底深处！那光芒带来的不是灼痛，而是撕裂黑暗后骤然涌入的、令人眩晕的暖意！
她一遍又一遍地读着那几行字，泪水模糊了屏幕，她赶紧用袖子擦掉，生怕错过任何一个字。克丽丝女神的声音仿佛在耳边响起，温柔而带着力量：“请保重身体……为了你自己……一定不希望你这样……”
一股微弱却真实的力量，从心底悄然滋生。她不再是完全被黑暗吞噬的孤魂野鬼。她的悲伤，她的爱，被看见了！被回应了！被……她仅存的偶像，克丽丝女神，看见了！
巨大的激动和感激让她浑身发抖。她抱着手机，像抱着救命稻草，眼泪汹涌地流淌，却不再是无声的绝望，而是带着温度的、混合着委屈和希望的泪水。
过了许久，情绪才稍稍平复。她看着屏幕上克丽丝的头像，一个念头如同破土的幼苗，在她心中疯狂滋长——她不想失去这束光！她不想这成为唯一的一次联系！
她深吸一口气，用袖子用力擦干眼泪和鼻涕，手指颤抖着，在回复框里小心翼翼地输入：
“克丽丝女神……谢谢您……真的……真的谢谢您……”
“收到您的消息……我……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我……我……”（删掉）
“您的安慰……对我……太重要了……真的……”（删掉）
她反复删改，生怕措辞不当，惹女神厌烦。最终，她鼓起毕生最大的勇气，带着卑微的祈求，敲下了最关键的那句话：
“克丽丝女神……我、我知道这很冒昧。但是，我能不能……保存您的这个联系方式？
我保证！我绝对不会随便打扰您！我只是、只是想……偶尔……能看到您的动态。
知道您一切都好就足够了。真的……我不会多说话的。
求求您……”
每一个字都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和卑微的祈求。发送出去后，星晚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她死死地盯着屏幕，连呼吸都停滞了，像等待最终审判的囚徒。
她害怕被拒绝，害怕这唯一的联系就此中断，害怕重新坠入冰冷的黑暗。
时间仿佛凝固了。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就在星晚几乎要被等待的焦虑再次压垮时，手机屏幕再次亮起！
一条新的短信提示！
星晚的心脏狂跳得几乎要炸开！她颤抖着点开——
“可以。”
“仅此而已。”
“——C.”
只有短短的三句，简洁、疏离，带着克丽丝一贯的、略带高冷的风格。没有多余的情感，没有承诺，甚至没有表情符号。但就是这简单的“可以”两个字，却像一道赦免令，瞬间点亮了星晚灰暗的世界！
“啊啊啊——！！！”星晚再也忍不住，发出一声压抑不住的、带着哭腔的尖叫！她抱着手机，在床上疯狂地打滚！眼泪再次决堤，但这一次，是喜悦的泪水！是绝处逢生的泪水！
女神同意了！她同意了！她可以保留这个联系方式！
巨大的幸福感和失而复得的希望，如同温暖的潮水，瞬间淹没了她！虽然悲伤依旧沉重，虽然莎朗的离去是无法弥补的伤痛，但克丽丝女神这扇小小的窗口，为她打开了一丝缝隙，透进了一缕名为“希望”的光！
她小心翼翼地修改了克丽丝的备注并置顶，仿佛在守护一个易碎的珍宝。她看着屏幕上那简单的“可以”两个字，嘴角不受控制地向上扬起，形成一个带着泪痕却无比真实的笑容。
窗外，依旧是沉沉的夜色。但星晚的心中，那盏因莎朗离去而熄灭的灯，似乎被克丽丝女神这缕微光，重新点燃了一丝微弱的火苗。
她不再是漂浮在无边黑暗中的孤舟，她有了一个可以仰望的灯塔，即使那灯塔的光芒遥远而疏离。
她抱着手机，蜷缩在床上，感受着那份来之不易的、带着卑微祈求得来的联系，沉沉睡去。
这一次，她的梦里不再是冰冷的黑暗，而是克丽丝女神在红毯上闪耀的身影，和那束虽然微弱，却足以支撑她继续前行的光。
克丽丝(贝)：我演我妈[小丑]
下章贝开始破防[小丑]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8章 克丽丝的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