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哈哈。”
见到被识破，杀手直接放声大笑：
“这次居然给你看出来了。”
云汐沉默地注视着杀手。
“然后呢？”片刻后，她又语调平静地追问。
“什么？”杀手擦着眼角笑出来的眼泪，看向云汐。
“你引我出来，把卡上的点数转给我，然后呢？”云汐语气依然毫无波澜。
“好吧，你是变聪明一点了，但我说的也都是真的。只不过在刷卡机的规则里，‘划价’的规则是最优先，而且只能单向进行。”
杀手对云汐指指刷卡机，语调轻松散漫：
“整点的‘幸运大奖’内有100点余额、一碗特制甜汤，和三楼接受规则转化的资格。
“而这三项是不可分割的。
“所以现在，不仅是余额，连同我卡上的两次中奖资格，也都被识别为‘100点’余额，一起转进在你卡里，而且无法回转了。
“我在这个轮回里收集的一切，现在都是你的了。开心吗？哈哈，哈哈哈哈哈。”
杀手又大笑起来。
他说的，和云汐在系统的划价页面上看到的一样。于是云汐只是沉默地看着对方的表演，凝神思索。
“其实，要是有机会，我倒是真的很想尝一尝那个特制甜汤。”
杀手笑够了，又站直身，撑着台面，看着云汐，舔舔嘴唇：
“味道应该很鲜。”
云汐知道，杀手在上一轮的最后时刻封闭了食堂，他当时至少应该是弄到了一碗特制甜汤的。
但他却说自己没喝过。
“所以，你确实是在收集中奖资格，但不是为了自己去兑奖，而是为了……阻止别人兑奖。”
云汐陈述着自己的分析。
“哈哈哈哈哈，你确实聪明，行动力也很强。”杀手笑着连连点头，又指向自己胸口，“但你的问题是，遇到了我。
“你参与轮回的时间太短了，对食堂规则的了解得也太有限了。
“也是。人再聪明，也无法利用超出自身认知范围的东西。”
杀手轻轻摇头，眼里带着一种上位者对下位者的轻视，告诉云汐：
“离开食堂的真正方法，是必须让整个营业时间内，连续三次幸运大奖都无人领奖。
“这时候食堂无法常规歇业，会进入强制重启。
“重启规则首先会捕获有中奖资格的人。如果中奖者已经全部离开，那么系统会根据食堂内所有人饭卡的余额点数，捕获其中余额最高的一个。
“与此同时，离开食堂的契机，也会在重启的过程中出现。”
杀手说着又哼笑起来：
“我的后手其实还有很多。
“比如在旁边的取餐挡口里，也插了一张饭卡。如果你不肯出来，我也只需要在营业结束前，将余额和中奖资格转移到其他肉票头上。又比如——”
“……你有肉票，那为什么还需要我？”
云汐再一次打断他，并且直言：
“如果你只是需要有人中奖但不去兑现，以此激活重启规则，并代替你承受重启的代价，好让你在重启过程中去寻找离开契机。
“那么这个承受代价的人，为什么一定要是我？”
云汐不解。
“是啊，为什么呢？”
杀手意味深长地笑着，同时又不由自主地舔了一下嘴角。
……他的眼神让云汐手上起了一片鸡皮疙瘩！
而他避开问题本身没有直接回答，说明云汐也问到点子上了。
她正要继续。
但此时刷卡机的提示音响起，而杀手哂笑一声：
“时间到了。“
刷卡机执行完了默认程序，杀手的饭卡自动弹出。而杀手看着云汐，一边随意取回饭卡，一边语调里透着些许感概：
“其实我一直很欣赏你。
“你很聪明，假以时日，等你适应规则，成长起来，一定不可限量。
“但可惜。”
杀手两个手指夹着自己的饭卡，同时就势示意地指指上方：
“你没有时间了。
“不论是算中奖资格，还是算余额点数，规则都会追索到你一个人身上。
“所以，当你把自己的卡插进去的一瞬间，你就已经是一个死人了。”
杀手话音未落，周围咔的一声，所有照明灯光，齐齐熄灭。
营业时间结束了。
尖锐的警报声随即在黑暗中响起，然后又是咔的一声，所有照明灯再度亮起。
但这一次，所有灯光都变成了血红色。
而杀手在隔窗外，捏着饭卡上下挥挥，用口型对云汐无声地道：
【拜拜。】
此时隔窗内外，整个食堂，天花板上都开始渗出黑色的黏液，墙面上也开始鼓起脓包。
腐臭正在整个空间弥漫。
重启开始了。
但云汐却只是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看着杀手，神色平淡，轻轻摇摇头。
然后抬手指了指刷卡机。
杀手心头猛地一个突突。
他看向刷卡机，然后钝钝地意识到：一直到现在，刷卡机也只吐出了他的饭卡，没有吐出云汐的……
杀手脑中宛如平地惊雷，他眼中巨震，霍然转头，看向云汐。
此时云汐眼中，正带着一种上位者对下位者的怜悯，同时伸手从怀里拿出了她的饭卡，贴在隔窗上。
杀手一愣，露出一种不可置信的表情。
“看来你是真的不知道。”云汐笑了一下。
杀手这才慌忙低头，翻过手上饭卡，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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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上面的巨量余额，以及两个中奖资格，压根没有被划走！
“……不可能！”
他几近失声。
按照刷卡机的操作规则，如果只是一般的食堂员工胸牌，或者其他的权限卡，因为不具备存储余额的功能，所以插入后根本无法激活刷卡机制。
但他不知道，云汐的权限卡很特殊。
那是她亲手扒下来的、一张没有绑定任何员工身份，只有单独的高级别授权的通用白卡。
所以当云汐尝试插入后，刷卡机被成功激活。
但白卡没有任何认证功能，在激活刷卡机后，并无法完成任何余额转划。所以在转划失败后，刷卡机也显示识别错误，把那张白卡给直接吞了。
不过这也都无所谓了。
杀手掌握着远超云汐的信息差，他和云汐说的每一句话里，几乎都带着诱导和陷阱。
但云汐手里也有一个信息差，她亲手扒下来的这张白卡，就是在杀手的认知之外的。
杀手自有后手，却架不住云汐主动“入套”，最终，他什么后手也都没用上。
云汐以身入局，用自己仅有的筹码，拖住了他，并让他落入了自己一手设计的陷阱。
“你怎么——！”
杀手一脸震惊，依然想不明白，云汐是怎么做到在不插入饭卡的条件下，激活刷卡机的。
但他也永远不会明白了。
随着一声“噗刺——”的血肉闷响，有什么东西从后面插穿杀手的胸腔。
杀手顿顿地低头，只看到自己胸骨前方，正露出一截金属的尖端。
而云汐在隔窗后，一瞬不瞬地注视着他的死亡。
不得不说，杀手的算计其实很准。
一个人在濒死的状态下，在绝望中煎熬之际，忽然重新获得了生的希望。
而且不用付出任何额外代价，只要点个头，做个简单交换，就能从此安全无虞。
在那种状态下，基本上是个人都会上套的。
但架不住杀手提出交易的时候，云汐刚刚反思完人生。
她当时恨意和倔劲一上来，直接就认定了一件事：
如果再给她一次机会，她一定要改变做事的优先级。
比起离开食堂，她更应该先干掉杀手。
所以当杀手提出交换条件的时候，云汐并没有那么心动。
因为比起一开始时，云汐渴望离开、渴望弄清这个空间的真相，渴望再找到苏姐姐、谢医生他们……
那一刻的云汐，只想弄死这个龟孙。
思想上的转变，让云汐没有中计。
而一旦没有了渴望求生的急不可耐，冷静下来仔细思考，杀手的话里漏洞就很多了。
这其中最明显的一个就是，杀手提出的那个交易太完美，但提出时间却太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