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始的规则力量，仿佛亿万流星轰来！
它们没有巨响，亦无波澜。
而周围由旧日的幻影齐聚，构筑出的虚幻牢笼，却在这绝对力量之下，如朝露般，在云汐身边静谧消融。
幻象破碎后，那些旧日的眷属们也再无法维持住自我意识。
它们重新化为一条条无意识的规则，沉寂到了规则世界的底层。
而云汐身前那片狰狞的黑暗，亦被击穿出无数空洞。第二眷主终于也无法支撑。
黑暗的封锁被轰碎。
第二眷主那腐烂的手臂和半张苍白的面孔，也和他藏身的黑暗一起，在轰击的光尘中化为齑粉。
第二眷主也不再具有形态，只剩下一个模糊的、即将沉入规则底层的透明影子。
【结束了。】
云汐低头。
此时她的一部分意识和这个世界的底层规则产生融合，这让她短暂地获取了整个圣堂规则体系的所有权限。
这种状态不能维持太久，否则融合会持续加深。
但由于是云汐主动开启的维度，所以调用维度的权限，始终掌握在她手中。
她的退路一直是通畅的。
在挣脱了旧日幻影的压制后，她只需要直接调用权限，返回物质世界，融合的意识就会自然地剥离出来。
在这个过程里最危险的，反而是意识在跨越物质边界时，会被物质世界强烈排斥。
而云汐必须依靠精神力强行迈过这道阻碍。
不过在返回之前，云汐在灵觉的视野中，可以直接看到圣堂的运作底层逻辑。
也能直接看到，进入圣堂地下空间的所有人，当前的处境。
大家的情况都非常不好。
除了谢医生还有一点生还的希望，其他人都已经被规则卡死，即将殒命。
但这也并没有什么关系。
只需要一个意念而已，云汐直接调用权限，将困在规则之间的所有人，连同卡住他们的规则一起给生拽出来。然后再一挥手，顺着所有人的来路，将他们直接按回到了那座礼拜堂中。
随即云汐的意识也开始向着物质世界坠落，就要和所有人一起返回。
但此时，她耳边忽然传来第二眷主低沉沙哑的声音：
【祂正注视我，也正注视你。】
……这也是真的。
云汐胸中一闷！
她立刻察觉到一种黏腻的注视，正落在她身上。
祂就在上方。
云汐感到了一种无法抵抗的召唤！
她隐约觉得自己的灵魂正在腐蚀的剧痛中哀嚎、翻滚。
但……
【这是一种赐福。】
在云汐的主体意识中，这一刻，灵魂传来的痛苦，都化为了无尽的欢欣！
【这是一种荣耀！】
云汐无比渴望地抬头，去回应那道注视的目光。
但此时，一道冰冷的、可怖的力量，穿过物质和规则的边界，插入了云汐的意识中，又唤回了她的一点理智。
云汐低头。
她看到了……一只眼睛。
云汐的意识随即被这只眼睛的注视捕获，开始沿着这道注视投来的路径，脱离当前，向着物质世界返回。
而同时，云汐也听到了第二眷主在她的意识中，发出一声最后的模糊叹息：
【我们都已进入了祂永恒的凝视。】
【我将继续等待，你亦无法离开。】
……
……云汐的思维，陷入了长时间的空白。
当她再次恢复意识时，她隐约听到好像是陈总和那群混混们，正在旁边争执。
云汐模糊地看过去，看到苏小满正反握着匕首作为威慑，而苏姐姐也从混混手里夺回了什么东西……
云汐还想再看清楚一点，但忽然之间，她猛地喘上一大口气，然后开始剧烈地呛咳。
仿佛从一场漫长的溺水中苏醒。
云汐这才意识到，她已经回到了礼拜堂。
周围也恢复成了投票前的模样。
而谢医生正将她放在地上，在对她施救。
看到云汐终于醒过来，谢医生忙将云汐的头托在膝盖上，一手垫在她的脑后：
“你还好吗？能看到我的手指吗？”
谢医生拨开她被虚汗浸湿的额发，用手在她面前比划着，确认着她神志恢复的情况。
云汐虚弱地喘息着，点点头。
谢医生这才小心地一手托着她的后颈，把她扶坐起来。
云汐压着胸，忍着呛咳，努力调整呼吸，虚弱地等待着力气恢复。但随即她人一怔——
她看到，谢医生左手背上，长出了一只裸露的眼睛。
【是它。】
云汐意识到，在她意识返回物质世界的关键时刻，就是这只眼睛的注视，引导着她跨过了最危险的障碍。
似乎是察觉到云汐的视线，那只眼睛也在谢医生的皮肉中蠕动着，转过方向，看向云汐。
“这是……咳、咳咳。”
谢医生伸手捂住手背，将那只眼睛按回皮肉里，一边对云汐解释：
“这是我从处决台上拽下来的。”
其实这点倒不用谢医生来解释，云汐比他更清楚。
毕竟就是她动的手，把所有人，连同卡住他们的规则一起，从地下空间拽出来的。
而这些游离的规则在脱离地下空间后，会根据情况，凝固成不同的规则物品。
所以，云汐并不是在问谢医生手上这只眼睛是怎么来的。
她是直接认出了——
“这是瘤眼之钉。”
此时陈总、苏姐姐控制住场面后都靠了过来。王老六还在打哈哈地道歉，但没人理会他。只有苏小满反握着匕首，保持着对他的戒备。
而所有人在听到云汐这一句时，也都是一愣。
“你怎么知道……”陈总下意识地追问，但话到一半又停下。
“我……”
云汐本来想说一下档案0的事情，但看到那俩混混和苏小满之间的对峙状态，又把话咽了回去，只是抬头去看时间。
“你先看看这个吧。”此时苏姐姐蹲下来，递过来一张泛黄的剪报。
看到云汐疑惑的眼神，苏姐姐用下巴向着长桌那边示意一下：
“这是谢医生把你拖出来的时候，和你一起落出来的。”
云汐有些迟钝地看向长桌旁，那张属于她的座位。
此时座位的周围，被一个巨大的黑色干茧包裹着。而干茧的上半截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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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开了一个大口子，地上还散落着许多干瘪的人皮和碎骨。
云汐有点恍惚的明白过来：
当她被第二眷主绊住，卡在物质世界边缘的危急时刻，是谢医生在物质世界，砸开了茧子，利用瘤眼之钉的力量，把她给硬拽了回来。
而在她出神的时候，苏姐姐也将她从王老六手里夺回来的、和那张云汐一起落出来的旧报纸，塞到了她手里。
云汐低头一看，老旧的剪报上，文字都是繁体竖排的。而上面的粗体标题赫然写着——
《疗养院未及开张突发大火，一百三十三名雇员无一生还》
后面就是一些关于失火疗养院的基本情况的、正常的新闻报道。
而云汐顿顿地意识到，这就是她想要的——
真相。
“……一百三十三。”
云汐低喃着，稍微整理了一下思绪，然后抬头，斟酌着开口：
“这个礼拜堂，或者说，这个迷雾世界的真相，大约是这样的。”
所有人都是一怔。
随即两个混混的呼吸都急促起来。
此时云汐体力还没有完全恢复，说话有些慢。但没有人敢开口催促，大家都只是安静地屏息聆听。
“曾经有一个信仰邪神的教会组织，他们的初始成员一共有一百三十三人。
“这些人建立了这个礼拜堂，并在这下面挖出了庞大的地下结构，秘密地进行着活人献祭。
“他们通过献祭得到了邪神的力量，但代价同样惨重。
“最终，他们在进行一场献祭时，出了某种严重的事故，导致所有人全部惨死。”
云汐说着，举了一下手里的剪报。
“然后他们就都变成社会新闻了。”苏小满接了一句。
云汐弯弯嘴角，点点头，又道：
“不过，这些人建立的这一套祭祀邪神的方法，却遗留了下来。”
她指指周围：
“这套献祭体系在这些人死后，处在一种半失控的状态。它依然按照惯性在运转，将无辜的人不停的卷入。”
云汐说着，深深地看了谢医生一眼。
谢医生立刻明悟到，云汐并没有当众把话说全——
应该说，在最初的一百三十三人全灭后，这套献祭体系曾经长时间处于无主的状态。
但它的存在，还是逐渐被不同的人发现。
有人开始尝试重新控制它，利用它来擭取力量，比如梅丽医院的院长。
也有人再试图彻底终止它，比如眼科的赵主任。
思绪流转之间，谢医生对云汐微微点头，示意他明白了她的言外之意。
另一边，两个混混也忽然呼吸粗重。他们显然也从云汐的话里，悟到了一些言外之意。
而云汐没有理会那俩混混，只继续道：
“而这最初的一百三十三人，也没有彻底‘死亡’，只是改变了存在的形态。”
“啥？他们变成鬼啦？！”
苏小满唬得一跳，紧张地看看周围，又小心翼翼地凑近云汐，小声问她：
“那啥，汐汐姐，我刚刚嘴了他们一句，那些鬼没生气吧？”
苏小满说着，脸色都白了好几个度。
看得出来，他确实很怕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