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
云汐沉声回答。
来查房的东西喉咙蠕动着，接着把云汐填表时写的信息都确认了一遍。然后事情进入到了正题：
“你、是否离开过疗养区？”
“没有。”云汐道。
“你、是否进入过疗养区三层以上的区域？”
“没有。”
“你、是否进入过疗养区的地下区域？”
云汐默了默，依然回答：“没有。”
询问继续，云汐渐渐意识到查房医生的询问内容，都是关于疗养区的绝对禁忌。
这同样也是一种提示信息。
云汐一边回答，一边默默记下了所有问题。而问话也逐渐过渡到了云汐自己身上——
“你、是否经历过失去意识？”
“你、是否经历过肢体分离？”
“你、是否进入过和自己客房完全相同却里外相反的房间？”
“你、是否注意到原本不存在或者已丢弃的物品，忽然又出现在手中？”
……
这些问题既是对云汐当前状况的确认，也像是对疗养区存在的潜在危险进行预警。
云汐也一一给出否定的答案。
在刻板的对话持续了数十轮后，云汐都以为自己能就此过关时，锁定在她身上的恶意，却陡然间变得无比强烈。
来查房的东西，从喉咙里发出了一阵模糊的咕隆声，长在肉瘤上的头颅缓慢地晃动，用刺耳的变形声音，一顿、一顿地问：
“你、是否在疗养区，看到过，小孩。”
……云汐明白了。
前面的问题都是查房时常规的例行问题。
只有这个，是单独针对她的。
该说真话吗？
【不。】
问题刚一问出，覆盖在床头区域的黑色脉络下方，便开始隐约渗出猩红的脓液。
这不是一个好兆头。
从前面的提问也能看出，查房的本质是查验住客是否触犯过禁忌，而一旦触犯禁忌，住客就会立刻面临直接的后果。
云汐并不想知道后果是什么。
但撒谎，也同样会有后果。
肉瘤上，那颗头颅的喉咙里，滚过一阵粘稠的咕隆声。头颅耷拉着，死亡的面孔、灰败的双眼，随着下方肉瘤的蠕动，摆来摆去。
同时周围黑色的脉络也在黏腻的蠕动着，疯长着。湿冷粘黏的尖端伸出墙面，从四面八方，朝云汐缠裹过来。
而那些尖端也在轻轻震颤着，发出了和喉咙里相似的咕哝。
它们知道，她已经见过了那个小孩。
它们知道她接下来的回答必定触犯规则。
它们已经迫不及待。
但云汐却只是在稍顿后，神色平静地开口：
“疗养区没有小孩。”
下一瞬，周围黏腻的尖端发出震颤的锐鸣！
来查房的东西对云汐“逃过”了这个必死的问题，感到非常愤怒。
但也仅此而已。
云汐并不是在回避或编造，而是在真实地引述，写在《入住人员管理规范》背后那些隐藏的提示中的原话。
也因此，她这个回答通过查房的规则校验。
随即来查房的东西生出的那颗头颅表面，鼓起巨大的黑色脓包，上面的脸孔很快被撑得扭曲变形，没了人样。
继而在云汐平静的注视中，那些脓包争先恐后的冒出，不停鼓胀搏动，转瞬之间，那颗头颅便变成了一串畸胎一样的脓包。
随即膨胀到透明的皮肉，忽然嘭嘭的爆开！黑色的脓水爆挤出来，脓包也快速干瘪。下方那一大团肉瘤，也在塌陷。
周围的黑色脉络也不甘地颤鸣着，但终是缩回了墙中……短短片刻后，一切恢复了原状。
查房的东西离开了。
“呼……”
云汐这才长长地吐出一口闷气，额角都挂上了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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汗。
而此时，在黑色脉络褪开后，露出来的床头柜上，一次性杯子里再次盛满了水，装药的小盖子里面，也多出了一颗透明的药丸。
这就是通过查房后，云汐得到的当日补给。
而这对此时的云汐而言，真是救命药了！
她两步走过去，拿起水杯闻了闻，确认没有问题，当即把药送水吞服。
微凉的药液顺着喉咙滑下，云汐当即感到身体中的疼痛、倦怠、疲乏……一切负面状态，都在快速淡去！
她半跪着，手撑着床头柜，凝神仔细体会着。
这一刻，云汐仿佛能感受到体内每一寸筋膜的舒展和轻颤，感受到浑身绽开的每一道伤口边缘，皮肉正在蠕动着，将体内的污染和异物排出、细胞正在分裂着，让伤口快速的生长愈合。
她又睁开眼，看向自己胸前的血窟窿，试着将绞在血肉里的衣物碎屑拉出来。
她能感受到丝线拉过血肉，但感受不到疼。于是云汐便继续将卡在伤口里的、肉眼可见的大块碎屑都挑出来。
伤口愈合的感觉变得更加明显了，云汐也彻底放下心，回头，看向电视屏幕。
此时上面显示着：
【第一日】
【在各系统异常完全修复前，请住客切勿离开客房。】
云汐想了想，起身走到门口。
门外传来一阵阵血肉蠕动的淋漓声音，而云汐试探地按了一下门把手，确认门依然打不开。
她又转回卫生间。
那本册子还静静地躺在洗手台上。
正好，她可以准备趁着控制系统修复的这段时间，好好检视一下自己一上午的战利品了。
云汐洗过手，取回册子，出来盘坐在床上，将册子摊在膝盖上，长长地吁了一口气。
她翻开册子，里面是开口圈装订起来的活页纸，而第一页封面上正印着一行红色的小字——
【档案0：宿命之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