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州的清晨,被一层薄薄的雾气笼罩,西湖的水汽氤氲着,带着一丝微凉的清冽。解雨臣早早醒来,或者说,他几乎一夜未眠。昨夜露台上黑瞎子带来的冲击,如同冰冷的烙印刻在心头。那句“你是我的”和他宣告的残酷规则,让解雨臣清醒地认识到,平静的日子彻底结束了。
他换下睡衣,穿上熨帖的白色丝质衬衫和烟灰色休闲西裤,镜中的人恢复了惯有的优雅从容,只有眼底深处那抹冷冽,泄露了主人内心的风暴。他需要情报,需要破局的关键。第一条线索,就从杭州开始,从那个死在吴邪店后的张警官开始。
下楼时,吴邪已经醒了,正顶着一头乱毛在厨房煎蛋,空气里弥漫着焦糊味。
“醒了?早啊小花,那个……蛋有点糊了,凑合吃?”吴邪一脸尴尬。
解雨臣看着盘子里边缘焦黑、蛋黄流心的煎蛋,嘴角微不可察地抽动了一下。“……谢谢。”他拉开椅子坐下,动作依旧赏心悦目,仿佛面前不是焦糊的早餐,而是精致的茶点。“昨晚睡得还好吗?”
“还行吧,就是半夜好像听见你露台那边有点动静?”吴邪一边倒牛奶,一边状似无意地问。
解雨臣端起牛奶杯的手没有丝毫停顿,语气平淡:“嗯,风吹动栏杆,有点响。”
吴邪“哦”了一声,没再多问。他心里有事,昨天张警官的死,老痒的遗物,还有解雨臣那句关于“道上不太平”的警告,都沉甸甸地压着。他偷偷瞄了一眼优雅用餐的解雨臣,犹豫着开口:“小花,你昨天说最近不太平……是不是跟老痒的事有关?还有那个张警官……”
“可能有关联。”解雨臣放下牛奶杯,用餐巾擦了擦嘴角,动作一丝不苟,“张警官的死很蹊跷,下手的人非常专业。老痒的事也透着古怪。吴邪,你最近除了收到那箱遗物,还有没有其他异常?或者想起什么和老痒有关的特别事情?”
吴邪皱眉苦想:“真没什么特别的……就是那封信,你也知道,内容很奇怪。还有就是……”他顿了顿,压低声音,“你说,会不会是秦岭那事……被什么人知道了?”
“物质化?”解雨臣眼神微凝,“可能性很大。那箱遗物丢了,里面的东西是关键。王盟呢?”他忽然问。
“啊?王盟?”吴邪一愣,“昨晚没回来,电话也关机,估计又跑去哪个网吧通宵了。这小子越来越不像话!”
解雨臣眸色深了深。王盟的失踪,在这个节骨眼上,显得格外可疑。昨夜露台下的窥探者,会不会也和王盟有关?
“吴邪,”解雨臣正色道,“这段时间,无论去哪,尽量不要单独行动。小心陌生人,尤其是……外国人。”他意有所指。
吴邪点点头,心里毛毛的:“知道了。对了小花,你今天有什么安排?要不要一起去店里看看?警察说现场勘查完了,但估计还得封几天。”
“不了。”解雨臣起身,“我约了人谈事,晚点回来。”他需要去的地方,并不适合带着吴邪。
……
上午九点,杭州市公安局刑侦支队。
解雨臣没有直接走正门,而是绕到了后巷一处不起眼的侧门。门禁卡在他指尖一闪,滴的一声轻响,门应声而开。这里是内部档案和物证流转的通道之一,空气里弥漫着消毒水和陈旧纸张的味道。
一个穿着便服、身材微胖的中年男人早已等在那里,看到解雨臣,脸上堆起恭敬又带着点紧张的笑:“花儿爷,您来了。”
“孙队,辛苦了。”解雨臣微微颔首。孙队长,是解家早年埋在市局的一颗不深不浅的钉子,负责刑侦档案管理,能接触到一些非核心但敏感的卷宗。
“您要的东西,有点麻烦。”孙队长搓着手,带着解雨臣走进旁边一间闲置的证物室,关好门,从怀里掏出一个薄薄的牛皮纸档案袋,“张军,就是省厅那个被害的张警官,他的个人物品清单和初步尸检报告副本。原件在省厅重案组手里,我这儿只能弄到这些。还有……”他压低声音,“他的手机通讯记录,最后几通电话,有点奇怪。”
解雨臣接过档案袋,快速翻看。物品清单很普通,钱包、证件、配枪、钥匙……尸检报告确认死因是颈部大动脉被利器割断导致失血性休克,同时颈椎C5-C6粉碎性骨折,符合高坠伤特征。报告末尾标注:凶器为单刃锋利刀具,推测为专业格斗匕首或特制军刺。
他的目光落在通讯记录上。张军死亡前24小时的通话记录里,除了几个工作相关的座机号码,最后几个呼入和呼出的号码引起了注意——一个归属地是纽约的虚拟运营商号码,另一个则是……杭州本地的号码,且就在他死亡前半小时有过一次短暂呼出!
“这个号码,查了吗?”解雨臣指着那个本地号码。
“查了。”孙队长声音更低了,“是个太空卡,没有实名登记。最后一次通话基站定位……就在西泠印社附近,离案发地点非常近!”
解雨臣眼神锐利如刀。张军死前半小时,联系了一个使用匿名号码、且在案发地附近活动的人!这个人,是凶手?还是目击者?或者……是王盟?
“还有一件事,花儿爷。”孙队长咽了口唾沫,“那个国际刑警,莱恩·赛斯,他今天一大早又来了,就在楼上会议室。省厅专案组的人也在。好像在讨论张军案和老痒那个失踪案的关联。”
解雨臣合上档案袋,心中冷笑。关联?当然有关联!而且关联的核心,恐怕就是他和吴邪。莱恩·赛斯,这个中文流利、行为诡异的金发男人,到底扮演着什么角色?
“孙队,帮个忙。”解雨臣的声音平静无波,“我想‘偶遇’一下这位赛斯警官。”
……
市公安局三楼的走廊尽头,是专案组临时征用的会议室。解雨臣的身影出现在走廊时,引来了不少或好奇或惊艳的目光。他仿若未觉,径直走向会议室旁边不远处的茶水间。
掐准时间,当会议室门打开,莱恩·赛斯独自一人拿着咖啡杯走出来时,解雨臣恰好端着空杯,迎面向他走去。
“赛斯警官,早。”解雨臣微微一笑,笑容恰到好处,带着社交场合的疏离与礼貌,仿佛真的只是偶遇。
莱恩·赛斯看到解雨臣,碧蓝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明显的惊讶,随即被浓厚的兴趣取代。“解先生?”他很快调整好表情,笑容灿烂,露出一口白牙,中文依旧字正腔圆,“真是巧遇!您怎么在这里?”
“处理一点生意上的小麻烦,需要警方出具一份证明。”解雨臣随口扯了个理由,目光坦然地迎上对方探究的视线,“赛斯警官对张警官的案子很上心?听说您一大早就过来了。”
莱恩耸耸肩,姿态轻松随意:“职责所在。张警官负责解子扬先生遗物的交接工作,他的遇害可能与那箱失窃的遗物有关。我们希望能尽快找到凶手,也找回失物。毕竟,那是对逝者家属的一个交代。”他说话滴水不漏,目光却如同扫描仪般在解雨臣脸上逡巡。
“家属?”解雨臣敏锐地捕捉到这个词,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疑惑,“吴邪不是说他母亲也一起在国外?还没找到吗?”
莱恩的蓝眸深处掠过一丝极其细微的波动,快得几乎无法捕捉。“目前还没有确切消息,我们正在努力。”他避重就轻,随即话题一转,带着一丝玩味,“说起来,解先生和吴邪先生是发小?感情真好。您这次来杭州,也是为了陪他度过这段……麻烦时期?”
“朋友有难,自然要来看看。”解雨臣不动声色,“况且,杭州风景不错,权当度假。倒是赛斯警官,为了一个普通失踪案和一位警官的遇害,不远万里从美国追到杭州,这份敬业精神令人钦佩。”他话里有话,暗指对方追查的力度远超常规。
莱恩笑了,笑容带着西方人特有的坦荡,却无端让人觉得像一张精心描画的面具。“正义无国界,解先生。况且,解子扬先生的失踪案,可能牵扯到一些国际性的犯罪活动,这正是我们国际刑警的工作范畴。”他向前一步,拉近与解雨臣的距离,微微俯身,压低声音,带着一丝蛊惑,“解先生,您见多识广,在本地人脉也广。如果有什么线索,或者……注意到什么特别的人或事,还请不吝告知。这对我们破案,对保护吴邪先生的安全,都至关重要。”
他的气息带着淡淡的须后水味道,扑面而来。看似合作邀请的话语,却充满了试探和施压。解雨臣清晰地感受到对方目光中隐含的审视——这个莱恩·赛斯,绝对知道些什么!甚至可能已经怀疑黑瞎子的存在,或者,将目标锁定在他解雨臣身上!
“当然。”解雨臣迎着他的目光,唇角勾起同样完美的弧度,眼底却一片冰寒,“如果有发现,我一定第一时间联系警方。毕竟,我也很关心我朋友的安全。”他将“警方”两个字咬得清晰。
两人之间的空气,仿佛瞬间凝固,无声的较量在眼神交汇处激烈碰撞。一个优雅冷冽,带着东方式的深沉;一个热情坦荡,却藏着西方式的狡黠。
就在这时,一个警员匆匆跑过来:“赛斯警官,专案组请您过去一下,有新发现!”
莱恩·赛斯眼中的探究瞬间收敛,又恢复了那副公事公办的精英面孔。“抱歉,解先生,失陪了。”他礼貌地点头,转身跟着警员离开。
解雨臣站在原地,看着莱恩走进会议室,脸上的笑容彻底消失。刚才的短暂交锋,信息量巨大。莱恩知道老痒母亲失踪有问题,他追查的力度异常,他怀疑吴邪周围有“特别的人”,甚至可能将矛头指向了自己!这个国际刑警,绝非善类!
他转身离开茶水间,没有再看会议室一眼。刚走到楼梯口,口袋里的私人手机震动了一下,是一条来自他北京心腹的加密信息,只有简短几个字:
【十年前煤气案卷宗:疑点重重,现场无搏斗痕迹,死者均无吸入性损伤,不符合煤气中毒特征。解连环离境记录:2004年经香港转机飞往开罗,后无明确入境记录。入境可疑外籍人员筛查中。莱恩·赛斯背景:表面履历完美,国际刑警反跨国重罪科高级探员。深层档案加密等级极高,需更高权限。】
解雨臣瞳孔微缩!果然!十年前的分家暴毙案,所谓的“煤气泄漏”根本就是一场精心策划的谋杀!解连环去了开罗?那个尼罗河畔的古国,隐藏着无数法老秘密的地方……这和老痒、吴邪、甚至这场猎杀游戏又有什么关联?
还有莱恩·赛斯……“深层档案加密等级极高”?他果然有问题!
解雨臣收起手机,快步走出市局大楼。阳光驱散了薄雾,却驱不散他心头的阴霾。线索如同纠缠的藤蔓,看似清晰,实则盘根错节,指向更加幽暗的深渊。他需要更多信息,需要撬开一个口子。
他的目光投向西湖的方向。也许,该去吴邪的店里看看了,那个昨晚被翻得底朝天的仓库,或许被遗漏了什么?还有王盟……那个可疑的伙计。
……
西泠印社后街的警戒线已经撤除,但巷子口依旧残留着粉笔画出的模糊人形轮廓,昭示着这里曾发生过的惨案。店铺大门紧闭,挂着暂停营业的牌子。
解雨臣绕到后巷,轻易地弄开了仓库后门的简易挂锁。门一开,一股灰尘和陈旧纸张混合的味道扑面而来。仓库里一片狼藉,昨晚的打斗痕迹清晰可见——散落的杂物、翻倒的货架、还有角落里一滩早已干涸发黑的……血迹?不是张警官的,张警官死在巷子里。这是昨晚争夺者留下的?
他目光锐利地在混乱中搜寻。突然,他的视线被货架最底层角落,一个不起眼的、被杂物半压着的破旧笔记本吸引。那个位置很刁钻,像是被人匆忙塞进去,又像是无意中掉落的。
解雨臣走过去,拨开杂物,将笔记本捡起。封皮是硬纸板,磨损得很厉害,没有任何标识。他翻开扉页,一行熟悉的、略显扭曲的铅笔字映入眼帘:
**吴邪,如果你看到这个,说明我可能出事了。秦岭的东西,不能留。盒子里的钥匙,能开锁龙井下的石匣。切记!看完毁掉!——老痒**
解雨臣心头剧震!老痒的笔迹!这是老痒故意藏在遗物箱里,或者……是昨晚混乱中从箱子里掉出来的?!“盒子里的钥匙”……是指那个失踪的纸箱里藏着的钥匙?“锁龙井”?杭州确实有锁龙井的传说!还有“石匣”!
“秦岭的东西,不能留……”老痒到底从秦岭带出了什么可怕的东西?!
就在这时,解雨臣全身的汗毛瞬间倒竖!一股冰冷刺骨的杀意毫无征兆地从背后袭来!快!狠!准!直取后心!
他根本来不及思考,身体的本能已先于意识做出反应!他猛地向前扑倒,以一个极其狼狈但有效的姿势翻滚出去!
“叮!”一声轻响,一支闪着幽蓝寒光的细长钢针,深深钉入了他刚才站立位置后的木质货架上!针尾微微震颤!
解雨臣翻滚起身,背靠着一个结实的货架,眼神冰冷如刀,看向袭击者出现的方位——仓库那扇被他弄开的、通往黑暗小巷的后门!
一个身影悄无声息地站在门框的阴影里,如同融入黑暗的一部分。他身形瘦削,穿着不起眼的灰色工装,脸上戴着只露出眼睛的黑色面罩,手中反握着一把同样闪烁着不祥蓝光的匕首。他的眼睛,冰冷,空洞,没有任何属于人类的情感,只有纯粹的、执行任务的杀意!
是昨夜露台下的窥探者?还是莱恩·赛斯口中的“鬣狗”或“毒蛇”?又或者……是王盟背后的人?
解雨臣缓缓站直身体,从腰间抽出了一把薄如蝉翼、却异常坚韧的软剑。剑身在昏暗的仓库里,流淌着秋水般的寒光。他解家当家解语花,唱得了花旦,也使得了快剑!
“谁派你来的?”解雨臣的声音平静无波,却带着冻结空气的寒意。
蒙面杀手没有任何回应,如同没有生命的机器。他动了!速度快得只留下一道灰影,匕首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直刺解雨臣咽喉!动作简洁、高效、致命!
解雨臣手腕一抖,软剑如同灵蛇出洞,精准地缠向对方持刀的手腕!同时身体侧滑,避开致命一击!叮叮当当!金属碰撞的火花在昏暗的仓库里骤然亮起!两人的身影瞬间交错在一起,快得让人眼花缭乱!软剑的柔韧刁钻,与匕首的狠辣直接,形成了诡异的对决!
杀手的力量极大,招式全是战场搏杀的致命技,每一次碰撞都震得解雨臣手腕发麻。而解雨臣胜在身法灵动,剑招精妙,总能以巧劲化解对方的蛮力,剑尖如同毒蛇吐信,不断寻找对方防御的破绽。
狭窄的仓库成了生死擂台,货架被撞得东倒西歪,杂物四处飞溅!解雨臣将老痒的笔记本紧紧护在身后,这本东西,绝不能落入对方手中!
杀手显然也发现了笔记本是目标之一,攻击变得更加狂猛,试图突破解雨臣的防御。就在这时,解雨臣软剑一个诡异的回旋,角度刁钻地刺向杀手肋下!杀手被迫回刀格挡!
就是现在!解雨臣眼中寒光爆射!他猛地弃剑!身体如同没有骨头的泥鳅般从对方刀光下不可思议地滑开,瞬间贴近杀手身侧!右手并指如刀,凝聚着全身的力量和技巧,带着破空之声,狠狠戳向杀手的颈侧大动脉!
这一下若是戳实,瞬间就能让对手失去行动能力!
然而,杀手的反应快得超出常理!他似乎早有预判,在解雨臣弃剑的瞬间,身体猛地向后仰倒,同时左手闪电般探出,一把抓住了解雨臣戳来的手腕!巨大的力量传来,几乎要捏碎他的骨头!
解雨臣闷哼一声,左手成爪,带着凌厉的劲风抓向对方的面门!直取双眼!
杀手头猛地一偏,避过要害,但面罩被解雨臣的指尖“嗤啦”一声撕裂开来!露出了小半张脸!
那是一张极其普通、丢进人堆就找不到的亚洲男性面孔,但那双眼睛,在面罩撕裂的瞬间,瞳孔深处似乎闪过一丝极其细微的、非人的红光!
就在这时——
“嘭!”
一声巨大的闷响从仓库门口传来!
沉重的卷帘门被人从外面暴力拉开!刺目的天光瞬间涌入!
一个高大健硕的身影堵在门口,逆着光,如同一尊门神!他手里拎着一个软趴趴的人,像丢垃圾一样随手扔在地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啧,花儿爷,大清早的就这么有雅兴,跟人玩捉迷藏呢?”熟悉的、带着戏谑和一丝不易察觉戾气的沙哑嗓音响起。
来人摘下墨镜,露出一双即使在强光下也显得幽深难测的眼睛,嘴角咧开一个痞气十足、却带着绝对压迫感的笑容。他踢了踢地上那个被他扔进来的人——正是失踪了一夜的王盟!此刻的王盟鼻青脸肿,昏迷不醒。
黑瞎子的目光扫过仓库里对峙的两人,最后定格在解雨臣被杀手抓住的手腕上,那笑容瞬间变得冰冷而危险。
“看来,昨晚的警告,有人没听进去啊?”他活动了一下脖颈,发出咔咔的响声,一步步走进仓库,目光如同锁定猎物的猛兽,牢牢锁在那个蒙面杀手身上。
“放开他。”黑瞎子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寒意,“或者,我帮你把手剁下来。”
仓库里的气氛,瞬间降到了冰点。三方对峙,空气紧绷得如同拉满的弓弦。
解雨臣看着突然出现的黑瞎子,看着他脚下昏迷的王盟,再看向眼前这个面罩撕裂、露出诡异红瞳的杀手,心中的疑团如同滚雪球般越来越大。
黑瞎子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他抓王盟做什么?这个杀手……到底是什么东西?!
那个杀手在看到黑瞎子的瞬间,身体明显僵硬了一下,抓住解雨臣的手也不自觉地松了几分力道。那双刚刚闪过红光的眼睛里,第一次流露出了清晰的、属于人类的情绪——忌惮!
黑瞎子无视了杀手的反应,目光落在解雨臣脸上,咧嘴一笑,露出森白的牙齿:
“花儿爷,我来收‘利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