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算计
外面日头正盛,火热的太阳炙烤大地,早间残留的一丝凉意已经消失。
二人吃了个底朝天才勉强将肚里的脏腑将军安抚妥帖。
陶南岭取来药膏为存菊上药。
黑乎乎的湿黏药膏涂进指间破皮受伤之处,药物刺激地存菊微微抽气,但涂上片刻,便是润物细无声的清凉感,恰好驱逐掉细细碎碎的刺痛感。
“如何?”陶南岭挑眉,眼里均是对她医术的自得。
“神药!”
存菊亦不扫兴,心中眼里皆是对她家三娘子的崇敬。
“贫嘴。”陶南岭努力压下上翘的嘴角,装作严肃的模样,“说起满月,被调走着实可惜。”
“是存菊无用,帮不上主子的忙。”存菊垂头敛目,语带失落。
陶南岭摇摇头,解释,“你是我最为倚重之人,我只可惜她走,覃氏后头派来的侍女恐怕没有这般好糊弄。”
陶南岭早知刘满月是覃氏安在听竹苑的耳目,可因着那丫头年纪小,心思又全不在监视上,故而十分好哄骗,帮着她们给覃氏传递过去不少真假参半的消息,若当初覃氏派个更精明的过来,她和存菊这些年可不会过的如此平静舒坦。
说完,她声音微顿起了丝兴味,接着道:“不过她倒也帮了我最后一个大忙,她父亲刘管事将崔氏引了过来。”
据她所知,满月父亲刘管事已暗中投到崔氏阵营。
因覃氏倚重王管事,而刘管事多年不得重用,心怀怨恨,是以他只得另拜山头期待将王管事踩下去。
而此次事件便是契机,他将消息传递给崔氏,叫崔氏好从中做做文章。
因而,机缘巧合下,陶南岭非但没有叫崔氏跑空,反让她此趟收获颇丰。
崔氏不光抓住了覃氏苛待庶女、治家不严的把柄,还发现了覃氏极可能通过松柏堂吃里扒外。
迁一发而动全身,若能牵扯出覃氏其他脏事,管家钥匙花落谁手便各凭本事了!
转念思及覃氏治家不严的原因,陶南岭特意扭头嘱咐存菊将东西一定藏好。
冯嬷嬷、曹婆子虽真有偷拿,但仅凭他二人确实没有胆量搬空私库。
剩下的物件皆被陶南岭藏了起来,她担忧失窃物品过少崔氏不肯冒险选择息事宁人,却不知此次崔氏就是过来抓小事伺机搞波大事。
“小姐放心,他们必定想不到。”存菊眉头微扬。
“不过主母如何得知您出府?”存菊没想明白。
“昨日满月是否单独离开过听竹苑?”陶南岭先问。
存菊思索片刻,摇了摇头,除了如厕和用饭,她二人一直在一起做女红,满月没有出去的时机。
“极可能是今晨去点卯的辅兵,
我随孙老伯出府时与为首那位冷面俏郎君有些接触,
估计那会子他已辨出我是女儿身。”
当时那人握住她手腕,浑身一震便立即松了手。
她虽只觉怪异,却没多想。
现下陶南岭才反应过来恐怕身份在那时便已经暴露。
“可他们因何事又找到陶府呢?”存菊不相信只因发现三娘子是女子便找到陶府来,这行为岂非太过小题大作?
陶南岭冷嗤,“他们需拿到父亲手令,才能正大光明进明月庄带走归一法师。”
“我还纳闷归一法师失踪,为何整个梵净山道士却无报官找寻,原来是有人私下找呢。”存菊恍然大悟。
“你我二人皆因他们遭了罪,待花朝节时我能出府,必找机会好好“报答”他。”
她自小恩怨分明,有恩报恩,有仇便报仇。
“不过,覃氏安排的青莲和碧池、崔氏派的画意我都还不知品性如何?得寻个时间摸摸几人底细。”陶南岭暗畴。
“小姐,提起青莲,我想起厨房的柴娘子私下与我议论过的一庄轶事。”
存菊脸颊微红,含含糊糊,似耻于说出口。
“哦?说来听听。”
“柴娘子说半月前,启少爷与他舅舅覃大爷喝的酩酊大醉深夜归府,
主母遣她煮些醒酒汤,待她要煮好时却听见对面柴房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
她初时以为是耗子,混没在意,却没想到盛汤时又隐约听着那……那种声音,
当下便晓得柴房有人偷情,
却也没伸张,她熄了烛火关掉厨房门后偷偷躲在墙角,没一会儿便看见青莲与覃大爷衣衫不整从柴房出来。”
陶南岭听完,她把玩着手上茶杯,微眯双眼,“这覃大爷真是被他那庶母养的好,如此不守规矩,恐怕覃氏也为他伤透了脑筋。”
说完,摆正茶杯,轻笑。
覃氏的弱点便是她这唯一的嫡亲哥哥。
若能善加利用,必会成为一把刺向覃氏的利刃。
“存菊,叫柱子带话给梨园的范老板,就说东府的货已熟,可采之。”陶南岭冷笑。
麻烦若零星来,陶南岭相信覃氏有手段可以应付,可若接踵而至,就不知覃氏会选择如何处理?
“你我拭目以待,恐怕要不了多久,陶府里便有出大戏可以看了。”
时间如白驹过隙,日升月落之间,转眼便过了五天。
这段日子,陶南岭与存菊安心修养,因着她配的药效好,几乎已无大碍。
期间,三伯母来看过,见着他们主仆二人面色红润中气十足,还笑称王郎中是神医,王郎中在相府中一时名声大噪。
而冯嬷嬷和曹婆子被当着众人面抓走后,听竹苑奴仆们安分守己,无人作乱,是以陶南岭的吃食月例也都按量准时发放,一时竟叫她真正过上了相府娘子的精致生活。
直到陶雍年随侍江叔出现才打破了这种平静。
他奉相爷之命唤她回静心斋上学,说是夫子李紜已催问多次叫她康复便要立即回去以免耽误课业。
陶南岭只得点头称是,李夫子古板固执,但教学严谨认真,不允许学生有丝毫懈怠,这也是陶相三次上山请他执教的原因。
第二日卯时一到,陶南岭便被存菊挖起来梳洗。
天色未明,月亮呈半透明状,几缕月光罩住牌匾,使“静心斋”三字格外显眼。
陶南岭到达时,斋中几乎无人,她踩着碎石铺陈的小径,穿过长廊,走至尽头,一长八尺宽八尺的方亭才现于眼前。
静心斋又名镜亭,其意为水榭之上的亭台,整座亭子坐落于相府最大的镜湖之上。
方亭沿下垂坠着青色幕帘,微风裹起青色幕帘随舞,蹁跹间,见二名婢女素手轻抬,不一会儿,四周的幕帘便被捆于柱边。
“三娘子。”
“三娘子。”
婢女微蹲对她行了个礼。
陶南岭颔首点头后便目不斜视走近几案,熟练坐于右排最后一个位置。
她才从书囊中拿出几册竹简,一少年带着还处于变声期略有些粗嘎的声音自耳边响起。
那少年说:“本少爷就说今儿个起床怎得有鸦雀站于枝头哀叫,原是扫把星来了。”
抬眼看去,少年身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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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白色杭绸,腰间缀青色玉带,配翡翠玉环,容貌俊俏,但神情倨傲,他眉眼与覃氏有七分相似。
“宁启弟弟怎的说话如此刻薄,似针扎心。”陶南岭摸出手帕,抵住眼睑,泫泪欲泣。
“少在我眼前假惺惺。”陶宁启嗤笑,外人皆道陶府三娘子娴静柔弱,可他总觉她那副惹人怜惜的美丽面容下还有另外一张面孔,是故每遇她惺惺作态,他心中恶感丛生。
他抢过陶南岭桌上书册,“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滚回去。”仗着个高手长腿长,他长腿一跨长手一挥便将书册扔进镜湖中。
“扑通”一声,竹简吸了水缓缓下沉。
“启儿,你在做什么?”说话之人,一袭翠色缎面褙子,下身着淡青色同料裙腰,头上簪一支和田羊脂腊梅玉簪,清新淡雅,清冷拢于眉间,是陶府大娘子,陶宁沅,陶宁启的亲姐姐。
见到她,陶南岭隐在暗处的眸子闪过可惜。
“大姐。”陶南岭起身行礼,“不知我哪里得罪了启儿,叫他如此对我。”她抬起泛红的眼眶,神色委屈。
“启儿近几日才解了父亲下的禁足,脾气是大了些,三妹妹身为姐姐,体谅体谅自家的弟弟。”
陶南岭知道她嘴上说的是体谅,实则却是警告她勿生事端。
“长姐,谁是她!”
陶宁沅冷眼制止急于反驳的陶宁启。
陶宁启受了长姐冰冷的眼刀,瘪了瘪嘴,嘟嘟囔囔将“弟弟”二字吞回肚里,窝囊垂头坐回左边第一排,想用他的背影孤立所有人。
“可是,大姐姐,我的书册怎么办?”陶南岭望向镜湖。
“启儿,将你的书本给三姐姐暂用。”陶宁沅吩咐陶宁启。
陶宁启一听不干了,他呲地一声站起来,指着陶南岭梗起脖子咆哮:“她也配?”
他一想到等会李紜若知道他不带课本的样子便头皮发麻,那老家伙古板顽固,比护城河堤岸的臭石头还要硬,况且老家伙本就看不来他,若再给老头子吹吹耳边风,说不得又被禁足。
“给她。”难得见长姐语中含有怒气,对亲姐的敬意终是抵过对李紜的惧意,他将书囊气冲冲甩到陶南岭桌上,又握起拳板板正正坐回原位再没回过头。
“多谢大姐。”陶南岭略有些嫌弃打开陶宁启的书囊,挑挑拣拣一番,将已经祭了镜湖的相同的几本书册挑了出来,而后叫存菊送回给陶宁启。
陶宁启接过冷哼一声,打开书囊看了看,转过头阴狠地瞪了陶南岭一眼。
他还在暗恼长姐不帮他,桌面一沉,余光扫到长姐的书简出现在他桌上。
“才出来便惹事,你若不是我弟弟,今日高低叫你再被罚一回!”
“长姐,你怎么办?”长姐疼他,但他也担忧长姐因此受罚。
他皮糙肉厚挨罚惯了,他长姐可从未被责罚过,平日家中长辈连句重话都没对长姐说过,若被李夫子骂哭了怎么办?
想到这儿,他推了推书册,不愿收,“老匹夫要告便告,男子汉大丈夫,不妨事。
长姐,你拿回去。”
陶宁沅恨铁不成钢,低声回道:“今日所授内容,我已提前温习,待会跟李夫子寻个理由便说书本没带,头一次,他也不会说什么。”
“今日夫子讲课好好听,若又被告到父亲那里,便是老祖宗来这次都保不住你。”
话音刚落,便听到:
“夫子来了!”
陶宁启刹那间正襟危坐,禁足的日子太痛苦太无聊,他可不想短时间内再经历一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