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两只和尚
“小一，我看到了老鼠了？”
周末万依不上班，猫也没外出，万依在看玉韘，她从万老三那听说了。
玉韘是萧老四的兄弟从山东弄回来的，靠打听知道这玩意是一土夫子挖到的，后来转卖到黑市，本来是想走关系卖给萧老四兄弟，但这人临时变卦放进拍卖行被高进宝老板买下来。
土夫子把钱都卷走跑路，两拨人的恩怨便是从此刻开始。
现在两拨人都在追土夫子，想打听打听他是哪的人，从哪得到的玉韘。
但万依的重点是，这玩意最开始是放在棺椁跟尸体葬一起的。
这怎么成，挂猫尾巴上待了那么多天。
但她看猫又确实很喜欢这东西，便打算周末带它去寺庙拜拜去去晦气。
就看到一只灰色的影子从门外蹿进来，去了柜子下。
懒洋洋的猫站起来，抖抖身子，抓老鼠？似乎是这具身体的本能，为了以防万一，克洛伊还是用巫术将地下四周封住，它用尾巴将老鼠敲晕，绑了出来。
“咱屋子里还有其他老鼠吗？”万依忍着恶心把它用垃圾袋装起来。
猫摇头。
“别的屋子还有其他老鼠吗？”
猫点头。
万依叹口气，她先去给猫放水洗澡。
一人一猫带上野餐盒下楼，坐车去寺庙。旧巷有公交车直达，猫乖乖缩在万依头上，被帽子遮住，带着心虚混过了司机的法眼。
她戴上耳机假装在打电话，实则是在给猫讲历史。
“这是曹望憘造像，能代表咱们华夏古代石雕最高水平。你看画像上的线条…你再看题记上的书法…”
“但是它在清朝时期被人卖给法国博物馆了，后面兜兜转转去了美国。”
猫无聊地打了哈欠，过了敞阔的大马路，公交车进入战损地，坑坑洼洼，前凸后翘，车上的人跟坐蹦蹦车一样，也很难想象这样一条路，在这样一条土路上开车成了最受游客打卡体验的网红点。
人，猫，帽子分成三层蹦上蹦下，猫总怀疑自己会砸坏万依的脑袋。
今天的万依没有从一柜子的旗袍中挑一件出来穿，她今天穿得朴素，白衬衫黑裤子，花边大帽子，单间小挎包，和一双白色帆布鞋。
这趟公交的总站就在寺院门口，它一路上行，从植物园穿过，翻过几个小山，抵达寺院浅的楼梯口。
车上游客寥寥无几，最后一人刚下车，公交迫不及待离开，留给众人一片灰屁。
猫可以大大方方站在地上，这里真是个荒无人烟的地方，又有几个人是真心求拜，多多少少都是为了私欲，又或者是做了亏心事想要在心里留点安慰。
人在做，天可不会看。
世上也无不漏风的墙，除非把敌对的人全干掉，中立的人全拉下水。
这话是刻在寺院外墙上的，当然不是现代人刻的，通过磨损程度便能看出来，这是多年经历了风风雨雨的。
猫觉得这个道理深得它心。
进了寺庙，确实会耳根突然清净，倒不是因为进来的人会自觉保持安静，而是那种由内向外的，整个人突然变得沉稳了。
也许是山风将佛香吹到每个角落，钟声融入每片瓦砖。
克洛伊觉得这地怪神奇的，它并不觉得自己浮躁，可踏进来后却有种漂浮的叶子终于落到地面的滋味。
猫学着人靠两条后腿站起来，前爪合十，万依在爪缝隙间插入三根点燃的香，这烟居然不呛。
和尚不睁眼，游客拜完扭头被猫拜佛的姿势吓了一跳。这年头猫做亏心事也要求佛了？
猫拜了三拜，万依将它抱起来靠近破破烂烂又顽强的香炉，这香炉也是老古董了，就是太重，太烂，这地也偏，没人瞧得上。
克洛伊亲自将香插进去，又把尾巴放在烟上熏了熏，或许是烧掉了晦气物，香突然烧掉了一大截。
万依更庆幸自己带猫过来了一趟。
这寺庙里就几个和尚，也不像其他庙到处是穿着红马甲的志愿者或者工作人员，也没到处拉警戒线，设置禁止入内标识，更像是个大院子改的。
里头也没值钱玩意。
猫目前就看到两和尚，一个坐在蒲团上监工，一个在扫地，穿着也是寻常人家的衣物，一个面容英俊温和，一个面容清秀活泼。
猫跑去坐着的那位身边，和他争一争佛珠的归属，那扫地和尚将扫帚往地上一撂：“嘿！你这坏猫！”说罢跑来抓猫。
“迩稚。”
故意将扫帚扔掉想摸猫不想罚扫的扫地和尚一僵。
“把扫帚捡起来。”
扫地和尚听话，走回去继续清扫落叶。
蒲团和尚低头看猫，瞥见黑色布料一角，突然朝猫笑了下，不等克洛伊反应这笑的更深层含义，和尚将佛珠松开了，猫受到力的作用往后翻成球一轱辘像后滚，滚到万依脚下，给脑浆都摇匀了。
万依向他笑笑：“奕芷大师。”
“万小姐。”
“它是好猫。”万依将猫抱起来。
奕芷和尚愣了下，哑然失笑：“确实是好猫。”
猫将爪上的佛珠套在万依手上。
奕芷面带缅怀，微笑：“这么有灵性的猫，万小姐很幸运。”
“小偷！坏猫！”迩稚又将扫帚一扔，怒道。十四五岁看起来聪明机灵的少年却说话迷迷瞪瞪，他跑到万依面前，明明比万依高，却跟委屈巴巴的孩童一样伸出手可怜地看她。
万依失笑，伸手将佛珠还回去，猫尾巴还依依不舍挂上面，便哄猫：“下次带你去堂伯那，他那有个更好看的。”
黑猫甩甩尾巴，松开佛珠，紧接着跃到迩稚光秃秃的头顶爬下，气得后者张牙舞抓，动作却小心翼翼没让猫掉下来。
看到这奕芷的眼神也柔和下来。
一座不盈利显少人知的寺庙，谁也不懂这对兄弟为何要一直待下去，哥哥明明有更好的未来，也能送弟弟去更好的医院治疗。
“万小姐方便的话让猫多来陪陪舍弟吧。”
万依在他身边的蒲团上坐下，望着玩闹在一起的人和猫：“嗯…这你要问问小一，我做不得主。”
所有人讲目光放在猫身上，连迩稚也紧张起来，可是黑猫没有动作也没有声音。
树叶飘落到地。
迩稚的深情逐渐失落。
万依却道：“小一说它有空会来的。”明明没有任何声音，她就是知道猫的回答。
一如猫在树枝上守了自己一夜一样，她就是知道猫想要什么。
三人一猫走出寺庙，山下一片全是植物园范围，万依挑了个神清气爽的草坪铺上野餐布，将野餐盒放上去，以往只有她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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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可是不会独自上山的。
如今有猫。
盒子分三层，第一层是水果，最下面垫了冰袋，第二层是些点心，第三层放着两小玻璃杯和一瓶梅子酒。
猫在黄色的方块布上打个滚儿，滚到最边缘，和小黄花来了个脸对鼻的亲密接触，猫一个喷嚏将它吹远，花摇晃身体再次缠上来。
万依给这一幕拍下照。
镜头里迩稚闯了进来，跟猫脸怼脸，显然是想一起玩，猫嫌弃地将光头推开，却发现他力气竟然出奇的大。
“最近似乎不太平。如果有需要可以让迩稚下山保护你们。”
“那就提前谢谢了。”万依倒了两杯梅子酒，一杯给奕芷，另一杯才端手上便见猫过来了，于是先给它尝尝鲜，小猫没舔几口便打了个嗝，迩稚也跟着想喝，眼巴巴看着哥哥的手中杯。
哥哥无奈：“一口。”
迩稚喜笑颜开，一口干完一杯：“一口！”
奕芷：“……”他看着弟弟连连打嗝，最后自己给自己顺生气了，又不由得好笑，伸手过去给他拍背拍顺气。
万依被逗笑，笑声将猫吸引了看过来。
离开前两大人费了点心思才拆开依依不舍的人和冷漠无情的猫，万依和猫在公交站台看两和尚回去的背影，斜阳洒在围墙里的庙宇上，那匾额隐隐透出贵气的金光。
“最近堂叔那不太平，小一少去找他，小猫咪在外一定要保护好自己。”
黑猫慎重点头。
“希望有一天我能和小一一起游遍天下，小一还没吃过广东的早茶吧，还有重庆的火锅，大草原上的烤羊，到时候我就不待着这方方正正的院子里，买辆房车开去天南地北。”
猫尾巴尖缠上万依的手臂，女人低头看去，小一半眯着眼睛，金色的瞳孔让万依冷静下来，至少猫答应了。
日落归家，万依走进院子遇到被狗遛完回来半死不活的张知乐，两人点点头。
蠢狗对猫有阴影，趴在地上瑟瑟发抖嘤嘤乱叫，十只张知乐也扯不动。
不仅狗有阴影，张知乐也有阴影。
跟狗一样，主人见到猫后如出一辙的瑟缩敬畏。
毕竟丢脸视频都在网上传疯了。
三更半夜，窸窸窣窣的声音在门外回荡，猫用炼金古文做了个感应装置，介质是客厅的吊灯，有东西进来猫总是会知道的。
外面是老鼠，从张知乐家爬上来的。
猫悄悄施了魔法在老鼠身上，继续陷入沉睡。
老鼠原路返回，从大敞开的窗户爬进去，吱吱叫几声，得到了一波又一波回应，老鼠的数量，多得人完全不敢想，岂只是一家，分明是好几个不同血脉的大家族！
老鼠头儿举高双手。
底下一个个体态肥硕膀大腰圆的老鼠们也跟着举高双手，照模照样的，颇有群乱舞之气。
它们占满了张知乐的家。
二哈被动静闹醒，睁开眼，面前乌泱泱站着一群老鼠，给吓得嘤呜乱唤。
楼下公鸡都没开始演奏呢，张知乐也迷迷瞪瞪醒来，思考他家狗抽什么疯。
张知乐揉眼睛：“……”
数不清的眼睛与一双人类眼睛相望。
人类两眼一翻，吓晕过去。
老鼠头儿瞠目结舌：真不禁吓啊
老鼠小的们摇头叹气：不禁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