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文从来都很相信诺兰对魔法生物的判断,因为自从认识诺兰以来,这个整天把自己泡在书海里的童年玩伴就没有认错过哪怕一个魔法生物。
但这次,凯文以为自己听错了,他开始想是不是诺兰伤病未愈,在胡言乱语——幽影生物只在夜晚出没,因为阳光会将它们化为灰烬,现在这烈日当头的,幽影生物怎么可能出现,并且还一直追着他们跑?
凯文不再犹豫,右脚缓缓加重力道,引擎随即发出低沉的轰鸣,推背感将两人按在座椅上。这突如其来的加速让诺兰猝不及防,他闷哼一声,手下意识地捂住腹部,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
“抱歉,阿兰。”凯文紧紧握着方向盘,持续关注后视镜里的那个漆黑的身影,后视镜映出的现实却让他出了一身冷汗,那个骑马的黑色疯子不仅没有被甩开,反而以违背常理的速度不断逼近他们。
凯文终于看清了那个身影,黑色的骑士披着样式古老的斗篷,布料在疾驰中保持着奇异的静止,仿佛本身就是一片滞凝的黑暗,兜帽下的面孔以极度不自然的姿态扭曲蠕动着,像是融化的蜡像,又像黑色的漩涡,仿佛一个从奇拉影狱爬出来的怪物,向他们投射出冰冷的恶意。那匹黑马的鬃毛随风而动,像一团形态不定的黑色烈火,不断吞噬着周围的光。
诺兰说得没错,这个一路追着它们的家伙真的是幽影骑士,凯文感到寒意顺着脊椎爬升,掌心也渗出冷汗。幽影生物一直被视作不详之物,却没人知道它们具体从何而来。目前巫师学术界最主流的说法是,幽影生物诞生于痛苦与灾难,是大陆所有负面情绪的实体,它代表毁灭与死亡,如果数量过多,有可能会直接引发魔法灾祸,对生灵造成巨大威胁,因此幽影生物一直是巫师们最头疼的问题之一。
话又说回来了,这个幽影骑士到底为什么没在阳光下化为灰烬?而且为什么要追他们?
“啧,偏偏在我开车的时候找我麻烦。”多年的战斗经验让凯文瞬间进入了警戒状态,他从腰间抽出法杖,改为单手握方向盘,大脑快速思考起对策。
凯文确实学习不好,但不代表他是个魔法白痴,他能从十年前的战争里活下来,又一路混到平民危急应对局处长的位置,自然是有他的过人之处。他在奥法司期间也协同安符瑟们处理过不少幽影生物的问题,因此,他很快就知道该怎么做了。
他从车顶的天窗向后扔出了一张刻满符文的羊皮卷轴,借着后视镜,用咒语调整着卷轴的飞行轨迹。在卷轴即将遮住黑骑士的脸时,凯文的法杖朝着天空优雅一挥,卷轴上的符文瞬间发出刺眼的强烈光芒,紧接着爆炸的轰鸣声在身后响起,赤红色占据了他的视线,咆哮的火焰瞬间吞噬了那个不详的黑色骑士。
就在凯文以为能摆脱幽影骑士的时候,一道黑色的利刃划破满目赤红,从火海之中飞射而出,凯文猛地向一旁打了方向盘,车胎在巨大的摩擦之中尖叫着,伴随着玻璃和金属碎裂的声响,车尾灯和车后盖的碎片出现在后视镜里,要不是凯文的反应够快,那道利刃恐怕已经贯穿车厢,从他们二人中间穿过了。
没等凯文下一步反应,那个黑色的骑士从火海之中飞驰而出,马蹄踏着滚落在地的碎片,再一次出现在了二人的视线里,幽影骑士不仅没有被拖慢脚步,反而越来越快,那扭曲的黑色身影几乎占据了大半个后视镜。
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偏偏在诺兰没办法战斗的时候遇上这种情况。
凯文也不敢怠慢,赶紧激活了一张刻有护盾符文的卷轴,符文施放出的以太在车身上构建出一个若隐若现的坚硬护盾,不管怎么说,他得做好最坏的打算。汽车阻碍了凯文的行动,让他没办法自由发挥,但他不可能抛下汽车,更不可能抛下受了伤的诺兰。
“到底怎么回事?!”凯文不明白为什么爆炸魔法会没有效果,那团燃烧着的火焰在黑骑士的身后熄灭了,仿佛它最该惧怕的火焰和光热都成了它的养料,“这不符合逻辑!那可是高阶魔法,为什么它看起来没受一点伤?”
诺兰低头看了看自己腹部伤口的位置,剧烈的颠簸和刚才的紧急规避让那里的绷带似乎又渗出了一点淡淡的红色。他一言不发地解开了身前的安全带,一声咔哒的轻响在车厢内显得格外清晰。
“别逞强,阿兰,小心体内以太紊乱。”凯文当然注意到了好友的动作,用脚趾头想都能知道对方想干什么,他伸手将诺兰重新摁回座位上,后者疼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从战场上走下来的诺兰何尝不知负伤的巫师会承担怎样的风险,但他知道,比起体内以太紊乱的风险,身后紧追不舍的幽影骑士要危险得多。
阳光对它没有伤害,高阶法术也无法拖慢它的脚步,仅凭幽影生物的特性,它确实没办法做到这些,但如果有巫师帮了它一把呢?
为了印证自己的猜想,诺兰召唤出了一个他最爱使用的以太小精灵,这是一种附加了共感法术的召唤物,它被诺兰捏成了乌鸦的样子,诺兰通常用它来探测远处的以太环境、或者是危险生物的以太特性。
但即使只消耗了一点以太,诺兰仍然感觉自己的胃开始翻涌,还真被凯文说中了,他的伤口依旧存在,体内的以太紊乱让他冒了一身冷汗,他忍受着反胃和恶心感,阖上双眼,将小精灵送往黑骑士身边。
看着那只乌鸦径直飞向黑骑士,凯文“啧”了一声,他早该知道诺兰是十匹马都拽不回的倔驴,索性也只能配合诺兰的行动,眼看黑骑士扬起了手中的长剑,凯文熟练地向一旁打过方向盘,有惊无险地避开了幽影骑士的剑风。但这道路就没这么幸运了,凯文在后视镜里看到了一条夸张的深沟,硬生生将宽阔的道路划分为两半。
幽影骑士似乎是注意到了朝着它飞来的小乌鸦,它发出一声穿透几乎能穿透人鼓膜的尖锐嘶鸣,紧接着,在乌鸦即将接近它的时候,它猛地挥动手中的长剑,幽影长剑划破空气,在空气中划出一道玻璃摩擦般的刺耳噪音,那只召唤物也在它的剑刃下一分为二,消散在了空气中。
诺兰的呼吸停滞了一拍,他猛地睁开双眼,虽然召唤物仅与幽影骑士接触了一瞬间,但诺兰已经感应到了他再熟悉不过的以太频率。
“是龙鳞。”诺兰大口喘着气,声音因虚弱而沙哑,试图从刚才的共感中冷静下来,“龙鳞为它提供了足够坚硬的护盾,才能替他抵御阳光和你的攻击。”
“又是那该死的龙鳞?你的意思是,这个幽影骑士也是人为产物?”凯文紧紧盯着后视镜里那个令人毛骨悚然的身影,只觉得气不打一处来。
“是的,就像我和同事们昨天打败的那只元素生物一样,有人为它们提供龙鳞作为核心,这可以极大幅度地强化那些魔法生物。”诺兰回过头去,与那个尖叫着的幽影骑士对上视线,他紧皱起眉头,将左手的手套缓缓摘了下来,“阳光一直在消耗龙鳞提供的以太护盾,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它的护盾扛不住太多攻击。”
凯文注意到了诺兰的行动,他看着诺兰那只一直藏在手套之下的左手,睁大了眼睛,语调因情绪激动而猛地拔高了:“你疯了吗,诺兰·尤?!”
见凯文都已经生气到直呼诺兰全名,诺兰却也没有办法退让,他只能苦笑两声,对着脸色铁青的挚友问道:“你相信我吗,凯文?”
刚才还气得太阳穴突突直跳的凯文瞬间熄了火,他烦躁地拍向方向盘,听着车后不断接近的马蹄声,努力克制着自己翻白眼的冲动,做了几个深呼吸:“我有不相信你的时候吗?”
“我不会把自己玩死的。”诺兰回应道,笑着点了点头。
他直视着自己这只一直被藏在手套之下的左手——与其说是人类的手,不如说是魔鬼的手。他的左手呈现出狰狞而恐怖的黑色,焦黑的皮肤紧紧贴在变形的骨头上,黑色的皮肤如同冷却的熔岩,表面布满龟裂的纹路。无论是谁看到这只手,都会因惊恐而倒吸一口凉气,或是发出无法抑制的惊叫声。
这也是诺兰一直试图掩盖的秘密,这只手正是拜黑龙所赐,十年前,他从龙焰之下将萨恩救出,而左手也在龙焰的极高温下瞬间变成了这个恐怖的样子。神奇的是,他的手并没有因烧焦完全坏死,除了感受不到大部分的冷热和疼痛之外,他的左手还是可以正常使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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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这也带来一个新的问题,龙焰化作高浓度的以太,被保存在了他的左手之中——换句话说就是,他的左手吸收了龙焰,龙焰以某种形式在他的体内与他共存。龙的能量非常危险,它像侵略者一样不断地在诺兰体内咆哮,试图扩张领地,将诺兰吞噬,要不是十年前的奥蕾娅带着几位强大的巫师及时为诺兰的左手刻上了封印符文,诺兰恐怕已经死在十年前的那场战争之中了。
所以诺兰从来没办法否认那些说他拥有“恶魔之手”的传闻,就连他自己都不时会想,这只手究竟是斐夏众神对他的惩罚,还是给予他的又一考验?
龙的力量在魔法界中一直是禁忌,因为它过于强大且有侵略性,而且容易蛊惑那些意志不坚定的巫师,让巫师自愿成为龙的傀儡。自第三纪元以来,科瑞恩地区能操纵龙之力、且被巫师界认可的只有古老的奥灼恩家族,据说,奥灼恩家族拥有龙的血脉,因此他们不容易受到龙之力的侵蚀。
不过,斐夏众神一直在乎世间公平,来自芙兰茨的奥灼恩家族也被称为“被诅咒的家族”,拥有强大天赋的代价是极高的死亡率,因此奥灼恩家族并不像其他家族一样枝繁叶茂。如今最活跃的奥灼恩,就只有“奥法司利刃”阿德雷·德·奥灼恩和“御龙骑士”雷诺·德·奥灼恩两个人了。
自从接任龙灾部部长之后,被小辈们称为“大舅”的阿德雷·德·奥灼恩就一直在暗地里训练诺兰,可以说,这位与龙共舞了几十年的大前辈是诺兰的魔法导师,阿德雷一直很关心诺兰左手的状况,这十年间,诺兰已经学会了跟左手的龙焰和平共处,甚至学会了如何使用这份不属于他的龙之力。
诺兰忍着腹部的疼痛,站上了座椅,费力地将身子探出天窗,他终于得以直面幽影骑士全貌,来自黑暗的生物对他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啸鸣,它鞭策黑马再次提速,眨眼之间便来到了车尾,朝着诺兰抬起由幽影构成的利刃。
狂乱的风吹散诺兰的卷发,他的脸上几乎没了血色,疼痛却早已经被抛之脑后,他举起焦黑而狰狞的左手,璀璨的金色在他的双眸之下翻涌,左手上刻印的符文发出金色的光,他的语言像深埋在冰层之下的古老兵器,冰冷而威严的话语化作刺向幽影骑士的武器:“不洁的生物,黑暗的奴仆,我以阿兰那之名,命令你退下!”
黑色的影刃朝着诺兰劈下,却如同砍在了坚硬的龙鳞上,金色的以太构成了一面坚不可摧的护盾,竟硬生生将幽影骑士的长剑弹开。
“岐幽在上,你需消散,你需离开!”诺兰没有给对方反应的时间,他大声而快速地念动咒语,牵动起封印已久的龙之力,龙焰自他的左手腾空而起,化作一条咆哮的凶猛巨龙,朝着幽影骑士扑去。
骑士的利刃在金色的龙焰下化为粉尘,不甘的幽影骑士扬起马蹄,却在下一瞬被巨龙之口吞噬,在火焰中发出可怖又哀伤的尖锐啸鸣,鲜血从诺兰的嘴角流出,金色的双眼紧紧盯着火焰之中扭曲的黑色身影,直到那团扭曲的黑色漩涡彻底消散,尖叫声也飘散在风中,翻涌的金色才从诺兰的眼睛里褪去了。
诺兰的身体开始不自觉地颤抖,他知道自己差点透支了。他用尽力气将自己的身体撑在车顶上,念起阿德雷和奥蕾娅曾经教给他的封印咒语,翻涌着的龙焰很快消失在了狂风中,左手刻着的符文发出一阵更强烈的金光,随即黯淡了下来。
凯文及时停下了车,他将诺兰从天窗上小心翼翼地扶了下来,却发现诺兰除了蜷起身子咳出喉咙里的鲜血,已经没有任何力气了。
凯文心疼又无奈地叹了口气,抽出手帕为诺兰擦去了额头的冷汗和嘴角的鲜血,诺兰虚弱地抬起眸子,那对宝蓝色的眼睛失去了焦点,他对凯文做了个“对不起”的口型。
凯文只是坚定又温柔地给了诺兰一个拥抱:“我一直都相信你。”
凯文没有等来诺兰的回应,诺兰已经陷入了昏迷。凯文并非不担心自己的童年挚友,他知道差点透支以太的诺兰只能自己恢复,他把诺兰安置在后座上,带着沉重的心情和满胸腔的无名怒火,一脚油门朝着洛曼德市区飞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