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青时的应下差点让陈池掩不住脸上的笑。
她垂下眸，只作醉态，不由分说地又倚靠在程青时身上。
“你扶我出去。”
过于亲密的接触让程青时下意识皱起了眉，但这个女人喝得连路都走不稳，还穿着恨天高，要是不扶住她，对方很容易摔在地上。
那天陈池到底是帮了她解围，程青时只能强忍着不自在，扶着人朝外走去。
卡座，叶柔再次往陈池离开的方向看去，脸上写着担心：“陈总喝了不少，手机也没带，不会出事吧？”
“不会。”裴宁宁闷笑一声，“她酒量好着呢。”
陈池刚创业那会，为了招揽生意去过不少酒局，酒量大得很，哪能因为这几杯就醉？
“那她该不会真的走了吧？”瑶瑶迟疑着，“过去好久了。”
“她手机还在这呢，跑不……”
蓦地，裴宁宁停住话，突然意识到陈池身上还有车钥匙。
此时，陈池已经被程青时扶上了车。
看着车外正走向驾驶座的程青时，陈池故意没系安全带。
嘭的一声，车门关上。
封闭的空间里，只有她和程青时。
意识到这一点，陈池兴奋到直打颤。
“冷吗？”
程青时看向她。
陈池轻咳一声：“有点。”
现在刚开始步入秋天，早晚温差大，用这个做借口倒也能糊弄过去。
她闭上眼。
耳畔果然传来程青时清冷的声音：“安全带系一下。”
陈池面不改色，佯装睡熟。
车内安静了片刻。
很快又响起衣料摩擦的窸窣声，熟悉的清香拂面而来，陈池费了好大的劲，才忍着没失态。
程青时很有分寸，没有挨着她半分。
车子很快平稳地在路上行驶。
陈池偷偷睁眼。
程青时开车的样子很认真，目光坚毅地看着前方，她车开得稳，正如她给陈池的感觉一样，沉稳、镇定，像是一棵屹立不倒的青松。
陈池目光微微往下落，只见程青时那漂亮又修长的手搭在方向盘上，白得如玉。
一想到这样一双手要用来锤柠檬，陈池的心情便一言难尽。
红灯——
程青时稳稳停好车，一转头，见陈池又闭着眼，她头疼起来：“陈池。”
嗯？
陈池没忍住，还是睁了眼：“你知道我？”
话里带着掩不住的意外。
闻言，程青时怔然，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话里出了纰漏，陈池从来没有向自己提起过她的名字。
不过很快，她收敛住情绪，淡然道：“我是A大学生，校庆时我在。”
“也是。”
陈池有些失望。
见她没再紧抓着这个不放，程青时微微松了口气，言简意赅：“地址。”
陈池扶额，决定试探一下能不能更进一步，她摇摇头：“不知道。”
反正她喝醉了。一个喝醉了的人，又怎么会知道自己家住哪呢？
只是她对程青时还是不够了解。
话音刚落，就见程青时靠着路边停下车，伸手就要去解安全带，陈池眼皮子一跳，立刻攥住她手臂：“好吧，我想起来了。”
她立刻说出自己家的地址。
程青时侧过头看了她几秒，对方眼里毫无醉意，显然刚刚的醉态都是装出来的。
乌眸泠泠，透着些许情绪。
但最后，程青时还是把情绪压了下去，沉默着将安全带扣上。
可耳边却传来陈池的幽幽叹息声：“你刚刚是在瞪我吗？”
程青时动作顿住。
她不想和陈池有太多纠缠，只当作没听见，将刚刚听见的地址输入导航，按着导航继续开车。
车里有些过于安静了。
已经被识破装醉的陈池安静坐了片刻，还是受不了这过于安静的氛围，伸手点开车载音乐。
“Moneylovesme，moneyneedsme，moneywantsme……”
以往最让陈池感到亢奋的音乐在此刻却有些不合时宜，她面不改色地切下一首。
又是熟悉的旋律。
陈池突然记起来，自己这儿只有这首能量满满的发财歌。
不过自己慌什么？
谁不想发财？
以前每每遇到挫折，每每觉得苦觉得累的时候，她都是靠听这首歌汲取能量，渡过难关，这首歌简直就是她的人生之歌。
喜欢听这首歌根本无需自卑。
车里有了音乐，总算缓解了刚刚的尴尬。
陈池找着话题：“你在酒吧兼职多危险啊，那儿鱼龙混杂，不适合你，你考不考虑换个工作？”
程青时没应声，担心陈池下一句就是让自己当她的情人。
她希望自己可以拿到这笔代驾费，不想在这个时候和陈池闹得太难看。
“怎么不说话？”陈池紧紧盯着她，想了想，又道，“还没正式和你介绍一下自己，我叫陈池，耳东陈，非池中物的池。”
“嗯。”程青时点头。
见她嗯了一句以后就不吭声了，陈池不满意地开口：“你不介绍一下自己？”
程青时态度冷淡：“你知道我。”
“我想听你说。”陈池叹气。
“程青时。”
陈池等了片刻，见程青时没有继续往下说的意思，她失笑。
是该说程青时听话还是说她不懂得变通呢？让她说名字就只说个名字，多一个字都不肯，真小气。
“其实兼职有很多，不一定就要去酒吧。”
陈池仍旧觉得程青时不适合去酒吧。
她就像天上月，林中竹。
像程青时这样的人到了酒吧，无异于羊入虎口，越是有着这样高洁不可侵犯的气质，就越是会惹得别人生出亵渎的恶念。
“酒吧什么人都有，你一个学生，去那里容易被人欺负。”她苦口婆心地劝，又温声道，“如果你缺钱，我这里倒是可以给你安排个工作。”
程青时身材好，气质好，十分适合当她店里的模特。
恰巧红灯。
程青时转过头，面无表情地看向陈池：“不好意思，不陪睡。”
陈池只觉得冤枉。
虽然自己的确是希望程青时可以成为自己的情人，但至少现在，她想的并不是那些，她刚刚只是单纯地想帮帮程青时。
她义正严辞：“你误会我了，我是正经人，只是想请你当我店里的模特。”
也不知道程青时信没信她的解释，总之，程青时拒绝了她，且态度很强硬：“抱歉，我不当模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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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陈池并不强人所难，她继续刚刚那个话题，“那你后面是要继续回酒吧上班？”
程青时避而不答，停好车后，转头看向陈池：“到了。”
陈池：“……”
这么快？
陈池遗憾地截住话题，下意识想拿手机：“要不加个微信，我把钱转给……”
蓦地，话音戛然而止。
沉默片刻，她抬眸：“如果我说我没带手机，得去我家才能把钱给你，你信吗？”
程青时眸色微沉：“我说过，我不陪睡。”
“我没说要你陪睡。”陈池理直气壮，“我手机落在酒吧，得上去给你拿现金。”
程青时一边解开安全带，一边说道：“我在这里等你。”
陈池：“……行。”
挺好的。
警惕性强，不容易受人欺负。
不过没能加到程青时微信到底不甘心，她翻出备用机，又急匆匆下去。
程青时正站在路灯下，清瘦的身形在灯光下拉出细长的影子。
陈池下意识放轻脚步，只是脚下还是踩到一片枯叶，咔嚓一声，程青时便听见动静，快速转身看过来。
四目相对半晌，陈池晃了晃自己的手机：“这是我的备用机，我们加个微信。”
“没有必要。”程青时毫不犹豫拒绝。
“怎么就没必要了？”闻言，陈池早有预料，不算太意外，扬眉道，“加个联系方式，下次代驾我还找你。”
“况且，出门在外谁会嫌朋友多？以后说不定你还有用得上我的时候呢！”
沉默几秒，程青时还是拿出了手机。
总算如愿加到微信，陈池笑得眉眼弯弯，问了程青时酒吧兼职的工资以后，快速给程青时发了五倍的代驾费过去。
很快，她又压着笑意，装模作样地摇头叹息：“你这是上夜班吧？工资就那么点，得工作到几点？明天你还得上课，多辛苦啊。”
程青时干脆利落地点击接收，又抬眸：“打车费你没给，从这里到学校，二十块六。”
陈池笑出声。
“抱歉，忘记了。”
很快又转了笔打车费过去。
正要再说些什么，就见程青时转头看向她：“谢谢，我的车来了，再见。”
不远处，果然来了辆车。
陈池：“……”
真是一秒也不想和自己多待啊。
不过自己和她之间总算有了进展，陈池已经挺满意了。
回公寓后，她给裴宁宁发消息：
——明天记得叫人把我的手机送过来。
裴宁宁没回消息，估摸着在和她那小女友享受夜生活。
想了想，又转了笔钱给裴宁宁，让她转交给那个叶柔。
折腾完，她仍旧十分亢奋，忍不住点开程青时的头像。
程青时的头像是一片空白，什么也没有，干净到不能再干净，昵称只有一个C。
朋友圈更是一片空白，也不知道是屏蔽了自己，还是说真的就一条朋友圈动态都没有发过？
陈池捉摸不透，看了眼时间，她发消息给程青时：
——到宿舍了吗？
又觉得太生硬，找了个小猫探头的表情包发过去。
可惜，消息石沉大海。
陈池等到睡着也没等到程青时回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