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过年的前一天,陈溯华终于将最后一批货送完。她将收来的尾款递给村会计。
今天小康食品厂外围了不少人,都是听说要发工资过来看热闹的。
村会计飞快得在算盘上算着,又将手里的钱数了一遍,才朝陈溯华点点头。
“等一下念到名字的过来。”她站在一边维持秩序。
门口的人见到他们已经开始了,不少人探出脑袋凑热闹。
“你说他们能发多少工资?”
“一个村工厂能有多少。”说话的人一脸不屑,她丈夫在县里当工人,一个月能有三十块,要不是被别人拉着,她才不过来。
话音刚落,就听到里面陈溯华的声音,“李淑英,四十三块五毛钱。”
“王桂芝,三十八块四分钱。”
被叫到名字的人都高兴地拿着手里的工资。
刚才说话那人脸色微僵又想到自己刚说过的话,不自然的说道:“我锅里还煮着饭,我先走了。”
为首的李淑英将钱放好,心里想着她要上街给穗苗扯布做新衣服,再找人将窗户和房顶补补。
连陈溯华什么时候走到她身边的都不知道,“想什么呢?”
她笑着摇摇头,眼神一片柔和。
“张婶让我跟你说声今晚上到家里吃饭。”
“好,你帮我说声我晚些过去。”
陈溯华将东西收拾好,把工厂的钥匙交给李淑英。
回到知青点时张庆红和魏英正在院子里烤火,最近天冷的厉害,魏根顺便在院子里搭了个烤火的炉子。
见她进来,张庆红从里面扒拉出块红薯,递给对方。
刚烤好的红薯软糯香甜,陈溯华咬了一口含糊不清地问,“这是在干嘛?”
她指着旁边正腌着的猪肉。
“你不是说这味道大吗,我想着用八角和辣椒还有姜,腌着看能不能去味。”
陈溯华看着盆上飘着的八角不由地想起,分野猪肉那天晚上。
谁都没想到野猪的骚味会那么重,她们几个泡了一会就直接炒着吃了。
结果刚下口就一阵猪骚直冲脑门,想吐又不舍得,毕竟这个年代吃肉十分难得。
况且她们还炒了两盘猪肉。
最后六个人只能边吐边吃,陈溯华感觉那天晚上她胆汁都要吐出来了。
她凑过去闻了闻,“这里面还放了酒?”
“你根顺叔的酒,让他戒酒他不戒,正好用来腌猪肉。”
陈溯华一脸黑线,想不到张婶也挺猛的。
正说着,一旁的魏英开口,“溯华姐,昨天我去邮局见有你的信就给你拿了回来。”
她跑到屋子里拿出递给陈溯华。
陈溯华接过看见上面的名字—周双寄,不由地笑了起来。
魏英也探过头来看。
信上面写着她听表姐说工厂出事了,问要不要她回去帮忙。还写着她在这遇到了很多人,每个人都很好很照顾她。
最后又将自己这段时间在省里的学习经验,以及他们的经营模式写出来。
“溯华姐,你放心我在这一定会好好学,等明年我回去。”最后一段她用铅笔写着。
她信的末尾贴了一个照片,黑白照片上,少女两个麻花辫整齐地垂在两侧,脸颊含笑目光炯炯有神的看着镜头。
“这是上次那个姐姐吗?”魏英问。
上次陈溯华将她从上山村带回来后,便直接将她带到了知青点,张婶知道她的遭遇后一脸心痛。
中年丧子的她实在想不出,能有人这样对自己的孩子。
当夜她就在张庆红家里住下了。
想到这,陈溯华觉得应该在工厂里建些宿舍,厂里的工人大部分来自周围的村,每天来回都要花费很长时间。
她在心里暗暗记下,想着等明年春天就开始准备。
坐着的几人正说话,门口突然传来一声轻响,魏华安拿着东西进来。
张庆红见他手里拿着的水果罐头,不由地嗔怪:“你拿这干嘛,这多贵啊!”
魏华安嘿嘿笑着,“这不过年吗,总得吃些好的。”
今年因为有陈溯华在,村里人都挣了不少钱,家家户户都可以吃顿饱饭过个好年。
听他这样说,张庆红也不好再说什么,伸手将东西接过放进厨房。
陈溯华从对方一进门就有意盯着他,自从上次她说过要建学校的事之后,对方就开始有意地躲着,她实在是想不明白建学校这种事为什么不答应。
“站住。”
前面正准备进屋的魏华安脚步一顿,扭头看向她。
“我说的事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姑奶奶,这事不是我不想做。”魏华安一脸为难的说:“你也知道村里人都觉得读书没用,有这时间还不如多耕两亩地。”
这个想法从古至今,在小康大队可谓是根深蒂固。
陈溯华明白他们之所以有这种想法是因为,没有见过读书带来的好处。
况且现在牛棚里还住着许多老师。
“这你不用担心,我来做。”
“你想怎么办?”魏华安见她一脸自信。
“等明年来春我准备再招一批工人,到时候在表明表上加上识字的优先录取。”
魏华安没想到她会用这招,只能默默地竖起大拇指,厉害。
晚饭是陈溯华和李淑英做的,张庆红抱着穗苗在院子里玩。
李淑英将切好的菜倒进锅里翻炒几下,“溯华你明天去镇上吗?”
明天初一,镇上有人搭戏台子,表演的是《白毛女》。
陈溯华对这并不是特别感兴趣,还是问道:“咋了?”
“我想去镇上给我和穗苗做身新衣服。”新年穿新衣,现在再扯布做已经来不及了,她想着直接到镇上买成衣。
“行啊!明天我到大队借车,姐你长这么漂亮早应该打扮打扮。”
李淑英羞涩地笑笑,从小这么大第一次有人这样对她说。
就在两人讨论明天几点去的时候,院子里传来一阵吵闹声。
站在院子里的魏三嚷嚷着要带李淑英回家。
张庆红生气地说:“你要闹什么?这是我家,滚出去。”
“婶子,这过年我带我媳妇回家,怎么叫闹。”魏三一脸无赖样。
他还是刚知道李淑英这个月在食品厂挣了四十多,他着起自己在家吃糠咽菜,而对方却过着怎么好的日子就有些生气。
“淑英,今天过年你就别闹了,咱赶紧回家。”他今天还没吃饭,闻着厨房传来的饭香不由地咽了咽口水。
正在炒菜的李淑英动作一顿,脸色煞白。
眼看着对方就要走进来,陈溯华站起身挡在门口,“你想干嘛。”她手上还拿着切菜的刀。
张庆红为了今天晚上还专门让她杀了只鸡,此时刀上的血顺着刀柄滴在地上。
陈溯华又看了一圈,魏根顺和魏华安去上山了还没回来。
一旁的魏英和她对视一眼,立马跑了出去。
“怎么村支书要杀人。”说着魏三伸头要往刀上放。
他恨死眼前这个人了,如果当初不是陈溯华捣乱,她也不会和李淑英离婚,这段时间也不会过的这么苦。
他嫂子李梅又是一个不干事的,家里的活都是他在干,整天累死累活才能挣一点公分,结果她干一个月就挣了四十多,要是这钱都给他。
就在几人僵持不动的时候,在屋里睡觉的穗苗醒了,她见没有人“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躲在厨房的李淑英听到后直接冲了出去,站在一边的魏三也跟着过去。
李淑英将她抱起轻拍着她的背,又摸了摸她的尿布,见没湿才放下心来。
“来爹抱抱。”跟过去的魏三伸手,要将孩子抱过去。
“滚一边去。”李淑英想都没想朝他的小腿踹了一脚,顺势从旁边过去。
“我不管你今天来是为了什么,反正我是不可能跟你回去的。”
“淑英,你别这样,现在孩子还小,总要给她个家吧。”
魏三跟在她身后,喋喋不休地说着。
走在前面的李淑英一脸不耐烦,没想到一段时间不见他变成这样,现在更加坚定了当初和他离婚的想法。
眼看李淑英还依旧不搭理他,魏三伸手想要夺过孩子,就在她的手即将碰到的时候,从门外面飞过一根拐棍。
“啊!”躺在地上的魏三捂着被打的额头。
“看了这么久不练,我的底子还在。”魏根顺得意洋洋的说。
张庆红往他身上捶了一把,“你也不怕闪到腰。”
躺在地上见没人搭理他的魏三,叫的更大声了。
魏根顺一脸嫌弃地走过去,踢踢他。
“大过年的你闹什么闹。”
“叔,我接我媳妇回家。”
“魏三,你也是我看着长大的,这么越长大越歪啊,你当初干的那些窝囊事我就不说了,现在人家淑英好不容易挣点钱你又过来要。
你要是再这样闹,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魏根顺在村里到底是有威望的,再加上魏华安往哪一站,两人相同的气质看的他发怵。
“淑英。”他看向李淑英。
结果对方连一个眼神都没给他。
最后,魏三捂着额头灰溜溜地走了
回到家,李梅见他一个人回来,脸色立马变了。
“怎么就你一个人回来。”说着她伸头往外面瞅了瞅。
“你还想要几个。”
这几天两人一直在吵架,李梅嫌他过年都不能给她买件新衣服。
听他这话她也不生气,阴阳怪气道:“呦,媳妇叫不回来,把气都撒我身上了。”
魏三听她这话直觉得脑仁疼,又看到桌子上还是他离开时那副模样,火气一下子就上来了,伸手就要打她。
李梅性子暴躁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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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会像李淑英那样任由他出气,见他想打自己也伸长指甲要挠他。
*
此时同样闹腾的还有上山村,村民成全地围在周涛家门口。
坐在床上的周涛爹一口一口地吸着旱烟,屋里烟雾缭绕什么也看不清。
“爹你能别吸了吗?”周涛忍不住说。
“我不吸行吗,你干的这些事,我再不吸点烟我都要蹬腿过去了。”
周涛烦躁地说着,“坤哥说了,他去县里要账了,等到他回来就行了。”
“小涛,你怎么还相信他啊,他都去镇上两天了,这眼看就要过年了,他还没回来,这不就是把责任都推给你吗。”一旁抹眼泪的周涛妈忍不住说。
前段时间周坤说要去县里送红薯干,顺便将尾款给要回来,原本他也想跟着去,结果周坤说村里有事需要他看着。
没想到的是,他所说的事就是被村里人围着要账。
再加上今天上午也不知是谁说的,小康食品厂已经发工资了,来他家堵门的人更多了。
在炕上坐着的周老头从炕上下来,扒开墙角放着的木箱子,从里面拿出一个不包,颤巍巍地递给他。
“这是我和你娘攒的棺材本,你把章还了以后不要再和他有任何来往。”
在村里老实一辈子的周老头,没想到临到老还要替自己儿子还债。
“爹,我不要,坤哥马上就回来了,你等着吧到时候看村里还有什敢这样对咱家。”
周老头气的一口气没上来,靠着墙缓了好久才说:“滚,你先在给我滚!”
周涛见自己爹气成这样,也有些害怕了,说了声就从后院翻墙离开。
他大嫂撇了撇嘴,刚才要是周涛敢要她就敢冲进去。
吃她家的用她家的,现在还想把钱给小儿子,她翻了个白眼,将门给打开。
“周涛早跑了。”
紧接着人群中就有人问:“跑哪去了。”
她往东边瞅了一眼说,“我哪知道。”
村里人瞬间明白,都跟了上前。
见这副场景周大嫂直摇头,村里人基本上都找他卖红薯了,当初他还想拉自己进去,要不是她知道周涛这个人平时的德性,她也要去了。
她扭头正好看到周老太从屋里出来,“你来晚了,你哪宝贝儿子早跑了。”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留周老太一个人在哪。
*
晚上,今晚除夕夜各家各户都围在一起吃饭。
知青点,陈溯华端着碗跟在张庆红身后,等着锅里煮着的鸡肉,她身后还跟着魏英。
透过堂屋的窗户,魏根顺看着厨房里的场景,不由地笑着,“好久没这么热闹了。”
自从他儿子和儿媳妇去世后,这个院子里好久没这么热闹了。
往年过年都是他们三个,也就前几年魏华安退伍吃饭的人才多起来。
“听说她要办学习?”
坐在一边的魏华安点点头,顺手往他的旱烟里填些烟丝。
“她想干就让她干吧,村里的孩子都不识字怎么办,到时候连上面发的通知都看不懂。”
正说着,陈溯华端着碗进来,见魏华安坐在呢,不满的说:“你坐在这干嘛,端饭去啊。”
“我刚坐下。”
吃过晚饭,陈溯华拉着魏英到院子里放炮,这个时候的炮都用料扎实,两人刚放了一个就被叫到去外面放。
她俩只好手拉着手又去外面,结果刚拉开们,就跑进来一个男人嘴里不断喊着。
“鬼啊!闹鬼了!”
魏华安连忙上前捂住他的嘴巴,这个时候封建迷信可不是小事。
见对方缓过来后他才将手松开问:“怎么了?”语气不免有些生气。
“魏三,魏三他哥回来了。”
“啥?”这下轮到魏华安懵了。
魏大和他一样是军人,当初他来到之后得知对方死了,还惋惜了许久,怎么现在又回来了。
“我刚从去喝酒,回来的路上看到一个男人站在魏三家门前。我害怕是小偷就上前看了眼,没下那个到是魏大。”
张庆红也凑上来问:“真的假的,你看清楚了吗?”
那男人建他们不信自己都快急哭了,“婶,我啥时候骗过你。”
几人正说着,安静的村庄猛地传来一道凄厉的声音。
众人对视一眼,是从魏三家里穿来的。
魏华安冷静地安排到,“婶你和魏英还要淑英姐留在家里,我过去看看。”
“我也过去。”陈溯华看他要走连忙跟上去。
见他又要说自己,陈溯华说:“我至少是村里的支书,这事我应该管。”
再加上她经历的事情要比这诡异的多,眼前这些根本就不算事。
与其同时,魏三抱着被子试图遮住自己的身体,“哥…哥,你,回来了。”
他快吓尿了,自己和嫂子在床上被死去的哥哥给捉奸在床认谁也想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