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天还有些暗，空气中弥漫着薄雾，一缕缕阳光透过云层照进院子里。
陈溯华打着哈欠蹲在院子里刷牙，今天是考察期结束的日子，她要过去宣布入职人员。
此时小康食品工厂前，众人零散地站着为首的男人小声地抱怨。
“真不知道厂长搞什么，大家都干了这么久才说。”
站在他旁边的王涛附和道：“女人干事就是墨迹，要我说她做的这些都多余。”
站在他们旁边的人撇撇嘴，明明陈厂长第一天就说了有两个星期的考察期，自己记不住还怨别人。
上工的锣鼓声响起前，陈溯华拿着本子匆匆赶来。
来的路上她遇到了魏华安，对方让她一会去大队部开会，这才耽误了些时间。
“让大家久等了，”她站稳后歉意地说。
好在大家都理解她任务繁忙，除了王涛又小声地抱怨了几句，其他人都没说话。
陈溯华抬头瞅了眼他，对方立马闭上了嘴，她也懒得搭理。
“大家都干的有两个星期了，做的好坏这些都是有目共睹的，”说完她停顿一下。
“今天叫大家来是为了确定最后的人员名单。”
“下面我念到名字的一会跟我去村会计那领工资，没念到的回去干活。”
听她这样说那些人更加不屑，一个小姑娘搞这么多名堂。
“王涛。”
为首的王涛听到自己的名字还以为是听错了，“陈厂长你是不是搞错了。”
陈溯华看了眼名单，“没念错，叫的就是你。”说完就不再搭理他。
最后总共念了十个人，她原本定的是只招三十名工人，毕竟厂子刚建不久害怕人太多不好管理。
“念到名字的跟我去村会计那领工资。”
周涛听到后立马反驳道：“凭什么，我们干了这么久，你凭什么说不让我们干。”
说着他还看向那几个同样被叫到名字的人，眼看事情就要闹大，陈溯华开口说道。
“你上班早退和旷工，还有你偷拿工厂的东西，还有你做的红薯干一直不合格。”说完她看了眼众人，“其他的还要我说吗？”
围观的人纷纷避开她的眼睛。
和周涛相熟的人劝阻道：“你别这样。”现在走至少还能拿到工资，等下次招工的时候还能再报名。
“一边去，你胆小我可不害怕。”说着他指向陈溯华，“老子告诉你，你要是敢把我开除我跟你没完。”
这时候的工人地位很高，况且工作之所以被叫铁饭碗，那是因为轻易不会开除。
此时陈溯华的脸色也冷了下来，一直以来她都是和气待人，但并不代表她就是软柿子。
“你想怎么样？”
王涛还以为她怕了，得意洋洋的说：“让老子回去，否则我就到公社告你。”
“扑哧。”她一直以为像王芬花那样无耻的人是少数，“随你。”说完她还指了下去公社的路。
“你们要是有不服的，大可和他一样去告我。”
说完便带着其他的人到村会计那领工资。
被无视的周涛脸上有些挂不住，他就不信了这陈溯华的本事真有那么大。
想到这他起身朝着村里走去，他要回家写举报信。
*
陈溯华将工人送走后便来到了大队部。
魏华安将手中的资料递给她，“我昨天在公社把你说的主意提了出来，陈主任很感兴趣。”
“你们有什么想法就大胆的做，公社这边有我帮你们顶着。”陈主任对他们这样愿意带别的村致富的想法十分支持。
陈溯华看了眼上面的内容，公社总共有八个村，分为较穷和特穷两个等级，较穷有两个村子共收购四百公斤，特穷有四个的共收购八百公斤红薯。
每月收购一次，算下来有四千公斤的红薯。
陈溯华算了一下，除去损耗和去皮大概能出七百到一千公斤的红薯干，这些完全够供销社用的。
“行，按你说的做。这些要我去通知他们吗？”
“不用，昨天公社开会已经跟他们说了，今天下午就能送来。”
陈溯华想了想又补充：“坏的和品相不好的我不收。”
魏华安表示明白。
说完她就回到了工厂，给工人们说了声这段时间要加大工作量，争取在年前多做些红薯干。
听说要加班他们都十分高兴，因为陈溯华这和别的工厂不一样，加班不但有加班费做的好还有奖励。
*
此时上山村周坤将最后一批红薯装好，顺嘴问了句驾车的男人：“别的村都收多少。”
男人想了想说：“八百公斤。”
“啥！”周坤抓住他的手，“我们村怎么这么少。”
男人不耐烦地说：“那我哪知道，这都是上面安排的。”
周坤想到自己昨天在公社因为周双的事被当众批评，正想着是不是陈溯华安排的时候，他瞥见村口走来一个熟悉的人影。
见周涛这个时候回来他有些疑惑地问：“你咋现在回来了？”
周涛有些不情愿的说：“那小娘们说要开了我。”
“啥？”虽说周涛整日吊儿郎当，但也是村里为数不多的工人。
前脚他刚被吵，后脚周涛就被开除，周坤觉得这一定是陈溯华故意的，毕竟周双的事只有她一个外村人知道。
“哎，别说了，你那有没有信纸，我准备写封举报信交给公社。”周涛摆了摆手满脸不屑。
周坤没想到他竟然能想到去举报，不过想起公社里的人最近对魏华安的样子觉得不太可能。
他看了眼正准备拉货走的男人，“我们不送了。”
男人探出头一脸疑惑。
“你告诉陈溯华我们村的红薯不需要她收购，我有办法卖出去。”
说完他看向站在一旁的周涛，“你不是想报复她，我有办法要不要合作。”
*
小康大队，陈溯华正拿着单子确认送过来的红薯就听到有人叫自己。
“陈书记。”
现在魏山正在放手，村里的大大小小都归她和魏华安管，大家也就开始叫她陈书记。
“叔，你这么快就回来了，红薯都收完了？”说着她拿起水壶准备给他倒水。
对方摆了摆手说：“不是，上山村大队长让我给你说一声，他们村的红薯不送过来。”
“不送来？”一边帮忙的李淑英也凑过来。
她有些不明白，能轻松地赚钱为什么要拒绝。
倒是旁边的陈溯华一脸淡定，“行，我知道了叔，你再喝点。”
说完又往对方杯子里倒了些水，她在水里加的有红糖。
魏华安知道这事后也有些奇怪，不过对他们影响没什么影响，也就没在意。
*
转眼间小康食品厂的第一批红薯干就做好了。
陈溯华算了下时间，眼看就要过年她想给厂里的人发个长假，毕竟这段时间他们也辛苦了。
于是就多带了些红薯干去县里，这次去的早她先到邮局将这段时间的新品种子生长报告寄了过去。
“同志我来寄东西。”
“填一下这个。”工作人员从窗口递来一张表格。
陈溯华填完后连带着邮费递给她，对方拿起来看了眼。
“你叫陈溯华。”说着她站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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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来，“等一下有你的包裹。”
她从后面拿出一个包裹递给她，“都放了好长一段时间了，你也不来拿。”
陈溯华看了眼上面的名字，是王芬花给她寄的。
当初她害怕被他们找到，写的地址一直都是县里的，现在冬季植物长得慢，农科院又让他们两星期寄一次生长报告，她实在是不知道。
“麻烦你了同志，村里最近有些事一时间没想起来。”说着她往对方手里塞了把糖。
从邮局里出来，陈溯华就直奔供销社，这个时候人正多。
李姐看到她后对旁边的人说了声，便从柜台后面出来。
“怎么现在才来。”说着她又看向她的车子，见上面装了两大袋红薯干脸色有些奇怪。
陈溯华见她不动奇怪地问：“怎么了姐？”
李姐面色为难，“你这些红薯干我可能收不了。”
“什么意思？”她有些不明白，上个星期还说着她送的太少了，怎么这个星期就收不了？
“前段时间我们换主任了。”
这个陈溯华是知道的，陈主任被调到了百货楼，新来的主任她也见过。
“他不知道在哪找了一批更便宜的红薯干，昨天刚送过来，我想着给你说哪结果忙忘了。”
陈溯华没想到会这样，但还是不死心地问了句：“李姐你看能不能再收些。”
就在这时新上任的主任从办公室走出来，“陈知青来了，忘记给你说了这段时间不用给我们送了。”
“小李啊，你看柜台忙成什么样了，赶紧过去帮忙。”
“主任，我，”
对方直接打断道：“这红薯干你就带回去吧，或者价钱你看。”
哪怕他没说明陈溯华依旧明白了他的意思，不过这价钱已经是最低的了，她还真有些好奇给他们供货的人价钱能有多低。
“主任我们当初是签了合同的。”陈溯华只好拿出杀手锏。
对方被她一噎，张嘴又想说些什么就听到她又说道。
“是和供销社签的。”陈溯华此时无比地庆幸自己留了个心眼。
听到这话他的脸色变了变说：“小李愣着干嘛，赶紧过来搬东西啊！”
最后供销社按照约定收了三百斤，陈溯华看了眼车上还剩下的两百斤红薯干有些烦躁地揉了揉头。
*
陈溯华刚回到大队众人见车上的红薯干依旧在上面放着，瞬间围了上来。
他们看着车上剩的红薯干，想说什么但又不敢。
纷纷安慰道：“陈支书没事，这红薯干能放，大不了下个星期再送。”
“对啊，少做点就行了。”说话的人被旁边的扯了扯袖子，他才想起村里刚签了收购的事情。
陈溯华明白他是好意，“大家都回去吧，这事我会解决的。”
她将红薯干从车上卸下来，正在干活的工人有些局促地停下手中的活。
陈溯华见他们都看着自己，笑着说：“都看着我干嘛？”
又问道“还剩多少红薯？”
“两千公斤左右。”
她点点头，“那大家继续努力，争取年前多做些。”
大家一时间不明白这还要不要做，“厂长没事吧。”
“咱还要不要做。”
“厂子不会倒闭吧，我好不容易找来的工作。”
李淑英听着他们越说越偏，连忙说道：“行了，厂长都发话了那肯定没事，咱就不用瞎操心了。”
众人听她的话觉得也对，便继续着手里的活。
大队部，魏华安一脸焦急地来回踱步。
“你锻炼身体呢？”陈溯华有些无奈，“行了，我有办法。”